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遁后成了白月光 第45節(jié)
沈禹州沒忍住,看了她一眼,那是林寶珠的臉啊,這般楚楚可憐的神情,多少次撩撥得他失去神志,疼痛難耐。 鬼差神使的,冷硬似鐵的心軟了下來,“今夜有事,明晚朕去看你?!碧K婉容終于笑了出來,福身告退。 對著這張臉,沈禹州是無論如何也發(fā)不了脾氣,可遙望著她的背影,又覺膈應(yīng),那用尺子丈量出的端莊儀態(tài),總讓他覺得,林寶珠變了——即便還是那張臉。 執(zhí)筆的手骨節(jié)發(fā)青,沈禹州極力克制著,忍得心口的傷又發(fā)作了,如百爪撓心,幾乎快要窒息,那個傳言里已大好的皇帝陛下,驟然嘔出一口血,濺在紙上,暈出朵朵妖冶的花。 “陛下!”程英大驚,被沈禹州抬起的手制止。 “朕沒事,不等了,傳令下去,今夜……召皇后侍寢?!绷謱氈榛貋砗?,他出于尊重,又或是旁的不明原因,未動過她分毫,可是現(xiàn)在,他不想忍了。 他要一個真相。 第49章 迷亂 “禹州,我們重新開始好不好?” 蘇婉容回昭陽殿的路上, 心情又激動又忐忑,激動的是她終于得到沈禹州的回應(yīng)了,忐忑的卻是, 她如今尚是處子之身,侍寢時該如何解釋? 她忖了忖, 吩咐:“云畫, 召我爹……我爹的好友, 蘇海道蘇大人進(jìn)宮。”蘇婉容及時改了口,她獨(dú)自一人處于深宮之中, 沒有父兄在身邊,眼下急需來個人給她拿主意。 云畫領(lǐng)命而去,云棋扶著她的手進(jìn)殿, 蘇婉容剛坐下, 不多時,外頭有內(nèi)監(jiān)領(lǐng)著程英進(jìn)來。 程英立在門口, 朝里作揖, “傳陛下口諭, 召娘娘今夜侍寢?!?/br> 蘇婉容蹭地站起,“不是說明日嗎?” 程英皺了下眉, 她的神情瞧上去似乎并不高興,果然, 一切都是裝的,她心里根本沒有陛下。 思及此, 他越發(fā)來氣, 抬起下頜, 口氣微冷, “陛下說什么就是什么, 娘娘遵旨便是。” “是……”蘇婉容無奈,福了個身,“妾遵旨?!蹦克统逃⒆吆螅僖仓尾蛔〉谫F妃椅上。 云棋不明其意,還在旁道賀,“恭喜娘娘,今夜就能得陛下恩寵了?!?/br> 蘇婉容只能勉強(qiáng)維持著得體的笑,好在蘇海道來得快,她忙屏退宮女,殿里只剩她父女二人。 蘇海道進(jìn)來時就注意到女兒毫無血色的蒼白小臉,心中頓時警鈴大作,“發(fā)生何事了?怎的臉色如此難看?” “陛下原是說好明日召我侍寢。” “這是好事,為何……”蘇海道頓了下,意識到女兒的難處,“是個問題,若被陛下發(fā)現(xiàn)你的處子之身,只怕真相瞞不住。” 蘇婉容急哭了,“父親,我該怎么辦?” “莫急?!碧K海道老眼轉(zhuǎn)了轉(zhuǎn),狠下心,“婉容,若想過了此關(guān),只能……”他附耳過去,隨著話說出來,蘇婉容臉色越發(fā)慘白,到最后,身子難以遏制的顫抖,她看向自己父親,“不、絕對不行!” “不入虎xue,焉得虎子?!