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遁后成了白月光 第37節(jié)
在煉復活甲了… 第37章 眼盲 寶珠,你不會再離開我了,對不對? 林寶珠急速奔來的腳步頓住了, 膝蓋已軟得厲害,軟到再也支撐不住身體,一個踉蹌朝前跪去, 她那樣怕疼,此刻卻覺得一切都麻木了。 楚懷安倒地之際, 側著頭望向她, 竭力伸出手, 他想最后一次再摸摸她,想笑著安慰她, 不哭了,其實也沒有很疼的,可是他自己卻先哭了。 “懷安哥哥, 不要死, 你不要死……”林寶珠手肘撐著地,想快一點兒爬到他身旁, 想握住那只手, 可當她好不容易到了, 伸出手卻抓了空,楚懷安就倒在她面前, 緩緩閉上了眼。 他身下都是血,染紅了林寶珠的雙手, 她跪在那里,手足無措, 悲戚的哭聲響徹大殿。 沈禹州的長刀哐當一聲掉落在地, 雪白锃亮的刀身糊滿了粘稠guntang的血, “寶珠……”一切都是計劃好的, 她原本不會看到這一幕, 可她卻看到了,看到他親手殺了楚懷安,此刻他終于明白那瀕死前一笑的深意。 自此以后,林寶珠絕不會原諒他,沈禹州突然就慌了。 果然,林寶珠強撐著,撿起了楚懷安遺落的長劍,這一路走來,她已體力耗盡,身心俱疲。而楚懷安倒下后,皇城潰不成軍,紛紛丟盔棄甲,宮女內監(jiān)也捧著包袱趁亂逃出宮去,就這樣,輕而易舉的,南梁江山易主了。 混亂中,林寶珠握緊長劍,劍指沈禹州,在眾人猝不及防之下,一劍刺了過去。 沈禹州眼眶猩紅,不曾躲避,生生挨了這一劍,立時有鮮血從口中溢出,而林寶珠那雙溫柔清亮的眸子已蓄滿了刻骨的仇恨,“沈禹州,我要殺了你!”話音落,她推著劍柄,猛地用力往前再刺。 程英遠遠瞧見,顧不得林寶珠身份,當下要提刀砍去,被沈禹州一聲呵斥打斷:“不準插手!” “殿下!”程英只能干著急,看這架勢長樂郡主是要不死不休了,偏偏……最后只得咬牙強迫自己不去看,轉身吩咐眾人停手。 那一劍已用盡了林寶珠最后一絲氣力,眼眶淚水彌漫,只能看見數道重影,天旋地轉的,她覺得自己要瞎了,好似這輩子的眼淚都在今夜徹底流盡。 看著眼前痛苦崩潰的林寶珠,沈禹州也覺得自己的心快要死了,血流一點點變慢,四肢漸漸麻木,最后撲通一下跪在她腳邊。 林寶珠握劍的手隨著他的身形一點點下移,垂眸睥睨著跪在她腳邊的男人,終于,她也倒下了,恍恍惚惚中,她聽到了滿殿驚呼,那驚呼聲在腦海里揮之不去。 “陛下駕崩了?!?/br> “大皇子殿下也死了?!?/br> 死了嗎…… 林寶珠好像做了一個冗長的夢,醒來時,世界里一片漆黑,耳邊還有低低切切的說話聲:“里頭的娘娘都昏睡好些天了,萬一一直不醒……” “呸呸呸,少說晦氣話。”另一人打斷她,“現(xiàn)在被分到這里辦差,只能祈禱主子早日蘇醒,否則,陛下怪罪下來,我們吃不了兜著走?!绷謱氈槁犞锹曇粼絹碓浇?,猜想應是走過來了,只是眼下她沒什么力氣,只能發(fā)出零星幾點聲音吸引對方的注意。 云棋同那人邊說邊步入寢殿,剛放下手里的東西,忽然便聽那昏睡多日的美人娘娘哼了聲。 “云畫,你快過來?!蹦菍m女急忙把人叫進來,喚作云畫的宮女走過來,“怎么了?一驚一乍的?!?/br> “方才……方才我好像聽她的聲音了?!痹破逯钢采现?,“咱們要不要先稟報陛下?”云畫聞言湊了上去,左看看右瞧瞧,“也沒有醒啊,萬一叫陛下白高興一場,咱們可有罪受了?!碑敵跻徽f要分人到昭陽殿伺候,大家都害怕得緊,就怕里頭這位有個萬一,她們都得陪葬,沒人敢去觸霉頭。 