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你坐得高，為人就尊貴。如果這是真理的話，那在太空船上的人，才是地球上地位最高的人。

    道理雖然如此，可歷代權(quán)利無不喜歡用高大威嚴的環(huán)境來顯示自己的高高在上，卻不知道在有心人的眼中，只看到那些權(quán)利的虛弱。

    是蠢？是癡？

    水輕夢凝望魏若愚道，“師尊，輕夢不準備閉關(guān)?！?/br>
    一言出，魏若愚怔住。

    半晌，魏若愚才強笑道，“不想輕夢已煉就他心通的神通。”

    他心通，傳說中的六神通之一，是說習練者不經(jīng)他人開口，就能知曉對方的心意。

    “輕夢未曾證得?！?/br>
    水輕夢并不妄言，“因為在輕夢看來，若能和他人心意相通，自有相應(yīng)，若他人封閉心扉，何必苦苦逼問？”

    魏若愚緩緩點頭，“輕夢說的是正法?！?/br>
    柳無眉帶著眾同門陸續(xù)趕到，略有茫然的站在一旁。

    見眾弟子到來，魏若愚正色道，“神通本是修道饋贈，卻不是正行，若是執(zhí)迷饋贈，忽略正行，無疑和買櫝還珠仿佛。”

    眾弟子聞言，都在點頭，暗想師尊所言很有道理。

    水輕夢眸光閃動，“這世上可悲在于——有理未見得會行，無理卻在執(zhí)著一生。”

    魏若愚感覺有些不自在，水輕夢像她一樣的對眾人說法，可魏若愚內(nèi)心有鬼，難免感覺水輕夢是暗指她這個做師父的言行不一。

    “無極宗和金人有約，金人助無極宗日常所需、全力證求祖師魏紫君之道，無極宗卻要庇佑金人一族的安寧?！?/br>
    水輕夢再度道，“可金人吞并遼國后并不滿足，完顏宗峻不但要一統(tǒng)天下，再造殺業(yè)，還想和師尊聯(lián)手，共謀黃帝所傳三香?！?/br>
    柳無眉等人大為驚奇，顯然從未聽說此事。

    魏若愚霍然站起，伸手指向水輕夢，神色駭異卻是無言。

    她自然做夢都沒想到水輕夢會知曉這般隱秘。

    “師尊很奇怪，我是如何知道這些秘密的，是不是？”

    水輕夢淡然道，“或許可說是天意，或許可說是人為?！?/br>
    魏若愚根本不知道水輕夢在說什么，連連干咳，一時間想不到措辭。

    水輕夢再道：“師尊就是怕我攜手沈約破壞此事，這才授意崔念奴傳播我和沈約間的謠言，希望將我關(guān)起來?！?/br>
    系統(tǒng)還原前，她還不敢肯定此事，但當初她揭穿真相，魏若愚隨即隱退、崔念奴遁走，都讓水輕夢肯定了一件事情——崔念奴能夠胡作非為，是經(jīng)過魏若愚允許的。

    這就和熊孩子若沒有家長示范，絕不敢橫行跋扈般。

    魏若愚知道一切，默許一切。

    為了長生，可讓太多人放下曾珍惜的東西，魏若愚也不例外。

    一念及此，水輕夢心中遺憾，仍舊堅持道，“可無極宗祖師早有明言，黃帝之秘雖是玄奇，但證道之人無為寡欲，對此不應(yīng)貪著，不然必起禍端，甚至可能是無間地獄的起源?！?/br>
    凝望魏若愚，水輕夢誠懇道，“宗主，人誰無過，眼下放手還來得及?！?/br>
    魏若愚很是尷尬。

    她一直高高在上，養(yǎng)的是一批沒有心機的女子，本身也就少了些應(yīng)變，被水輕夢揭穿真相，難免難以應(yīng)對。

    “水輕夢，你實在膽大妄為?！?/br>
    一個聲音從水輕夢身后傳來，“你算個什么東西？無極宗是姓魏的，不是姓水。你敢命令宗主嗎？”

    是崔念奴的聲音。

    水輕夢沒有回頭，輕吁一口氣道，“我倒擔心你不來。”

    言未盡，水輕夢眸中少有的寒芒閃動。

    殺機現(xiàn)！

    當歷史因人亂入，改變看似理所當然?？墒聦嵤?，歷史自有脈絡(luò)。

    脈絡(luò)由人的欲望而定。

    以權(quán)謀獲勢，以貪婪敗散，從無例外。

    哪怕亂入之人可以改變局部歷史，但終究無法改變?nèi)诵缘牧痈凇?/br>
    但某些人，終究還能影響一時走向，就如歷史的中興之帝般。

    水輕夢和沈約般，都經(jīng)系統(tǒng)還原，可都保留著記憶，又是大智慧之人，就和都子俊般，更清楚局中的關(guān)鍵變數(shù)！

    此局的變數(shù)有顯著的幾個——方臘、完顏宗峻、趙佶、邵青云和崔念奴……

    水輕夢、沈約、都子俊不是變數(shù)，他們是發(fā)動機。

    因為他們都是堅定的推行自己的意志，不會改變。

    這也是沈約竭力化解邵青云心中怨毒的緣故。

    這也是都子俊殺了邵青云，將變數(shù)轉(zhuǎn)力給予林凌云的原因。

    崔念奴自然也是個變數(shù)！

    水輕夢盯著崔念奴，突然道，“你死過，你知道嗎？”

