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傻jiejie誒，孩子要是不吃飯了，那肯定就是在外頭吃零食吃飽了唄。

    看來，劉加偉和那女人勾搭在一起有半年了，而那幾個月正是大姐被公婆逼得最緊的時候。

    忽然，秦艽眉頭再次皺起來，明明精氣神飲食睡眠大小便都比以前好，連聲音都比以前中氣足了，可怎么肝脈還是郁結(jié)的呢？尤其左手關(guān)部脈弦。

    弦脈是肝失疏泄，氣郁不達(dá)的表現(xiàn)，卻沒有□□脹痛、胸脅脹滿的癥狀……這有點(diǎn)自相矛盾。

    “大姐你心情怎么樣？”

    “好著呢，我現(xiàn)在工作一忙，也想通了，反正孩子是看緣分的，該來的時候就來了，我著急也沒用，你姐夫也勸我想開些，就是一輩子沒孩子他也會對我好?！?/br>
    秦艽見她不像是安慰自己的說法，而是真的看開很多，反倒更覺著脈象奇怪。

    她記得何老曾說過一句話，看病的時候，癥狀、體征、舌象，啥都有可能是假的，唯有脈象很難造假，且大姐也沒必要騙自己，除非……脈象是人為因素造成的。

    倆人正說著，劉加偉在外面很是客氣地先敲了敲門，才問能不能進(jìn)來，“愛蘭該吃藥了。”

    他端著一碗開水，手里拿著幾顆黑褐色的藥丸子。

    秦艽上次就聽大姐說過，這是大姐夫去市里找老中醫(yī)開的養(yǎng)生助孕的方子，做成藥丸子讓她長期吃著，一個月要花好幾塊藥錢呢。要是以前，秦艽肯定不會起疑，還得感慨一句大姐夫真好，可現(xiàn)在，她早就不信任劉加偉了。

    藥丸子只有綠豆那么大，黑漆漆的，啥也看不出來，秦艽使勁嗅了嗅鼻子，聞到的都是當(dāng)歸、川芎、熟地等一些補(bǔ)血藥的氣味，確實(shí)也算對癥。

    可秦愛蘭剛要吃，她忽然幾不可聞的皺了皺鼻子，有股熟悉的氣味鉆進(jìn)鼻子，“大姐這藥很貴吧？”

    劉加偉下意識就接嘴：“人參是貴一些，但只要你姐身體能好起來，花多少錢我都愿意?！?/br>
    “人參好啊，我聽村里人說補(bǔ)身子最好啦。”

    “那可不，這里頭全是好藥，除了人參還有黃芪白術(shù)，這些都是非常好的補(bǔ)氣藥?！睈厶m跟他說過小姨妹學(xué)醫(yī)的事，但他覺著就秦艽這干啥都三分鐘熱度的性子，估計學(xué)得也不怎么樣，還不如他經(jīng)常看醫(yī)生的呢。

    秦艽面上不露聲色，內(nèi)心的火氣已經(jīng)快按捺不住了。

    好你個劉加偉啊，大姐現(xiàn)在的身體已經(jīng)不需要吃這些補(bǔ)藥了，即使吃，也不能同時吃這么多補(bǔ)氣的，一看好像是對她好，其實(shí)對于肝郁氣滯的人來說，最忌諱的就是盲目補(bǔ)氣！

    就像一只氣壓超強(qiáng)的即將爆表的輪胎，你繼續(xù)往里加氣，不就是等著它爆嗎？

    中醫(yī)有句行話叫，大黃救人無功，人參殺人無過。

    劉加偉這招可真夠陰的，大姐真吃出問題，誰會想得到是人參的過錯呢？畢竟，這可是昂貴的補(bǔ)品，多少人一輩子都沒嘗過味道，給她吃就是愛她。

    “怎么了？”

