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門天驕(科舉) 第20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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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慎行辦事較為圓滑,沒有在府城官員齊迎公孫學政時跳出來喊冤,而是花了大價錢,探聽得了公孫大人的行蹤,帶著證據(jù),前去請公孫大人做主。 翌日,一隊衙役自府城出發(fā),直奔南川縣衙,將賈縣令押下,又在他的宅子中找到了還未用掉的現(xiàn)銀,罪證確鑿,衙役們當即給賈縣令上了木枷,一路押解他往府衙而來。 來回總共四天,衙役們便將賈縣令帶到了常明府的府衙公堂。 劉慎行心下暗爽,當初他也是兩眼一抹黑就被衙役帶走押入大牢,現(xiàn)在風水輪流轉(zhuǎn),也該是賈縣令這個狗官還債的時候了。 蕭景曜站在人群中,靜靜地看著原本在南川縣作威作福,張狂得不可一世的賈縣令,現(xiàn)如今像一條狗一樣趴在公堂之上,渾身狼狽,再也沒有一絲當日囂張的氣焰。 賈縣令看著跪在他身旁的劉慎行,還有什么不明白的呢?但賈縣令顯然知道,單憑劉慎行,還沒這么大的膽子,他四下張望一番,果然在人群前排看到了蕭景曜,登時目眥欲裂,“蕭景曜!是你害我!” 賈縣令冷不丁來上這一出,讓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蕭景曜身上。 公堂之上坐著的兩人,正位是常明府知府嚴大人,在嚴知府下首,添了張?zhí)珟熞危俗诶镱^的,正是本次常明府府試的學政,國子監(jiān)祭酒,公孫瑾。 賈縣令這一嗓子,讓嚴知府和公孫瑾的目光全都落在了蕭景曜身上,見蕭景曜雖然氣度沉穩(wěn),但臉上仍然稚氣未脫,顯然還是個不到十歲的孩童。二人齊齊皺眉,心道這賈縣令莫不是失心瘋了,就算要攀扯旁人,也得攀扯個有點信服力的。胡亂攀咬一個孩子,誰信? 這賈縣令一把年紀當真是活到狗肚子去了。 感受到兩位大人同時看過來的目光,蕭景曜給了二人一個無辜的表情,又好以整暇地看著宛若死狗的賈縣令,嘆了口氣,慢悠悠攤開手,給了賈縣令一個“你要這么想我也沒辦法”的表情。 蕭景曜氣起人來也是有一套的,表情無辜,眼神挑釁,嘴角還有一絲若有若無的幸災樂禍的笑意。 賈縣令被刺激得當場暴怒,在公堂上破口大罵,“我就知道你對我懷恨在心。不過是一家平頭百姓,連著出了幾個敗家子,真把自己當個人物了?本官便是折辱你爹,又如何?” 這話聽得嚴知府和公孫瑾齊刷刷皺眉,圍觀百姓更是憤憤不平,對著賈縣令破口大罵。同為平頭百姓,賈縣令這番話,他們才是感觸最深的。你是當官的你了不起,但任憑你再猖狂,現(xiàn)在不也跪在公堂上了嗎?還神氣什么? 案子還未開審,百姓們已經(jīng)認定賈縣令不是個好官,紛紛嚷嚷著讓嚴知府明察秋毫,治他的罪。 賈縣令冷靜下來才發(fā)現(xiàn)自己又入了蕭景曜的套,不由冷汗涔涔,深深拜伏在地,巧舌如簧為自己辯解,“下官被刁民多番刺激,一時失言,請二位大人明查。” 嚴知府皺了皺眉,毫不廢話,命人將證據(jù)呈上來,反問賈縣令,“你還有何狡辯?” 賈縣令冷汗涔涔。 公孫瑾卻饒有興致地看著蕭景曜,不樂意給丑態(tài)畢露的賈縣令一個眼神。 蕭景曜察覺到公孫瑾的視線,毫不避忌地回望過去,倒是讓公孫瑾微微一怔,而后對著蕭景曜露出了一個淡淡的笑容。 蕭景曜眉眼微動,這位相較于他的官職而言有些年輕的四品大員,對自己好像頗感興趣,釋放出的信息也很和善。 