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送趙警長離去，錢夫人一扯身邊的李繼祖，“走吧！”

    “媽！”李繼祖還有點不甘心的樣子，卻終究不敢執(zhí)拗老媽的意思，等走進巨人大廈，看不到沈約幾人的身影后，李繼祖不依道：“媽，不能這么就算了。你沒聽到他連你也罵了?！?/br>
    “當(dāng)然不能這么就算了?！卞X夫人纖細的眉毛幾乎都豎了起來，“你沒聽到他們是來和巨人實業(yè)談生意的？我先讓他們痛快痛快嘴，等生意黃了，才知道和我們作對的下場！”

    李繼祖心領(lǐng)神會，討好道：“媽，還是你最疼我。我最愛媽了。”

    錢夫人得意一笑，隨即訓(xùn)斥道：“你要是知道媽的辛苦，就做出點兒樣子出來，不要整天給我添亂。眼下是你出人頭地最好的機會。”

    第16節(jié) 蹊蹺事

    看著錢夫人和李繼祖進入巨人大廈，沈約和金鑫不約而同的放慢了腳步踱向巨人大廈。他們當(dāng)然不是怕，只是感覺有點討厭和這種人同乘一部電梯。

    海明珠乖巧的跟在二人身后，半晌終于低聲道：“沈顧問，給你添麻煩了。”見金鑫看過來，補充道：“金總，我不想這樣的，我錯了?！?/br>
    金鑫反問道，“你有什么錯？”他一句話就把海明珠問愣了。

    海明珠怔怔半天，“我……好像是沒啥錯?？墒恰覀冞€要去談生意嗎？”

    “當(dāng)然要談。”金鑫毫不猶豫道，“我們費了這么大勁，怎么能半途而廢？”

    海明珠不知道這生意還怎么談下去，沈約沒回頭，卻似看穿她的心思，“你不用擔(dān)心，李家話事人輪不到錢巧巧和李繼祖的。我們談的生意事關(guān)重大，按理說，他們應(yīng)該以大局為重。”

    海明珠有些訝然，“錢巧巧就是錢夫人吧？”看到沈約點點頭，海明珠沒話找話道：“那錢夫人就是李巨人的妻子??？李巨人應(yīng)該八十多了吧？沒看出來，錢夫人倒是挺年輕的?！?/br>
    “錢巧巧算不上李巨人的妻子，只是算個……”沈約琢磨著措辭的時候，金鑫接過去，“就是個小三，或者說是小妾。”

    “我們這里不是一夫一妻制嗎？”海明珠忍不住回了句。

    “你還挺天真的?！苯瘀尾挥尚Φ溃骸澳切┮?guī)矩都是給窮人定的，富人有個三妻四妾不是很尋常？有的甚至各處藏嬌也沒人管的?！?/br>
    他似有點兒感慨，繼續(xù)道：“我國立法的確是一夫一妻，不過上有規(guī)則，下有對策。有錢人把這些規(guī)矩搞的明白，李巨人一共有四個老婆，原配李林萍一直沒有生育，好像是怕斷了李家香火，主動讓了位和李巨人離了婚，不過李林萍因為和李巨人患難與共，相濡以沫，很得李巨人的尊重，眼下應(yīng)該和李巨人隱居在日不落。二夫人叫做蔡淑珍，目前是李巨人法律上的合法妻子，生下兩個兒子李繼業(yè)、李繼賢，這兩人都很有料，巨人實業(yè)眼下是這兩人明面掌舵?！?/br>
    “聽說李繼業(yè)已經(jīng)結(jié)婚了，李繼賢還是鉆石王老五呢?！焙Ｃ髦橥蝗坏馈?/br>
    金鑫似笑非笑的看著海明珠，“我總覺得你來金湯安保的目的不算純的，你不是借機想要釣個金龜婿吧。不然你今天穿的怎么像和戀人約會一樣？”

    “怎么會?！焙Ｃ髦榛琶Ψ直娴溃骸拔沂菦]錢，一時間買不起職業(yè)正裝，就暫時穿平時穿的衣服來面試。我可沒那么俗，不想釣什么金龜婿。女人嘛，好八卦不是很正常？我其實呢，想找的男人很簡單……”