碧K海道眸色一凜,大掌輕輕拍在蘇婉容瘦削的肩上,“有舍……才有得,如今我蘇家滿門榮光,全系你一人身上,可要好好考慮?!?/br> 又是蘇家的榮光,憑什么偌大蘇家要將希望全壓在她一個弱女子身上?蘇婉容心里生出一絲埋怨,“父親,蘇家榮光系于后宮終不長久,為什么還要犧牲我?” “是為父逼你進(jìn)宮做皇后的嗎?”蘇海道一句話堵了回去,語氣狠厲,“當(dāng)時為父讓你走,為什么不走?你自己非要趟這淌渾水,就只能一不做二不休,這皇后之位,無論如何都要給我坐穩(wěn)了!” “我……”蘇婉容眼淚順著臉頰淌下,被堵得啞口無言。 父女二人爭執(zhí)著,云棋敲了敲門,提醒道:“娘娘,程大人又來了?!?/br> 蘇婉容急忙抹去眼淚,蘇海道卻是眼神一亮,看向她,“看吶,天都在助我蘇家,獵物上門了。” 程英走到半道,想起還有些事情沒交代清楚,這才折返回來,在殿門外候著,當(dāng)他看到蘇海道與皇后娘娘前后腳出來時,眉心鎖得更深,“娘娘,恕在下直言,外臣不得與后宮來往,娘娘卻不避嫌,傳出去,有辱陛下顏面。” 他不知眼前的皇后實(shí)際是蘇婉容,與蘇海道乃是嫡親的父女關(guān)系。 蘇海道連連賠笑,“下官與侯府相交甚好,娘娘未出閣時,下官便一直視娘娘為自家女兒,這才逾矩了些,下官往后定當(dāng)小心行事,以免讓陛下與娘娘生出嫌隙?!?/br> 他話說得漂亮,程英哪里是這些文官的對手,幾句話便不耐煩揮揮手,蘇海道暗地里又給蘇婉容使了個眼色,這才告退。 蘇婉容不著痕跡地看了他一眼,交疊在身前的手用力絞著,良久,做出了決定,“外頭人多口雜,程大人有話不妨到殿里說?!?/br> 程英跟在沈禹州身邊多年,二人自負(fù)的毛病如出一轍,壓根沒多想便隨著蘇婉容進(jìn)去,但保持距離,隔著珠簾同她說話,“陛下方才還交代了一些事……” “不急。”蘇婉容打斷他,慢條斯理坐下,倒了杯熱茶,“辛苦程大人來回通傳,喝杯熱茶再繼續(xù)說吧?!比局ま⒌募?xì)指捻著茶杯,款款而行走至男人跟前,低垂的眉眼盡是柔媚風(fēng)情。 程英呼吸凝滯了片刻,推開她,“不必?!敝皇撬置鳑]使勁兒,面前華服鳳冠的皇后娘娘卻一個踉蹌,幾乎是下意識的,他伸手撈住她。 蘇婉容既做了決定,行事便不會拖泥帶水,借機(jī)攀上男人脖頸,紅唇微啟,喘著幽香,“程大人……”她低喃著,程英不知怎的,仿佛一瞬被人蠱惑了心神。 待他清醒過來時,紅日西墜,身上冰涼一片,他猛地坐起身,低頭一看,赤條條的,身側(cè)還有個同樣□□的女人,宛若一記重錘砸下,程英腦海里一片空白。 蘇婉容一直都清醒著,看他起來了,便也扶著床褥緩緩坐起,玲瓏有致的身軀暴露在男人眼前,她雙頰緋紅,“程大人……” 程英猶如撞了鬼,連滾帶爬地下了榻,看向蘇婉容的眼睛充滿憤怒,隱隱還有一絲恐懼,“你……”他指著面前饜足的女人,手指都在顫抖,“你無恥!” 蘇婉容一雙美眸水光凝集,“分明是程大人控制不住,將我……將我……”她做出有口難言的姿態(tài),掩面痛哭,動作間巧妙的將身下落紅蓋住。 程英腦海中的記憶都是模糊的,壓根忘了究竟怎么回事,加上他未經(jīng)人事,竟當(dāng)真以為是自己做了辱人清白之事。 