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云暖 第150節(jié)
那婆子把她們領(lǐng)進(jìn)院子就悄悄退出去了,徐春君她們也不在意,直接進(jìn)了屋子。 一進(jìn)去就見地上桌子上堆滿了箱籠包裹,墜子和桑mama蹲在那里整理東西,聽見有人進(jìn)來,方才站起身。 “你們搬過來有幾天了吧?怎么東西還沒收拾完?”綠莼不禁問道。 “鄭大奶奶、岑大小姐來了,”桑mama沉沉嘆了口氣說,“我們要回登州去,所以趕著收拾東西。實在有些亂,真是怠慢了?!?/br> “好好的做什么要回去?”徐春君問,“阿暖在哪里呢?” 桑mama走過去掀起里間的簾子,徐春君和岑云初讓隨行的丫鬟留在外面不跟進(jìn)去,只有她們倆進(jìn)了里間。 屋子里收拾得很干凈,甚至干凈得過分,有種即將人去樓空的感覺。 姜暖抱膝坐在床上,臉埋在膝蓋上,木偶似的一動不動。 “這是怎么了阿暖?”徐春君走過去柔聲問她,“我和云初實在擔(dān)心你。” “真要走???”岑云初也問她,“那也得把話說清楚。” 姜暖慢慢抬起頭,她緊繃著一張臉,在看到徐春君和岑云初后就忍不住了,嘴巴一撇,眼淚就如開了閘一般涌出來,一張臉?biāo)查g就哭花了。 徐春君上前抱住她,安撫道:“好阿暖,想哭就哭吧!” 姜暖哪里聽得了這個,頓時哭得更厲害了。 徐春君耐心地拍著她,岑云初就在一旁冷眼看著,直到姜暖哭得嗓子啞了,手絹也用完了,方才說:“瞧你這沒出息的樣兒,到底怎么了?” 姜暖抽抽搭搭地說:“我……我說不……不出來?!?/br> “什么都說不出來就要回老家去?”岑云初冷笑,“還是我和春君是外人,不該對我們講?” “不是……不是的……”姜暖搖著頭,又哭了。 “阿暖,云初是擔(dān)心你,”徐春君一邊給姜暖擦眼淚一邊說,“我們收到你的信就覺著不對勁兒,所以趕忙過來看你?!?/br> “嗚……徐jiejie,嗚……云初,謝謝……謝謝你們,”姜暖哭得直噎,“我……我真是太難受……太難受了……” “我告訴你,有話就快說,這么吞吞吐吐的是要急死人嗎?”岑云初催她,“我們來這兒不是看你哭鼻子的,是來幫你解決事情的。你要還把我們兩個當(dāng)朋友,就把眼淚擦干了,把事情原原本本地說了。 真要是你該回老家去,我們兩個絕不攔著??扇羰鞘芰宋?,挨了欺負(fù),我們絕不許你就這么窩窩囊囊地回去?!?/br> “是啊,阿暖,不管有什么事還有我們兩個陪著你呢!”徐春君也說,“事情已經(jīng)發(fā)生了,躲著不是上策?!?/br> 姜暖吸了吸鼻子,點了點頭。 她自然是信得過這兩個人的,也知道她們說得對。 可一想到自己遭遇的事,她就好像被人掐住了喉嚨,一個字也吐不出來。 幾次試著開口,都是未語先哽咽。 徐春君起身給她倒了一杯茶:“喝口水,潤潤嗓子。” “瞧你這幅樣子,必然是很讓人窩火懊糟的事,”岑云初說,“既然是這樣,無論如何也不能走。要走也得報了仇再走。” “報仇?”姜暖很難看地笑了一下,“我只覺得惡心?!?/br> 日頭照在窗子上,把一格一格的窗欞影子映在地上,讓姜暖想起小時候常玩兒的跳格子游戲。 她真想留在小時候,永遠(yuǎn)不要長大,不要來京城,不要認(rèn)識宗天保。 臉上的淚痕慢慢干了,眼睛很疼,心口木木的。 姜暖抬眼掃視了一眼這屋子,這里的一切她都還不熟悉,卻又讓她如此厭惡。 使勁兒眨眨眼,把眼眶里的淚水收回去,張開嘴巴,很慢很慢地開了口…… 姜家是正月初六這天搬進(jìn)新家的。 定好了初八日請客,來的人不少,實實鬧騰了一天。 那天因是宗玉緗姑婆婆的生日,宗家人錢去賀壽,就沒能來姜家。 因此孟氏和姜印之就商議,初十這天單獨請宗家人。 畢竟他們兩家是兒女親家,跟往常親戚不同。 又是正月里又趕上喬遷,怎么也得兩家熱鬧熱鬧。 宗家人十分重禮節(jié),應(yīng)了姜家的邀請,在初十這天侯爺、夫人和宗天保三人都來了。 他們家的大小姐夫妻也來了,二小姐宗玉維因還在月子里,所以不能出門。 宗天保十分高興,他想見姜暖已經(jīng)很久了。 早幾天就盼著到姜暖家來。 經(jīng)過近十個月的調(diào)養(yǎng),他如今已經(jīng)恢復(fù)得七七八八了。 除了比之前還瘦了些,其他的看不出什么異常來。 總歸還是年紀(jì)輕,底子好。 再加上照顧得精心。 兩家人先是相互問候,又說了些家常,隨后便是入席宴飲。 姜印之父子陪著宗侯爺、宗天保還有宗家的大姑爺在一桌,孟氏和姜暖陪著宗夫人母女在里間的另一桌。 