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機(jī)陛下天天碰瓷 第92節(jié)
錦衣衛(wèi)中知道鐘如霜的人不多,但徐繆凌偶爾會去一趟。錦衣衛(wèi)平日里碰見的人太多,這讓徐繆凌就算對周圍人充滿懷疑,也沒能意識到面前人會是鐘如霜? 容寧決定回頭就去打一頓徐繆凌。 “師弟從江南回來,住在京郊。”鐘如霜稍嘆息,“雖然對互助會滿心掛念,還是不想和他撞上。正打算去南方,這就踏上了路?!?/br> 容寧:“去云南?” 鐘如霜應(yīng)聲:“是。這時日正好是雨季,萬物新生,該是吃野味的好時節(jié)。恰好也避暑。這日子的京城愈加煩熱。” 她似乎是輕描淡寫,又像是在刻意說著:“要是帝王也往南去。京城恰好空下來了?!?/br> 容寧:“……” 容寧下意識回想京城戒備。帝王南下,百官中六部跟隨。幾大營地為了保護(hù)帝王和官員,必然有大批將士會護(hù)著南下。 聽上去京城是空了很多,但周邊沒有什么兵可以調(diào)動在京城鬧事。要是京城淪陷,帝王不在永安園,周圍州府的將士也能很快前去支援。 鐘如霜友善問著容寧:“是不是在想京城要是出點差錯,能很快解決?” 容寧不作聲,盯著鐘如霜。面前的人可以和秦少劼的才智媲美,萬萬不能掉以輕心,也不能陷入到她的思路中去。 “居安思危?!憋埐松蟻恚娙缢獙π《α诵?,拿起筷子準(zhǔn)備吃飯,同時繼續(xù)和容寧說著,“這是一件好事。要是沒有危,一天天的平穩(wěn)能夠讓人忘記苦難、產(chǎn)生惰性,一如現(xiàn)在的江南。五千不敵八百,說出去有些好笑。” 容寧發(fā)現(xiàn)鐘如霜消息收到的太快。 江南和云南的消息,普通老百姓若不是家中有人在當(dāng)?shù)?,且事發(fā)后第一時間送信,不然不可能知道這些事。而戰(zhàn)事的人數(shù),通常只有級別達(dá)到一定程度的官員將領(lǐng)才知道。 就連江南老百姓,最多也不過知道有敗仗。 鐘如霜從哪里知道的?她要是知道得那么清楚,是否說明京城中亦或者說在江南,有高層是她的人。還是說八百外敵是她引過來的? 她為什么要去云南? 是為了云南的戰(zhàn)事? 容寧看著人坦然吃著飯,反問鐘如霜:“你這么出現(xiàn)在我面前,不擔(dān)心我讓人把你抓起來?” 話剛落,周邊的十幾位將士頓時站了起來。這等壓迫感,在普通百姓看來簡直是在欺壓人。驛站的管事和小二一聲不敢吭,全縮到角落里,滿臉惶恐生怕被波及到。 袁景輝幾乎是在鐘如霜說出江南戰(zhàn)況時,就已經(jīng)想站起來了。這等女子絕對不正常。保底是個細(xì)作,該直接抓起來拷問。 鐘如霜知道的事情實在太多。 以容寧的想法,這人著實不該在外晃蕩?;蛟S先帝以及其他人有各種念頭想法,礙于各種情分,讓鐘如霜活到現(xiàn)在。 當(dāng)然不排除早前那么多年,他們沒有證據(jù)證明鐘如霜和一些事有關(guān)。后來稍有了點證據(jù),又 但關(guān)起來也比在外好。她和鐘如霜之間可沒什么情分。哪怕鐘如霜是帝王師姑。 這個世上有大義滅親,還有逐出師門呢。 容寧身邊人站起來,自個沒跟著一起站起來。鐘如霜坦然,她比鐘如霜更加坦然。她問著:“還是你有什么理由,能夠出現(xiàn)在我面前,又讓我堅定不會讓人抓你?” 人多勢眾,誰都看得出哪邊更占優(yōu)。 只要容寧一聲令下,鐘如霜必會被抓起來。 鐘如霜:“容中將要用什么理由抓我?是覺得我知道的太多,還是覺得我危險?又或者是為了私事?若沒有證據(jù)抓我,便是在動用私權(quán)。若沒有證據(jù)拷問我,便是在動用私刑?!?/br> “人這一生漫長?,F(xiàn)在看來無非是小事一樁,卻是留了一個種子。它會生根發(fā)芽。多年后回顧,朝堂攻訐,我便是活生生射向你的箭。我要是一言不發(fā)赴死尚算隨意可揭過,我要是留下一些言語。