極限警戒 第1086節(jié)
但她還是看到了趙佶眼中的森冷。 那一刻,她驀地清醒、心寒,因為趙佶看她的眼神,如同不認識般! “圣上……怎么……”那女人遲疑起來,“怎么這般看……妾身?!?/br> 趙佶眼角似有些抽搐,半晌才道,“賢妃,朕沒有召你,退下?!?/br> 他一句賢妃讓那女人想起自己的身份,不由委屈道,“圣上還記得妾身是賢妃啊,有宮中的才人都欺負到妾身頭上了,圣上可要給妾身做主啊?!?/br> 趙佶怔了下,不由問了句,“哪個才人敢欺負你?” 那女人伸手一指,不偏不倚正中喬才人,“可不就是她?!?/br> 喬才人嚇的臉色發(fā)白,立即起身跪倒道,“圣上,冤枉啊,給妾身天大的膽子,妾身也不敢欺負賢妃娘娘?。俊?/br> 趙佶見喬才人跪倒,皺眉道,“起身說話?!?/br> 喬才人顫栗,如何敢起身。 趙巧云忍無可忍,走過來扶起娘親道,“圣上,娘親近日始終染病在床,如何有力氣去欺負賢妃娘娘?” 她知道賢妃就是王月宮,也就是沂王趙愕的親娘,隱約感覺此事和球場風波有關(guān),可并不想著扯上沈約。 王月宮冷笑道,“這么說,是本宮冤枉你們母女了?” 趙佶并沒有言語。 王月宮見狀,以往的習慣悉數(shù)涌現(xiàn),“你們可敢當圣上面前發(fā)誓,并沒有羞辱愕兒?” 趙巧云怔了下,暗想果然還是球場的事情。 鄭公公一旁額頭微有汗水,一旁道,“賢妃娘娘,都是一些小事罷了。娘娘消消氣?!?/br> 王月宮怒道,“本宮如何消氣?這個才人和她的女兒,還有不知道哪里冒出來的野男人,聯(lián)手欺負我兒,你讓本宮如何消氣?” 一言落,眾人靜了下來。 哪怕鄭公公也不再多說什么了。 趙佶終于開口,“賢妃說的野男人是哪個?” 王月宮伸手再指,“還不是那個和顯福帝姬不清不楚的男人。”她指的正是沈約。 沈約皺了下眉頭。 王月宮卻是理直氣壯道,“圣上這些日子來深居簡出,恐怕不知道一件事情。顯福帝姬昨晚私留這個男人在宮中,實在是前所未有的荒唐事。如今后宮議論紛紛,都說這件事如果傳到宮外,只怕惹人笑話。” 沈約心中倏動。 伊始的時候,他只以為這個賢妃出門是把腦子忘家里了,或者只是犯了某些女人的癡病,看不清形勢,如今看來,他反倒感覺這個賢妃好像另有用意。 趙佶神色不變,倒真做到喜怒不形于色,半晌才道,“鄭則,究竟是怎么回事?” 鄭公公心道這真是世上本無事,庸人自搞之。 從方才的交談中,他早發(fā)現(xiàn)趙佶對沈約的不同,這種不同是絕無僅有。 他本來還想消弭這場禍事,畢竟后宮動蕩,對皇后來說并非好事,可見賢妃攻擊喬才人母女也就罷了,居然將火燒到沈約的身上,那不是找死嗎? 鄭公公為求免責,終將球場風波簡略說出,不過對于趙愕的有意之舉含糊帶過,只說沈約并不計較。 沈約沒有發(fā)聲。 王月宮卻將這種態(tài)度視為懦弱,一旁不滿道,“鄭公公怎么不說……這個沈約弄壞的可是圣上賜給愕兒的皮球?” 見趙佶仍舊沒有出聲,王月宮又將這種態(tài)度視為默許,叫嚷道:“圣上,這個沈約弄壞了圣上欽賜的皮球,就是對圣上不滿,喬才人和趙巧云以為皇后許婚,就恃寵放狂,聯(lián)合沈約作惡,不將圣上放在眼中,這要是不懲治,以后旁人如何看待圣上呢?” 