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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妻子重生后 第80節(jié)

    這頭。

    由于肖榮的苦rou計十分了得,一個人唱整場戲,此時所有人都看他趴在山頂,望著崖底,哭得抑揚頓挫,眼淚鼻涕糊了滿臉。

    “虎子,你到底做了啥錯事……要自殺……我是你大哥,不管你做了啥,都會原諒你,你這樣死了,叫我如何面對你爹媽……你快點回來,大哥替你死行不行嗚嗚嗚……”

    不管旁邊的公安如何勸,肖榮就是要陪葬。

    幾個跟班感動得痛哭流涕,一起去拉趴在地上掙扎要一起去死的肖榮。

    其中一個小弟馬上推測出了“原因”,怒其不爭的吐槽虎子:“大哥,虎子這是自作自受,北區(qū)煤礦的工頭,打了他一巴掌,虎子氣不過要干回來。他咋這么糊涂,就他那瘦皮猴,能打贏嗎,要報復,應(yīng)該喊我們打回去才是,可虎子偏偏就暗戳戳干出這種大事,大哥,這都是命,你別傷心。”

    肖榮心中大喜,這幾個跟班里,也就虎子最貼心不會出賣他,所以他和虎子密謀的事,別人不知道。

    不過,東區(qū)煤礦和北區(qū)的煤礦,確實是有些私人恩怨。之前,兩個煤礦的小干部,去煤炭管理局遞交年檢審核表,并且要讓領(lǐng)導們蓋公章,之后再把表領(lǐng)回來,為了一個領(lǐng)導蓋章的先后順序,虎子就和北區(qū)煤礦的小工頭吵了一架。

    后來,東區(qū)的煤礦和北區(qū)的煤礦又在市里五一勞動節(jié)表彰大會碰面,領(lǐng)導頒發(fā)勞動最光榮的獎狀,肖榮當時安排的是虎子去領(lǐng)獎,而北區(qū)煤礦安排的也是那個小工頭,互相排斥的同行再次相見,分外眼紅,虎子當時說了些不中聽的話,導致他被北區(qū)煤礦的工頭扇了一巴掌,后來兩人又干了一架。

    那時,全市很多大人物在場,報社記者拍了照片,市領(lǐng)導看在眼里,嚴肅批評了他倆,讓寫了檢討,收回了個人獎狀,所以虎子對北區(qū)煤礦懷恨在心,想要伺機報復,完全情有可原,并且合情合理。

    現(xiàn)在自己又玩命演戲,肖榮自認為徹底洗清了嫌疑。

    聽,很多人都在夸他,對一起長大的兄弟范志高重情重義,對跟班愛護如子。

    哈哈哈哈,看那群公安能調(diào)查出個啥!

    ……

    臨走前,張鈺青看了眼蓋上白布的尸體。

    目光沉沉地瞟了一眼還在慟哭的肖榮,無名的怒火,幾乎讓她控制不住自己,想要不顧一切說出真相。

    可她和他們沒有牽扯,甚至都不清楚煤礦里的情況,憑啥她說的,別人就要相信?

    追問起來,她為啥斷定肖榮就是幕后黑手,難道說預(yù)知能力?別人只會認為她應(yīng)該去本市的第十人民醫(yī)院好好關(guān)個一年半載,別出來發(fā)神經(jīng)。

    張鈺青和肖榮對上了視線:“哼!”

    “小丫頭,好走?!毙s陰冷盯著她笑,那種可怖眼神,像是被死神盯上了一眼,甩都甩不掉。

    不過,張鈺青并不在意。

    回來后,盡量不去人少的地方,白天照顧兩個孩子,晚上讓孩子們住在陳北生的宿舍里,她則回軍區(qū)醫(yī)院家屬生活區(qū)里睡覺。

    肖榮腿受傷這段日子,暫時沒來跟蹤她。

    這天晚上,給兩個孩子講完了睡前故事,把睡迷糊,踢被子的陳小南身子擺正,重新蓋上被子,又走去陳小起的床邊,給小丫頭理了理亂發(fā),轉(zhuǎn)身要走,聽見小丫頭一陣囈語:“鈺青阿姨……我和弟弟都喜歡你……你能做叔叔的老婆嗎……我們不想成為叔叔的負擔……”

    驚訝了一下,張鈺青回頭一看,陳小起的臉睡得紅撲撲的,嬰兒肥未褪,小臉隨著呼吸一鼓一鼓的,長長的睫毛搭在眼皮下方,沒醒!

