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辭冰雪 第104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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卿晏大驚失色,手腳并用地想往上游去,可是那海水如同也被施了靈力,有千鈞之重,簡直像是在拽著他的四肢往下沉去,根本掙脫不得。 情急之下,卿晏不禁嗆了一口咸腥的海水。 他現(xiàn)在也不是rou身真人,只是一抹神識,可是神識會死在靈臺內(nèi)嗎?卿晏眼見往上游無望了,忍不住這么心想。 這個薄野楠沒跟他說過。 什么閉水訣閉氣訣,卿晏還沒捻起來,就嗆了太多水,意識也在隨之消失。 昏過去的前一瞬,卿晏腦子里突然靈光一現(xiàn)地閃出一個想法——照理說,這片海也是津哥的靈臺范圍內(nèi)的,那么他的神識會在這里么? 這個念頭一出,他好似整個人突然脫了力,安安靜靜地下墜,沉入深海。 再一睜開眼,卿晏竟有種不知今夕何夕的感覺。靈臺之內(nèi),并無日月星移,但卿晏覺得自己像是睡了一個世紀那樣久,他翻身坐起來,發(fā)現(xiàn)自己躺在一條土路之上,而身上是干燥整齊的,沒有一點兒被海水浸濕的感覺。 這里也是津哥的靈臺嗎? 他朝四周看了看,目光又是微變。遠處平房連片,炊煙裊裊,居然是個小村落。而那土路盡頭,居然有一個挑擔的貨郎正朝著他的方向緩緩行來。 卿晏:“……” 靈臺里,除了神識,還能有別的活人嗎? 不會的,而且在理論上說,也完全不可能。 所以,這個挑擔貨郎也是個靈臺中的虛影,是被靈臺的擁有者捏出來的。 卿晏有些咋舌,津哥的靈臺內(nèi)容過于豐富了吧?雪原、深海、山村……跟他一比起來,卿晏自己的靈臺簡直乏善可陳得不忍直視。 既然有活人了,卿晏就不用無頭蒼蠅地亂轉(zhuǎn)了,至少可以打聽一下——這虛影本就屬于這里,是靈臺的一部分,肯定知道些什么。 卿晏拍拍身上的塵土,立刻跟了上去,禮貌叫了聲“老伯”。 貨郎看了眼卿晏,一個唇紅齒白的少年,可卻是個生面孔,便問道:“郎君,以前從未見過你,你不是我們村的人吧?” 卿晏點了下頭,跟著他往前走:“我是別處周游而來的,不知這兒是哪?” 貨郎說了個村名。 知道村名又有什么用,卿晏往村子的方向望去,問:“這個世界里,只有這一個村子么?” 若是如此,那薄野津的神識就肯定在這個村子里了。若還有別的地方,那他還得一個個找。 貨郎頗為奇怪地看了他一眼,道:“什么叫這個世界只有這一個村子?你不是從別處來的么?九洲之地何等廣大,怎么會只有我們這一個村子?你這少年,莫不是傻了?” 卿晏:“……” 沒編好。 等等。他敏銳地捕捉到了貨郎話中的關鍵詞——九洲之地? “……九洲?”卿晏有些驚疑,為了謹慎起見,還是小心地再次確認道,“是哪九洲?” 貨郎:“……” 他現(xiàn)在確定了,這個漂亮少年真的是個傻子。 他的目光帶著一股詭異的同情,還是耐心跟卿晏一一將九洲的名字說了一遍,跟教家里的垂髫幼子似的。 卿晏心中卻是一動,這九洲,跟現(xiàn)實世界中的九洲一模一樣。 可是這里又的的確確不是現(xiàn)實世界。 “沒別的問題了吧?”貨郎擺了擺手,“沒事了我便要去趕集賣貨了,你別跟著我去,那邊人太多了,你還是不要去為好,免得迷路了被人拐走。” 這么漂亮的傻子,確實容易被人拐走。 