因為都不是外人,在加上姜印之孟氏夫妻兩個十分會招待客人,這一頓飯可說得上賓主盡歡。 席間宗夫人問孟氏:“怎么不見阿晴這丫頭呢?” “嗐,這孩子呀!前兒來的人多,她跑前跑后的,誰知竟著了風(fēng)病倒了?!泵鲜陷p輕嘆了口氣說,“她本就嬌氣,這次也的確病得有些重,渾身燒得火炭似的,整天都迷迷糊糊的?!?/br> 宗夫人聽了,忙說:“這風(fēng)寒可大可小,千萬別大意了。找大夫好好地開方子,仔細(xì)養(yǎng)著些?!?/br> “我也這么說呢!藥倒是吃了兩頓了,身上多少也見輕些,只是整個人渴睡得不行,總是要躺著,睡不醒似的?!?/br> “睡得著是好事,多睡幾天就好了。”宗玉緗也說。 第246章 丟人(加更,求票!) 孟氏很是不好意思,說道:“今日理應(yīng)讓她出來見見人的,可實在病得厲害,蓬頭散發(fā)的不像個樣子。” “瞧你這話說的,咱們又不是外人,都是自家孩子,生了病可不得好好養(yǎng)著嘛!沒得折騰她做什么?”宗夫人道,“回頭我叫人送一匣子雪蓮過來,最適合調(diào)養(yǎng)病體?!?/br> 孟氏連忙含笑道謝,又給幾位客人倒酒。 那邊桌上姜印之也是拿出十足的誠意來招待宗家的男賓,宗天保是小輩,姜印之親自給他倒酒,他自然要喝,不但喝了,還得回敬。 姜印之先是感慨,后又感謝,說到動情處眼圈都紅了。 只說:“話說得多了,就顯得有些假了。我就以酒來示心意吧!” 宗侯爺是武將出身,酒量頗豪。 一來和姜印之本是親家,二來姜印之又提到了自己的先岳父、姜暖的外公余老將軍。 宗侯爺是受過老將軍大恩的,心中一直感念,因此兩個人便推杯換盞喝了起來。 隨后孟氏的兩個哥哥也來了,眾人少不得邀他們?nèi)胂?/br> 這二位稍稍客套了一番,也就坐下來喝上了。 姜印之本就是請他們來陪客的,不想半路遇上點事,遲到了。 人越多越熱鬧,酒自然也就喝得越多。 宗天保雖不如他父親和姐夫喝得多,但對他而言也喝了不少了。 此時白晝還短,況且姜家開席也晚了些。 孟氏一再致歉,說:“人手不夠,況且剛搬過來,難免有些不適應(yīng),見諒見諒!正臘月的實在不好雇人。” 宗家人當(dāng)然不會因為這點小事計較,反過來安慰孟氏。 酒席間宗天保要去解手,姜家的仆人忙領(lǐng)著他去茅廁。 宗家跟來的下人也都被請到跨院安席,這也是待客的規(guī)矩。 宗天保隨著姜家仆人出去又回來,酒就上頭了。 宗夫人自然有些擔(dān)心兒子,孟氏也說:“他們男人家一見了酒就不管不顧了,天保還是個孩子呢,怎么禁得??!” 宗天保忙說:“我沒喝太多,剛才出去叫冷風(fēng)一吹覺著有些頭暈,喝點茶水歇一歇應(yīng)該就好了?!?/br> 孟氏十分關(guān)切,說道:“你要是不嫌棄,就去暉兒的屋里躺一躺,可別把酒鬧上來,怪難受的?!?/br> 宗夫人也說:“你就別硬撐著了?!?/br> 孟氏叫過人來說:“送宗少爺去暉兒屋里歇著,叫廚下準(zhǔn)備醒酒湯。跟前至少留個人,好生伺候著,備好茶水毛巾,萬不可怠慢?!?/br> 宗夫人知道孟氏是個細(xì)心周到的,況且自己管太多反而顯得信不著人家似的。 不提宗天保過去休息,席上眾人繼續(xù)吃喝談笑。 眼看著天漸漸黑了,宗夫人道:“時候可不早了,我們在這攪擾了大半日,也該收杯了。” 姜家夫婦自然要客氣一番的,但也沒強求。 宗夫人拉著姜暖的手道:“好孩子,我前兒叫她們給你送的東西你可喜歡么?還有什么想要的只管告訴我?!?/br> 姜暖笑著搖頭道:“您送得太多了,我用不了,分了弟弟meimei還多呢!我不缺什么的,您別總是給我了?!?/br> “傻孩子,你同我的親女兒是一樣的,”宗夫人愛憐地看著姜暖說,“你得了空兒記得去我們家,陪我說說話解解悶兒?!?/br> 又說:“也該把天保叫起來了,緩一緩該家去了?!?/br> 孟氏就說:“我叫人去請,別著忙,別叫風(fēng)冒著?!?/br> 說完叫了丫鬟去傳話。 可是過了好半天,也沒見宗天保過來,連去傳話的丫鬟也不見人影。 孟氏就叫自己跟前的婆子:“潘mama,去看看四兒怎么還不回來?!?/br> 潘mama去了,過了半日方回來,有些著慌。 孟氏見了便有些不高興,但礙于有客人在,就耐著性子問:“宗大少爺醒了沒有?可還有哪里不舒服嗎?” 潘mama一臉為難,說道:“太太,我們找不到宗少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