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
用完餐,幾位領(lǐng)導(dǎo)以明天還要上班為由先行告辭了。邢司南買完單,龍飛鳳舞地在信用卡賬單上簽下自己的名字后,收到了自己老爹的親切問候。 邢司南看著屏幕上顯示的來電聯(lián)系人,太陽xue隱隱作痛。他深沉地嘆了口氣,楚白注意到了,問他:“怎么了?” “我爸?!毙纤灸蠈λ攘藗€手勢,而后摁下了接聽鍵。邢知珩的聲音一如既往地沉穩(wěn)有力,他沒繞圈子,開門見山道:“我怎么不知道你還攬上街道居委會的活了?” “……”邢司南平白無故被他嗆了一句,揉了揉太陽xue,“這明明叫為人民服務(wù)?!?/br> “差不多?!毙现窭涞?,“為人民服務(wù),所以今天關(guān)心我國兒童失學(xué)問題,明天勸解小夫妻吵架,后天幫隔壁大嬸滿大街的找雞——我冒昧問一句,你的工作到底是刑偵隊長還是街道居委會主任?” 邢司南開了免提,于是邢知珩冷淡而刻薄的語句一字不落地進(jìn)了楚白的耳朵里。他怔了片刻,一臉震驚地看向邢司南,心說原來毒舌竟然也是會遺傳的。 邢司南早已學(xué)會了放棄和自己老爹做無意義的爭論:“……您到底想說什么?” “你什么時候變得這么好心了?”邢知珩意味深長道,“還是說,那個小孩有什么特別的地方?” 邢司南:“……” 他在心里惡聲惡氣咬牙切齒,心說特別,那可太特別了,特別的欠,特別的勇,特別敢撩撥我老婆,但面上還是不動聲色,故作正經(jīng)道:“沒辦法,年紀(jì)大了,比較感性,見不得孩子受這些苦。 邢知珩聽到這句話,不知道是嘲諷還是冷笑地“呵”了一聲:“要我不是你的親爹,我可能就信了你的鬼話了?!?/br> “爸,您可千萬別這么說?!毙纤灸媳虮蛴卸Y地回敬道,“我媽聽到會難過的?!?/br> 楚白聽著他倆的對話,簡直嘆為觀止。 “……”邢知珩被他噎了一下,沒好氣道,“少說廢話,讓人家學(xué)校接受一個有過違法前科的成年人,你告訴我,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爸,您要相信我的判斷?!毙纤灸系?,“我干了這么多年一線刑警,對人性的惡有非常深刻的認(rèn)知和了解……但這孩子本性不壞,他值得擁有一個改過自新的機(jī)會?!?/br> 邢知珩冷冷道:“進(jìn)監(jiān)獄對他來說也同樣是一個改過自新的機(jī)會?!?/br> 邢司南笑道:“某種意義上來說,學(xué)校和監(jiān)獄也沒什么特別明顯的區(qū)別?!?/br> 邢知珩:“……” 這次他沉默了更久,才沉聲道:“我從來沒懷疑過你的判斷,但我擔(dān)心,你身邊有人影響了你的判斷?!?/br> 邢司南怔了怔,握著手機(jī)的手指下意識地收緊了。 他默然良久,才自嘲似的一哂:“瞧您這話說的……誰會影響我的判斷?” “沒有就好?!毙现竦?,“入學(xué)問題難度不大,不希望你的那位小朋友能夠珍惜這次機(jī)會。如果他在在校期間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情來,校方會毫不猶豫地開除他?!?/br> “知道?!毙纤灸系吐暤?,“謝了,爸。” “不用?!毙现耦D了一下,語氣忽然變得有些別扭,“……早點(diǎn)休息,注意身體。” 說完,他似乎是生怕邢司南多追問一句,迅速咳嗽了幾聲,找補(bǔ)道:“你媽讓我說的,有空多給你媽打幾個電話?!?/br> 楚白:“……” 合著口是心非是寫進(jìn)了你們邢家的染色體里么? 話筒里傳出失了真的“滴滴”聲,邢司南“嘖”了一聲,對著黑屏的手機(jī)思考了半晌,還是把手機(jī)揣進(jìn)了口袋里。 楚白捂著嘴唇咳嗽了一聲,以防被邢司南看見他嘴角的笑意:“令尊……還挺幽默的?!?/br> 邢司南乜了他一眼,沒說話。楚白破天荒地笑彎了眼睛:“哎,你和你爹簡直像是一個模子里刻出來的,怎么懟人的時候嘴皮子都這么利索呢?” “不是?!毙纤灸仙焓止醋∷募绨?,磨了磨后槽牙,“看我挨罵你就這么開心?” “嗯。”楚白真誠道,“畢竟沒怎么見過?!?/br> 邢司南:“……” 他摁了摁楚白的后頸,比起懲罰,更像是一種虛張聲勢。楚白被他摁的踉蹌兩步,他抬起頭,嘴角帶著一點(diǎn)不甚分明的弧度,眼睛在路燈下看起來亮晶晶的。 他們走在從餐廳前往停車場的小道上,道路兩旁栽滿了桂花樹,而現(xiàn)在恰好又是桂花的季節(jié)。四下無人,叢叢簇簇的枝頭開滿了茂密的淡黃色小花。間或有微風(fēng)襲來,華麗馥郁的花香便被風(fēng)卷著,撲了游人滿懷。 樹影斑駁地落在楚白淺色的瞳孔里,邢司南低下頭看了他一會兒,忽然道:“你親我一下?!?/br> 楚白的笑意一凝。他偏開頭,低聲道:“……你什么毛病。” “親我一下。”邢司南手臂穿過他勁瘦的腰,非常強(qiáng)硬地把他拉到自己身邊,“我?guī)湍环鉀Q了上學(xué)問題,你不應(yīng)該感謝一下我么?” “……”楚白邏輯嚴(yán)謹(jǐn),“你幫了他,不應(yīng)該讓他感謝你么?” “我不管?!毙纤灸鲜站o了手臂,把楚白箍進(jìn)懷里,“親我一下。” 不遠(yuǎn)處傳來窸窸窣窣的動靜,以及逐漸由遠(yuǎn)及近的腳步聲。雖說不知道邢司南又抽哪門子的邪風(fēng),但他們一直僵持在這也不是個事兒——楚白無奈地仰起頭,吻了吻邢司南的側(cè)臉:“可以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