這可是陛下的女人,他怎么敢…… 程英臉色乍青乍白。 一只玉足輕輕落地,蘇婉容跪坐在他面前,展臂擁住他,“程大人,我心悅于你,這件事,我們就此爛在肚子里,好不好?”企圖用感情打動他,畢竟這種事,不管是誰的錯,讓沈禹州知道了,她們必死無疑。 程英緊繃的身軀隨著蘇婉容一聲聲安撫,逐漸松弛下來,耳邊除了女人的溫聲軟語,只剩窗外連綿細(xì)雨聲…… 林寶珠撐著油紙傘,跟在李青松身后亦步亦趨,乍然吹來的涼風(fēng)驚得她打了個噴嚏。 “女人就是麻煩?!崩钋嗨梢贿呧止局?,一邊脫下外衣給她披上,林寶珠要躲,被他摁住,“別矯情了,湊合著穿吧。” 林寶珠忍下那股怪異的感覺,攏緊衣服,“我們究竟要去哪里?” 李青松:“去山里。” 林寶珠望著腳下一路綿延至山頂?shù)呐_階,“……我難道不知道我在往山上走嗎?” “那你還多此一問。”李青松翻了個白眼,“跟著就是了,我還能把你賣了不成?”經(jīng)過這么多事,林寶珠警惕些是應(yīng)該的,只是她警惕誰不好,警惕他這個救命恩人? 李青松脾氣一向古怪,林寶珠也不惱了,哦了聲,繼續(xù)跟著,不知走了多久,天色徹底暗下,雨勢漸大,至瓢潑大雨,無奈之下兩人只能往最近的破廟里躲。 林寶珠望著天下掉落的雨點(diǎn),“反正眼下哪兒也走不成了,不如說說,你要帶我去哪兒?!?/br> 李青松握著傘柄的手微縮,良久,“不是要見楚懷安嗎?”他話音落,林寶珠唇邊的笑凝住,眼睛亦隨之下起了雨。 她只看見前頭崎嶇上路上,一道熟悉的身影正向她走來。 * 是夜,蘇婉容揮退了宮女,獨(dú)自一人沐浴凈身后,被內(nèi)監(jiān)們用轎輦抬著入了太和殿,程英守在門口,眼睜睜看著轎輦中的女子一襲薄紗裙,掠過自己身旁,落在腰側(cè)跨刀上的手一緊,眸底慌亂一閃而逝。 他已經(jīng)背叛陛下一次,斷不能生出旁的念頭。 所謂心儀程英的話,自然是蘇婉容隨口一說,不過利用罷了,她的目的,是寶座之上的九五之尊,邁進(jìn)寢殿之際,含羞帶怯到了沈禹州跟前,微微俯身,“給陛下請安。” 沈禹州還在桌案前批閱奏折,看也沒看一眼,嗯了聲,便不再理會。 蘇婉容抬眼,猶豫著道:“陛下,夜深了……” “朕知道了?!鄙蛴碇輥G下奏折,起身踱步至她跟前,俯視著跪拜于腳邊的女子。為了侍寢,蘇婉容用心妝點(diǎn)過,俯身行禮之際,衣裳露得恰到好處,自以為能吸引他的目光。 沈禹州幽邃的眸逐漸冷峻,緩緩彎腰俯下,就在蘇婉容以為他要攙扶自己時,一只冰冷大手猝然扼住她的脖頸,“說,林寶珠究竟在哪兒?” 窒息感撲面而來,蘇婉容瞳仁一縮,艱難地?fù)u頭,“陛、陛下,妾就在……在這……” “你是林寶珠?”沈禹州冷笑,冰涼的指落在她頰上,一點(diǎn)點(diǎn)游移,所過之處,刺痛無比,蘇婉容熬不住痛呼出聲,“陛下,難道你要再一次殺了寶珠嗎?” “別用這張臉做出這般惡心的表情,否則,朕定讓你千刀萬剮而死。”沈禹州耐心本就不多,“少裝蒜,朕問話回答便是?!?/br> 蘇婉容揚(yáng)唇苦笑,淚水順著眼角的朱砂痣淌下,“你若不信,便殺了我吧……”哭泣時那絕望的神情,幾乎與林寶珠跳河時的一模一樣。 