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云暖 第23節(jié)
他雖然有些貧嘴,也不過是想逗弄逗弄姜暖。 他也不知道為什么,只要見了姜暖,就忍不住要打去捉弄她。 可那姓崔的如何理會得?他向來不是什么謙謙君子,又最喜歡斗氣斗狠耍威風(fēng)。 如今周圍有許多人看著,他覺得自己不能就這么輕易算了。 徐春君和幾個丫鬟忙趕上來護(hù)著姜暖。 姓崔的罵道:“一群臭小娘!再不讓開,我就挨個教訓(xùn)!” 誰知他的胳膊還未落下就被一個人架住了,那人足足比他高出大半個頭,右手握著他的手腕,左手背在身后,上面纏著紗布。 那姓崔的愣了一瞬,隨即說道:“陳六少爺,這事兒你最好少管,免得傷了和氣?!?/br> 陳思敬道:“崔公子,好男不同女子爭?!?/br> 那姓崔的頓時(shí)不悅,冷笑道:“你想英雄救美,也不看看都是些什么低賤貨色!我今日必要奈何這幾個臭娘們兒,你趁早閃開!” 這時(shí)和宗天保同游的另外兩個人也過來說和氣話,但這姓崔的卻覺得自己沒了臉面,死活不肯干休。 陳思敬回頭向徐春君和姜暖道:“這邊我來處理,你們回去吧!” 姓崔的對他手下人叫囂:“你們把人給我攔住了,看誰敢走?!” 陳思敬怕徐春君等人脫不開身,便抬腳把那姓崔的踢進(jìn)了湖里。 他的隨從們都忙著去救主子,也就顧不得攔著徐春君和姜暖了。 只是她們還未來得及走開,那邊就擁過一群人來,為首的是崔明珠,孟喬和姜晴也在后頭跟著。 崔明珠向陳思敬嚷道:“你敢打我哥哥,我叫你吃不了兜著走!” 又罵姜暖:“你個鄉(xiāng)下丫頭!到處惹事!真是有娘生沒娘養(yǎng)的賤人!” 原來被陳思敬踢下湖的就是崔明珠的胞兄崔寶玉。 姜暖本就在氣頭上,又最聽不得別人罵她的娘。立刻回嘴道:“你又有什么了不起?你同你哥哥倒是父母雙全,也沒見你們有什么教養(yǎng)!” 姜晴慌忙解勸,一頭說:“jiejie,你說的是什么話?!快向崔jiejie賠罪?!?/br> 一頭又說:“崔jiejie,你別跟她一般見識。” 因她愛慕的陳思敬也在,讓她覺得姜暖異常丟人。 崔明珠盛怒之下哪里會給她面子,冷哼道:“你們這等貨色原本給我提鞋也不配,以后少跟我套近乎!誰是你jiejie?那沒教養(yǎng)的野丫頭才是你jiejie呢!” 說著又沖姜暖道:“有本事你別跑!別做縮頭烏龜!” 姜暖是個牛脾氣,從來都是吃軟不吃硬,性子烈得很。加上本來也不愿意連累陳思敬,便昂頭道:“我一世不走,你待怎樣?” 崔明珠咬牙道:“好不要臉!” 又對跟隨的丫鬟婆子道:“給我打這不要臉的野丫頭!誰敢攔著一并打過去!” 紫菱、綠莼她們四個丫頭把姜暖和徐春君圍在里頭,但明顯寡不敵眾。 這時(shí)宗天保和崔寶玉都從水里上了岸,渾身濕淋淋,好似兩只落湯雞。 宗天保萬沒料到事態(tài)會如此嚴(yán)重,顧不得別的,說道:“起因都在我,是我不小心自己掉進(jìn)湖里的。不要再因?yàn)檫@個起爭端了?!?/br> 可就算他如此說,也挽回不了什么。 崔家兄妹一向跋扈,何況吃了虧。 陳思敬和宗天保關(guān)系不錯,和崔寶玉一向井水不犯河水,卻不想在今天交惡。 