賈縣令貪贓枉法之事,證據(jù)確鑿,任憑他如何抵賴,鐵證如山,也翻不了案。 嚴知府尤為厭惡這等國之蠹蟲,借由賈縣令喧鬧公堂,藐視王法,命衙役當堂杖責他二十大板。并嚴詞厲色讓賈縣令好生交代自己的罪行,不然還要吃更多的苦頭。 蕭景曜就看著賈縣令被人像拖死狗一樣拖下去,兩個板著臉,滿臉嚴肅的衙役高高舉起寬大的木板,狠狠地拍在賈縣令臀上。 公堂上登時響起了賈縣令殺豬般的哀嚎聲。 百姓們紛紛拍手稱快,轟然叫好,再三稱贊嚴知府剛正不阿,是為民做主的青天大老爺。 劉慎行和蕭元青也出了心中的一口惡氣,蕭元青興奮地拍著蕭景曜的肩膀,語調(diào)不住上揚,“瞧他那副死狗樣,我還以為按他那猖狂勁兒,骨頭能硬幾分呢。沒想到幾板子下去,就涕淚橫流,真是丟人現(xiàn)眼。” 蕭景曜也覺得解氣,可算是不用面對賈縣令那張豬臉了,讓他算計自己,還想讓自己為他添政績。呸,這狗官也配? 蕭景曜輕松地拍了拍手,笑著抬頭看向蕭元青,“項上人頭快要不保,他能不哭嗎?” 果不其然,一頓板子之后,賈縣令心知他罪責難逃,為了避免吃更多的苦頭,對劉慎行指認他貪贓枉法之事供認不諱,涕淚橫流地簽字畫押。 嚴知府當即判賈縣令秋后問斬,只等案子文書呈至刑部,得了批復后,賈縣令的項上人頭就要在府城的菜市場落地。 百姓們轟然叫好,大罵賈縣令狗官果然不得好死。天理昭昭,知府大人明察秋毫,又為百姓們討了一次公道。 直到退堂,人群散盡,茶樓瓦舍處處都在討論最新的這樁案子。 劉慎行同樣興奮地同蕭元青討論了一路,進了府城最繁華的酒樓,劉慎行頭也不回地扔給小二一錠銀子,“一間上好包廂,再把你們這里的招牌菜都上一份,余下的銀錢留給你買酒喝?!?/br> 小二頓時大喜,弓腰哈背領(lǐng)著他們進了二樓的包廂。 蕭景曜挑了個靠窗的位置坐下,靜靜地看著窗外人來人往,感慨府城確實比南川縣繁華許多。蕭元青和劉慎行還沉浸在親手斗倒狗官的興奮之中,你一言我一語地說個沒完。 直到小二將店里的招牌菜擺滿了一整桌,劉慎行談興依舊未消,繼續(xù)拉著蕭元青談天說地,“你是不知道,我當時站在公堂上,腿肚子都在抖。但是看到曜兒就站在我后面,我立馬就安心了。你說奇不奇怪?” “這有什么可奇怪的?”蕭元青得意,“曜兒就是有這樣的本事!” 蕭景曜摸了摸鼻子,十分無奈,“你們都快我說得無所不能了。我還真沒有那個本事?!?/br> “嘿,曜兒可別謙虛。在劉伯伯心里,你就是無所不能。那可是縣太爺,一縣父母官,你說收拾他就收拾他,說要讓他八月蹲大牢,他就不能在縣太爺?shù)奈恢蒙洗骄旁路?。這還不神?” “為什么經(jīng)你這么一說,我覺得自己成了閻王?”蕭景曜忍不住吐槽。 三人正笑鬧間,包廂的門被人輕扣三下,一長兩短,尤為講究。 三人齊齊收聲,互相對視一眼,蕭元青奇道:“菜已經(jīng)上齊,怎么還有人敲門?” 蕭景曜心說若是小二敲門,也是像方才那樣在門外喊一聲,再推門進來,哪會這么一長兩短地扣門。 劉慎行已經(jīng)起身開了門,臉上的表情瞬間凝固,連舌頭都捋不直了,“……人,里面請。” 蕭元青驚得站了起來,呆呆地望著走進門的兩張熟面孔,同樣不知該如何應對,僵硬地給對方行禮。 嚴知府辦案時滿臉嚴肅,眼神冷厲,讓人不敢直視?,F(xiàn)在脫下官袍換了常服,倒是一張笑臉,輕松地對著蕭元青擺擺手,溫聲道:“不必拘謹,現(xiàn)如今不在府衙,我也不是知府大人,不過是個同樣來填飽肚子的食客罷了?!?/br> 公孫瑾比嚴知府年輕許多,大概三十出頭,濃密黑亮的頭發(fā)一絲不茍地用玉冠束在頭頂,面容氣質(zhì)都如同他頭上那頂玉冠一般溫潤,笑起來讓人如沐春風,眼神往蕭景曜身上一掃,笑問蕭元青,“可介意我們湊個桌?” 