沈禹州有了短暫的遲疑,手下力度稍減,蘇婉容趁機(jī)掙脫,再看向他時,杏眼含恨,“沈禹州,你好狠的心……非要將我逼死了你才高興嗎?” 她裝的實(shí)在太像了。 沈禹州眼神越發(fā)遲疑,他是不是真的懷疑錯了,也許,也許眼前的,真的就是他的寶珠呢?他不能再逼下去了,不能再殺了啊,這是他求了好久才求回來的。 墨眸中的殺氣漸退,蘇婉容觀察著,見時機(jī)差不多了,又上前幾步,伸手抱住他的腰,“禹州,我們重新開始,好不好?” 這是沈禹州盼了多久都沒盼到的話,幾乎是瞬間便擊潰了他心底最后一道防線。 作者有話說: 感謝在2023-07-13 15:32:25~2023-07-14 19:31:02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金狗miao 2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xù)努力的! 第50章 幻覺 她分明見到了懷安哥哥 “寶珠……” 沈禹州捧起她的臉, 幾近癡迷,緩緩低下頭,一吻將要落下, 忽然停下了,眼前的皇后已閉上了眼, 滿臉的期待, 他瞇著眼, 眸光犀利。 蘇婉容等了半晌,遲遲不見那吻落下, 遂睜眼,就見沈禹州捂著胸口連連退了數(shù)步,身子抵著床柱才勉強(qiáng)穩(wěn)住, 冷峻的面容冷汗涔涔。 “陛下!”蘇婉容慌忙去扶, 被推開,“滾!都給朕滾出去!”沈禹州目眥欲裂, 打落手邊的香爐, 爐中藥香傾瀉而出, 也止不住他胸腔翻涌的痛苦憤恨。 蘇婉容眼睜睜看著他胸口出一點(diǎn)點(diǎn)沁出嫣紅,雙腿一軟跪在地上, 惶恐至極,不敢吱聲, 她什么也沒做,怎么會…… 沈禹州忍到極致, 見她不走, 他晃悠到她跟前, 大手又一次無情掐住了她, “你不是……你不是她!”他失了神志, 恍惚間面前原本屬于林寶珠的臉寸寸龜裂,他怒目圓睜,手下力道絲毫不克制。 他咆哮著:“告訴朕,林寶珠究竟在哪兒?她在哪兒!” 蘇婉容幾乎要喘不過氣,逐漸渙散的瞳眸滿是恐懼,她好疼,渾身上下都疼,脖子好似要斷裂了,臉上更是猶如烈火燎原,火辣辣的疼。 她看清了沈禹州漆黑眸中的殺意,也看清了里頭倒映出的那張臉,她不停搖頭,“陛、陛下……我是寶珠,寶珠啊……” “還在騙我!”沈禹州這輩子最恨的就是背叛與欺騙。 是了,他也恨他的自欺欺人,他明明知道,明明第一眼就知道,她是假寶珠,因?yàn)檎娴膶氈楹迾O了他,斷然不會跟他走的。 可是他又不能沒有寶珠,沒了她,他大抵是活不下去了,把假寶珠留在身邊,也算留個念想,可假寶珠卻偏偏不知足,妄想取而代之,叫他越發(fā)惡心。 大手越收越緊,蘇婉容終于知道自己瞞不下去了,憑著求生的本能,“我招……我都招!” 沈禹州稍稍收住力道,惡狠狠一甩,“說!”他強(qiáng)撐著身子,咬緊舌尖,滿口血腥讓他堪堪保住最后一絲理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