林寶珠這次聽清楚了,都是陌生的聲音,她真的還活著,擱在錦被上的手攢成拳。 “她動了她動了!” 慣例每日來昭陽殿的陛下遠遠聽見,拔腿跑進寢殿,果真看到林寶珠坐在床上,神色茫然,可是接下來她的話卻讓他的心一瞬墜入冰窟,她問:“天這么黑,為何不掌燈?” 云畫云棋面面相覷,來人頓住腳步,望著外頭敞亮的天,雙腿都開始打顫,他沉默著揮退宮女,走到床榻邊坐下,忖了忖,喚她:“寶珠……” 聽到熟悉的聲音,林寶珠眼淚霎時涌出眼眶,一把抓住來人的手,“懷安哥哥,你還活著……你還活著!” 坐在她身旁的男人沒有否認,只是避開了話題,“好些了嗎?感覺身子如何?”還是一如既往溫柔的語氣,林寶珠高興得不知說什么好,又哭又笑的,主動張開雙臂抱住男人肩頭,“我還以為你已經……太好了,太好了,你還好好的活著,不然、不然我真的不知道該怎么辦,連你都為我死了,我該怎么活下去……” 她情緒激動,哭起來便收不住,就這樣抱著他絮絮叨叨哭了足足一刻鐘,末了反應過來,抹去眼淚,“對了,這么晚,你怎么來了?這黑漆漆的,我也看不見你?!毙∈謸嶂乜诘膫?,是傷在這里沒錯的,摸起來除了有個凸起的疤,似乎已經好了。 男人望著她明亮卻空洞的眼睛,手指在她眼前晃了晃,林寶珠并沒有反應,良久,他哽咽著道:“夜里想你了,所以過來看看。” 林寶珠被他說得面色羞紅,“就算、就算我們已經成婚了,但是也還沒……”突然覺得那些話不好說出口,她推開他,往角落里挪去,“懷安哥哥還是早些回去歇息吧。” 雖然知道楚懷安一向在自己面前油嘴滑舌的,可是如今日這般直白,還是大晚上,多少不合時宜,她身子都沒好全呢。屋里頭陷入短暫的沉默,為了緩解尷尬,林寶珠又主動起來話,“你的傷……是不是很疼?” “我都好了?!蹦腥颂嫠春帽蛔?,“倒是你,快些好起來才是?!北绕鹆謱氈榈耐纯?,他這點傷不算什么,都是他應得的。 林寶珠乖乖躺回去,“那我父親母親都還好嗎?我好像睡了很久?!蹦腥溯p笑了聲,“他們都很好,我已經告訴他們了,你在宮里調養(yǎng)身子,他們都答應了?!?/br> “那皇后,不,此刻該是太后娘娘了,她和越太妃都還好嗎?那天似乎死了好多人,她們……” “都沒事,都好好的?!蹦腥擞趾逅X了,“快睡吧,我在這里陪你?!彪m然笑了,卻含著幾分苦澀,她問了所有人,獨獨沒有問他。 “那就好,我也可以安心了?!绷謱氈榇_實累了,哭了一會兒,便沉沉睡去。 云畫云棋在外頭大氣不敢喘,直到里頭的人出來了,忙不迭跪下,沈禹州覺得自己站在太陽底下,人都是恍惚的,那光刺目礙眼得很,“去把太醫(yī)叫來?!彼獑杺€清楚,寶珠的眼睛究竟怎么回事。 太醫(yī)挎著藥箱匆匆趕來,臨近冬日了,額上還覆著一層薄汗,可見是真的賣命跑來的,“陛、陛下,微臣來遲,還望陛下饒命?!毙碌鄞畚唬魅Ю?,為了坐穩(wěn)江山,更是不遺余力肅清先帝余黨,連殺了三天三夜,都說新帝脾氣不好,太醫(yī)每次來昭陽殿都是硬著頭皮,吊著口氣。 沈禹州忍下煩悶,“你不是說她身子沒有大礙了嗎?昏睡這么久不說,眼睛又是怎么回事?”因著此處是昭陽殿,里頭林寶珠在小憩,他的脾氣才有所收斂。 太醫(yī)還是害怕得直哆嗦:“這、這興許是因為娘娘哭得太厲害……休養(yǎng)一陣子說不準就能重見光明?!?/br> 沈禹州面上冷峻,“朕要一個準確答復?!碧t(yī)抹了把額汗,“是是,微臣這就進去給娘娘把個脈。” 