    “比如像沈顧問這樣的？”金鑫似不經(jīng)意的問。

    “怎么會，我可從來沒想過！”海明珠飛快的反駁，似乎被金鑫的話嚇到了，神色有了一瞬的緊張，不過夜色下并不那么明顯。

    沈約突然皺了下眉頭，他感覺到海明珠的呼吸有了那么一刻的急促，這是緊張不安的表現(xiàn)。

    金鑫奇怪道：“你不會是喜歡上我這種男人吧？”

    “我眼神好著呢?！焙Ｃ髦檫@次可回的干凈利索，看到金鑫沉默下來，知道有點問題，賠笑道：“金總，我是不是說話太直接了？”

    金鑫沒有接話，繼續(xù)方才的話題道：“李巨人的女人自然不少，錢巧巧算是他承認(rèn)有感情的第三個。這女人是個風(fēng)塵女子，聽說靠手段接近了李巨人，讓李巨人接納了她，生的兒子就是方才我們碰到的李繼祖。上梁不正下梁歪，錢巧巧沒有素質(zhì)，生的兒子自然好不到哪里去。李繼祖的能力比起兩位哥哥差的太遠，典型的紈绔子弟、五毒俱全。這樣的人，像蒼蠅一樣惡心，你不用為蒼蠅的齷蹉感覺到一絲不安的?！?/br>
    “我是對你們感覺到抱歉?！焙Ｃ髦榈吐暤溃骸拔疫@才第二天上班，就幾乎搞砸了你們的大生意?！?/br>
    金鑫三人已經(jīng)進入了巨人大廈，金鑫止住了腳步，看向海明珠道：“丫頭，你要記住一點，我們不是乞丐，是靠本事吃飯，我們不需要對任何人乞討求得生意。”

    海明珠有些詫異的看著金鑫，突然發(fā)現(xiàn)這個嘻嘻哈哈的男人骨子里面真的很驕傲。

    有保安快步走了過來，正是昨天在汪興海辦公室要攆走金鑫幾人的保安，金鑫主動招呼道：“周經(jīng)理，我們這次是受邀來的。”

    周經(jīng)理冷哼一聲，依照規(guī)矩看了眼邀請短信，公事公辦道：“轉(zhuǎn)一次電梯，四十四層會議室?！?/br>
    等候電梯時，沈約突然道：“據(jù)你的消息，錢巧巧只是個掛名董事，沒有什么發(fā)言權(quán)的？”

    “怎么了？”金鑫知道沈約發(fā)問就有目的，已經(jīng)走入電梯間。

    “那她帶著兒子來這里做什么？”沈約思索道。他怎么看，李繼祖都不是做正事的人，有什么事情能讓李繼祖忘記吃喝玩樂來到巨人大廈？

    “誰知道，可能是來看熱鬧吧?！苯瘀伍_玩笑道。

    電梯門剛要關(guān)閉，一只手伸了進來，叫道：“等一下?！?/br>
    海明珠立即按開了電梯門，那人見到海明珠的手按在開門鍵上，下意識的說道：“謝謝?！彪S即看清了電梯間內(nèi)的人，臉色變了下。

    來人四十來歲，有著一張中年人常有的油膩臉，幾個麻子恰如其分的點綴，看起來像個剛出油鍋的麻團。

    看到金鑫的時候，那人略有尷尬的扭過頭去，金鑫卻是根本沒有看他一眼，只是說了句，“這年頭，什么貓貓狗狗都可以來做生意了?！?/br>
    中年人身軀有些抽緊，顯然聽到了金鑫的諷刺，終究沒有說話。轉(zhuǎn)換電梯時，中年人并沒有再和沈約等人同乘，而是坐了另外一部電梯。

    海明珠看出點蹊蹺，在電梯間內(nèi)問道：“金總，那是誰??？”

    金鑫哼了聲，“良心被狗吃了的人?！?/br>
    沈約欲言又止，看著電梯將將到了四十四層時，說了句，“宋經(jīng)理也來了，看起來巨人實業(yè)這次真的廣下邀請函了。”

    “?！钡穆曧懀娞蓍T打開，有股熱浪迎面撲來，金鑫才要跨出電梯，突然愣在當(dāng)場。沈約和海明珠也都露出詫異的表情。

    第17節(jié) 黑心人

    在海明珠想來，讓金鑫幾乎以間諜方式遞上標(biāo)書的生意，能接的公司肯定有限。她甚至想象到接下來的情形會像電視劇中的競標(biāo)環(huán)節(jié)，有幾個嚴(yán)肅的主考官一本正經(jīng)的坐在臺后、若有所思的詢問些看似淺顯、實則極為考察技能的心理問題，然后給競標(biāo)公司的評分，再擇優(yōu)錄取。