    崔念奴有著說不出詫異，怒極反笑道，“你死我也不會死。師尊，你看水輕夢說的是什么話？”

    水輕夢一句話就確定崔念奴不記得空間還原前的事情，見崔念奴是一人而來，身邊卻少了那個無面女，立即意識到這是都子俊的變招。

    她和沈約都知道空間還原一定會有，自然也早想了如何應(yīng)對這周而復(fù)始的輪回，既然如此，都子俊如何會墨守成規(guī)？

    內(nèi)心凜然大增，水輕夢就感覺無面女雖未出現(xiàn)，可大殿內(nèi)卻像已處于懸崖之邊。

    魏若愚沉聲道，“輕夢，我知道你不滿念奴，但你是師姐，終究要注意自己的言行，讓著她一些。”

    水輕夢冷然道，“宗主錯了，我沒有不滿崔念奴……”

    魏若愚輕吁一口氣，“那是……”

    “最好不過”幾字不等出口，水輕夢已道，“我是要殺了她?！?/br>
    言罷，縱身。

    水輕夢剎那間到了崔念奴身前，手中冰劍幻化，斬向崔念奴的頭顱！

    第1869節(jié) 養(yǎng)女

    水輕夢揮劍，劍帶寒光、寒氣，也帶著寒冰入骨的殺機。

    眾人驚。

    誰都沒想過，水輕夢居然要殺了崔念奴？

    水輕夢瘋了？

    若不是瘋癲，如何做出這種癲狂的事情。

    魏若愚急聲喝道，“住手！”

    她兩字出，劍鋒已到了崔念奴的脖頸側(cè)，崔念奴真的做夢也沒想到過水輕夢居然說殺就殺。

    她崔念奴敢對沈約、水輕夢放肆，本來就是認定這兩人因為某些約束不會出手，可她此刻也認定，水輕夢真要殺了她。

    殺機不是假的。

    為什么？

    崔念奴心膽俱寒，顧不得反擊，早就后撤爆退，可她拼盡了全力，和冰劍寒芒卻是越來越近。

    肌膚感覺到殺機潛入，崔念奴駭然之下，居然做了件所有人都想不到的事情。

    她跪了下來。

    “師姐饒命！”崔念奴急聲叫道。

    水輕夢眸露殺機，少有的決斷，可冰劍觸及崔念奴脖頸的那一刻，倏然止住。

    崔念奴見求饒有效，跪地磕頭道，“水師姐，求你大人大量，饒了念奴一命。你不看僧面、不看同門之情，總要想想師門的養(yǎng)育之恩……”

    魏若愚同時厲喝道，“水輕夢，還不收劍，你要做什么？”

    水輕夢少有的詫異，那一刻似神游太虛。

    常人若有這般漏洞，崔念奴早就辣手反擊，可她深知水輕夢的本事，只怕這是水輕夢設(shè)下的一個欲擒故縱的圈套，跪在地上不敢反抗。

    “水輕夢！你知道你在做什么？”魏若愚再度喝道。

    水輕夢似有回神，卻突然掐了個手訣，靜在當場。

    沈約到了西華門前。

    一切重來。

    西華門的城門緊閉，城垛處并沒有先前的寒光閃爍，可地上有！

    沈約拾起地上的一只羽箭。

    有羽箭散落在地，這里自然有過一番鏖戰(zhàn)。

    看著羽箭上面的一點寒光、一絲血、一縷衣線，沈約凝聲道，“林凌云她們殺上了城樓，殺死了不少守軍。”

    聶山想說，這些女人真的無法無天了，可知道這些女人早就無視王法，只是道，“怎么辦？”

    沈約縱身上了城墻頭，隨即開了城門。

    眾人見沈約此舉，已然見怪不怪，可見到城門后的禁軍尸體，都是內(nèi)心氣憤。

    梁紅玉突然道，“很奇怪，這好像不是西北軍在把守?！彼蝽n世忠的緣故，對西北軍多少熟知，知道西北軍常年風吹日曬，皮膚黝黑粗糙，可這里死的禁軍多是細皮嫩rou，一看就知少經(jīng)戰(zhàn)事。

    沈約沉聲道，“這些人是劉光世的手下?！?/br>
    都子俊重置空間，也讓沈約提前知曉一些事情。

    聶山、梁紅玉等人聞言卻是面面相覷，不知道沈約如何肯定這點。

    “先去延福殿。”沈約再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