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明壁壘 第1374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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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西洲想了很久,認真說道:“關(guān)于兩洲之間的局勢,我會盡力斡旋?!?/br> “你我之間,何須再說這些?” 顧南風(fēng)笑了笑,道:“你不必謝我,有些事情……我應(yīng)該去做。至于兩洲的局勢?!?/br> 說到這,他伸出手掌,動作柔和地捋了捋女子鬢角的發(fā)絲。 紅湖湖底。 與光明神座的那番對話,顧南風(fēng)并沒有對孟西洲說……因為此刻他的思緒依舊紊亂。 “你似乎有心事?” 孟西洲挑了挑眉。 “光明城和長野并不和睦,以你我的身份,想要相見一次,并不容易。我不希望未來兩洲之間會爆發(fā)戰(zhàn)爭,更不希望下次見面是在戰(zhàn)場……” 顧南風(fēng)沉默了很久,緩緩道:“如果有可能,我希望這個世界能夠和平?!?/br> “當然。” 孟西洲笑道:“誰會不希望這個世界和平?” 顧南風(fēng)眼神復(fù)雜,他輕輕上前,紳士體貼地拍了拍孟西洲后背。 孟西洲在顧南風(fēng)耳旁輕輕問道:“所以……你在【禁忌書樓】里看到了命運的指引嗎?” “……” 顧南風(fēng)依舊是沉默。 他抬起頭來。 來的時候是深夜,離別之時在黃昏,深夜星光點點,黃昏日垂江洋。 只是這天頂閃爍著一枚枚的“星光”。 那是深海為了保護人類世界,所設(shè)立的【天眼】,這些“眼睛”無時無刻不在監(jiān)察地面上所發(fā)生的事情。 “我很想看到命運的指引,但很遺憾。” 顧南風(fēng)輕輕一嘆,認真道:“我什么都沒看見,浪費了你為我求得的名額。” 孟西洲并沒有因為這個回答而感到失望。 “沒關(guān)系。” 她笑了笑,道:“命中有時終須有,命里無時需強求。” 這句話,讓顧南風(fēng)心底一顫。 他怔怔看著眼前女子,黃昏薄暮的余暉落在孟西洲的發(fā)絲之上,有風(fēng)吹過,倒是真如油畫中走出的神女一般,圣潔而不染塵埃。 “我醒來的時候,聽到了一些談話……” 孟西洲垂下眼瞼,輕輕說道:“不過你不必擔心,只是準備推門之時,聽到了只言片語,我便立刻回到書樓中了?!?/br> “我……” 顧南風(fēng)張了張嘴,欲言又止。 “關(guān)于‘聯(lián)姻’的事情,你不必放在心上。” 孟西洲抬起頭來,誠懇說道:“若你我心意相通,何須他人贊同?所謂的婚約,媒妁,都不過是一張廢紙,一席謬言……你我無法選擇出身,立場,但在如今的洪流之下,卻可以選擇做自己認為的‘正確的事’。在我看來,能為理想和信仰而奮斗,這便是最大的幸運?!?/br> 顧南風(fēng)久久無言。 “無論何時,我都相信你會做出正確的選擇……” 孟西洲忽然說道:“我永遠記得與你見面之時,你意氣風(fēng)發(fā)的少年模樣,這一幕我永遠也不會忘?!?/br> 顧南風(fēng)心底被重重戳了一下。 他其實算是一個沉默寡言的人。 有些話,在北洲的時候就應(yīng)該說了,只不過洪流沖刷,輾轉(zhuǎn)反側(cè)。 直至如今,都沒有說出口。 但此時此刻,再不去說,可能就很難說出口了。 顧南風(fēng)一字一句認真說道:“孟西洲,我喜歡你?!?/br> 這句話的聲音并不大。 兩人的交談之處,設(shè)了一座簡易的精神結(jié)界。 