    抬頭,就看到依在門口的青年,安靜注視臥室里面的一切。

    張鈺青走出房間:“這孩子聽了閑言碎語,記在心里,在說夢話?!?/br>
    “我今天,見到了一個大姐?!标惐鄙纳ひ舻途徍寐?,笑著說道。

    張鈺青頓了頓,扭頭等他繼續(xù)說下去,只見那薄唇不疾不徐吐出幾個字:“她說,我大哥最近恢復得挺不錯。”

    張鈺青眼睛一剎那變亮,馬上反應(yīng)過來,陳北生見到的就是她的遠房表姐——王秀花。

    “那很好啊!”張鈺青記得之前去找這位表姐,表姐躲著不愿意見人,還說陳北望傷重,在治傷,需要至少半年時間才能回到他們的世界!

    陳北生點點頭,擋在大門口沒退開,漆黑眸子,好似藏了最亮的星辰,深邃的眼,低垂下來,近視眼的緣故,微微瞇起,一眨也不眨地深深凝視她,大概是緊張的緣故,他深呼吸了幾次。

    張鈺青:“有事嗎?”

    陳北生點頭:“嗯!”

    過了足足一分鐘,他才說:“鈺青同志,我正式介紹一下自己,我叫陳北生,過了年就滿二十五,天北市華清大學畢業(yè),讀了個物理專業(yè),沒什么宏圖大志,本來在玩具總廠當工程師,就已經(jīng)覺得安逸,后來調(diào)回了萬辰市當個不太中用的廠長,無父無母,家中有一個哥哥一個jiejie。幾個月前,被你從海里救上岸,我看到濕漉漉的你,單純想對你負責才求婚,我為那時的魯莽道歉,你拒絕后,我不敢再唐突你!”

    “其實,受父母那一輩的影響,對婚姻,我曾很抗拒,沒談過戀愛,是個愣頭青,很多地方?jīng)]做好,不知道怎么和未婚姑娘交流,但我和你相處了這段時間后發(fā)現(xiàn),不管是潑辣的你,還是魄力十足的你,我都喜歡,我知道自己可能配不上你,你有你的追求,是個努力上進的好姑娘,但我想說的是……下半輩子,我不會限制你的人生,你想做什么都可以,家里活兒我做,孩子我?guī)?,我想永遠陪伴在你身邊,你……你是否愿意給我一個機會?”

    這些話,很樸素,也很平常,一直無聲沉靜聽著的張鈺青,卻怎么也控制不住不心動,一股電流直接擊中沉寂很久的心房。

    緊張、羞怯、喜悅充斥著大腦和全身,分泌出了快樂的情緒,她抬頭,同樣認真凝望他,嘴角是怎么也抑制不住的勾起了弧度:“謝謝?!?/br>
    陳北生感覺比參加高考那年還緊張,繼續(xù)等著聽她的回復。

    “不過,我拒絕!”張鈺青眼中突然就含了淚。

    陳北生眸中的光,一點點暗淡,苦澀和失落讓他看上去像一只被拋棄的大狗狗,可憐巴巴盯著她,張了張嘴,想說點什么,張鈺青突然捂住了他的唇:“請聽我說完,我不想讓你難過。”

    靠太近,一下子聞到了她身上好聞的香水味。

    上次即將過中秋節(jié)時,陳北生不知道送什么禮物給張鈺青,寫信向曾經(jīng)的室友兼哥們兒請教,也就是他的姐夫。

    那個在學校倒追他姐,并且已經(jīng)是一個兩歲孩子爸爸的好同學,給他郵寄了一小瓶香水,只有三十毫升,法國進口,是用外匯券在友誼商店買的,當時陳北生聞了聞,白玉蘭的淡雅清香,和鈺青現(xiàn)在身上的香味一樣。

