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楠就帶程如珩在周圍逛，說她小時候皮，爬樹摘桃，扛鋤頭刨地，下溪摸螃蟹，跟個男孩子似的。

    “那你呢？”

    “我不好動，除了一些學(xué)校組織的活動，就是自己待著看書?！?/br>
    程如珩是生在城里長在城里的人，玩的東西雖也多，但記憶里，實(shí)在數(shù)不出來有趣的。他說自己無趣，不完全是自謙。

    “沒事，”向楠哥倆好地搭他的肩，“以后有空，我?guī)愠鋈ダ僳E天涯?！?/br>
    程如珩親親她的臉。

    鄉(xiāng)下似乎還要冷一些，估計(jì)是四周空曠的原因，天地成了山風(fēng)的領(lǐng)地，肆無忌憚地縱橫，吹得她臉是冷的，他唇也冰。

    她把他的手拉到自己口袋里，焐著，“你怎么沒帶羽絨服來呀？”

    他一本正經(jīng)：“因?yàn)槲乙残枰Ｒ淮螏??！?/br>
    向楠笑得靠進(jìn)他懷里，“程老師，你這臉，這身材，套麻袋都好看好嗎？”

    她揉搓他的手，“走了走了，回去了，凍死了?！?/br>
    第47章 第四十七陣風(fēng)

    ◎程老師，吃醋??？◎

    他們下午回青杉, 向楠坐程如珩的車。

    車上，程如珩說：“走前，外婆好像往那個袋子里塞了個什么, 我沒顧得上看，你拿出來看看?！?/br>
    是一個簡易的行李包, 裝著他隨身的用品, 向楠伸長胳膊，拿過來, 打開一看笑了。

    “是什么？”

    “大紅包?！彼龘P(yáng)了揚(yáng)手里的紅包, “小時候她給我零花錢，就生怕被人發(fā)現(xiàn)，偷偷塞我口袋里, 現(xiàn)在還是這樣?！?/br>
    “老人家攢錢也不容易，是不是得還回去？”

    向楠說：“程老師，你安心收著吧。我外婆說，她攢了錢給我們小輩結(jié)婚，而且等你以后上門, 要封回去的。”

    程如珩看了一眼, “那你把錢存著吧, 以后結(jié)婚用。”

    “好啊?！毕蜷雷套痰厥障? 不是因?yàn)殄X, 而是他把錢給她管的行為，讓她有種被信賴感。

    小財(cái)迷，他笑著，伸手揉了揉她的腦袋, “頭發(fā)長了？”

    “我打算把頭發(fā)留長, ”向楠抓成一把, “馬上就可以扎起來了，我想夏天去燙個頭，你覺得我換種風(fēng)格怎么樣？”

    “你想走什么風(fēng)？”

    “《穿普拉達(dá)的女王》看過沒？”

    理所當(dāng)然會想到：“安妮·海瑟薇？”

    “不是，是上司那個秘書，就那種，”向楠比劃著，“‘姐最拽姐怕過誰’的氣勢?！?/br>
    程如珩好笑：“挺好的，染個紅棕發(fā)，很cool。”

    “程老師，你不愧是我的十佳男友?！?/br>
    她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他從來不會質(zhì)疑她稀奇古怪的想法，不會干預(yù)她的決定，甚至還很捧場，哪怕是在他身上造作。只要不違背公序良俗。

    從小到大，聽過太多類似于“你一個女孩子不該這么做”的話，哪怕是與你無關(guān)的人，也要用異樣的目光看你幾眼。

    他給的自由，大得令人不可思議。

    程如珩就像“麥田里的守望者”，世界是一片漫無邊際的荒原，他愿意看著她四處奔馳。

    他只需要做一個忠實(shí)的稻草人，守在原地，陪伴著她就夠了。

    -

    向楠家在青杉市的家是普通的小區(qū)商品房，三室兩廳兩衛(wèi)，不算特別大，但兩個孩子大了，都往外走了，就顯得屋子空。

    趙蘭芳是個很會持家的女人，在過去的二十幾年里，盡管對兩個孩子cao心不多，但她將家布置得極溫馨。

    程如珩自然需要留下來，至于睡哪兒……

    向楠說：“肯定我們倆睡啊，他們倆一米八幾的大個子，睡一起不嫌擠得慌嗎？”

    趙蘭芳懶得管她了，女大不中留。

    不過在他們家，已經(jīng)把程如珩當(dāng)女婿看了，倒也無所謂了。

    趙蘭芳給他們換了床更厚的被子，又換了新的床單、被套、枕套，對程如珩說：“小程，你別客氣，就把這兒當(dāng)自己家。”

    向楠說：“就是，我也把你家當(dāng)我家，別客氣?！?/br>
    向氏夫妻很是開明，知道他們已有夫妻之實(shí)，沒罵她，還給他們安排同一間房。

    其實(shí)向楠就是繼承他們的心大。

    向楠私底下把程如珩給她體檢報(bào)告的事同趙蘭芳說了，且再三強(qiáng)調(diào)，他很尊重她，不會讓她吃藥。

    趙蘭芳說：“一個男人說話再動聽也沒用，得看他平時怎么做，這點(diǎn)小程確實(shí)不錯?！?/br>
    晚上洗過澡，向楠鉆到程如珩懷里，蹭了蹭，“噢！我洗得香噴噴的男朋友?！?/br>
    他捏捏她的臉，年輕、充滿活力的女孩子，臉上滿是膠原蛋白，正欲開口，來了道電話。

    是程嫻。

    對方是來打探情況的：“如珩，這兩天在老岳家怎么樣？”

