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歡宗禁止內(nèi)銷 第154節(jié)
唐姣說:“這個......聽師姐說,因為那人偽裝身份的時候自稱是劍宗弟子,她一直堅信不疑,而對方為了維持這個謊言,不得不真的加入劍宗,跟微服私訪差不多了,一呆就是幾十年,她還說,她其實懷疑過,他明明是劍修,怎么身上一直這么陰冷?!?/br> 兩個人同時想—— 合歡宗,你總是如此,所有宗門中,數(shù)你的故事最多最精彩。 你永遠也不知道一個合歡宗門眾的道侶有怎樣的身份,或許是佛子,或許是陰棺教教主,或許是龍族圣女,或許是劍宗師姐,或許是某宗某族的小姐少爺,或許內(nèi)銷了。 而身為宗門內(nèi)銷的頭號代表人物。 唐姣那神秘的空出來的第七天是交由徐沉云的。 實際上,每次她在藥王谷修習(xí)完畢,夜幕漸沉之際,徐沉云那邊的瑣事也忙完了,唐姣從同輝洞府出來,與守洞府的弟子打了招呼,走到宗門處,就能看到有一位紅衣劍修正在等她,身形如修竹,氣質(zhì)淡泊,似融于夜色中的一抹晚霞,是沉靜也是熱烈的。 而這晚霞瞥見她的身形,微微一笑,僅剩的冰雪也凋融。 唐姣唇邊不自覺地揚起了笑容,快步跑過去,將手納入徐沉云的掌心。 徐沉云牽住她,沒有走傳送陣法,也沒有一劍斬斷距離,而是普通地御劍而行。 徐沉云問:“今天修煉得如何?” 唐姣扳著手指細數(shù):“今天修煉得還不錯,不過中途出了一個岔子?!?/br> 徐沉云:“嗯,什么岔子?” 唐姣:“陰火把梁穆的爐鼎烤裂了。我們四個人中,他的爐鼎是最普通的,經(jīng)不起多次的陰火燒灼,我們都在商量,或許煉制深層地域中的藥材,用陰火燒灼,也該用深層地域中的材料來制鼎才對。不過這想法也只是初步的,畢竟我們?nèi)缃襁M入深層地域還太危險了,為了防止其他人也將爐鼎烤裂,師父只能讓我們都暫時停止煉制避火丹。” 她說得激動了,又冒出了一些專業(yè)性的詞匯。 盡管徐沉云并不能全部聽懂那些關(guān)于丹藥的詞匯,不過他還是很安靜地聽著,時不時地出言附和她,唐姣講得也很高興,過了一陣,又問徐沉云今日的公務(wù)處理得如何。 和她繽紛多彩的煉丹旅程相比,徐沉云說的那些就要更枯燥一些了。 不過,其中有一條唐姣是聽明白了,“劍宗邀請你去當劍道大會的裁判?” 徐沉云問:“你想和我一起去嗎?” 唐姣說道:“我倒是很想去看看,不過恐怕是不行了。李師姐這段時間在和曇凈法師冷戰(zhàn),我得安慰安慰她,劍道大會最后一日正巧趕上群門宴,她邀請我一起去呢。” 她長嘆一聲,將身形向后靠去,倚在徐沉云的懷中蹭了蹭。 “劍道大會也不知道是怎樣的盛景,師兄你去了之后,要跟我好好地描述?!?/br> 雖然徐沉云如今已經(jīng)是掌門,但唐姣還是習(xí)慣喚他一聲“師兄”,徐沉云也還是習(xí)慣喚她一聲“師妹”,唯有在某些特定的時刻,紅燭帳暖之際,可能會喊喊別的稱呼。 她的碎發(fā)被風(fēng)吹得掀起來,露出光潔的額頭。 徐沉云垂首在她的額頭輕輕吻了一下,答應(yīng)道:“李少音近來情緒確實不穩(wěn)定,你和她出去玩玩也好。劍道大會上的所見所聞,等到回來之后,我再好好地講給你聽?!?/br> 他頓了頓,說道:“群門宴啊。我想起來,我第一次見你就是在群門宴上?!?/br> 唐姣也想起來了,“那時候我假意摔進你懷里,將香囊掛在了你腰間的劍柄上。” 徐沉云說:“然后我就循著你香囊上繡著的房間號找過來了,當時雖然覺得這技倆有些熟悉,卻沒有深思,沒想到你竟然是我的同門師妹。這大抵也算是機緣巧合吧?!?/br> 唐姣得意道:“其實呢,像這樣的香囊,我一共帶了十個。師兄那夜要是不來,我還有剩下的九個香囊要找人送出去呢,結(jié)果師兄一個就將我所有小心思全都打散了?!?/br> 徐沉云問:“這十個香囊還在你那里嗎?” 唐姣說:“還在,畢竟是自己親手繡的,怎么能隨便丟掉呢。” 徐沉云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彼時的唐姣還沒有意識到徐沉云在謀劃什么。 