總有人看不慣容中將,在朝堂上前赴后繼去說點什么?!?/br> 皇后手中有兵權(quán),帝王能同意,百官私下未必安心。當(dāng)子嗣問題放上明面,這些孩子又真能紛紛同意?要知道奪嫡相互殘殺,一向來是皇室風(fēng)采。 皇后有枕邊風(fēng),百官天天也有朝堂風(fēng)。 “我并非只是鐘如霜,我是萬千引子之一而已?!?/br> 她說得很繞,望著容中將:“容中將可聽懂了?” 容寧聽懂了。 邊塞的事情與鐘如霜有關(guān),但至多只能證明瑞親王夫妻與邊塞有關(guān)。沒有證據(jù)證明與鐘如霜有關(guān)。山西的事算得上是一個證據(jù),但這兩人一直易容,撕下臉又是新的一個模樣,找物證沒有,找人證仔細(xì)來算,算不得數(shù)。 就算山西的事算數(shù)了,鐘如霜做了什么? 她無非是讓這群人分批出門,繞路前往京城而已。要不是鐘如霜,山西一事難說死傷會有多少。到時鬧大,指不定從百姓請命變成武將平叛。 她算得上是在為民請命。 說出去,幾乎道德上站在了高位。世人都得夸一句仁義。 文人最擅長動用文字,說些有的沒的。歷史之外有野史,野史之外有杜撰,杜撰之外謠傳。她現(xiàn)在這個天生鳳命的傳聞,在街頭巷尾還被眾人吹得仿佛真的。 鐘如霜,就在容寧面前,容寧沒有真正抓她的理由。 容寧:“……”她最多就能“請”,請人跟著她走一趟,看護(hù)起來,封鎖起來。讓人說說這種事那種事。 但問題是這人就算被關(guān)起來,這么多年在民間做下的事,都會一一爆出來。 很麻煩。 “我確實不曾做什么事,算得上無辜之人。我只是偶爾和人聊聊,給出一點小建議罷了?!辩娙缢πΓ安蝗贿@么多年,我早該被關(guān)起來或被殺了。” 容寧說了大乾律法:“妄圖顛覆朝政之人,罪當(dāng)誅九族?!?/br> 鐘如霜表示:“我不曾有過這種想法?!?/br> 容寧突然靈光一閃:“你用假身份哄騙旁人,偽造路引!” 鐘如霜:“我敢說破我的身份,說明身上的路引必然是真的,也不是假身份的路引?!?/br> 容寧:“……”她覺得她們的相遇并非巧合。以鐘如霜的腦子,應(yīng)該是算出了她什么時候會到這個驛站。行路的腳程若是走驛站向來好猜。 她難道只能靠她兄長隱姓埋名挖出來的證據(jù)?那些證據(jù)要是無一可證明鐘如霜做了惡事,而只能證明鐘如霜為達(dá)她的治世理念呢? 兩人對視。 旁聽的一群將士已經(jīng)被兩人弄迷糊。他們不知道面前的女子到底是誰,也不知道要不要抓了這個人。兩人說話和打謎語似的。 “你想做什么?”容寧問鐘如霜。 鐘如霜想做什么呢?她說:“我在互助會待了一段日子,想見見容中將。容中將要趕路,我也要趕路,不如先吃飯。天熱,但飯菜也會涼。” 容寧伸手示意眾人坐下。在眾人坐下后,她反而站起身來,坐到了鐘如霜那一桌。桌上飯菜簡單,她沒強(qiáng)行要一起吃的意思:“你吃,我看著。” “吃完了,勞煩鐘先生和我們一起走?!比輰帥Q定將鐘如霜放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盯著。反正不知道鐘如霜要做什么,干脆她做點什么。 當(dāng)然,她余光瞥了眼那個隨從。 隨從看上去沉默寡言,一言不發(fā)。 第110章 袁景輝一等下屬, 對現(xiàn)在的情況是滿腦子問號。 他們怎么都想不通,怎么好好在趕路,路上突然稍帶上了兩個不認(rèn)識的人。而且容中將和這位之間說的那些話, 著實聽不明白。 回過頭細(xì)想一下, 還是不明白。 有馬車在,隊伍行進(jìn)不算快。袁景輝趁著趕路到容寧身邊詢問:“容中將,這兩人真的不用怎么處理嗎?軍中很多消息不能讓人隨便知道,跟著不是個事啊?!?/br> 總覺得這兩人是細(xì)作。 容寧語氣平和:“我們沿途趕路,朝中都能知道我們前往云南, 按照馬車的速度推測,誰能猜不出我們走到哪里?至于不能讓人隨便知道的事,到了云南再說?!?