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聯(lián)合徵選季(7)泳池密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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調(diào)查完黑色污痕后,他們說在其他學生發(fā)現(xiàn)前盡快清理乾凈。他們圍著黑色污痕念著不知名咒語,揮揮手擺出特殊手勢,來安葬這位可憐的學生——以上都沒有發(fā)生。 他們只是從掃具間拿出拖把和水桶,將吸飽水的拖把「啪!」聲拍在污痕上,使力將臟污拖起來,拖把吸上來的黑色污痕進了水桶里。 清水被染成黑色,黑中帶紅血,紅中帶皮屑。我想像著一團從大海來的霧氣,在教室內(nèi)找到落單的倒楣學生,吃光他的rou,磨盡他的骨,將平凡無奇的大學生,變成一團黑色污痕。 方崇卑擺著苦瓜臉,抱怨說:「好難清......崇肖!換手?!?/br> 方崇肖接過拖把,「這個用蠻力是拖不起來的,要從斜角施力。你看,這樣就很乾凈。」 我看見手臂上汗毛一根根豎起,好像被冷風刮過。他們清理臟污的模樣,彷彿那只是一灘翻倒飲料,而不是一位無辜學生。 那晚我睡得很差,一點風吹草動都會把我驚醒。醒了又睡去,睡著又驚醒。我應該做了夢吧,依稀記得夢境片段,在夢里雀兒喜朝我揮手,她笑容好溫柔,雙眼像彎月一樣瞇起。啊啊,這果然是夢吧。雀兒喜從來不會這樣笑著看我。 清晨五點,我緩緩睜開疲憊的雙眼,眼皮像被糨糊黏住似的,光是撐開就很費力。我艱難地轉動脖子朝另一邊看去,想知道她是否也因思慮過多而睡不好,但是,對床已經(jīng)空了,雀兒喜不知何時離開房間,留下我一人輾轉難眠。 她總是這樣,我永遠都在猜她的心思和她的行動。我有好多問題想問她,如果是這時間的話,她應該是在那里吧—— 游泳池,我們初次對彼此坦誠的地方。 許久沒有造訪游泳池,我站在泳池門口,聽見里頭有嘩啦啦的水聲,我使用她告訴過我的密碼進到里面。泳池還未到開放時間,里頭沒有開燈也沒有開空調(diào),空氣又悶又熱,連帶著呼吸也變沉重,我在黑暗中尋找她的身影,泳池說小不小,說大也不大,很快我便在池岸邊找到一個身影,長發(fā)披散在身后,她宛如童話里的美人魚般,姿態(tài)放松趴在池岸邊休息,白皙手臂在波光下顯得晶瑩剔透。 「雀兒喜。」我呼喚她的名字。 身影看向這,她的聲音聽起來很錯愕,「蘋柔?你怎么來了?」 這里不管對我還是你,都別具意義。不用理會外界的紛紛擾擾和責任,只有李蘋柔和雀兒喜。除了這,我還能去哪里找你。 我說:「我醒來沒有看到你,就想你應該在這?!?/br> 雀兒喜歪過頭,「找我有什么事嗎?」 「嗯,有些事想聊聊?!?/br> 嘩啦!泳池內(nèi)傳來另一道打水聲,就像有第三人在水中。我嚇了一跳,連忙在黑暗中尋找聲音來源。雀兒喜卻不怎么驚訝,她好像早就知道有其他人在。 水中揚起一陣波紋,看起來像是有一條巨大的魚滑過水面,一個沒見過的女生從水中爬出來,她和雀兒喜一樣戴著手套,蒼白小臉無神的望著我。 雀兒喜對那女孩說:「鮡婐鱎霴鼁糳,襒懹玂靸鵀鼅翿,黢罷?!?/br> 我驚訝得說不出話,一股鬱悶之心油然而生,說不上來是什么感覺。 她是誰?為什么她會在雀兒喜的泳池內(nèi)?你們在這里聊了些什么?她為什么和你獨處?難道只有我一個人覺得,這里是我們兩人的獨處空間嗎?