    秦艽搖搖頭，繼續(xù)聞，很快又聞出另外兩種藥的氣味——分明是rou桂和附子！

    這兩味藥最是辛熱燥火，宮寒的人吃了有好處，但大姐身上壓根沒啥寒氣，吃這個就是火上澆油！

    這么多不適合用的藥疊加在一起，哪里是補(bǔ)藥，分明就是殺人！

    秦艽想起個事，上輩子大姐沒沒能去頂國營飯店的工作，聽說是劉加偉借口看病缺錢，提議把工作賣掉，但賣工作的錢花去哪里誰也說不清，可后來大姐送進(jìn)精神病院后，她聽二姐說劉加偉新找那女人正好就在國營飯店工作……去他媽的巧合！

    世界上哪來那么多巧合，難怪上輩子大姐忽然毫無誘因的就瘋了，這不是她自己想不開，是謀殺！下這么猛的藥，不出半年大姐就得瘋，這是等不及了，想讓大姐把工作讓出來吧？

    劉加偉炫耀一番，沒有得到小姨妹往常一樣的夸贊，還有點(diǎn)不習(xí)慣，“你們先聊著，飯馬上就好，啊?！?/br>
    秦艽抬頭，對著他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好嘞大姐夫，謝謝你這么多年對我大姐的照顧?！?/br>
    劉加偉很老實(shí)的客氣兩句，把房間讓給她們姐倆，自然沒看見背后的秦艽，面色如常地將那瓶子藥丸倒出來，用手帕包好，然后再將自己做好的真正適合大姐吃的藥丸換進(jìn)去。

    “你這是……”

    “姐，這么好的藥正好拿回去給奶補(bǔ)補(bǔ)身子，她上次還說活了這么大年紀(jì)沒嘗過人參啥味兒呢?！?/br>
    一聽是把好東西孝敬給奶奶，秦愛蘭立馬就放下懷疑，“行，那我就吃你的，省得劉家人知道又生事端?！狈凑际遣畈欢嗟乃幫枳?，誰也看不出來。

    秦艽又問了幾句劉加偉最近“加班”的事，讓愛蘭一點(diǎn)異常也看不出，甚至還若無其事在劉家吃了頓飯，這才回家。

    但她也沒直接回五里屯，而是去得隔壁七里屯的秦友娣家。

    *

    秦友娣嫁的男人名叫牛大剛，她剛下拖拉機(jī)就被他眼尖的看見，“來娣？”

    “二姐夫?！?/br>
    “走，快上家里去，你二姐一直念叨你呢。”跟大姐夫不一樣，二姐夫的嘴巴那叫一個麻溜，說啥都像那么回事，這不，全家人都干活的時候，他和友娣就能心安理得的在村口閑著曬太陽。

    “咱們奶身體好吧？”

    “盼娣學(xué)習(xí)還是那么好吧，我就沒見過這么聰明的孩子，以后準(zhǔn)保得是個大學(xué)生。”

    “……”

    秦艽：“……”熱情得她都不知道說啥好了。

    牛家的日子在村里是頭一份，八.九間青磚大瓦房，窗明幾凈，還掛著農(nóng)村不常見的布窗簾，寬敞的種滿菜的院子里晾著一些小孩衣服，居然連雞鴨也養(yǎng)了七八只，看著十分闊氣。

    秦友娣剛把兒子哄睡著，出來看見她也很意外，“是家里有啥事？”

    “沒事，我剛從縣里回來，順道來看看二姐。”

    秦友娣可不好糊弄，“你這丫頭居然好心來看我，說吧是不是又闖禍了？”

    牛大剛本來還想聽聽她們說啥，見跟以前一樣還是斗嘴皮子，正好隔壁有人叫打牌，他就連忙溜了。

    眼看著大門關(guān)上，秦艽幫將自己發(fā)現(xiàn)的事說了，從大姐被下毒到劉加偉在外面有人，一字不漏。

    秦友娣那個氣喲，就差一蹦三尺高，“好啊這狗男人，生兒子沒皮燕的玩意兒！搞破鞋，我就說看著他不像好東西，大姐非說他老實(shí)，老實(shí)個屁，老實(shí)能睡到別的女人炕上去？！我呸！”

    老實(shí)？那是誘惑不夠大。

    秦艽見她比自己還氣憤，終于是知道自己找對人了，光憑她一個人的能力想要整死劉加偉很難，但有了二姐就不一樣。上輩子她遠(yuǎn)在冷河鎮(zhèn)，劉加偉續(xù)弦的事全憑二姐極力反對，才沒讓那女人領(lǐng)證，可哪怕二姐也想不到那對狗男女有多壞。

