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門天驕(科舉) 第5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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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完這一切后,衙役正好過來發(fā)試卷。 鄉(xiāng)試總共考三場,帖經(jīng)墨義的送分題沒了,上來就是經(jīng)義題。蕭景曜習(xí)慣性將試卷從頭到尾瀏覽一遍,經(jīng)義題占了大頭,其余的以算學(xué)居多。算學(xué)題的難度基本和上次院試的持平。蕭景曜這次想靠算學(xué)拉分,怕是不太容易。 不過蕭景曜又不是只有數(shù)學(xué)好。他的經(jīng)義很扎實,不然也不會穩(wěn)居府學(xué)榜首。雖然經(jīng)義題的數(shù)量很多,但這只是時間問題,并非難度問題。 蕭景曜需要思考的是,如何把這些已經(jīng)考爛了的題目答出新意。這可比中規(guī)中矩寫答案難多了。 蕭景曜在卷首填好了自己的信息后,所有試題在他腦海中浮現(xiàn)。蕭景曜拿出白紙,按照題目順序,一道一道寫提綱,然后開始動筆,摒除外界一切干擾,聚精會神地答起題來。 對面的連水清瞪了蕭景曜好幾眼,蕭景曜都沒搭理他,氣得他鼓了鼓臉,又覺得無趣,自己也沉下心來答題去了。 到了中午,太陽囂張地炙烤著地面,貢院內(nèi)溫度也迅速升高,蕭景曜額頭已經(jīng)沁出了汗水,拿過考籃中的棉布巾,仔細擦了臉上的汗后,再接著答題。 沒辦法,考卷對考生們來說,簡直如同祖宗牌位一樣,恨不得供起來。要是考卷有一點污漬,都會被主考官毫不留情地刷掉。蕭景曜可不想在考卷上留下汗?jié)n。 中午,蕭景曜簡單地做了份臘rou臘魚飯,再配上開胃的酸蘿卜,頓覺精神一振,趁著眼下思維靈活,蕭景曜也不午休,吃完飯又開始答題。 瀏覽試卷的時候,蕭景曜就估算了一下自己的做題時間。以他現(xiàn)在的答題速度,兩天的時間就能把題答完。 蕭景曜不想挑燈夜戰(zhàn),索性趁著中午的時候再勤奮一把,將今天的任務(wù)完成。 心中有成算,蕭景曜自然也表現(xiàn)得十分輕松。等到天黑之際,蕭景曜果然已經(jīng)答完了一半的題目。蕭景曜當場松了口氣,將考卷晾干后,小心翼翼地放在桌上,并用油布蓋住。 然后,蕭景曜提前點燃了驅(qū)蚊蟲的藥草,圍著號舍煙熏了一周,盡可能地驅(qū)趕更多的蚊蟲,隨后舉了如廁的牌子,去了趟茅廁,在臭氣熏天的味道中,對上了張伯卿淚汪汪的雙眼。 啊這……蕭景曜也只能慶幸,張伯卿提前模擬了一次臭烘烘的臭號的環(huán)境。不然的話,他這次非得崩潰不可。 這一晚,蕭景曜耳邊一直傳來嗡嗡嗡的蚊子聲,睡得十分不安穩(wěn)。 不過蕭景曜只要醒來后,清醒的速度就非???。不過幾個呼吸間,蕭景曜就恢復(fù)了平日里神采奕奕的模樣,看得對面的連水清好一陣羨慕。 