卿晏:“……” 他顧不上解釋自己并不是傻子,只是個入侵進來、有任務在身的神識,立刻道:“等等?!?/br> 他還有一個問題,雖然這個問題會讓他顯得更像是個傻子,但卿晏還是問了。 “如今……是哪一年?” “……”貨郎充滿憐憫地看著他。 聽到貨郎說出的年份,卿晏內(nèi)心便是一震——果然。 他的猜測是對的,這里并不是簡簡單單照著現(xiàn)實世界捏出來的虛境。 這里是千年之前的世界,是薄野津的回憶。 修士的回憶確實是在靈臺內(nèi)的,但一般都藏在角落里,不容易被發(fā)現(xiàn),卿晏誤打誤撞,居然真的撞了進來,也不知是幸運還是不幸。 應該還是幸運的。就算這是回憶內(nèi)的世界,可還是在靈臺內(nèi),薄野津肯定也是在的,而且是作為一抹神識存在,那么他找到這個回憶里的神識,將靈魄渡給他,效果也是一樣的。 說實話,這個回憶世界倒讓卿晏便于尋找薄野津了,他不用再盲目到處碰運氣,無頭蒼蠅、大海撈針似的地毯式搜尋,而是有了方向,因為薄野津這時候尚且年少,肯定在天剎盟。 就算不在,天剎盟的人也應該知道他在哪才對。 于是卿晏又問貨郎:“老伯,我還有一個問題——請問天剎盟怎么走?” 第102章 貨郎現(xiàn)在的表情, 就是篤定了卿晏是個傻子的樣子,非要把這帽子扣他頭上了。 貨郎心道這是在說什么亂七八糟的東西,他搖搖頭道:“天剎盟?什么東西?沒聽說過?!?/br> 卿晏:“……” 卿晏一臉驚訝, 擔心是不是這貨郎孤陋寡聞了:“怎么會呢?天剎盟可是仙門第一大——” 他忽然頓住了,卿晏想起來了, 在道史課上, 老師提到過,天剎盟成為如今的第一仙門, 是因為如今世上唯一一位神君是天剎盟出身的, 所以回憶中這個時間點,天剎盟還沒有那般聲名遠揚,只是個名不見經(jīng)傳的小門小派么? 卿晏于是換了個問題:“您知道京洲往哪個方向走么?” 這聽上去還像句人話。貨郎給他指了方向, 說:“你要去京洲?那可遠得很啊, 你得走多久才能到……” 卿晏沖他笑了下,抬袖召出了覆地劍, 劍氣如蒼白冷霧掃過, 卿晏剛從南華劍尊那里學的御劍之術終于派上了用場, 縱身沖入云霄。 貨郎被那陣劍氣掃得瞇了下眼,再定睛一看, 那人只剩下一片衣袖從眼前一閃而過, 乘劍不見了。 原來不是傻子,是個道士啊。貨郎收回目光, 心道現(xiàn)在的道士都修道修傻了, 靈力高超有什么用?在生活上卻是個一問三不知的白癡。 他搖了搖頭,挑著擔去集市上賣他的貨了。 劍氣挾風掃開蒼云白霧, 長劍作舟, 穩(wěn)穩(wěn)地載著卿晏一路東行, 他在高空之上,一身道袍被吹得獵獵翻滾,白云從他腳下悠悠流過,如同千萬載的時光歲月,卿晏一低頭,能遙遙看見地面上的情狀。 神州大地,秀麗山河,百姓們安居樂業(yè),修士們潛心向道。煙火人間,俗事日常平淡如水,又井然有序。 這千年之前的九洲世界,看上去也不比如今的差。 須臾,便到京洲。 卿晏收了覆地劍,落在京洲城前,望著這座千年之前的城。他如今只是一抹神識,在這個世界里,想讓別人看見自己,別人才能看見。若不想,別人就看不見,全隨他的心意而定。 千年之前管得好像比現(xiàn)在還嚴,入城需要符傳,卿晏沒有,所以只好隱了身混了進去。 入城他才重新現(xiàn)形,隨便抓了個路邊的行人問:“請問天剎盟往哪兒走?” 時移世易,卿晏雖然去過千年之后的天剎盟,但這千年之前的京洲城位置和布置都與之前不同了,天剎盟當然也不同了。 路人搖頭表示不知道。 不光是這位路人不知道,奇怪的是,卿晏一連問了好幾個人,沒一個知道的。 