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動蓮房 第5節(jié)
聽著蘭姬被殘忍揪出來的動靜,寶嫣看傻了,她怎會還在那里? 蘭姬被抓來后驚恐萬分,嘴里一直不停念道:“饒了我,我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br> 她跟寶嫣方才似的,只不過態(tài)度更差,被重重砸到地上。 見寶嫣居然完好無損,就像瞧見救星般,蘭姬忍痛搖晃地爬起來朝她伸手,“阿妹,阿妹救我?!?/br> 寶嫣情不自禁后退一步,想起蘭姬之前為了自保,竟然狠心將她推出來的舉動。 現(xiàn)下這種處境,她又如何救她。 “你們撞見不該見的東西,總該付出些代價。”她身旁一道低沉玄秘的聲音開口,那位大人悠悠道:“留下一對眼珠,饒你們不死。選誰呢?” 對方突然偏頭盯視毫無防備的寶嫣。 蘭姬:“就她,就她……” 寶嫣自覺大難臨頭,提心吊膽地咬緊牙關(guān)。 結(jié)果那道目光從她這繞了一圈,陡然定格在被嚇得搖頭后退的蘭姬身上,“還是你吧?!?/br> 兩張臉同時一愣。 “不……這不公平,為何不是選她?” 蘭姬反應過來,驚懼地怒指寶嫣,為了拉她下水什么都說了出來,“她比我出來更早,見得更多!你們找她,我才是什么都沒瞧見!” 寶嫣:“阿姐……”你怎敢顛倒黑白? 旁邊冷淡的嗓音殘忍地吩咐:“挖了她的眼,碾碎了丟棄到荒野?!?/br> 寶嫣震驚而怯弱地望向那位“大人”,對方視線不偏不倚地回落到她臉上。 那眼神富有極強的侵略性,令寶嫣心生一種怪異的赧然。 “且慢?!本驮趯Ψ较聦僖m姬下狠手時,寶嫣終于忍不住叫停。她心率快得厲害,出于畏懼,捏緊掌心,強忍被盯著的慌張不適。 寶嫣鼓起勇氣道:“這位大人,可否放了我與阿姐?” 蘭姬雖然顛倒黑白,她卻不能對她置之不理。 真毀了一雙眼,怎么跟家里交代? “方才阿姐所說并不屬實,我等其實什么也沒瞧見,只是在屋內(nèi)聽見動靜出來查探罷了。若大人有大量肯放我們一馬……即使明日有人問起,我們也會裝作不知情,替您守住秘密?!?/br> “只有死人才不會泄密?!?/br> 寶嫣悄然松了口氣,本以為對方不會搭理自己,只要肯說話就代表還有商量的余地。 “也不能這么說……” “大人有無想過,此乃清河府轄內(nèi),我乃晏氏即將入門的新婦,殺了我們只會惹來更多的麻煩?” “若是當今晚什么事都沒發(fā)生,在此我敢發(fā)誓,以自身名譽做擔保,如有背信棄義,”寶嫣狠了狠心,咒道:“下場將不得善終,若還不夠,可再到清河府尋我麻煩?!?/br> “我……” 她話語被直接打斷,“口說無憑,給我一樣你的信物?!?/br> 寶嫣怔了怔,她剛還想說,等她與晏氏子完婚后,若有所求,她還可以幫對方一把,就當?shù)至艘幻鳌?/br> “信物?!睂Ψ剿坪鯇ο蛩懸獤|西,有種莫名的固執(zhí)。 寶嫣就寢更衣,身上哪有攜帶什么信物。 她找了找,忽然摸到脖頸處的頸環(huán)。 寶嫣猶豫片刻,最終還是取下遞了過去,那應是還未成年的女郎帶的長命鎖,寶嫣帶了多年及笄后都沒更換,可見這是她的心頭之愛。 不過鎖上墜有鈴鐺,會響,于是又將它換成了寶嫣的私人印章。 通體瑩白,巧奪天工,似櫻桃般大小。 “此物可為證?!?/br> 寶嫣輕聲道:“上面還有我的字?!?/br> “大人”手指一翻,將印章私密的底部露出來。 看到對方指腹緩緩撫摸刻字的地方,寶嫣莫名臉熱,“如此可行?”她試探地問。 那雙令人不敢直視的雙目深深看了她一眼。 就在寶嫣忐忑間,蘭姬那邊突地有了異動,捂住她嘴的大漢忽然將她打暈。 寶嫣驚慌地想要詢問“大人”怎么回事,結(jié)果她脖頸一痛,竟也受到了同樣的攻擊,在摔倒暈過去前,她被一雙手穩(wěn)穩(wěn)接住。 一聲促狹冷淡的輕笑,成了讓她揮之不去的懸夢。 “晏家的新婦……”呵。 在此之后,寶嫣在對方懷里失去知覺,至于對方后面說了什么,她都不大記得。 深夜的驛館,燈火稀疏,鬼魅魍魎,無孔不入。 庭院深深,巡邏的護衛(wèi)對樓閣上發(fā)生的事一無所知。 “小娘皮敢咬我,啐,晦氣。大人,何不殺了她們了事?!