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九 第五十四章 一刻光陰(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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虹晷所指,距離子時一刻有半。 應飛揚豁然起身,“時間到了,動身吧?!闭f罷,已大步邁出。 “得,便看你還弄什么玄虛!”秦風雖不滿應飛揚的隱瞞。卻也知輕重緩急,埋怨一聲緊隨其后。 楚頌卻遲疑未動,看了看趙雅,又看了看垂頭而立,對周遭一切如若未聞的韓賦,問道:“那……雅姐呢?” 身形受制的趙雅此時則神態(tài)自若道:“不帶上我嗎?山莊之中,以我對谷玄牝了解最多,對付谷玄牝,我能提供多少幫助,你心中有數(shù)?!?/br> 應飛揚駐足道:“像殺掉鐵山那種幫助嗎?那我怕是消受不起。” “需要這么義憤填膺嗎?若非我殺掉鐵山,你們現(xiàn)在還皆連中了誰的招都不清楚,你又不是鐵山姘頭,難不成還要為了替他出頭,平白失了我這個助力?”趙雅口中嘲笑著,目光有意無意瞥向韓賦。 “雅姐,你莫再說了……”楚頌害怕刺激到韓賦,但看韓賦失魂落魄,似也未聽到。 應飛揚冷笑一聲:“呵,若非我提早察覺,只怕我的下場不會比鐵山要好?!?/br> “所以他死了,你還活著,我喜歡跟夠警覺的人合作,鐵山就是忘了這點,虧他也是從萬尸坑爬出來的,看來是安逸的太久了。” “我卻不喜歡和需要我警覺的人合作,不想在應付谷玄牝的同時,還要防備背后毒刺,更何況,不與你合作沒那么多理由,純粹是我的計劃內(nèi),不需要你!” 應飛揚說罷不再理會,快步而去。 “雅姐,你便在這待上一會,等一切結(jié)束,公子會有決斷……”楚頌見應飛揚和秦風漸行漸遠,只覺心亂如麻,也不知該說什么。 只將趙雅調(diào)成一個舒服的坐姿,又不敢放任韓賦獨自呆著,便挽著韓賦跟上。 卻未注意到轉(zhuǎn)身一瞬,韓賦那如死灰的雙眸,在燭臺映照下,也能再燃出火焰…… -=- 為防山莊侍女見死人復活大驚小怪,引發(fā)不必要的麻煩,邁出房門的應飛揚又將公子翎的面具帶上,急向公子翎住處而去。 “走這么急,是趕時間,還是怕自己經(jīng)不住誘惑,答應了雅姐的合作。”秦風綴在他身后三兩步,腳步同樣疾快,說話卻無絲毫窒礙,一語道中應飛揚想法。 應飛揚雖然大話放出去了,但對付谷玄牝,任誰也不敢說有十足的把握,他還真怕跟趙雅多說幾句,自己便會動搖。 而秦風往后一瞥,見楚頌和韓賦還落在身后,便又低聲道:“其實我是沒什么意見,畢竟我們對谷玄牝了解太少?!?/br> “可你們對趙雅的了解,同樣不夠多?!睉w揚略一猶豫,還是堅持了己見。谷玄牝固然神秘莫測,可趙雅又有誰能摸透嗎?而今日她雖承認身份,可坦誠的背后,還有多少隱瞞,言語之間,又有幾分可信,誰也說不準…… 秦風也一怔,隨后嘆道:“說得也是,不過今日總算加深了一些,過往我以為雅姐一日要洗三次澡,是因為她好潔成癖,原來是……” “你說什么?”應飛揚聽她突然扯到洗澡,話說一半又戛然而止,還以為耳邊風聲太大聽錯了。 “原來是因為她覺得自己臟啊……”秦風把這句慨嘆留在心中,隨后岔開話題?!拔沂钦f,你怎么領(lǐng)到了這里?” 眼前庭院已是公子翎的居所,秦風仍在訝異,而應飛揚已自顧自的進入,在內(nèi)中摸索著什么。 秦風暫壓疑惑,與隨后趕來的楚頌、韓賦一同進入。放入內(nèi),便聞“咔——嗤——”。 伴隨著一陣機關(guān)聲,公子翎房間的一處暗門緩緩開啟,秦風不由嘖嘖稱奇,“在錦屏山莊這么久,我竟還不知公子的房間另有乾坤!莫不是金屋藏嬌?” 應飛揚道:“真要說的話,倒也算是吧?!?/br> 秦風本只是玩笑之語,聽聞應飛揚回應不由一愣,但見暗門開啟后,映入眼簾的那漫長甬道,以及傳來的微微寒意,立時明白了這甬道通往何處,不由道:“唉,若非這事背后有谷玄牝陰謀,我倒真想把那母蠱留下來,有時候能忘卻,未嘗不是解脫?!?/br> “可放下與否,取決在己,旁人無權(quán)代為決定,走吧。”應飛揚說著,率先進入甬道。 甬道狹長,只容一人通過,秦風也緊隨其后,可當楚頌也跟進后,忽又聞機括聲從背后傳來,是暗門關(guān)閉的聲音。 