    程如珩語帶笑意：“并非妄自托大，不過，還不錯?！?/br>
    “那你比你姐夫強(qiáng)，他第一次上我們家，爸媽可沒對他多和顏悅色?！?/br>
    向楠離得近，能聽清程嫻的話，忍俊不禁。她的聲音也通過聽筒傳過去。

    程嫻問：“現(xiàn)在跟向楠在一起？”

    程如珩便開了外放，向楠說：“程嫻姐，新年快樂?！?/br>
    “新年快樂啊，”程嫻知道她喜歡思思，便叫來女兒，“過來，思思。”

    思思估計(jì)是跑過來的，微喘著，說著吉祥話：“向楠jiejie！新年快樂！恭喜發(fā)財(cái)！祝你和舅舅百年好合哦！”

    估計(jì)是大人教的，奶聲奶氣的，把向楠逗笑了。

    程嫻說：“應(yīng)該改口叫舅媽了，不然還跟如珩差了一輩?！?/br>
    向楠樂得不行，“沒事，先叫著吧，顯得我年輕?！?/br>
    外面趙蘭芳路過，隔著門板，聽到臥房里的笑聲，估摸著是跟程如珩的家人打電話，跟丈夫說：“你女兒眼瞅著就要嫁出去了，你怎么跟個沒事人一樣?！?/br>
    “什么嫁出去嫁出去的，不還是咱們家的姑娘嗎？”向景在看電視劇，嘴上回答著，“就算不結(jié)婚，她也是個不愛著家的。”

    趙蘭芳打了他一下，“是你親姑娘嗎？”

    向景攬她的肩，說：“我看你喜歡人家得很，怎么反倒怪起我來了？”

    “丈母娘看女婿，是越看越歡喜。第一次見他，我就覺得他生得板正，沒想到真給楠楠拿下來了。”

    電視劇播到片尾曲，向景起身，“看完了，睡覺吧?！?/br>
    趙蘭芳說：“明天你堂姐他們要來，還有你那個侄子，去年不是也結(jié)婚了嘛……”

    房間里，笑鬧了會兒，才把電話掛斷。

    程如珩抱著向楠，用新生了胡茬的下巴輕輕磨她，磨得她癢，他心也癢。

    小別勝新婚，尤其是熱戀中的情侶，一個吻就足以點(diǎn)燃所有情緒。但在人家父母眼皮子底下，他不好做什么。

    聽她說：“程老師，如果我是你學(xué)生的話，估計(jì)是你最不喜歡的一類?！?/br>
    “你知道我喜歡哪類的？”

    向楠對自己的學(xué)習(xí)態(tài)度有非常明確的認(rèn)知：“考試擦線，上課摸魚，作業(yè)糊弄，沒一點(diǎn)奮斗目標(biāo)。”

    “那你大學(xué)在干嗎？”

    “玩，跑步，打球，哦，倒是有參加過幾次校里女籃比賽，還拿過獎。”

    她自我調(diào)侃：“我那個時候?qū)ξ易约旱脑u價(jià)就是，永遠(yuǎn)年輕，永遠(yuǎn)擺爛不知悔改。”

    程如珩說：“社會是考量綜合素質(zhì)的，成績不是唯一標(biāo)準(zhǔn)。你擅長邏輯思考，只是不愿意費(fèi)心?！?/br>
    向楠訝然，她自己都不知道，“這你怎么看出來的？”

    “看過你玩卡牌類益智游戲，很厲害?！?/br>
    她抬頭看他的眼睛，“我也看出來了，你擅長鼓勵學(xué)生?！?/br>
    “因?yàn)槲襧iejie就是鼓勵式教育，小時候，她帶我比較多，她經(jīng)常夸我，哪怕是一點(diǎn)點(diǎn)小事?！?/br>
    她嘆：“難怪你脾氣這么好?！?/br>
    他說：“但我也不會放縱學(xué)生，就像現(xiàn)在，很晚了，你應(yīng)該睡覺了?！?/br>
    “那我要親一下。”

    她撅起嘴，帶了撒嬌的意味，像思思向他討糖吃。

    程如珩吻她吻了一會兒，不知怎么的，又觸她笑點(diǎn)了。

    向楠一邊親他，一邊笑得斷斷續(xù)續(xù)：“五六歲的時候吧，不知道誰跟我說，她爸媽就是躺一張床上，然后把她弟弟生下來的，我還真信了，再也不敢跟我弟我爸睡?！?/br>
    關(guān)于人類起源，小孩子總有荒誕得不著邊際的猜想。比如拉拉手就會懷孕，小孩子是自己從mama肚子里爬出來的。

    他好笑，最后又啄了兩下，說：“晚安?！?/br>
    這幾天，程如珩見了向楠家許多親戚，趙蘭芳覺得頗為揚(yáng)眉吐氣。

    一來，總有人明里暗里地瞧不起向楠，說她長得好看有什么用，出去找工作還是學(xué)歷和能力優(yōu)先，現(xiàn)在她這不是在一家游戲公司穩(wěn)定下來了么，薪資待遇樣樣不差；

    二來，他們想給向楠介紹對象，有幾個趙蘭芳都不想說，什么歪瓜裂棗，好嘛，她才畢業(yè)不到一年，就找到了，還是個各方面都優(yōu)秀的人才。

    向楠跟程如珩說，她媽其他都好，就是記仇，睚眥必報(bào)。

    當(dāng)然，她也記好，到現(xiàn)在她還記得，向景當(dāng)年追她時，對她點(diǎn)點(diǎn)滴滴的好。

    祝逸彬過年也回了青杉市，和蔣阿姨來向楠家拜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