只有在大堂湊桌的,哪有進別人的廂房湊桌的?家里開酒樓的劉慎行暗自嘀咕,明白兩位大人這是項莊舞劍,意在沛公。 蕭景曜走到蕭元青身邊,大大方方對著嚴知府和公孫瑾伸手,“二位大人,請上座。” 蕭元青和劉慎行也跟著弓腰請他們?nèi)胱?/br> 公孫瑾眼中的趣味更濃,毫不掩飾自己對蕭景曜的好奇,落座之后便笑吟吟地看著蕭景曜,見蕭景曜依然神情自若,眉眼都未動一下,公孫瑾心中更是嘖嘖稱奇,倒是沒想到這等小地方竟然能長出這么一位鐘靈毓秀的孩子。 “我想聽聽你們是如何智斗惡官,可否仔細說與我聽?”公孫瑾聲音溫和。 劉慎行正要開口,卻公孫瑾含笑看了他一眼。劉慎行不自覺閉了嘴,低頭恭敬坐在一旁。 公孫瑾溫和的目光又落在了蕭景曜身上。 蕭景曜行得端坐得正,在懲治賈縣令這件事上,并無任何錯處,自然是坦坦蕩蕩將整個過程全都說了。 蕭景曜口齒清晰,講起故事來一波三折,節(jié)奏拿捏得當,讓聽眾的情緒不自覺就跟著他的講述而起伏。 說到賈縣令仗勢欺人時,嚴知府和公孫瑾眉頭緊皺,眼中怒火沖天,恨不得立馬將賈縣令捉拿歸案,當場判他斬立決。等到蕭景曜提及自己等人如何給賈縣令下套,怎么收集證據(jù),嚴知府二人緊皺的眉頭終于舒展開來,差點沒忍住撫掌叫好。 整件事情被蕭景曜講的跌宕起伏,一波三折,聽得嚴知府二人時怒時喜。到最后賈縣令被判秋后問斬,哪怕這是嚴知府自己剛剛定下的判決,這會兒再聽了一次,嚴知府更是覺得心情格外舒暢。仿佛在三伏天里抱了一盆冰鑒一般,痛快極了。 公孫瑾看向蕭景曜的眼眸幽深了些許,輕笑道:“沒想到你小小年紀,竟然如此機敏果斷??稍钸^書?” “回大人,學生已經(jīng)跟著夫子學完了四書,明年準備下場?!笔捑瓣桌侠蠈崒嵒卮稹?/br> 公孫瑾當真吃了一驚,“你才多大,竟然就學完了四書?” 蕭景曜笑容羞澀,“本月十五剛滿八歲?!?/br> 公孫瑾震驚地看向嚴知府,在對方眼里同樣看到了驚訝之色。 “妙極妙極。都說京城繁華,但我在國子監(jiān)多年,卻不曾碰上如此天縱奇才的弟子?!?/br> 嚴知府也笑,兩人對蕭景曜的話毫不懷疑。在官場歷練多年,要是還看不出一個孩子說的是真話還是假話,他們這官袍干脆也別穿了。 再則,最開始讓公孫瑾覺得有趣的便是,劉慎行和蕭元青這兩個大人,竟然隱隱有以蕭景曜這個孩童為首的趨勢。若不是蕭景曜真的天資過人,大人,尤其是親爹,怎么可能會聽從一個孩子的話? 更別提方才蕭景曜在講述事情經(jīng)過之時,言辭之間對大齊律法堪稱是信手拈來。這樣的水平,去考鄉(xiāng)試都不會交白卷。 縣試、府試和院試只考四書五經(jīng),并不涉及律法斷案。后者是鄉(xiāng)試考舉人時才要考的東西。若不是蕭景曜真的學完了四書五經(jīng),他的夫子又怎么可能教他律法? 公孫瑾和嚴知府對自己的判斷十分有信心。但他們又哪里知道蕭景曜的妖孽程度呢? 蕭景曜的律法,還真不是孫夫子教的,而是蕭景曜自學成才,頂多碰上不明白的地方,再去請教孫夫子。 公孫瑾見獵心喜,隨口考校了蕭景曜幾句后,更是扼腕嘆息,“你怎么就沒生在京城呢?這樣我必定收你為弟子,悉心教導。以你之天姿,必定能蟾宮折桂!” 蕭景曜反問公孫瑾,“便是我沒生在京城,大人就覺得我不能蟾宮折桂了嗎?” 公孫瑾一愣,萬萬沒想到蕭景曜竟然能說出這般傲氣的話。換做旁人,公孫瑾必然要給對方一個白眼,讓他回家好好照照鏡子,天下英才何其多,你憑什么能這么自信? 但說這話的人是蕭景曜……公孫瑾怔愣之后便是一陣大笑,“是極是極,這才是天才應有的傲氣!” 嚴知府也對蕭景曜青眼有加,他喜歡有真才實學的人。如蕭景曜這等人才,也就是年紀小了點。