    這才是跨國公司的風(fēng)范做派嘛。

    沒想到四十四層電梯門開啟的時候，她竟然感覺自己進入了菜市場。

    菜市場好像也沒這么多人。

    四十四層的會議室按理說應(yīng)該不小，可過道上竟然也滿是人，本來極冷的中央空調(diào)到這里好像斷了氣。

    臨近七夕的深城市還是熱浪肆虐，中央空調(diào)如果不制冷、室內(nèi)會將城市孤島的溫室效應(yīng)發(fā)揮到極致。

    海明珠進入巨人大廈的時候，還后悔為了漂亮穿的有點少，可一進入四十四層就欣慰的發(fā)現(xiàn)，她比那些西裝革履的人聰明很多。

    過道上滿是安保界的職業(yè)人士，很多人穿了正裝。悶熱的樓層內(nèi)，有些人還能強扮鎮(zhèn)定的擦著汗，有些人已忍不住解開領(lǐng)帶、衣領(lǐng)，看起來恨不得光膀子才舒服一些。

    “怎么了？”金鑫扭頭看向沈約，“我們來的樓層對吧？最近流行生鮮入戶，這里也改超市了？”

    沈約沒有回話，當(dāng)先穿過人群到了會議室，看了下時間，離晚八點還差幾分鐘。會議室人少些，大部分人都去過道、樓梯口尋風(fēng)找涼快，很少人想呆在這個蒸籠般的會議室內(nèi)。

    沈約沒有急于找位置坐下，走到中央空調(diào)下抬頭看了片刻。

    “不用看了。”一人譏笑道：“落湯安保也一樣修不好中央空調(diào)的。”

    沈約根本沒有去看譏笑之人。金鑫尋聲望去，見到一人正四仰八叉的坐在一張椅子上幸災(zāi)樂禍的看著他。那人五官是有，可整合在一起卻有著說不出的別扭。最顯眼的是右臉頰的一個大痦子，如同北極星一樣的顯眼明目，指引著五官如北斗七星般向其靠攏。北斗七星在天上看著挺賞心悅目，但如果匯聚在人臉上看起來還是有點辣眼。

    “我以為是誰，原來是黑心安保的狗總。”金鑫皮笑rou不笑道。

    狗總霍然站起，“我姓荀，你有點知識好不好？”

    金鑫“歉然”道：“沒辦法，我是一個粗人，大字不識幾個，總感覺你的那個姓是念狗的。狗總，你是不是要糾正我？”說罷摩擦下拳頭，做出來者不拒的樣子。

    荀總知道金鑫在挑釁，終于沒敢動手，只是冷哼一聲道：“宋經(jīng)理，趕快去催催，這中央空調(diào)怎么還沒修好，難道要熱死人不成？”

    海明珠在電梯間看到的那個中年人應(yīng)了聲，匆忙的走了出去。見沈約從中央空調(diào)下走到窗旁望向了窗外，海明珠忍不住過去搭訕：“沈顧問？”

    沈約并沒有回頭，只是看著反光窗中的那個少女的身影，“怎么了？”

    “他們是怎么回事？我看金總和那個狗總……不是，是荀總好像有恩怨?！焙Ｃ髦闆]話找話道。

    “的確是有點矛盾。”沈約終于回過頭來，看著頭頂?shù)闹醒肟照{(diào)道：“當(dāng)初安心安保的荀經(jīng)理接了個案子，有關(guān)一對夫婦離婚的?！?/br>
    “是安心安保？不是黑心安保？”海明珠巧笑嫣然，“金總真的會說笑，人家說他金湯是落湯，他就說人家安心叫黑心，一點都不肯吃虧。不過……”很是了解道：“金總這人看起來嘻嘻哈哈，其實很正，他說那人黑心，那人多半還是有些問題吧。究竟是什么案子呢？”

    沈約似被海明珠燦爛的笑容感染，也是笑了下，“那女人告男人家暴，要離婚分財產(chǎn)。黑心……不是，是安心安保接了那女人的委托，案中那男人做灰色產(chǎn)業(yè)的……你知道灰色產(chǎn)業(yè)吧？”