說著,擦著眼睛表示委屈,王月宮哽咽起來。 喬才人還要跪倒,卻被女兒死命拉住。 沈約仍舊沉默。 趙佶終于道,“鄭則,這件事如何不早稟告于朕?” 鄭公公支吾道,“沈公子說他無事,老奴見圣上這幾日龍顏不展,不敢拿此事煩擾圣上。” 王月宮一旁突然道,“恐怕鄭公公不想暴漏旁人的私心吧。” 鄭公公變了臉色,焦急道,“賢妃娘娘……何出此言?” 沈約雖是第一次入宮,可見賢妃、鄭公公如此,立即意識到王月宮恐怕是借機攻擊鄭皇后! 都說三個女人一臺戲,趙佶后宮粉黛三千,加起來組建數(shù)十個戲班子也是綽綽有余。 他沈約的來歷著實奇特,和趙佶的關(guān)系,除了幾個內(nèi)情人外,很難想象。是以在大多數(shù)人眼中,他沈約仍舊不過是天子盲信的一個道人。 這個賢妃多是認定此事和皇后有關(guān),聲討喬才人是假,借機攻擊皇后才是真的。鄭公公想必也明白這點,這才很是焦慮。 果如沈約所料,王月宮隨即道:“圣上,昨日皇后為帝姬擇選夫婿,打破宮中多個規(guī)矩,這件事,后宮可都有些……議論呢?!?/br> 趙佶面沉似水,喃喃道,“原來如此?!?/br> 王月宮見狀,只以為趙佶被她說動,臉上微有喜意。 趙佶不望沈約,凝聲道,“鄭則傳朕口諭,讓昨日參選的帝姬前來攬秀軒,同時讓她們娘親偕同入見?!?/br> 頓了下,趙佶又道,“再傳皇后,沂王兩人前來?!?/br> 鄭則額頭冒汗,跪倒道:“遵旨。” 鄭公公急匆匆走出,王月宮贊道,“圣上賢明?!?/br> 趙佶沉默下來。 他不說話,眾人各有心思,一時間無語。 王月宮還想多說什么,趙佶擺手道,“讓朕靜想片刻。” 第1617節(jié) 得寸進尺 安靜下來的趙佶看起來不像個昏君。 見天子少有的蕭肅,王月宮倒也沒有再火上澆油,嬌聲道,“圣上,椒崖的椒蘭開的正好……” “朕讓你閉嘴!”趙佶沉聲道。 王月宮駭了一跳,這些日子,她從未聽到趙佶如此嚴厲的語氣,終于意識到事情似有不對。 不多時,門外有人笑道,“父皇,孩兒來了。” 最先到達的是趙愕,他就在攬秀軒旁不遠的球場,知道娘親去見爹,早就等著看熱鬧了。 趙愕的笑容很是天真無邪的樣子,到了趙佶面前,屈膝跪倒道,“孩兒給父皇請安?!?/br> 外人見到,著實父慈子孝的模樣。 王月宮一旁拿出條絲帕,替兒子擦了擦額頭的汗水,柔聲道,“圣上,愕兒知道你近日來似有不開心,每日辛苦蹴鞠,只盼能和圣上再踢回球,以解圣上憂心?!?/br> 趙愕連連點頭。 王月宮很是自豪道,“圣上恐怕還不知道,愕兒這幾日球技大漲。他每次踢球的時候,都對妾身說,這是父皇賞賜的球,他一定不會讓父皇失望??上У氖恰?/br> 瞟向沈約,王月宮很是“惋惜”道,“那球被別有用心的人戳破了。” 趙愕立即拿出那個泄氣的皮球,委屈道,“父皇,你看。”說著向沈約看了眼,露出得意之色。 但那得意很快被委屈的表情替代。 