憑蕭景曜在懲治賈縣令一事上的手段和辦法,蕭景曜已經(jīng)具備了當官判案的能力,嚴知府欣賞這樣有真才實干的后生。 想到蕭景曜方才說他明年要下場參加科考,嚴知府心下微動,笑著對蕭景曜說道:“若是你能順利通過縣試,那你明年這個時候,還會來府城見我?!?/br> 府試由學政主持,當?shù)刂膊荒荛e著,要擔任副考官。蕭景曜明年真的通過了縣試,確實會再次同嚴知府見面。 公孫瑾也來了興致,飛快地算了算,“明年過了縣試和府試,后面就能去考院試。院試通過,你就有了秀才功名,三年之后再參加鄉(xiāng)試。若是一路坦途,順利考上了舉人,那么你就要進京趕考,參加次年在京城舉行的會試。到時候你我就能在京城相聚?!?/br> 公孫瑾算著算著就高興起來,“總共也就六年的時間,也不算長。我倒是十分期待,你長成之后的樣子?!?/br> 嚴知府忍不住偏頭看了公孫瑾一眼,說起來倒是容易,輕飄飄的一句六年。實際上不知道多少人單單考縣試就不止考了六年。年年落榜年年考,關(guān)關(guān)難過關(guān)關(guān)過。整個大齊都沒有出過科考如此順利的進士。 就是嚴知府和公孫瑾二人,已經(jīng)算得上是少年得意了。也都在鄉(xiāng)試上折了一次,考了兩次才考上舉人。就這,都已經(jīng)讓諸多學子羨慕不已了。 蕭景曜要是能一路坦途,一點磕磕絆絆都沒有,直接見過六關(guān)踏進金鑾殿,那真的要創(chuàng)造大齊最快考中進士的歷史。并且后面也沒人能超越他,頂天也就與他持平。 公孫瑾當然也知道連過六關(guān)的難度,但他相信自己的眼光,更相信自己的直覺。面前這個猶帶稚氣俊俏孩子,未來必將給整個大齊一個驚喜。 出于對自己直覺的自信,也是對蕭景曜的看好,公孫瑾離開時,特地問了蕭景曜的住處,傍晚時分,便有小廝恭敬前來拜訪,遞上一份包裹給蕭景曜,恭敬道:“這是我家大人贈與小公子的。大人說,科考不易,望小公子勤勉治學,如他期待的那般連過六關(guān),進京同他會面。平日里若是有不懂之處,可以寫信詢問,大人定然會耐心回信為小公子解惑?!?/br> 蕭元青震驚得張大嘴,喜笑顏開,“這可真是祖宗保佑,曜兒竟然得了公孫大人的青眼。那可是國子監(jiān)祭酒啊,了不得的大人物!” 劉慎行同樣喜不自勝,兩家乃通家之好,蕭景曜就如同他自己的子侄一般。如今蕭景曜得了新的機遇,他這個當伯伯的能不高興嗎? 蕭景曜也很意外,伸手接過對方遞過來的包裹,摸出里面是一些書籍。蕭景曜立即猜到公孫瑾送他的到底是什么東西。國子監(jiān)祭酒給的四書注解,對讀書人來說,堪稱是價值千金。 蕭景曜心下感動,認真說道:“請小哥替我轉(zhuǎn)達對大人的謝意。他日僥幸得中舉人,進京后,蕭景曜定然去大人府上拜訪,拜謝大人的指點之恩?!?/br> “小公子客氣了,我們大人最是惜才。小公子若是能順利進京趕考,已經(jīng)是對大人最好的謝禮了?!?/br> 等到小廝離開,蕭元青興奮地一蹦三尺高,“老天爺,我們這是撞大運了!” 劉慎行實在是羨慕蕭元青的好命,為蕭元青和蕭景曜高興的同時,又忍不住感慨,“要是曜兒是我的兒子,多好?!?/br> “少做夢,這么個寶貝蛋是我們蕭家的!” “哎,劉家的列祖列宗快顯靈啊。我怎么就不能有個像曜兒一樣的兒子呢?”劉慎行實在想要一個蕭景曜這樣的天才兒子。 蕭景曜想了想自己白手起家的能力,再想想蕭家祖?zhèn)鞯臄〖覍傩?,遲疑道:“或許是……你不夠敗家?” 劉慎行:“?” 就離譜! 解決完賈縣令的事情后,三人也沒在府城多待,開開心心地回了家。 一進縣城,蕭景曜就察覺到縣城的老百姓們格外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