因為明天就是那所謂的,交由徐沉云使用的第七天。 一般這個時候他們都會互相查一下對方的修煉進度,譬如修為如何了,典籍里的秘術(shù)又學(xué)到了多少,能否熟練使用,誰要更勝一籌......好了,攤牌了,其實就是雙修。 每次徐沉云自覺止住功法,將修為交由唐姣采補,她也就樂呵著拿了,唯一值得惋惜的是這么做會很累,因為徐沉云自己不動如山,全交由她來掌控,明月照大江也能留下一道痕,清風(fēng)拂山崗也能吹動原野,她倒好,累得氣喘吁吁,頸上都是汗,偏偏徐沉云此前什么都不做,這時候用指腹抹去她頸子上綿延滾落的汗珠,她都能驚得一哆嗦。 這次唐姣和徐沉云約法三章,說好,只練最后一式神識,也好彌補神識的缺陷。 她伸出手,對方就熟練地俯身抱住她,吻她,像是將一顆香甜多汁的水蜜桃吞食入腹之前的必要措施,先剝開薄薄的皮,于是果rou呼之欲出,蜜汁也隨之澆入了唇齒間。 熱得頭腦蒸成了一汪沸水,唐姣剛睜開眼睛,汗水就從眼睫沉沉地墜下去。 那滴汗水濺在徐沉云捧住她臉頰的手上,陰火當前也不見他有所遲疑,這滴汗水卻像是灼傷了他似的,引得他舒眉掀睫,聲音從滾動的喉結(jié)里釀出來,問:“很熱嗎?” 唐姣拉近距離蜻蜓點水般的啄了他一下,緊接著,又是一下,如同在止渴。 她有點抱怨似的,催促道:“師兄,快點把你的神識放出來,讓我有端可尋?!?/br> 徐沉云聞言,低聲笑了,覺得她著急的樣子也十分可愛,順從地放出了神識。 唐姣將神識比作一團有跡可循的絲線,這大抵與她曾經(jīng)繡娘的身份有關(guān),她總是喜歡用“針腳”、“縫補”、“線”、“繡花針”一類的詞來形容抽象的東西,對徐沉云來說,他將神識比作是劍與盾,而唐姣這是在要求他將劍納入鞘中,將盾藏入箱底,還要他將那足以掌控他神識的最初一端交到她手中,她好順著絲線向深梳理,理解長勢。 她也確實是這么做的。 被淬煉得微微泛出熒光的神識纏住這端,蛇一樣的攀行蜿蜒,嚴絲合縫地貼合,尋覓他神識的規(guī)律,嵌入得越深,兩道神識就絞得越緊,最后徹底交融,難分彼此,修為在二人之間流轉(zhuǎn)并合,神經(jīng)像是浸泡在溫水里,在唐姣劇烈的顫抖中徹底潰敗、沸騰。 她失神了一瞬,再反應(yīng)過來的時候,發(fā)覺自己竟然一直在掉眼淚。 徐沉云起先親吻她臉上的淚珠,后來呼吸漸緊漸促,抱著她幾乎要揉碎進身體里。 唐姣又累又精神,靠在徐沉云的肩頭,查看了一下丹田,“六階中期了?!?/br> 這修煉速度簡直是快得驚人。她想,感覺自己百年之中就能登上七階了,心情變得很愉快,哼唧兩聲,趴在徐沉云的身上不動彈,指尖繞他的發(fā)尾,任它纏緊后又松去。 她聲音頗為慵懶地問道:“師兄百年內(nèi)不通過雙修來修煉,不要緊嗎?” “這百年來即使不通過雙修來修煉,我也可以靠打坐來修煉,就是進度慢了些?!毙斐猎普f,“不過,不要緊,我已經(jīng)修煉了三百多年了,而我很樂意將這三百多年都交由你來使用,隨你如何拆解入腹、納為己用,成為你丹田的一部分,經(jīng)脈的一部分?!?/br> 他的手指輕點在她丹田處,引得她渾身繃緊成欲斷的弦。 而徐沉云咬字輕緩,一字一頓告訴她:“它們現(xiàn)在都在這里,不是嗎?” 唐姣聽到他低沉泛啞的聲音在耳畔響起之際,那一瞬間,腦海里只有一個念頭: 完了,這約法三章,恐怕是要毀了...... 所幸她第二日還是頂著疲憊的身軀去找了李少音,李少音見她聲音嘶啞,頸上紅痕嚇人,不禁捂臉半晌,讓她回去先休息休息,別搞得好像她強迫唐姣過來陪自己不可。 李少音:“大師兄這個人......怎么說呢,要有節(jié)制啊?!?/br> 她這話說得好像出家人能說出的話似的。 落在唐姣耳中,就像是在勸她節(jié)制,畢竟徐沉云這次的確沒做什么。 唐姣表面風(fēng)輕云淡,并沒有替徐沉云做解釋。 等她出了扶秋洞府之后,就逃也似的回紫照洞府去了。 到了群門宴那日,李少音換上一身尤為漂亮的衣裳,裙擺飛揚似流火輕云,走得是一個虎虎生風(fēng),要氣死曇凈不可的架勢,憤憤地來抓了唐姣,挽著她的胳膊,出發(fā)了。 作者有話說: 下章完結(jié) 第126章 ◎“好巧,原來是大師兄?!