只有......我一個人......這樣想......是嗎? 女孩瞥了我一眼,什么話也沒說,爬上岸離開了。我們什么話也沒說上,甚至連交流時間也僅僅是幾秒鐘的事,我卻已經(jīng)對這女孩產(chǎn)生敵意了。 雀兒喜沒有察覺我的心思,她維持趴在岸邊的慵懶姿態(tài),朝我揮揮手,彷彿招一隻乖巧的貓兒,「蘋柔過來吧,怎么了?一早就急著找我真不像你。」 我走到她身邊,蹲下身試著與她平視,但她人在水里,我再怎么放低身子,她還是得仰起頸子才能與我對視。 「她是誰?」我的聲音充滿敵意,連我自己都嚇到。 雀兒喜說:「我招來的秘密使者,我請她去拜訪一位老面孔。今天有看到她的事要保密。」 「秘密使者……」我沉著臉。 雀兒喜觀察我的表情,說道:「怎么了?你看起來不高興?為什么?」 我把惡毒的念頭吞回肚里,用我最擅長的平靜表情對她說二個字:「沒事。」只要這么說,話題到此為止。 雀兒喜手臂一撐,從水里撐上岸,坐到岸邊與我平視,她穿著高領無袖衣和短褲,浸溼的衣服緊緊裹住她的身驅(qū),貼合身體曲線的衣著使她看起來格外有魅力,她將貼在臉頰上的發(fā)絲撥到耳后,美麗的雙眼直勾勾盯著我,等待我開口。 我坐到她身邊,她發(fā)尾的水滴濺到我的居家服,我沒有避開,這件衣服全被雀兒喜弄濕也無所謂,回房間后也是要換掉的。 我說:「告訴我瑯湖發(fā)生了什么事?」 在地下防空洞時,瑯湖的學生提到彼霧的到訪,可能和他們學校發(fā)生的事有關,我需要知道那件事,與葉迦娣的事件有多少關聯(lián)。 雀兒喜說:「謝午嵐的結心者失蹤了。」她把衣服和頭發(fā)上的水擰乾,示意我可以靠近一點坐,「那時我自顧不暇沒能立即幫她——我當時被賽蓮抓住——她曾當面指責我,說若我有立刻出手,或許還能找回人。事后派人手去搜索,已經(jīng)什么線索也找不到了。當然,也考慮過陸民會遇到的狀況,例如綁架、逃學之類的,但謝午嵐始終懷疑是別的氏族的攻擊行為,說懷疑過于婉轉了......她幾乎『認定』是彼霧氏族做的?!?/br> 我回想起成雙成對的瑯湖和湘寒山學生,只有謝午嵐沒有和結心者一起。我問道:「為什么她能篤定是彼霧?」 「她曾在學校頂樓遠遠看到她的結心者,我不知道她是如何判斷,直接說重點吧,她說她很確定那已經(jīng)不是她熟悉的人了?!谷竷合苍掍h一轉,「如果蘋柔日后突然見到失蹤的面孔,最好不要貿(mào)然靠近,彼霧吞噬人不需要太多時間?!?/br> 我把這句話記在心里,在心里調(diào)侃自己幾乎沒有朋友,自然也不會去主動靠近誰。我繼續(xù)問:「你認為彼霧來我們學校的目的是什么?」 「大概跟我有關吧。我被當成目標也不是一天二天的事。皮埃爾認為他們想投靠我們?!?/br> 「想投靠的話,偷偷摸摸行事不太合理?!?/br> 「如果我是彼霧,我會找機會吃了瀅鎮(zhèn)之首,直接接管她手底下的資源?!?/br> 我點點頭,「這確實是很有效的作法,但挑在聯(lián)徵所有人齊聚的時刻?這不等于在最難出手的時候進攻嗎?」 「也是最好混淆視聽的時刻。如果只有葉迦娣的學生,平時相處久了的人一旦被掉包,身邊人多少會感覺到異樣,但選在外校人士造訪的期間,即使有出現(xiàn)異樣,也可以被解釋為受聯(lián)徵影響?!?/br> 事情若這么單純就好了。我總覺得搞錯了某件事,但現(xiàn)下線索還不夠,還得再多調(diào)查。 我說:「要查的事,有懷疑的對象嗎?」我沒有直接講出內(nèi)應二字。 