/br> 到了云南之后,讓人住當(dāng)?shù)? 找人看押就成。 要是被人易容后逃掉, 屬實看守?zé)o能。不過她不給人帶任何消息, 想來人也沒法從她這里知道太多。 容寧在軍中習(xí)慣了“騙人”生活, 對自己不透露事有很大把握。 袁景輝見容寧下了決定, 不再勸說。他只是出門走到哪里都關(guān)注著兩人, 半點不放下心。連人睡覺, 都要負(fù)責(zé)值守的人代為關(guān)注著。 偏生這兩人極為安分。這名叫鐘如霜的女子每天除了趕路, 就在看書。偶爾碰上人就和人聊聊天,扯的都是家長里短。 她身邊的男子則是幾乎不曾開口, 如同是個啞巴。 袁景輝關(guān)注兩人,容寧也關(guān)注兩人??伤且稽c沒從鐘如霜那兒窺探出“造作”的勢頭,也沒從她身邊人那兒得到熟悉的眼神。 在這等關(guān)注下, 一行人終于趕到了云南。 京城這會兒天氣正一日比一日熱,云南卻并非如此。這兒一會兒暴雨一會兒暴曬, 有時十米的地方,天能呈全然兩個樣子。 下雨時相當(dāng)涼快,暴曬時也沒能熱到哪里去。此地看似不熱,實際極曬。露在太陽的時辰過多,這兒的兵都曬得黑黃黑黃。就連被調(diào)動過來的流官也是如此。 容寧剛到,來迎接她的官員和將士們騎馬帶兵親自到場。他們頂著一張黑黃臉,對容寧是客客氣氣,紛紛行禮:“見過皇后娘娘?!?/br> 話聽著客氣,但容寧等人面上的神情都相當(dāng)不善。 但這點不善并沒有讓當(dāng)?shù)乇牒纷黠L(fēng)的官員將士高看他們一眼。這群官員將士見到當(dāng)朝皇后,打量著面前這位名聲在外的女子,內(nèi)心更不由產(chǎn)生了一點微妙輕視——臉太白了。 瞧著像是那種不怎么習(xí)武,只是練練把式,沒想到蹭到軍功之人。 閨閣女子而已,在女子中出眾,又恰好是容家身份。換成男子估計泯然眾人。 這群人遠(yuǎn)離京城,大部分不知道容寧的傳聞切實,更不知容寧是為了成婚,才臨時被宮女折騰白了一些。作為領(lǐng)頭的官員莊大人,面上功夫做得極好:“娘娘,我們專程為您準(zhǔn)備了接風(fēng)洗塵宴,十四王爺和葉將軍今晚專程趕來參加宴會?!?/br> 容寧短促笑了一下:“叫我官職名即可。這次前來是作為監(jiān)軍?!?/br> 接風(fēng)洗塵這種形式,她見過很多。 “既然接風(fēng)洗塵是要接待我,便按照我的規(guī)矩來?!比輰幉幌胱屓朔Q呼她為皇后娘娘,當(dāng)然也不會自稱“本宮”。 她微斂去笑意,變得重新肅然起來:“軍中都是武將,要么會打,要么會統(tǒng)兵。我身為容家人,又持監(jiān)軍圣旨前來,必兩者皆擅。接風(fēng)洗塵就是要活動活動筋骨,勞煩大人和葉將軍選一些人,與我在宴會上比試幾招?!?/br> 本來袁景輝等人,看向這群人的眼神是憤怒的。聽完容寧開口說話,他們看向眾人的眼神突然就轉(zhuǎn)變?yōu)橥椤?/br> 知道什么叫打遍京城無敵手嗎?以前可以不知道,往后就該知道了。 莊大人微愣,心中擔(dān)憂那群武將將人給打壞了:“接風(fēng)洗塵通常是為了紓解路途疲勞……” “你當(dāng)我是你們文臣呢?被馬車顛一下就路途疲勞了?!比輰幾詭яR來,“路上馬要休息,我走得都算慢了。天天晚上能睡驛站,哪里來的疲勞?!?/br> 睡驛站比睡帳篷舒服多了。 “沒去過西北吧?”容寧看了眼人,“晚上極凍,白日極熱。冬天大雪一腳下去能陷半條腿,夏天沙塵與高溫一起來。一天天的要不是駐守有屋子,可難熬了。” 莊大人聽著,心想能在邊塞多年,確實不能太輕視。容家人到底和外人不同。年紀(jì)輕輕有官職,怎么都算是個狠人。 他拱手:“是下官多慮。這樣,下官帶您先過去。至于挑選人,還是讓葉將軍來吧。我身為文臣,對武將身手水平不算熟悉。” 一開口就把鍋子丟給了沒來的葉將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