太醫(yī)剛進去,后腳就有內監(jiān)稟道:“陛下,北離九公主求見。”那一夜楚懷安死了,自然就沒有月妃了,她住在宮里,只有北離九公主的身份。 不等傳召,蕭元月自己就進來了,“給陛下請安。” 沈禹州嘴角垂下,明顯的不高興,“你來做什么?”蕭元月笑意盈盈的,“聽說寶珠meimei醒了,妾便過來看看?!睘榱梭w現(xiàn)誠意,還帶了一只食盒,“這是妾親手做的一些點心,送過來讓meimei嘗嘗。” 聽她一口一個妾,沈禹州額上青筋隱隱跳著,“九公主不必急著改稱呼,東西拿回去,還有,她不是你meimei?!彼麖膩頉]說過林寶珠的位份比她低。 蕭元月小臉僵了僵,“陛下此話何意?難道,你要做個過河拆橋背信棄義的小人么?”旁邊程英呵斥她,“放肆!竟敢如此同陛下說話!” 沈禹州抬手攔住他,看著面前的女人冷笑,“朕一向不喜被人威脅,九公主是知道的,朕答應過的事情自會兌現(xiàn),可若是九公主偏要一意孤行,那就另當別論了。”他本來就不是什么君子。 蕭元月有些后悔了,咬牙切齒,“那就請陛下記得自己說過的話?!崩浜咭宦暦餍涠?。 沈禹州站在原地,想了會兒,吩咐道:“把張氏放了吧。”宮變后,越貴妃就自覺到相國寺帶發(fā)修行,她聰明自覺,又有宣王做后盾,所以沈禹州不會輕易處置她,至于張皇后,當初害慘了他母親,他原是不想留,可偏偏林寶珠又在意她的死活。 程英不解,“陛下,您就不怕來日她伺機報復嗎?” “就把她送去相國寺,與越貴妃作伴吧?!?/br> 自從知道楚懷安還活著,林寶珠睡覺便踏實了,昏迷時她經常會夢魘,今日卻一夜無夢,醒來后,還是黑漆漆一片。 難道,她是睡了一整日不成? 她摸著床沿桌角,小心翼翼下了榻,只是走沒多遠便被凳子磕破了腿,整個人摔在地上,正在外間撐著腦袋打瞌睡的沈禹州聽到聲音,一下就清醒了,幾乎是連滾帶爬的進去。 “寶珠,寶珠你怎么樣了?可是摔到哪里?我看看?!币贿B串的發(fā)問逗笑了林寶珠,她呆呆望著另一個方向,“懷安哥哥,現(xiàn)在是什么時辰了?” 沈禹州在她身旁,臉上不知何時又變得一片冰涼,聲音卻聽不出異常,輕輕地回:“亥時了?!?/br> 林寶珠眼睫顫了顫,又皺起眉,“亥時了?那、那為什么還不掌燈?”她似乎預料到了什么,小小的身子開始抖,茫然無措地站起來往前走,可她什么也看不見,只能橫沖直撞,屋里的鼓凳撞翻了好幾個,就連桌上的燭臺也被打翻,明晃晃的火苗灼手背,疼得她倒吸一口涼氣。 是火啊,已經掌燈了,只是她自己看不見。 “寶珠!”沈禹州從背后抱住她,下頜抵著她的頸窩,“寶珠你別這樣,會好的,我會找全天下最好的大夫為你醫(yī)治眼睛,一定會好的,一定會恢復如前的?!?/br> 林寶珠安靜下來,男人還貼在她耳邊低語,“一切都怪我,你打我罵我好了,不要折磨自己?!彼坪跤惺裁礉駶竦?,順著衣領淌進了脖頸,她抬手,胡亂地替他抹去眼淚,“懷安哥哥,不哭了,看不見便看不見罷,寶珠不傷心的?!?/br> 她越是這般說,男人的眼淚越是洶涌,在她面前,哭得像個孩子,“對不起,對不起……” 林寶珠抱著他安撫,“懷安哥哥,我沒有怪你的意思?!?/br> 男人只是搖頭悶聲哭。 他自詡不是正人君子,但也不愿做此等卑鄙之事,可面對她一口一個懷安哥哥,他卻不敢說出真相。 只要能把她留在身邊,就算讓他當一輩子的“楚懷安”,他也毫無怨言。 可是,林寶珠的眼睛總會好的,內心不斷斗爭后,他停了哭聲,緊緊抱著她,“寶珠,你不會再離開我了,對不對?” 