    陳北生又多了點兒期待,緊張地看著到了冬天幾乎白到發(fā)光的粉粉臉蛋,聽她講明原因。

    “北生,我對你有好感,但我得說清楚,我十歲沒有了母親,幫著父親打魚,常年泡在冷水里,傷了身體自己也不知道。中專畢業(yè)后,分配到了老山村當小學老師,家里人不讓去,我便回城里當臨時老師,又嫌棄工資太低,養(yǎng)不活自己,毅然回鄉(xiāng)下女承父業(yè),那幾年,為了幫助家里蓋房子,我過得很苦,冬天打魚,魚販子價錢給的高,我?guī)缀跆焯炫菰谒铮闵洗我部吹搅税?,我一直在吃中藥,而我說這些,是想告訴你,我沒有辦法生孩子,你很好,非常優(yōu)秀,但我不一定適合你?!?/br>
    未來的畫面,如果是真的,那么張鈺青不會讓陳北生再次進監(jiān)獄。

    同時,他們也不再適合做夫妻。

    一個家庭如果沒有孩子做粘合劑,不確定性太多,她不認為夫妻倆能白首到老,況且,沒必要逼著陳北生這個身體健康的男人,陪她一起做丁克。

    “我可——”陳北生眼里充滿了對她的憐惜,想說話,卻被張鈺青制止。

    她語氣變冷:“好好想清楚,不要現(xiàn)在回答我?!?/br>
    ……

    十二月的天氣,愈來愈冷,這邊是南方城市,不會到零下,卻異常濕冷,肌膚貼著潤潤的衣服,能冷到深入骨髓。

    張鈺青沒被肖榮跟蹤了,仍沒放松警惕,穿得最多依舊是紅色掐腰大衣,緊身褲,一雙牛皮長靴,單手插在衣兜,挎著一個小包,頗有幾分摩登女郎的氣質(zhì)。

    制衣廠賣了一段時間頭飾,張鈺青打算做一批棉衣來銷售,看看市場反應(yīng)如何。

    而棉花進貨量太大,不是拿著錢就能買到的,還必須去鎮(zhèn)政府打報告申請,蓋公章審批了才能去供銷社進貨。

    老鎮(zhèn)長在半個月前退休,新鎮(zhèn)長是區(qū)里面臨時安排的,一個肥頭大耳的笑面虎,四十來歲,一看就是上頭有人,見到張鈺青就只是笑,絕口不提蓋公章的事。

    連續(xù)來了五天,坐門口的冷板凳太久,張鈺青煩悶不已,穿越過道,直接走到了最里面的那扇門旁邊。

    敲了敲門,就走進去:“古鎮(zhèn)長,您好,我是臨峰制衣廠的小張,昨天送過來的文件,您蓋章了嗎?您也知道,不蓋章,鎮(zhèn)上的供銷社主任不會允許我進貨。”

    古衛(wèi)國打量張鈺青半晌,眼里閃過不喜,這個丫頭他知道,來之前,他表哥王常福給他打過招呼,讓他給這丫頭一點教訓。

    想到即將被判刑的侄女兒王燕,古衛(wèi)國拿起文件裝模作樣瞄了眼,就隨手扔了過去:“格式不對!”

    張鈺青的怒火徹底壓不住,前天來說不能用藍色鋼筆寫字,要用黑色,好,她換了墨水的顏色;昨天來,又說臨峰制衣廠的章蓋歪了一點,她忍住,拿回去重新蓋;結(jié)果今天來,卻又說格式不對,這不是找茬,她是絕對不相信的。

    她諷刺:“您旁邊有一份差不多的文件,不是和我一樣的格式,怎么就給蓋了章?”

    古鎮(zhèn)長不自在地把那文件,藏在一疊文件的最下面,然后不甘不愿的拿起公章,壓了壓紅色印泥,給她那張紙蓋上。

    瞧見張鈺青大搖大擺離開,古鎮(zhèn)長臉色鐵青。

    辦公室的程主任打圓場:“鎮(zhèn)長,這丫頭太小,不懂人情世故,您別和她計較?!?/br>
    “哼,不懂?我看她就是個人精!”古鎮(zhèn)長低頭,打開抽屜,卻老謀深算的笑了笑,早就和供銷社的主任通好氣,如果不加蓋一個他的私章,那公章一點用都沒有。