厚重石門阻斷燭光,內(nèi)中光線一暗,楚頌下意識想牽著身后韓賦前行,纖手探后卻摸了個空。 “嗯?韓賦姐,她沒有進來!”楚頌恍然察覺背后空無一人,而暗門是從外面被關(guān)閉。 急忙回身,可暗門早已關(guān)閉,任她怎么旋動門側(cè)機括,但暗門卻紋絲不動。 “我來!”秦風將楚頌擠開,運足力道旋了幾旋,隨后搖頭放棄,“不成,機括從外面被卡住了,是韓賦做得?!?/br> “雅姐危險了……快想辦法!”楚頌不由慌神,她本也沒打算帶著韓賦去迎戰(zhàn)谷玄牝,只是若放任心死如灰的韓賦與趙雅相處,止不準會發(fā)生什么難以挽回的事,所以才借口將她們二妖隔開。 可此時韓賦封住了她們后路,那之后會去往何處,不言而喻。雖知趙雅有錯在先,但多年風雅頌三姝多年姐妹相處,楚頌不忍見三失其一。 暗門雖厚重,秦風若真要破開倒也做得到,只是難免費時費力,但…… “走吧,還是那句話,放下與否,取決在己,別人無權(quán)代為決定?!睉w揚催促聲音傳來,而他腳步絲毫不停。 “可是……”楚頌還欲再說。 “他說的對,她們兩的結(jié)局,不該我們插手……”秦風又嘆一聲,緩緩收勢,輕輕牽著楚頌的手,“走吧,前面才是我們能左右的結(jié)局?!?/br> 楚頌不再說話,垂著頭任她拉著向前,一步一步,直走向消失在漫長甬道盡頭…… -=-= 經(jīng)脈被制的趙雅靜坐屋內(nèi),雙目微闔,不露心緒。 昏暗燈光彌漫,卻將她的影子映得搖曳不定。 直到一陣秋風推門入堂,帶來秋雨欲來的寒意。 燭光驟滅,又緩緩復明,趙雅睜眼,韓賦已在她面前。 她雙目仍有淚花,光線折照下,似比燭火更燙。 “又來做什么?”趙雅有些不耐,好似被打擾清凈般。 “我還有問題要問你,你早知道我夫君的真面目?” “這話蠢了,同為蠱奴,在外都披著張人皮,只有對同類面前,才會不加掩藏的露出皮囊下的蛇蝎本性,他們的真面目,我了解的太多了?!壁w雅淡漠一笑,“你盡管往臟了賤了的方向想,更臟更賤的我都做過。”趙雅抬著頭,燭光自下而上映照,口唇鼻梁的陰影,仿佛將嬌美的容顏切割成數(shù)塊。 韓賦身子晃了晃,“既然如此,他來求親時,你為何不阻止?” “這話更蠢了,我為什么要阻止一手促成的事?”趙雅睜大眼睛,好像很困惑韓賦會問出這種問題。 “什……么?” “很難懂嗎?你與鐵山相識是因為出山莊公干,安排你出山莊的是誰?他又怎恰巧處處投你所好,知你冷暖,甚至來求親時,連一向見了男子就生厭的公子都沒挑出毛病,放你出嫁,你不會還沒想明白吧?” “我是說……為什么?”韓賦低沉嗓音壓不住得顫抖,’我明明拿你共患難的姐妹,為什么你要這么害我?” “因為你煩??!”趙雅聲音陡然提高,好似比韓賦更憤怒,她笑著,笑出狂態(tài),“共患難,你那算什么患難?萬尸坑的日子,對你,不過有驚無險的新奇談資,新奇到一遍兩遍三遍四遍,你在我耳邊不停談起,總是不膩,你每念叨一遍,我就不由想一遍,為什么……為什么獲救的只有你!我越想越煩,煩到想把你扔回萬尸坑,再扔幾十個臭男人下去,等你從里面爬上來,我再看你,還會不會再念叨!” “而這時,鐵山找到了我,他竟也僥幸沒死在南疆,見我在錦屏山莊,便脅迫于我,我擔心他揭破我的身份,又不能任他予取予奪,這時便想到了找你做替代品,鐵山所圖不過兩件,一個是那檔子破事,另一便是與錦屏山莊攀上關(guān)系,得到公子這個靠山,能滿足他要求的不只是我,而你,沒完沒了的與我敘舊,我也真怕哪天會露出破綻,索性便一石二鳥,將你塞給了他,同時了卻兩樁麻煩?!?/br> “夠了,你不用再說了!”韓賦的渾身止不住顫抖、 趙雅卻不停,繼續(xù)道:“可你比我想得還沒用,連拴住他這點小事都做不好,他仍不時的滋擾我,若不是他還有用處,我何必與他虛與委蛇。而這次,我借他體內(nèi)的寄身蠱,確定了谷玄牝已對山莊下手,他竟又覺得自己奇貨可居,趁機要挾我夜里與他相會,可卻不想,我早已不是當年那個小蠱奴,而我需要的,也只是他的寄身蠱,而并不是他,所以,一塊瓷片,我就割斷他的喉嚨……” “我讓你不要再說了!”韓賦眼淚被恨火炙干,化出一把短刃,一刀刺入趙雅心口,血花在趙雅前襟綻開。 燭臺從桌上倒落,火光在趙雅逐漸黯淡的雙眸中熄滅,房內(nèi)被黑暗吞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