作者有話說: 眼睛是一定會好的,至于為什么沒有認出聲音……因為沈狗一發(fā)現(xiàn)她眼盲就開始偽裝準備做替身了 感謝在2023-06-30 21:48:27~2023-07-01 14:24:31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紅蓮落故衣 1個; 感謝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77甜萱草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xù)努力的! 第38章 情動 “寶珠,我愛你” 林寶珠心中微跳, “懷安哥哥,你怎么了?”雖然楚懷安偶爾也會患得患失,可是很少說這些奇奇怪怪的話。 沈禹州緊緊摟著她, “我只是太害怕失去你了?!?/br> “不會的,以后再也沒有人能拆散我們。”雖然看不見, 可林寶珠此時的心是安定的, 沈禹州聽出她話中深意, 因為在她眼里,那個作惡多端的沈禹州已經死了, 一個死人,當然不能拆散她們。 忍下心中酸澀,他貼著她囈語:“寶珠……倘若我犯了錯, 你也會原諒我嗎?”就像她那次寬恕楚懷安一樣, 寬恕他一次。 他發(fā)誓,除了沒告訴她他不是楚懷安, 他再也不會做對不起她的事, 不會惹她生氣, 讓她傷心。 林寶珠笑得溫柔,“懷安哥哥說什么傻話呢?”為什么這次醒來后, 他變得越來越奇怪了,“既然知道這是錯的, 那在事情沒有發(fā)生之前,還有挽回的余地, 可以選擇不做?!?/br> 可是, 已經來不及了。 沈禹州閉著眼, 埋在頸窩里, 貪婪地汲取她的氣息, “寶珠,你不會離開我的,對不對?”他又問了她一遍,直到他得到一個肯定的答案,方才作罷。 當夜沈禹州便宿在昭陽殿,林寶珠身子還很虛弱,躺在他懷里不消片刻就熟睡了,只剩他一人清醒地睜著眼,指腹輕輕撫摸著她的臉頰。 白皙,柔嫩,軟軟的,溫熱的,一切觸感都那么真實,他果真不是在做夢。寂靜的黑暗里,只有少女的呼吸和一聲低低的呢喃:“寶珠,我愛你……” 翌日清晨,沈禹州早早起身去上朝了,一個上午爭吵最厲害的無非兩件事,一是立后,二是充盈后宮,綿延子嗣,他答應過蕭元月要給她一個皇后之位,朝堂立時鬧翻了天。 鬧吧,沈禹州也樂見其成,任由那幫大臣們吵,他留了兩份封后詔書,一份由大內總管李福瑞送去給蕭元月,另一份,他自己帶著去了昭陽殿。 寶珠看不見了,沒了他在身旁,只怕宮人私底下會怠慢,她做什么都不方便,果然,剛踏進宮門就見林寶珠自己一個人,扶著路邊的假山花木往外走。 “怎么也不讓人陪著你?”沈禹州急忙上前,趕在她即將摔倒之際接住了她,林寶珠跌在他懷中,不慎撞到他胸口的傷,男人悶哼一聲,忍著疼痛,手里半點不敢松懈。 “我弄傷你了?”林寶珠滿臉擔憂,小手想碰卻不敢碰,“是不是撞到傷口了?我看看……”突然又想起來,她怎么還能看到呢?語調又黯了下去,“我忘了,我已經……” 不等她說完,沈禹州便用力抱緊她,略顯蒼白的唇泛起一絲微笑,“不疼的。”真好啊,寶珠開始心疼他了。 “騙人?!绷謱氈槭种干橡ゐず模际茄?,眼淚便簌簌而落,“都流血了,肯定很疼,我?guī)湍愦荡??!彼蜕瞪档氐拖骂^,一下一下,輕輕送著氣,濃密卷翹的睫毛如蝶翅震顫,掛著兩滴晶瑩的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