    這個張鈺青去了供銷社,一樣的買不到棉花。

    第72章

    張鈺青領(lǐng)著單子, 去了供銷社,這次要買三千斤棉花,量大, 所以等下她會喊幾輛三輪車來運貨,也不遠, 十多分鐘路程, 來回幾趟半天能搞定。

    臨峰鎮(zhèn)的供銷社主任, 五十多歲, 即將退休,對著光的地方,仔細看了看那張申請表。

    又瞥了張鈺青一眼, 嘆了口氣:“丫頭,不行, 買不了?!?/br>
    來接替前輩職位年輕的肖副主任,可沒老主任那么好說話:“叔, 您身體不好, 不能久站, 我來?!?/br>
    見師傅離開, 肖副主任這才蹙著眉心,掀了掀眼皮:“鈺青妹子,咋沒有古鎮(zhèn)長的私章?”

    張鈺青愣了愣, 眸子里閃過不解:“以前老鎮(zhèn)長蓋了章, 就讓我來買東西,怎么現(xiàn)在還有了私章?”

    肖副主任眉眼里全是譏諷, 裝模作樣擦了擦柜臺上面的灰塵, 一副我不清楚的模樣。

    其實,這個肖副主任, 對張鈺青頗多埋怨。

    這丫頭特不會來事兒,上次他五歲的女兒,看上了她家的頭飾,發(fā)現(xiàn)種類多,式樣漂亮,款式新潮,一下子要了二十多個。

    這張鈺青明明知道自己是供銷社的副主任,也沒想著孝敬他一點,竟然收了他的錢,當時他就氣笑了,憋著沒說,如今她求上門,他就非得看看笑話不可。

    而且附近多少人,想給他送好處,就為了能在他這里買到貨,既然不會做人做事,那他也懶得給這丫頭想辦法處理問題,她自己一個人呆著去吧。

    人嘛,總要碰一鼻子灰,才會成長。

    張鈺青不笨,馬上明白了是怎么回事,瞧見肖副主任那不耐煩的表情,她也只是笑了笑,仔細想了想問:“也就是說,如果我再去蓋一個私章,就能進到貨了是吧?”

    肖副主任瞥了她一眼,不耐煩點頭。

    眉眼又冷了幾分,扯唇譏笑了一聲。

    接著扭頭進了后面的倉庫,旁邊的售貨員,滿臉同情地看張鈺青,想說點什么,被肖副主任吼了一嗓子:“活兒干完了嗎,一天到晚只會坐在那里閑磕牙,還不趕緊進來,清點倉庫里的貨?”

    年輕的女售貨員被罵,只能無奈朝張鈺青搖頭,在肖副主任的盯梢下,乖乖進了倉庫。

    張鈺青沒有氣餒,深深吸了口氣,走出供銷社,重新又來到了鎮(zhèn)政府的二層樓對面。

    現(xiàn)在中午十一點五十,早上出來早,胡亂對付了一口,此時肚子餓得難受,也不急著去鎮(zhèn)政府辦公大樓,她坐在鎮(zhèn)上公私合營的好運來小飯店里吃面。

    給了半斤的糧票,出了五毛錢,就有了一碗三兩面三兩rou碼子堆得滿滿的面,張鈺青一邊大口嗦面,一邊直愣愣盯著對面的樓。

    到了中午十二點,古鎮(zhèn)長緩緩走出來,滿面春風,挺著一個將軍肚。

    公職人員可以休到兩點半,所以一般會回去吃午飯,古衛(wèi)華騎著二八大杠離開。

    張鈺青嗦了最后一口面,掏出手帕,囫圇擦了一下嘴巴。

    站起身,慢悠悠過馬路。

    沒有去攔截古鎮(zhèn)長,更沒有對著他破口大罵,而是去鎮(zhèn)政府隔壁的衛(wèi)生所。

    那邊正在施工,把舊的土坯房推了重建,各種磚頭水泥,擺放了一地,四周塵土飛揚,空氣干燥,張鈺青咳嗽了兩聲。

    還在忙碌的工地工人,納悶瞅她一眼:“丫頭,你找誰?”

    “大哥,能借塊磚頭嗎?”張鈺青眼神里帶著一股狠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