蕭景曜的眼神不經(jīng)意間掃過連水清,發(fā)現(xiàn)這位小少爺已經(jīng)面如菜色,眼底下碩大一團青黑,白皙的臉上出現(xiàn)了好幾個紅腫的大包,顯然也是被蚊子禍害得不輕。 看到有人比自己更凄慘,這個人還經(jīng)常對自己翻白眼,蕭景曜頓時神清氣爽,開始了新一天的答題。 果然如同蕭景曜估算的那樣,在第二天黃昏之時,他就已經(jīng)答完了所有的試題。 第三天上午交卷,考生們下午可以在貢院內(nèi)活動一下。張伯卿見了蕭景曜,頓時悲從中來,“景曜,我好慘啊?!?/br> 蕭景曜也不知如何安慰他,只能拍了拍他的肩。 柳疏晏不知從什么地方冒出來,勾著張伯卿的脖子笑道:“你還不趕緊謝謝景曜,好歹讓你經(jīng)歷過了一次,總比你什么都知道,就進了臭號強?!?/br> 張伯卿吸了吸鼻子,“確實,雖然臭了點,吵了點,但我還是把題答完了,沒有焦躁?!?/br> 驕傲! 身后一聲冷哼,蕭景曜了然回頭,就見連水清神情復(fù)雜地看著自己,憋了許久,憋出一句,“你很厲害?!?/br> 然后飛快地不見了人影。 蕭景曜:“……” 所以這人到底是來干嘛的? 邢克己的神情也很輕松,蕭景曜和他遙遙相望,都看到了對方眼中的自信,俱是一笑。 第四天早上開始發(fā)第二場的試卷。蕭景曜拿過試卷一看,第二場主要考的是雜文和策論。 其中一道題是論述官制的演變。蕭景曜覺得這道題估計很多人要糟,各朝各代的官制都不一樣,要把官制的演變說清楚,就要把歷朝歷代的官制梳理清楚,還要闡明利弊。 就算將史書背得滾瓜爛熟的人,也不會將歷朝歷代的官制都記得那么清楚。一整套官制,別說歷朝歷代了,考生們能搞清楚本朝和前朝的官制區(qū)別就不錯了。 還真就巧了,蕭景曜清楚。 作為一個穿越者,穿的還是和自己原來時空完全不一樣的平行時空,蕭景曜當然對這個時空的歷史非常感興趣。府學(xué)藏書樓許多孤本珍本,他都抄過一遍。再加上他上輩子從小就被一幫退休公務(wù)員教導(dǎo),習(xí)慣性地關(guān)注了一下歷朝歷代的官制。他又有個過目不忘的技能點在,這道題的分,已經(jīng)到手了。 接下來的策問,題目十分長,幾乎占了一整張紙,蕭景曜仔細斟酌,審明題意后,開始作答。 第三天考的是經(jīng)義律法和雜文。 律法不用說,蕭景曜的強項。雜文中,竟然還有一道如何治水的題。蕭景曜心道馮大人果然是對治水情有獨鐘,做官認認真真筑河堤,當考官給考生出題如何治水。 不過蕭景曜知道馮大人的履歷后,就猜測過會不會出現(xiàn)治水題,特地找過資料。 蕭景曜沒治過水,但尹縣令治過,南川縣的典籍室中,也有許多前人治水的措施,有好有壞,實用性都極強。再結(jié)合現(xiàn)如今的具體情況,蕭景曜甚至還把預(yù)算要多少銀子都給算了出來,又提了如何以工代賑等措施。 九天的時間到了,蕭景曜提前收拾好了東西,等到可以交卷的時候,迅速提著考籃走人。 整整九天,這么熱的天氣,蕭景曜覺得自己整個人都臭掉了。哪怕他精神狀態(tài)比一般人好,短短休息一陣又能神采奕奕,這九天下來,蕭景曜也有些撐不住了,只想回家,在寬敞舒適又綿軟的床上躺到地老天荒。 蕭元青早就在貢院外頭翹首以盼,見蕭景曜腳步虛浮,一臉夢游般地走了出來,蕭元青嚇得腿都軟了,趕緊奔過去,接過蕭景曜手里的考籃,忙不迭問蕭景曜,“曜兒,你身子如何?有沒有哪里不舒服?” 