不會吧?卿晏很是意外,就算天剎盟此時沒什么名氣,還未成為九洲第一大仙門,但本地的仙門,本地的百姓應該不至于沒聽過啊。 他微微蹙眉,走在京洲城的街道上,心中盤算著接下來該怎么辦。 京洲城內(nèi),隨處便可見許多廟宇與神殿,高高低低,金碧輝煌,與卿晏在東海那小村子里看到的破廟完全不同。千年之前的人們極為崇神,此時的神明還未像末法時代一樣凋零得只剩下薄野津一個,諸神守護人間,百姓們享受他們帶來的太平,也為他們修建各種神廟,虔誠供奉,香火鼎盛。 微風吹過,檐下銅鈴輕響,清越入耳,梵音陣陣,令人心安神定。 卿晏頓住了步子,他正好路過一座金燦燦的廟宇,廟門口支著一個茶攤,香客往來不絕,小二上了清茶,客人們就著茶水點心談天說地。 “要我說啊,拜神也不能瞎拜,這求子得去東邊那座神尼廟。”卿晏一踏入茶攤,就看見一個男人正舉著茶高聲道。 這座廟前來往的都是女子,不是求姻緣,就是求子,他這話很應景。果然,茶攤內(nèi)許多人都扭頭看了過去。 “怎么說?” 那男人穿著一身被洗得發(fā)白的破衣,袖口漏了好一個大洞,神態(tài)倒是拽得很,見有人搭理,他更是來了勁:“這不是廢話么?” 他指了下旁邊這座廟的門,唾沫橫飛道:“這里頭供的是百年前鎮(zhèn)殺邪魂的那位殺神,這位神是男的,生孩子的事,他怎么會管?想管也有心無力啊!這種事當然得拜個女神仙,知根知底嘛!” 眾人見他言語輕浮,只當他是在滿口胡謅,女子們啐了一聲,扭過頭去不理他了。 “你們不信???”男人顛三倒四地笑道,“你們別看我這樣,我也是個修仙的呢,這種事,我最懂了。” 有人道:“就你這樣,還修仙?” 男人當下茶碗:“什么意思,看不起我?” 有人看他好玩,逗趣地搭話道:“那你是哪個仙門的?我也聽聽,若是以后我兒子有靈根,能拜仙人為師,我可不能叫他去你這門派,窮得連件像模像樣的弟子服都發(fā)不出來了!” 男人還沒說話,茶攤小二端著茶點上來了,插話道:“他啊,以前是天剎盟的弟子,不過如今已經(jīng)不是了。” 卿晏倏地一頓。 小二把茶水放在卿晏面前,走過去搭著那男人的肩,笑道:“我說李老二,都被逐出師門了,就別天天掛在嘴上提了。丟不丟人哪?” 眾人哄笑一團,有說“這仙門果然是個小破落戶,聽都沒聽說過”的,還有說“拜這么個仙門,還被趕出來了,真行”的,七嘴八舌。 那男人氣道:“你們懂什么?你們連這種小破仙門都進不去,還好意思說我?” 眾人拿他當小丑,只顧著自己笑,并不理他,見他生氣,倒笑得更開心了。 男人舉著茶碗,剛想喝,卻發(fā)現(xiàn)茶碗空了,想叫小二再上一碗,可摸摸口袋,里頭空著,他沒錢了。 “給?!鼻潢套剿媲?,把茶碗推過去,“這碗我沒喝過的?!?/br> 男人毫不客氣,接過來就牛飲,喝完舔舔嘴:“喝過也沒什么,都是男的,還講究什么?!?/br> 卿晏笑了。 男人把空茶碗一扔,才看向卿晏,從頭看到腳,又從腳看到頭,見這人生得五官端正秀麗,唇紅齒白的,模樣很好,看了便叫人心生親近之感。他身上那件白袍雖樣式普通,可袖口有兩道如流水般的道紋,別人看不出,他可看得明白。 別人都笑他,避著他,只有這人坐到了自己面前。無事獻殷勤,非jian即盜。男人問:“這位道友,有何貴干?” 卿晏笑了,他果然看出自己是修士,不過也沒什么好遮掩的,他禮貌道:“想跟您打聽點事?!?/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