    海明珠忍不住道：“沈顧問，我不是孩子了，很多事情都懂的?！辈恢翘珶徇€是怎么，海明珠的秀臉突然又有點紅。

    金鑫向這個方向瞥了眼，并沒有走過來。

    沈約“嗯”了聲，“安心安保掌握了那男人的……一些證據(jù)，逼的那男人傾家蕩產(chǎn)，這還不夠，他們又強迫那男的立下無法償還的借據(jù)，逼的那男人走投無路跳了橋?！?/br>
    海明珠露出不忍之意，“他們做的也太絕了吧？”

    沈約不置可否，“金鑫和我那時正在橋上?！弊旖菐е?，沈約道：“我們那時候互相還不認(rèn)識，不過不約而同的跳下橋救了那男人?！?/br>
    海明珠盯著沈約，贊道：“我知道，你和金總都是好人。我……我看到你……你們的第一眼就知道?！?/br>
    沈約若有所思的看了海明珠一眼。

    海明珠似乎感覺到自己有點兒失態(tài)，笑道：“不然我也不會和你們兩個大男人去投標(biāo)的。對了，接下來呢？”

    “那一個大男人被救上來后，哭的和淚人一樣，說無論如何都活不下去了。”沈約語氣中帶著一絲同情。

    海明珠亦是同情道：“男人其實比女人要辛苦很多，女人有辛苦還能找人哭訴，男人有心事憋著也不好的。”

    “我沒什么心事的。”沈約聽出海明珠的言下之意，輕淡道：“我失憶了，忘記了從前的所有事情?！?/br>
    海明珠滿是驚異的表情，“怎么會？我……沈顧問，對不住?！睒O力岔開這個沉重的話題，“你和金總給那男人平反了？”

    “金鑫調(diào)查到那女人也不是好鳥?！鄙蚣s平靜道：“那是專門做仙人跳的一個集團。不過他們的仙人跳做的精妙些，專找有問題的男人假結(jié)婚再來敲詐，他們管這種方法叫做殺豬。金鑫還查到，那個荀家聲荀總，其實明知這是殺豬盤，可還是幫那女人做事，因此才說他是狗，做的是黑心安保?！?/br>
    海明珠嘆口氣，一時間不知道再說什么，看到那宋經(jīng)理匆忙回轉(zhuǎn)，湊到荀總耳邊說著什么，海明珠低聲道：“那個宋經(jīng)理也參與其中了？看金總對他也很討厭的?！?/br>
    沈約默然片刻，“宋經(jīng)理應(yīng)是被蒙蔽參與其中的，很多人為了討生活，總會做點兒違心的事情。金鑫嫉惡如仇，順帶看宋經(jīng)理不順眼了?！?/br>
    “你不勸勸他們嗎？在這里動手總是不好的?！焙Ｃ髦榭唇瘀稳哉驹谲骺偟拿媲?，隨時準(zhǔn)備應(yīng)戰(zhàn)的樣子，有些擔(dān)憂道。

    沈約笑道：“勸什么？金鑫以前在安保界是有名的拼命三郎，很能打的。荀家聲是可惡，可不是傻子，眼前虧絕不吃的?！?/br>
    二人低聲細語議論著金鑫的事情，卻沒有發(fā)現(xiàn)金鑫雖是望著荀經(jīng)理隨時打一場的模樣，其實卻在看著窗中泛出的二人身影。

    鬧哄哄、熱烘烘的會議室內(nèi)，窗影中的二人在娓娓而談、自然而然，就如黑夜中和諧、又清涼的一道靚麗風(fēng)景。

    第18節(jié) 中標(biāo)中招

    室內(nèi)溫度越來越高，過道上已經(jīng)有人不滿的叫道：“怎么回事？巨人實業(yè)是不是在耍我們？不是晚八點嗎？怎么還不到？要讓我們在這里過夜嗎？”

    “這層太熱，我們換個樓層吧。”有人建議道，響應(yīng)者倒是不少。

    眾人議論紛紛、叫苦連天時，金鑫終于緩步走了過來，低聲問道：“有什么發(fā)現(xiàn)嗎？”他問的當(dāng)然是沈約。

    海明珠一頭霧水道：“發(fā)現(xiàn)什么？”

    “中央空調(diào)吹的是暖風(fēng)?！鄙蚣s回話道：“如果這個樓層的中央空調(diào)是壞掉的，按照正常壞掉的方式，剩下的功能只是提供室內(nèi)流通換氣，而不會是暖風(fēng)。暖風(fēng)是主動送的?！?/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