沈約仍舊保持沉默,見趙愕這般模樣,他并沒有憤怒,父母本是孩子最好的榜樣,趙愕這般會做戲,和他有個會演戲的母親難以切割,也和有一個什么都不管的父親有關(guān)。 趙佶仍舊不動聲色道,“愕兒,你將發(fā)生的事情說一遍?!?/br> 趙愕立即振作精神,將球場風波添油加醋的說出,當然,他沒有傻到說自己主動挑釁,只是說自己是無心之舉,將皮球不小心的踢向沈約。 在說及沈約還球的時候,趙愕又道,“孩兒讓這人……” 指著沈約,趙愕滿是委屈道,“將皮球小心的送過來,因為這畢竟是父皇所賜,孩兒每次都是極為愛惜。可這人卻輕蔑說什么……什么玩意,也值得他來送回,就將球丟給了孩兒,差點誤傷了孩兒?!?/br> 喬才人滿是激動之意,趙巧云亦是憤懣趙愕的無事生非。 趙佶仍舊未看沈約,只是道,“后來呢?” 趙愕繼續(xù)火上澆油道,“這人看不起孩兒,孩兒還記得娘親的教導(dǎo),要與人為善??蛇@人輕看父皇賞賜的圣物,孩兒氣憤不過,難免和他爭辯,說這皮球不知多珍貴,讓他再好好看看,莫要瞎了他的狗眼。” 說著向沈約再望一眼,看到沈約的平靜,趙愕微有詫異,沒想到這人居然不分辨,但他覺得這是個乘勝追擊的機會,繼續(xù)道,“可這人再看圣物的時候,不知用什么手段,居然損傷了這皮球。” 說著舉起皮球,上面有斑斑痕跡。 沈約一看,知道這上面多是趙愕新作的文章。他捏爆皮球的時候,這個皮球看起來絕對有再戰(zhàn)之力,如今更像是身負重傷。 趙愕有些抽泣道,“父皇,若非文彥攔阻,孩兒幾乎想要和這人拼命。娘親說要幫孩兒討回公道,孩兒這才忍耐至今,求父皇明斷!” 王月宮露出滿意的表情,顯然覺得孩子的說辭不負她的囑托,和她想說的很是吻合。 趙佶沉吟道,“文彥是新科進士嗎?” 趙愕立即回道,“父皇,是啊,劉文彥因才華得父皇欣賞,父皇還說過……”他欲言又止。 趙佶沉默片刻,“朕說過什么?” 趙愕并沒留意趙佶始終處于官方腔調(diào),還在道,“父皇說文彥這般文采才華,書畫又佳,當以帝姬許配?!?/br> 趙佶記起了什么,“朕記得,說要將巧云許配給劉進士?” 四周又靜。 趙巧云臉色蒼白,她始終沉默無言,可聽到這里,不由道,“巧云并不知情?!?/br> 趙佶淡然道,“巧云自然是不知的,這是朕一次酒后的言語?!?/br> “但君無戲言。”趙愕敲定道,“父皇金口一語,本來不能更改。” 趙佶沉吟片刻,“劉文彥自然是在艮岳?”見趙愕點頭,趙佶道,“傳劉文彥入內(nèi)?!?/br> 劉文彥進來的時候,有帝姬和妃嬪開始陸續(xù)入內(nèi)參見天子。 這其中有趙瓔珞、趙環(huán)環(huán)姐妹,還有趙圓珠一幫少女。那些帝姬入內(nèi),嘰嘰喳喳的,可還是依次向趙佶行禮,倒是用了好一番功夫。 趙佶少有的平靜,等應(yīng)付完一幫女兒的請安后,這才對劉文彥道,“劉進士,朕聽了沂王說的事情,可古人言——兼聽則明、偏信則暗,朕還需要你將球場的風波說說。” 劉文彥瞥了趙巧云一眼,恭敬跪倒的敘說球場風云,居然和趙愕說的大同小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