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資本家從不做虧本買賣?！?/br>
    她將被子往下扯了點。

    蒙在被子里, 黑暗極了，沒有光漏進來。

    很輕易在拉下的這點縫隙里，窺見他的輪廓, 以及臉上細微的表情。

    心跳聲，一聲蓋過一聲。

    這一刻, 她慶幸于此時并未點著燈盞。

    窗外薄而清透的月光灑在窗臺，商時序坐在床榻邊沿，辨不清晚棠臉上的神情。

    “現(xiàn)在天還沒那么冷, 蓋這么嚴實?！彼麑⒈唤抢剿牟鳖i處, “悶不悶？”

    “好像有點兒?！?/br>
    她眨了眨眼睛, 后知后覺。

    “你要睡覺了嗎？”

    “嗯。”

    “那我往里挪挪？”

    商時序：“不用了，這樣就行了?！?/br>
    他掀開被子一角，躺進被褥里，側(cè)過身體, 眼睛盯著晚棠瞧：“有沒有什么話想問我？”

    “只要你問, 我便告訴你答案?！?/br>
    “要開燈嗎？”

    “不用?！蓖硖木徛負u了搖頭。

    夜色大抵是最好的保護色，能夠讓人如此坦蕩而不覺羞怯地直直盯著一個人瞧。

    有什么話想問呢？

    好像真的有很多, 甚至于一籮筐。

    最想問的, 還是關(guān)于結(jié)婚的事。

    比如：你其實，是不是喜歡我。

    在我們結(jié)婚之前。

    可她只是顫了顫眼睫, 將被子又往上卷了點, 慢慢蓋過自己的下巴，視線卻是一直落在他的身上。

    片刻, 小幅度地搖搖頭，“沒有想問的?！?/br>
    “只是暫時沒有, 等哪天我想問了, 你還會告訴我答案嗎？”

    “會的?！?/br>
    “那, 晚安。”

    這一刻，她也不懂自己在退怯什么。

    明明，只是一個問題而已，有什么答案是不能知道，或者害怕知道的。

    “晚安?！?/br>
    *

    周晚棠的生物鐘迫使她準點醒來，看了眼時間，現(xiàn)在才六點多，天空泛起魚肚白。

    今日的霧重，能見度低。

    那樹光禿的白玉蘭筆直地站在薄霧之中，只能影影綽綽地瞥見幾茬褐色的細桿。

    身側(cè)的位置已經(jīng)冷掉了，看樣子商時序起來已經(jīng)有一陣子了。

    晚棠掀開被子，走到客廳逛了一圈，也沒看見他的身影。

    大清早的，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霧深且重，空氣濕度大。

    站在大門口，覺得有點兒冷。鼻頭忽然傳來一股癢意，晚棠趕忙仰頭捂嘴打了個噴嚏。

    好在昨晚喝了一盞姜茶，不然按照這個情形，今天指不定就要纏綿病榻了。

    準備回屋添件衣裳，順便給商時序發(fā)條消息，問問他去做什么了。

    沒想到耳邊傳來了說話的聲音。

    早晨比較安靜，這個距離算不上近，但也不是很遠。

    周晚棠往前走了幾步，倒是沒想過會是在草坪窺見他的身影。

    他的身側(cè)站著董里叔，兩人之間在交流中些什么。

    走近了，才聽他道：

    “后山的觀賞亭，沿路可以修建幾盞地燈，亭子中央也可以設置一盞燈。這樣就不單只有白天能看見了，夜里閑來無事也可走上去瞧瞧?！?/br>
    董里戴著一頂蓑帽，彎腰將除草工具放在一旁。

    單手叉腰：“那條路不僅該沿路修建幾盞燈，途中的那些枝椏也該修剪修剪了。雜亂無章，人走在上面，稍微不注意，就容易刮到臉頰?！?/br>
    他嘆了口氣：“只是平日里一直沒什么人去那邊，所以這事先前提起，記性不好，轉(zhuǎn)眼又給忘記了。”

    “久而久之，便一直這樣耽擱下來了?！?/br>
    “今個兒你要是不提這一嘴，我怕也是記不起來?！?/br>
    “該明兒有空，您請幾個工匠過來，把那邊收拾一下就好?！鄙虝r序道，“不管平日有沒有過往，但既然有路，那就得有光?！?/br>
    “好?！?/br>
    “最近天氣轉(zhuǎn)涼，老太太這個點還在睡覺，你和小婉屆時也不必過去問安?！?/br>
    董里頓了下，繼續(xù)道：“如果覺得餓了，可以直接吩咐膳房做早點，不必等老太太他們?！?/br>
    商時序：“嗯。”

    “你看你醒得早，小婉也跟著起來了?！?/br>
    說這話的時候，董里朝晚棠的方向努了努下巴，“快回去吧，霧重寒氣大?！?/br>
    “好?！?/br>
    商時序折過來，見她站在灌木旁的小路，身上連件外套都沒有穿，僅穿著一件長袖就出來了。

    動作自然地將自己身上那件黑色沖鋒衣脫下，快步走過去，套在晚棠的身上。

    將底下的拉鏈拉到最頂上，理了理翻出來的領(lǐng)子，手自然而然地牽上她的：“怎么出來了？”

    “自然醒了?！蓖硖恼f，“見你不在房間里，就出來看看，沒成想在這碰見了?！?/br>
    “先進屋。”

    “嗯?！?/br>
    進了屋，暖和不少。

    商時序其實也就出門一會，碰上董里也是趕巧兒。

    不過也正好方便了，本是打算自己過去再看看的，這下直接省事了。

    出門前，燒了壺熱水。

    現(xiàn)在回來，這壺水正好燒開，自然跳閘。

    他手指圈著壺把，另一只手將反扣在托盤的玻璃杯拿起。

    周晚棠將身上的這件沖鋒衣脫掉，遞給他，“我?guī)Я送馓走^來的。”

    “吶，趕緊穿上?！?/br>
    商時序看她一眼：“你先穿著，換好衣服了再給我?！?/br>
    “行吧?！?/br>
    隨后走到里間，翻出一件杏色的寬松毛衣，就著里面的這件圓領(lǐng)長衫套了進去。

    她的身量在女生里偏高，但骨架小，整個體脂率也偏低。

    但身材并不羸弱，不是那種看著就跟細麻稈的骨頭架子。

    毛衣穿在她身上，一點也不臃腫。

    商時序?qū)⑺畨乩锏臒崴惯M杯子，又從一旁的玻璃壺里倒了點涼水兌進來。

    等摸上去不那么燙手，他才遞給晚棠，“方才你出門的那一會的功夫，手指都是冰涼的?！?/br>
    “捧著捂一捂?！?/br>
    她盯著他的眼睛看，伸手接過，視線又落到那不斷升起的白色水汽，“我們待會去做什么呢？”

    “你想做什么？”

    *

    早晨吃飯的時候，周晚棠才算見到商家老爺子，老人面上精氣神十足。

    只是腿腳不便，是坐在輪椅上，被推著過來的。

    “爺爺?！?/br>
    她恭敬地喊了一聲。

    “這個就是小婉。”老太太看著晚棠，在他耳根前說道，“你之前生病了，一直沒見著?！?/br>
    老爺子年齡大了，耳朵也不大好使。大多數(shù)時候和他交流，需要靠喊，才能讓他聽見聲音。

    商老爺子臉上堆著笑：“坐吧，不要站著了。都是一家人，無需拘理?！?/br>
    老太太嘆口氣：“都說了讓你們這些孩子自己吃早飯，不用等我們的?！?/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