但此刻巨輪上的顧家使團成員們,還是紛紛開始起哄,有人吹起了口哨,許多人還打開了香檳……這幫家伙們一直在盯著渡口碼頭處的兩位男女,就算聽不到兩人的交談內(nèi)容,從他們的眼神,神情,也能分辨出這場告別,進行到了哪個階段。 現(xiàn)在是告白的階段。 “你,忽然說這些做什么……” 孟西洲的面頰飛上一抹紅暈,她的膚色本就剔透,此刻被余暉覆蓋,又籠上這一抹粉色,便顯得很是粉嫩。 女子聲音有些慌亂地說道:“趕緊走吧?!?/br> 說罷。 手忙腳亂推著顧南風(fēng)向巨輪方向走去。 同時聲音很輕地補充了一句。 “我也一樣啊?!?/br> …… …… 顧慎離開陵園之后,所做的第二件事,就是去見顧老爺子。 顧氏宗堂的湖泊很大,也很安靜。 兩張折疊椅,擺放在湖畔。 “來了?” 顧騎麟坐在椅上,看似假寐,但顧慎剛剛接近,他的聲音便傳了過來:“今天周維正好有事不在……你陪陪我?!?/br> 顧慎也不客氣,他坐在周維會長的位子上。 “死了幾年?” 剛剛坐下,老爺子一句話險些把他嗆到。 顧慎老老實實道:“記不太清了……大概六年多一些?!?/br> 其實被困在冰海之下的每一天,他都記得很清楚。 只是當時幾乎枯死的痛苦,沒有必要對外去說……尤其是老爺子這樣關(guān)心自己的人。 顧慎情愿把這件事情說得輕松一些。 如果老爺子愿意打他兩下,罵他兩句,他心底反而會輕松開心一些。 但是并沒有。 湖畔在這簡單的一問一答之后,便陷入了長久的寂靜。 “原來……都已經(jīng)六年了啊。” 顧騎麟緩緩轉(zhuǎn)過頭來,他看著身旁這個面容枯瘦了許多的青年,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這六年來。 顧慎的面相發(fā)生了不小的變化。 但老爺子……也一樣。 顧慎的眼神有些心疼,老爺子身上的寂滅氣息明顯比前幾年要多了許多,在自己剛剛進入長野的時候,顧騎麟還是一個孤身駕駛戰(zhàn)斗機,直接硬撼陵園神域的狠人。 有些時候,一個人的衰老,往往就在一夜之間。 “紅湖的那一戰(zhàn),我看到了,你打得很漂亮?!?/br> 顧騎麟雖然老了,但聲音里的威嚴還在:“后面的事情,我也看到了,你拒絕【禁忌書樓】的邀請,不是因為還有什么瑣事要處理……而是因為想要趕緊逃出光明城吧?” 顧慎怔住了。 顧騎麟雖然老了,但直覺依舊敏銳。 他的確如一只獅子。 一語就切中了要害。 “你這模樣,一看就知道,六年來都埋在冰海下面,沒過過好日子?!?/br> 顧騎麟淡淡說道:“一定是費盡千辛萬苦,才從冰?;钪貋?,遺跡那邊的動靜,大概率也是你弄出來的……整整六年沒和我聯(lián)系,是因為你沒辦法聯(lián)系,只有殺了賈唯,你才能告訴世人你還活著?!?/br> 在那之前,任何的消息泄露,都會讓光明城萬分警惕。 老爺子輕描淡寫的一句話,便道破了真相。 顧慎以沉默作為回應(yīng)。 “所以你是在擔心光明神殿欺負你,亦或者說……光明神殿真的欺負了你?” 顧騎麟望向顧慎。 他誠懇說道:“顧家的人,在外面從來不受委屈。如果有什么苦悶,你只管跟我說,白術(shù)不愿意替你做主,我來替你做主?!?/br> “哪有這種事?” 顧慎看著一臉嚴肅的老爺子,忍不住笑了。 他無奈說道:“神殿那邊,連賈唯都被我殺了,還有什么人能欺負我?至于光明神座,他再怎么不要臉……畢竟也是神座。” 顧氏是長野的第一世家。 可想要與神座斗爭……差了太遠。 顧長志先生已經(jīng)離去,顧家沒有辦法對神座進行一絲一毫的威脅,而涉及到“第三封信”的隱私問題,顧慎并不準備對老爺子說。 他希望老爺子往后的日子里,可以安安心心,舒舒服服地享受生活。 下一刻,他的聲音戛然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