贝鬂h將他打暈的蘭姬隨意丟棄在地上,轉(zhuǎn)頭就看見那道高大身影抱著懷里嬌弱的女娘,遲遲沒有松手的跡象,“……” “殺了她們可沒法了事?!?/br> 高大身影道:“我佛慈悲,得饒人處且饒人?!?/br> 大漢:“……” “您就不怕她們將我們的事說出去?!?/br> “不會?!?/br> 那雙手終于將懷里的人輕輕放下,來人半蹲著,修長的手捏著暈過去的寶嫣的下巴端詳,“你將她帶到我腳下時,此女已經(jīng)抖得像篩子了,卻還在強作鎮(zhèn)定……一個新嫁娘,年輕膽小,名聲更重要,絕不會想多惹麻煩?!?/br> 聽他話音里,居然還有幾分淡淡調(diào)侃的意味。 不多時,他背后連續(xù)來了一批人,看衣著和裝扮,均是白日里開道隨行的死士。 “大人,上京派來的刺客皆已清理完畢?!?/br> 大漢:“已是第三撥了,明知無用功,那位卻還賊心不死。大人若是愿意,干脆把這兩個女娘殺了,來個禍水東引……” 來人輕嘆,“是個好法子?!?/br> “那我這就……” 大漢話音一頓,驚訝地看著他將身上斗篷摘下,大手一揮蓋在靠墻昏睡的嬌女身上,臉色變來變?nèi)ァ?/br> “這是……”殺還是不殺? 墻那邊還有個女娘,大人怎么不給她蓋上。 被注視的人拿出寶嫣交出來的信物?!白鋈素M能言而無信?!?/br> 他抿唇一笑:“留她一命,就當,結(jié)個善緣?!?/br> 說罷起身,見他要走了,大漢不再有異議,只是臨走前又覺得古怪地看了寶嫣一眼。 一行人身法鬼魅,來無影去無蹤,就這般神秘地消失在這驛館中。 寶嫣再次醒來已是日上三竿。 她如溺水一般猛地睜開眼,屋中房梁,床上錦帳,無一變化。 沒注意到她醒了的婢女還在屋內(nèi)烹茶。 細語結(jié)耳,屋外風吹鳥動,歲月靜好,讓死里逃生的寶嫣以為那不過是她沉睡中的臆想。 為此她怔忪了許久,直到婢女過來發(fā)現(xiàn)她睜著雙眼,又驚又喜道:“快,傳話給大郎君,女郎終于醒了?!?/br> 蘇賦安來得很快,昨夜驛館出了大事。 有一行來路不明的人慘死在驛館馬棚中,說是如此,實際上是被拋尸在那。 行兇者手段狠厲毒辣,又能在官驛的巡邏下,還能殺這么多人,又全身而退,可見不是什么善茬。 然而熱鬧還沒看完,底下的人就來傳話了。 沒成想,竟是自家人出事了。 蘇賦安:“阿嫣,昨夜發(fā)生了什么,你同蘭姬為何不在房內(nèi),反而躺在屋外?!?/br> 不僅如此,寶嫣事后才知,她被發(fā)現(xiàn)時,身上還多了件陌生斗篷。 最先發(fā)現(xiàn)她們的是寶嫣的婢女,因察覺出這不是寶嫣箱子里的衣物,于是提前將它收了起來。 只有寶嫣聯(lián)想到了一個人,不過她卻不能說。 面對蘇賦安的追問,寶嫣臉色蒼白地搖頭,“大兄,我不記得了?!?/br> 蘇賦安:“連你也不記得了?” 他這么一說,寶嫣自然懂了,應該是蘭姬比她先醒來,蘇賦安也去看過她了。 蘭姬定然跟她說法相同,這才引起兄長的疑惑。 寶嫣:“我昨夜只聽見屋外有奇怪的動靜,便起身去查探,結(jié)果什么都沒瞧見,之后……之后便這樣了?!?/br> 蘇賦安觀察她神色,寶嫣心有余悸,似乎還對自身遇到的事惴惴不安,蘇賦安便不想再嚇著她了。 “罷了,只要你無事就好,不然阿母和鳳璘問起,我該如何交代?!?/br> “大兄……” 寶嫣藏著秘密,對關(guān)心她的蘇賦安心生愧疚。 蘇賦安:“放心。我已同下面交代,發(fā)生在你和蘭姬身上的事,一律不得傳出去,若有人敢私下非議,我割了他們的舌頭?!?/br> “既然你醒了,身體沒有大礙,那便起程吧。今日之內(nèi),必須按照計劃進入清河府才行。” 如蘇賦安所說,由于寶嫣一直昏睡不醒,他們已經(jīng)在原本路程上浪費了半日等她。 若是再這么下去,原本定好的吉時可就真的要耽誤了。 畢竟在完婚之前,蘇氏來的人要在提前置備好的宅子里安頓,寶嫣要好好休整,養(yǎng)好儀容,還有諸如成親當日該走的流程規(guī)矩需與晏氏再次確認。 總之事無巨細,不可馬虎。 很快??缭角е厣剿瑲v經(jīng)數(shù)個日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