因此崔寶玉上了岸,就立刻叫手下的人去打陳思敬。 卻被陳思敬都給踢下了水,噗通噗通,好似下餃子一般。 崔寶玉氣得跳腳,卻不敢上前。 而崔明珠早就看姜暖不順眼,叫丫鬟婆子動手打人。 一眼瞥見不知何時(shí)過來瞧熱鬧的岑云初,她臉上掛著冷笑,明顯在嘲諷自己。 崔明珠一見岑云初就火大,她與岑云初有過幾次交鋒,但都沒討到半分便宜。 越是這樣,她就越不甘心。 尤其讓她不舒服的是岑云初總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不知有什么可輕狂的。 她滿面怒氣地盯著岑云初,岑云初毫不畏懼地和她對視。 “岑大小姐不上場嗎?”崔明珠冷哼,“之前我言語羞辱那鄉(xiāng)下丫頭,你尚且為她仗義執(zhí)言。如今都動了手了,怎不見你出手相助呢?” 岑云初的丫鬟扶嵐和臨溪見崔明珠挑釁,便說道:“姑娘不要為了這樣的人失了尊貴,她們?nèi)舾覄邮郑颈愀齻兤戳?!?/br> 誰想岑云初卻說:“要打也是我打,你們兩個萬不能動手,免得怪到你們頭上?!闭f著便走上前。 崔明珠以為岑云初又要跟自己理論,心說今天無論她說什么,自己只管打就是。 卻沒料到岑云初到她跟前一句話都沒說,直接推了她個踉蹌。 崔明珠還沒等站穩(wěn),岑云初緊接著又是一腳。 崔明珠何曾吃過這樣的虧,當(dāng)即哇哇大叫起來,只是她的那些丫鬟婆子沒一個在她跟前,且因?yàn)閳雒婊靵y,壓根兒就沒留意到這邊。 她那個哥哥正在跟陳思敬叫號,背對著她,也沒看見。 如此混亂難解之時(shí),定北公霍恬帶了一眾人趕來,把眾人都分開了。 霍恬的年紀(jì)本來就比在場的眾人都大些,況且他是如今圣上跟前的紅人。更要緊的一點(diǎn)是,這位爺最是個冷面冷心的。不管是誰,一律不給面子,若有誰執(zhí)意胡鬧,他真敢叫人把他們都捆起來送大牢里去。 崔寶玉等人不敢不買他的賬。 徐春君并未受什么傷,只是頭發(fā)被扯得有些亂了。因?yàn)榻蛪嬜觾蓚€實(shí)在很能打,不愧是將門出身。 徐春君見紛爭止息,便悄悄拉了拉姜暖的袖子說道:“阿暖快裝昏!” 姜暖于是假裝暈倒,鈴鐺和墜子急忙將她扶住。徐春君便跑過去將岑云初拉過來,說道:“岑姑娘,能不能借用你的馬車把阿暖送到醫(yī)館去?” 她們當(dāng)然也有車,但是徐春君覺得在這種情況下,最好把岑云初也一道帶走。 于是三個人都上了岑云初的馬車,揚(yáng)長而去。 崔明珠又哭又鬧,扯著他哥哥的衣襟說:“我不管!你必須要替我教訓(xùn)那個姓岑的賤人!我長這么大小都沒受過這種屈辱!” 崔寶玉緊盯著岑云初窈窕的背影,喃喃道:“放心,放心,我一定幫你報(bào)仇就是了?!?/br> 第043章 喝酒去 馬車走出不多遠(yuǎn),姜暖就一骨碌爬了起來。 問徐春君道:“丫頭們跟上來了沒有?” “都在后頭呢,放心?!毙齑壕讨Φ馈?/br> 岑云初在一旁整理微微亂了的鬢發(fā),不作聲。 徐春君向她道謝:“多謝岑小姐載我們一程?!?/br> “不必謝,你們也給了我臺階下,”岑云初也笑了,“否則收場還有些麻煩?!?/br> 徐春君和姜暖都知道她這個人孤僻難相處,于是便說道:“麻煩叫車夫把車停一停,我們這就下車去了?!?