薄?/br> 薄暮冥冥, 夜色籠山。 而星月垂憐,將天流島周遭映成白晝般的亮色,真氣飄搖之中, 萬千修士受邀來持請?zhí)把?,昆侖山每年也就是這時候熱鬧了,燈火通明, 明澄的火光如同將近的殘霞。 李少音一身大紅,比這火光更盛,眼尾描紅,眉間用朱砂點了一朵花,盤發(fā)繁復(fù),一頭的步搖隨風(fēng)輕蕩, 敲出勾人心弦的清響,身側(cè)不斷地有修士經(jīng)過,皆是頻頻側(cè)目回頭瞧她, 她是很明白利用自己的優(yōu)勢的, 白皙的脖頸不著飾物,如同堪折的一株曇花。 據(jù)李少音所說, 男人就好這口易碎感,就喜歡再高傲的人掰開來也是碎的。 對此,唐姣表示, 如果有人敢對她說這種話,她恐怕會當場走人。 唐姣這次就是隨便穿了件鵝黃色的衣裳,薄紗罩身,袖角衣襟處綴著一點翠色, 更襯得氣質(zhì)清麗, 頸間系著一條細細的線, 底下垂著當初徐沉云送她的那枚特別的晶石。 李少音扶了扶發(fā)間的金簪,高深莫測地說道:“小師妹,你不懂。” 唐姣說:“我怎么就不懂了?” 李少音說:“我壓根就不在乎他們怎么看我的,我只顧自己玩得痛不痛快,他們盡管在心里捏造我易碎的形象,反正我也沒有想深入了解他們,嘿,這不就扯平了嗎?” 正說著,這對師姐妹抵達昆侖山下,將請?zhí)唤o守門童子,進入結(jié)界。 唐姣問道:“師姐這次是真的鐵了心要找別人了?” 李少音聳聳肩,無所謂道:“說找就找咯,那我要怎么樣?難道要把一顆心全吊在那個活了千歲的老男人身上嗎?對了,這次房間我讓人幫忙留了,你和我挨一起的?!?/br> 群門宴是可以提前預(yù)留房間的。 上次,唐姣和李少音是從千機壺中隨機挑選的,這次就不一樣了。 二人到后山住所,稍作收整,因為都是梳理好了過來的,所以沒花費什么時間,主要就是唐姣在旁邊坐著,看李少音往她那十個香囊上艱難地繡房間號,她繡的委實太艱難了,以能看出數(shù)字為標準,不考慮美觀,唐姣實在是受不了了,于是接過來幫她繡。 這下子李少音變成清閑的那個了,撐著下頷,看唐姣熟練地拆線縫線。 李少音說:“我聽說,這幾天掌門......不行,我還是習(xí)慣喊他大師兄,就暫時這么喊好了。這幾天大師兄是不是去劍宗的劍道大會當裁判了?你不想和他一起去嗎?” 唐姣說:“說實話,是想的?!?/br> 李少音登時支起了身子,“那你還來陪我?!?/br> 唐姣說道:“因為現(xiàn)在你比較重要嘛,你不是最近心情很不好嗎?大師兄也在說讓我多陪你出來玩玩,散散心什么的,沒關(guān)系,他每次回來都會跟我講講大會的趣聞?!?/br> 李少音感動地說道:“小師妹,你就是活菩薩啊?!?/br> 唐姣撲哧笑了,“你怎么這樣形容我啊?” 李少音說:“當然,還有大師兄也是,他竟然不生氣我搶走了他親愛的道侶,也完全不擔(dān)心你陪我來赴這群門宴,有點匪夷所思,他難道不擔(dān)心會有人對你有意思嗎?” 唐姣說:“他說這是沒辦法避免的事情。” 李少音很夸張地嗬了一聲,“什么,他這么會夸?” 她又問道:“難道你不擔(dān)心他一個人參加劍道大會,會被其他女修告白嗎?據(jù)我所知劍宗內(nèi)部對大師兄有意思的人不在少數(shù),如今他又是九階真君,又接過了掌門之位,這一去劍道大會,簡直跟鍍了金似的發(fā)光......也就前幾日,還有人向我打聽他呢。” 唐姣穿針引線的手一頓,說道:“這也是沒辦法避免的事情?!?/br> 李少音有意逗唐姣,結(jié)果說了半天也沒見她變臉色,眉頭一挑,納悶道:“難道你們兩個就沒有因為這些瑣事吵過架嗎?還是說,小師妹你心里真的完全不在意這些?” 唐姣咬斷線頭,打了個結(jié),將繡好的香囊遞給李少音。 “我在意啊,沒有不在意?!彼σ饕鞯?,說道,“只是我覺得吵架勞心費神,比起吵架,我更喜歡直接告訴大師兄,我要什么,我不想要什么,然后將問題拋給他自己去想,他是個成熟的人,我知道他總能給出我滿意的回應(yīng),就像我也能回應(yīng)他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