蕭景曜眼下一團青黑,眨了眨眼,慢半拍地點點頭,又搖搖頭,“爹,我沒事,就是一直沒睡好?!?/br> 蕭元青心疼不已,不由分說將蕭景曜背了起來,“你現(xiàn)在就睡,爹背你回家!回家后睡大床,想睡多久睡多久,平安熬了老母雞參湯,我讓他放在火上溫著,等你睡醒后就能喝!” 蕭景曜疲倦地趴在蕭元青的背上,聽著他絮絮叨叨的念叨聲,莫名覺得十分安心,閉上眼深深睡了過去。 蕭景曜是被餓醒的。 睜眼的時候,天色已經(jīng)大亮,蕭景曜坐在床上,還有些回不過神來。見自己身上穿的里衣已經(jīng)被換了,蕭景曜又覺得舒服了一點,再想一想自己的頭發(fā),蕭景曜又覺得不自在,趕緊起身,讓蕭平安準備熱水,他得好好洗個澡。 洗漱完畢,蕭景曜終于恢復(fù)到了平時神采奕奕的模樣,濕漉漉的頭發(fā)披在背后,寬衣大袖,一陣風(fēng)吹來,再配上他那張世所罕見的臉,真有幾分謫仙人之態(tài)。 蕭景曜這才知道,他整整睡了一天一夜,怪不得會餓醒。 蕭平安熬的老母雞參湯果然很好喝,蕭景曜干掉兩大碗飯,又噸噸噸干掉一大碗雞湯,這才滿足地嘆了口氣。 張伯卿三人同樣睡了個昏天黑地,不過他們比蕭景曜醒得早一點,已經(jīng)收拾好了。提到鄉(xiāng)試,都是一臉菜色。 柳疏晏問了蕭景曜幾道題后,臉色就沉了下來,不住苦笑,“我好像答錯題了。” 經(jīng)義題中有截搭題,也就是把四書五經(jīng)中的隨意的兩句不相干的話搭在一起,如同“床前明月光,花重錦官城”等莫名其妙的搭配,為的就是給考生們加難度。 柳疏晏就在這道截搭題上翻了船。 蕭景曜認真安慰他,“你想岔了,別人肯定也想岔了,不必太擔(dān)心。” 柳疏晏只是苦笑。 直到放榜前,柳疏晏都愁眉不展。 朝廷規(guī)定,鄉(xiāng)試半個月內(nèi)必須放榜。蕭景曜幾人索性就等放榜完后再回家。 放榜這天,柳疏晏的興致也不高。 一行人到了貢院對面的登科樓,樓里已經(jīng)人山人海,見到蕭景曜,都想上來攀談幾句,卻都被蕭景曜身邊柳疏晏的陰沉臉色給逼退。 衙役們敲鑼打鼓,將榜送了出來??忌鷤兩扉L了脖子,明知在樓上看不清榜上的字,還是想努力看看,能不能看到自己的名字。 榜一貼好,看榜的人群中頓時發(fā)出一陣又一陣的驚呼,“我中啦,我中啦!二十年了,我終于中了!” 這人說著說著,竟是往地上一撲,嚎啕大哭起來。 蕭景曜循聲望去,見那人一頭頭發(fā)全部花白,哭聲中有喜悅又有遺憾,還有更多的不甘,百般滋味都在其中,讓人聽了也不由自主地鼻子一酸。 柳疏晏心有戚戚,也忍不住落下淚來,聲音艱澀,“我不會也同他一般,要考到白發(fā)蒼蒼之時才能中舉吧?” “胡說八道什么呢?”唐振源用力拍了拍柳疏晏的肩膀,沉聲道,“上次鄉(xiāng)試,我們雖然落榜了,但你可是上了副榜第八名。也就意味著你是上回的第五十三名,今年肯定有希望!” 鄉(xiāng)試分正副榜,正榜自然都是成功跨過門檻的新晉舉人。上了副榜沒有舉人功名,但是能知道自己的排名。一般來說,上了副榜后,下次鄉(xiāng)試很大幾率能通過。若是連著兩次都上了副榜,也能成為舉人,和正榜舉人沒有任何差別,待遇一樣,也能進京參加會試。 柳疏晏上次排在副榜第八名,今年中舉的希望很大。 下面有人哭有人笑,有人又哭又笑。