雀兒喜回:「的確有懷疑的對象,但我不會告訴你,我沒有足夠的證據(jù)可以治他,搞錯的可能性也存在,所以才需要你從客觀角度去調(diào)查。」 這是不打算說嫌疑人的意思吧。 雀兒喜突然說起不相關話題,「我在書里看過一個詞,那是一本奇幻冒險小說,主角遇到危難,必須通過試煉才能拯救大家,『命運的抉擇』,任何一個小小的決定,都可能對未來產(chǎn)生巨大影響?!?/br> 我靜靜聽著。 「是否要告訴你嫌疑人是誰,這是我的『命運抉擇』,可能會對未來你在看待事情時產(chǎn)生巨大影響。而我也做出選擇,那就是不要告訴你?!?/br> 我嘟噥著:「都快忘了,你是回避大賽冠軍,怎么會直接給我答案......」 雀兒喜指著自己嘴唇,笑嘻嘻說:「除了這題外,還有其他問題嗎?私家偵探。其他人的嘴肯定都跟蚌殼似的,我不一樣,我的唇很樂意為你而開?!?/br> 我被她一逗險些忘記想問什么,頓了幾秒才說:「方崇肖他們是怎么樣的人?」 「方崇肖和方崇卑對我很不滿意?!谷竷合舱Z氣很無奈,「他們原本投靠露娜那一支,他們不喜歡被露娜派來協(xié)助我,跟著我躲在陰暗的地下室,讓他們的生活也跟著黯淡無光。你若有機會見到露娜的修道院和整座城市,你也會覺得跟著我是委屈了。」 我回想起院聚中和雀兒喜同樣面孔的黑紗女,原來她的勢力這么大。 雀兒喜勾起冷笑,「那兩人天天找機會『處理』我,只要我這一支倒下了,他們就能換去別的瀅鎮(zhèn)之首麾下。你也聽見他們說的,想讓彼霧吞了蘋柔頂替,哼......指桑罵槐?!?/br> 我點點頭,「黃傅洋呢?」 「他呀......嗯......」雀兒喜歪頭思索,好像光是要想出一個形容特徵就讓她很為難,「若以手下來說,他是個好用的人才,平時也安安靜靜的,不太引人注意?!?/br> 他給我的初次印象也是安分守己,他如果做諜報員肯定合適,他幾乎不會引起旁人關注,除了他的無尾熊女友以外。 我說:「他的結心者卉卉好像很防備你?」 不知道是不是對女生的敵意感到習以為常,雀兒喜回答的口氣,就像這只是一件稀松平常的小事,「懷恨在心吧,我派黃傅洋擔任使者去其他氏族時,遭到對方羞辱九死一生才逃回來,從那之后他的結心者就很不喜歡我。不顧手下安危的無能女暴君,這大概是她對我的評價?!?/br> 這樣聽來,他們都有不滿意雀兒喜的地方,這或許是內(nèi)應的動機,目標是把雀兒喜拉下臺。 「蘋柔,有什么發(fā)現(xiàn)儘管跟我或者皮埃爾說,專注學校生活,完成課業(yè),凡事小心?!谷竷合舱f完,站起身伸個懶腰,「晨間會談結束了,私家偵探。我們該回到校園生活了?!?/br> 我爬起身,準備跟著雀兒喜離開時,有個東西進入我的視線——時間彷彿凍結了。 我看著「那東西」在換水口附近左搖右晃,隨時可能被吸進網(wǎng)柵內(nèi),一旦被吸進去,就很難被找到了。我如果立刻去撈,「那東西」就能被我偷偷收起來,不會有人知道,雀兒喜也不會知道。 我該怎么做? 雀兒喜剛說過的話在耳邊響起。這是考驗也是命運的抉擇,一個小小的決定,都可能對未來產(chǎn)生巨大影響。 我該怎么做? 我心跳得很快,渾身寒毛豎起,遠比看見彼霧留下的殘尸時還要恐懼。時間彷彿會到那惡夢般的日子,瘋狂、欺瞞、辱罵、丑惡的嘴臉,被關押在黑暗中等待死亡的記憶...... 游泳池的排水吸口處。 有一顆小小的魚頭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