/br> 岑云初卻說:“忙什么?坐都坐了,索性一同進(jìn)城去?!?/br> 姜暖于是說道:“岑姑娘,沒想到你居然也會動手。原以為只有我這樣的粗人耐不住性子呢!” 岑云初翻了個白眼道:“那有什么?看不順眼就打,先下手為強(qiáng),管她呢!” 又對姜暖說道:“你倒是真的很能打,我還想跟你學(xué)幾招呢!” 姜暖的臉不禁紅了,說道:“我外祖家人人習(xí)武,我小的時(shí)候身體弱,外祖母和姨母便叫我練拳腳強(qiáng)身。后來再大一些便不許了,說我總得有些姑娘家的樣子?!?/br> 徐春君笑道:“養(yǎng)兵千日,用在一時(shí)。你自幼習(xí)武,如今大展身手,不然咱們今日準(zhǔn)吃虧。” 姜暖低頭嘆道:“今日打得痛快,回去卻沒什么好果子吃了。” 她今天闖的禍太大了,一下子得罪了好幾家權(quán)貴。 她父親繼母一向謹(jǐn)小慎微,姜晴又一力巴結(jié)崔明珠等人。這事無論如何不能善罷甘休。 徐春君安慰她道:“回去好好認(rèn)錯,別犟就是了,免得受更重的申飭。” 姜暖苦笑道:“我倒還罷了,只怕墜子她們要替我受過?!?/br> 平日里孟氏便常說這兩個丫頭不懂規(guī)矩,要教導(dǎo)她們,如今就更不用提了。 岑云初拍了拍姜暖的肩膀道:“走,我請你們喝酒去,反正時(shí)辰尚早?!?/br> 徐春君和姜暖聽了都很吃驚,說道:“闖了禍,居然還去喝酒?” 岑云初笑道:“事大如天醉亦休,反正要挨訓(xùn),為何要早早趕回去?” 徐春君和姜暖對視了一眼,感嘆道:“岑姑娘,你真是好瀟灑!” 岑云初細(xì)細(xì)地嘆了口氣道:“什么瀟灑不瀟灑,我不過是不愿讓那些俗套虛名將自己捆得太緊罷了。你們?nèi)羰怯蓄檻],我便自己去,你們離我遠(yuǎn)些也是好的,免得帶壞連累了你們?!?/br> 姜暖始終都記得岑云初在郡王府為自己仗義執(zhí)言的事,再加上自己古道熱腸,覺得若是不奉陪就不夠義氣,于是慨然說道:“我同你去就是了,反正數(shù)罪并罰,也不差這一樁!” 岑云初于是笑道:“果然我沒看錯你,確有幾分余家人的剛烈?!?/br> 姜暖回過臉,柔聲對徐春君道:“好jiejie,你回去吧!今日是我連累了你,你寄居在別人家,更不好交代。” 徐春君笑著捏了捏她的臉,說道:“我如果想脫身,在湖邊躲開就是。既然惹了禍,就應(yīng)該同擔(dān),半路退了算什么朋友?!?/br> 姜暖感動得一塌糊涂,撲上去,抱住徐春君道:“好jiejie!我當(dāng)真沒有看錯你!” 岑云初也說:“先前我只覺得你是個乖人,隨分從時(shí),機(jī)智圓滑,我本不喜歡這一類人的。但今日見你頗講義氣,倒是刮目相看了?!?/br> 說完三個人都笑了。 她們?nèi)サ木茦敲麨榘呀痃?,岑云初似乎是這里的常客。 她們要了個三樓靠北的雅間,北窗外是一片青翠竹林,清幽涼爽,還可賞玩。 “在這里喝杯茶也比別處清香,”姜暖巴在窗口道,“真舒服??!” “到酒樓喝什么茶?”岑云初笑她,“一會兒你嘗了他家的招牌菜和米酒才知道什么是真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