    “不行，我現(xiàn)在就叫上牛家人，咱們?nèi)グ褎⒓觽サ氖捍虺鰜?！?/br>
    秦艽滿頭黑線，趕緊攔住急火攻心的她，“二姐糊涂，這種事得抓現(xiàn)行?！?/br>
    捉j(luò)ian還得成雙呢，好端端去打劉加偉她們反倒變成無理的一方。

    “那咱們就這么干看著嗎，我跟你說這也就是大姐那面人兒，要是我，我非把他們老劉家攪個雞犬不寧才行。”

    “當(dāng)然不能，我有個辦法，既能讓大姐成功脫離苦海，還能出口惡氣?！?/br>
    “就你鬼點(diǎn)子多，快說。”

    秦艽湊過去，小聲嘀咕幾句，就見友娣本來皺著的眉頭慢慢舒展開，還“噗嗤”一聲笑出來，“行啊你這妮子，啥時候這么會整人的？”

    秦艽苦笑，多虧上輩子看得多聽得多啊。趙海洋趙海燕上學(xué)后，她基本沒啥事，總窩在家里也待不住，小區(qū)里的老太太們寶媽們，啥樣的八卦沒聽過沒圍觀過？而且她心態(tài)年輕，能熟練使用電腦和智能手機(jī)上網(wǎng)，各種論壇和社交軟件，以及小年輕們喜歡的“吃瓜”，她都一次不落。

    可以說，除了身體的衰老是控制不了的，其它方面她跟小年輕也沒啥區(qū)別。

    “但這人選可不好找。”秦友娣嘆口氣，“你二姐夫認(rèn)識那些，都是狐朋狗友，他們那群人你是沒見過，平時張口閉口‘大剛哥’，真遇著事了跑得比兔子還快，我早就讓他別跟他們來往他偏不……”

    秦艽也不好附和她對牛大剛的數(shù)落，連忙岔開話題：“二姐說得對，是得找一個聰明厲害，能鎮(zhèn)住劉家人的，事發(fā)也不怕他們?nèi)ヴ[。”

    “對了二姐，上次你說的你們村有個姑娘，又是賣雞蛋又是賣咸鴨蛋的，我覺著她應(yīng)該是個有主意的?！边@簡直就是年代文女主的第一桶金嘛，要抱大腿自然是找粗壯的抱。

    “啊對，她在家排行老八，前頭七個都是兒子，還都是在門外吃公家飯的……對呀，我咋沒想到呢！”

    秦友娣在腿上拍了一把，“村尾老朱家！”

    秦艽眼睛一亮，姐倆嘀嘀咕咕商量——到時候，給劉家來一出好戲！

    第20章 我要離婚！

    天氣一天比一天冷， 過年的氣氛也越來越濃厚，每個生產(chǎn)大隊開始按照工分?jǐn)?shù)分配一年的收成，除了糧食和豬rou， 今年收成好居然還有錢。

    秦家因?yàn)榍剀串?dāng)飼養(yǎng)員的緣故， 工分居然不少，分到了四斤rou和三十塊錢。

    “喏，來娣這是你家的rou?！蹦强墒钦罩妥詈竦牡胤礁畹模瑑扇绾竦陌谆ɑǖ姆蕆ou夾著兩條細(xì)細(xì)的瘦rou條，光看著就能想象出一咬一嘴油的情景。

    就是秦艽這活了兩輩子的人也忍不住咽口水，人間極品夢中情rou啊！

    王麗芬眼睛迅速一掃，見大家都各忙各的，這才悄悄從桌子底下拎出一塊黑紅色的東西，“豬肝子， 你奶說給盼娣補(bǔ)身子。”

    豬肝很大一塊，足足有半扇，這要是讓其他社員看見還不得鬧翻天去。

    秦艽心領(lǐng)神會， 接過來迅速塞到背簍底部， “謝謝叔和嬸子?！?/br>
    “嗐， 謝啥，誒你別急著走啊，還沒完呢！”