蕭平安等小廝們還沒上來,很快就有人大喊道:“蕭景曜!榜首是蕭景曜!今年的解元是蕭景曜!” 樓里轟的一聲沸騰了起來,認識的不認識的人都圍了上來,紛紛向蕭景曜道喜。 柳疏晏一掃先前的郁色,比蕭景曜這個當事人還激動,“解元!我就說景曜你能拿解元!” 邢克己也笑著前來向蕭景曜道喜,蕭景曜眉頭一挑,“邢兄同樣名列前茅,同喜同喜?!?/br> 蕭景曜已經(jīng)聽到下面有人高喊出第二名的名字,正是邢克己。 不遠處的連水清面色青了白白了青,沉著臉坐在位置上,渾身都在冒黑氣,誰都不敢去招惹他。 蕭平安幾乎跑斷腿,喘著粗氣上來,“公子,你中了第一!張公子在最后一個!” “誒?我這么幸運的嗎?”張伯卿喜笑顏開,“我還以為我這次分到了臭號,考不中呢!” 唐振源和柳疏晏的心都提了起來,等著各自的小廝上來報喜。 很快,兩人的小廝都上來了。唐振源的小廝面帶喜色,柳疏晏的小廝低著頭,不敢看他的眼睛。 這還有什么不明白的。柳疏晏抬手遮眼,語氣低沉,“無妨,下次再來,不過,不過只是三年罷了!” 蕭景曜拍拍他的肩,鎮(zhèn)定道:“別著急,還有副榜?!?/br> 唐振源和張伯卿同樣眼神一亮,“對,還有副榜,要是你這次也在副榜上,同樣考中了舉人!” 在好友們的安慰下,柳疏晏重新打起精神,等著放副榜。 不知過了多久,衙役們把副榜貼了出來。柳疏晏的小廝上來時幾乎要喜極而泣了,“公子,你在副榜最后一個!” 柳疏晏神情一松,竟然也趴在桌上嗚嗚嗚地哭了起來。 蕭景曜幾人紛紛松了口氣,面色又是一喜,他們?nèi)贾信e了! 蕭元青本來礙著柳疏晏的心情,不好太激動,現(xiàn)在恨不得在酒樓里跳個舞,高興地蹦來蹦去,把蕭景曜往肩膀上一扛,繼續(xù)上躥下跳,“曜兒,你中了!十三歲的舉人!連中四元!” 蕭景曜不住掙扎,“把我放下來啊爹!” 混蛋臭爹,我的形象! 第043章 要不是還剩一點理智, 蕭景曜差點在眾目睽睽之下毆打親爹。他考個舉人容易嗎,平日里走的還是溫潤穩(wěn)重路線。結(jié)果呢,一不留神就被蕭元青單手拎起來扛在肩上轉(zhuǎn)圈圈。 蕭景曜:“……” 我不要面子的嗎! 蕭元青頂著一頭雞窩發(fā)型, 樂呵呵地把蕭景曜放下來,一口大白牙亮得人的眼睛直晃,從頭發(fā)絲兒到腳后跟都在散發(fā)著喜氣, 搓著手不斷念叨,“舉人??!十三歲的舉人??!還是第一名!我們家祖墳不會真的冒青煙了吧?不不不, 我這次回家得去族里看一看,指不定我們家列祖列宗的墳全都著火了!” 蕭景曜嘴角抽搐, 這是什么不孝子孫, 說的什么屁話, 有盼著列祖列宗的墳全部著火了的嗎? 周圍人本來想再同蕭景曜道一道喜的, 十三歲的秀才, 還連中四元, 腦子沒問題的都知道,蕭景曜日后絕對前途無量。不趁著現(xiàn)在還能接觸到他的時候刷個臉熟, 等日后他平步青云, 連見他面的資格都沒有。 但蕭元青的saocao作太多,又是把蕭景曜扛起來轉(zhuǎn)圈圈,又是神神叨叨地嘀咕著祖墳的事情。讓周圍想來繼續(xù)給蕭景曜道賀的人也猶豫不前。 中舉確實是大好事,你說句祖墳冒青煙就差不多得了,祖墳著火是幾個意思?要是這話是蕭景曜說的,他們高低得嘀咕蕭景曜幾句不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