    “還有？”秦艽一愣。

    王麗芬特意咳嗽兩聲， 見大家都注意著這邊，才大聲道：“咱們大隊部的干部一年到頭辛苦了，也沒一分錢的工資，全都是自發(fā)自愿的為大家辦實(shí)事， 現(xiàn)在豬下水就給幾個干部分了， 大家沒意見吧？”

    她做事歷來磊落， 不像別的大隊悄悄摸摸的吃小灶，她不僅當(dāng)著所有社員的面多給干部分rou，還把理由說得明明白白。

    社員們也不是不講道理的，想想一年來書記隊長文書等人對集體的付出，下大雨那兩次都是他們大半夜一家家去敲門，把人叫出來避險，山體垮塌那幾次，也是他們帶頭冒雨刨人……就是多給他們分點(diǎn)rou，又有啥？更何況還只是點(diǎn)下水。

    來娣別看年紀(jì)小，但她貢獻(xiàn)可不?。阂皇丘B(yǎng)豬仔，二是給大家免費(fèi)看病。

    就是劉寡婦想陰陽幾句，也被王麗芬狠狠瞪回去，“人家來娣沒日沒夜守在豬圈的時候，嬸子你不會是沒看見吧？這眼睛要是花了，得趕緊配眼鏡才行，不然都分不清黑白了。”

    這話不軟不硬的，把劉寡婦得堵得說不出話，只能氣哼哼看著秦艽分走了兩個豬蹄半副大腸。

    這些東西是沒啥rou，也臭，但就像寶珠說的，只要洗干凈，多放點(diǎn)調(diào)料處理一下，那也是實(shí)打?qū)嵉娜澬龋麄兗胰硕?，拿回去能讓大家滿嘴流油呢！劉寡婦嘴角流下羨慕的淚水。

    要是寶珠在，該多好啊。

    這一晚，離除夕夜還有一天，有的家庭都不敢先吃，要把rou給留到明晚，可秦艽偏不，她今晚就得吃頓好的，不然她真的會被饞死。

    上輩子趙青松很喜歡吃下水，豬大腸和豬蹄子她經(jīng)常處理，該燒的燒，該洗的洗，最后再用蔥姜蒜花椒這些大料爆炒一下，沒有糖就不上糖色了，直接加清水燉煮。

    “來娣你看豬肝子咋弄？”那玩意兒血糊糊的，還特別腥。

    吃了大半年的魚肝油，秦盼的夜盲癥好了很多，身高也長高不少，都快追上同齡孩子了?！霸巯炔怀?，掛上兩天把血水淋得差不多了再做成豬肝粉吧。”

    她現(xiàn)在可是把這副豬肝當(dāng)藥的，不能隨便吃，做成豬肝粉，熬粥的時候給老四碗里加幾勺就行，吃多少加多少，還易于儲存。

    秦盼皺著鼻子，剛想說她也跟奶奶一樣不吃，可想到買魚肝油還要花錢，只能硬著頭皮應(yīng)下。

    晚飯是一頓難得的白米飯，蒸得顆粒分明，又香又軟，油汪汪的燉豬蹄，再炒個土豆絲，那叫一個下飯，祖孫仨每人吃了三碗飯……在這一瞬間，作為妻子的秦艽，還是很想念老賀的，不知道這家伙在異國他鄉(xiāng)怎么樣。

    北邊蒙國是游牧民族，牛羊rou應(yīng)該不缺，可惜他不一定能吃上。

    那邊緯度比石蘭省高得多，氣溫肯定也很低，不知道他有沒有挨凍？

    但從他能知道自己參加培訓(xùn)班，還給自己找教科書來推斷，他在外面還是有一定程度自由的。

    吃得好，心情也好，秦桂花喟嘆，“以前哪敢想啊，就是地主老財也過不上這么好的日子，現(xiàn)在政府可真好??！”

    她是從民不聊生那個年代逃荒來的，路上別說吃rou，她連一次飽飯都沒吃過，當(dāng)年他們一家子十幾口人，最后只有她活了下來。秦桂花擦了擦眼睛，“我可要替我阿爺阿奶爹娘叔伯嬸娘和堂兄弟姊妹們，好好的過過現(xiàn)在的好日子?！?/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