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是未來，還是你，我好像都弄丟了?！?/br>
    他輕聲地笑：“所以跑到外面喝了個爛醉，吐了一晚上，昏昏沉沉地睡到第二天，卻還是夢到你?！?/br>
    林循吸了吸鼻子，哽咽地問他：“夢到我什么？”

    “夢到你曾經(jīng)跟別人說——”

    沈郁的喉結(jié)上下滑動著，聲音帶了笑意，“說我很聰明，學什么都快，未來興許能當個律師……還夸我聲音好聽，說不定能做個頂級cv?！?/br>
    林循一怔，她說過么。

    她竟然都不記得了。

    仔細想想，好像是有這么一回事。

    有一次大家在感嘆，替沈郁惋惜，猜測他未來不能繼承沈家的家業(yè)。

    她便覺得奇怪。

    有什么好惋惜的，他天賦異稟、有手有腳，不管走哪條路，都有無窮的可能。

    就是比旁人艱難些。

    沈郁冰涼的手指穿插進她的發(fā)里。

    他輕輕將她摁在懷里，忍不住抬起她下巴，親了一會兒，又去吻她的耳朵。

    “我就想著，什么樣的土地，能養(yǎng)出這么個姑娘呢？忽然就想到這個地方看一眼，也想給自己一個機會，看看能不能得到什么啟發(fā)，怎么走好，我接下來的路?！?/br>
    “所以我就來了?！?/br>
    他的聲音越來越低，手指沒分寸地一件件剝-掉她的衣服。

    舌-尖勾著她耳窩。

    “剩下的，明天再說，”他喉結(jié)染上薄薄的紅，“想要-你?！?/br>
    林循隔著酒店里暗黃的燈光看他。

    眼前的人眉眼如畫，眼睫如墨，矜貴又落拓，眸光暗淡，心卻guntang。

    跟她一樣的矛盾體。

    她伸手勾了他脖頸，翻了個身，握住他不安分的手腕。

    “我也想?！?/br>
    第74章

    ◎【正文完結(jié)】◎

    半夜一點多, 林循不得不再次洗了個澡。

    滿室沉悶的熱氣里，她腿腳酸軟，趿著一次性拖鞋走到窗邊, 將玻璃窗推開一個縫隙。

    干爽的冷空氣透進來。

    青原的氣溫比晝山更冷, 但好在空氣里的濕度并不高，很涼爽。

    她看著外頭沉沉的夜和街道上昏黃的路燈，發(fā)了會兒呆。

    自從上次在南漓吃完了一個療程的抗焦慮藥物后，她沒有再去醫(yī)生那里續(xù)開。

    停藥到今天已經(jīng)有兩個星期，焦慮癥一次都沒發(fā)作過。

    哪怕昨天看到熱搜心情不好, 也沒有積壓太多的負面情緒。

    那些驚恐發(fā)作的夜晚，仿佛是逝去的一場場夢。

    -

    第二天，他們起得比預(yù)想中要晚。

    窗外寒風呼嘯，開始下雪。

    林循幫沈郁裹緊了圍巾，牽了他下樓吃早飯。

    張叔已經(jīng)在酒店樓下等他們了，正呼啦啦喝著一整碗沒幾片葷的羊雜湯。

    吃完飯, 三人繼續(xù)趕路。

    沈郁和張叔都沒提目的地是哪里，林循便也沒問, 安安靜靜地坐在后座上，看著窗外。

    車輪胎裝上了防滑鏈, “咔哧咔哧”駛過衰敗落魄的小鎮(zhèn)，開進了更加曲折、顛簸的山路。

    這段進山的路并沒有澆筑水泥。

    車子艱難地往里開, 高高的輪胎揚起了戈壁上的漫天塵土。

    遠處山與天的分界線很不明確。

    車窗關(guān)得嚴實, 不給風沙穿透的機會。

    林循也沒心情再欣賞什么風景。

    一切都越來越熟悉。

    她抿著唇, 看著窗外這片自己生活了十五年的土壤。

    一個多小時的顛簸攀爬后，雪終于停了, 灰蒙蒙的云層散開, 暖烘烘的太陽鉆出來。

    車子停在了一座荒蕪的村莊路口。

    旁邊就是山。

    山的那頭一望無際, 黑色的油松林之外，他們家曾經(jīng)世代居住的上林村被挖成了一片廢墟。

    傳說中拆遷后要建造的天文臺，十多年后卻仍然只打了個地基。

    項目大概擱淺了，這片廣袤的土地，已經(jīng)被人類社會放棄了。

    而山的這一側(cè)，則是依舊繁衍生息的下林村。

    張叔帶著他們進了村子里。

    沈郁在這兒錄了三個月節(jié)目，對方位比張叔還熟悉，指引著他們繞過一處處林循無比熟悉的農(nóng)家瓦舍，走到山腰處——

    這里建了一個希望小學。

    這小學是林循離開青原后的第三年，建起來的。

    從那之后，附近幾個村莊的孩子們都來在這里讀書，終于不用翻山越嶺去遙遠的鎮(zhèn)上。也因此，很多女孩子們也有了讀書識字的機會。

    或許是因為高原反應(yīng)，她一下車就開始覺得胸悶。

    心臟在胸腔里不安分地跳動著。

    可幾分鐘后，她竟然便適應(yīng)了，脈搏恢復平穩(wěn)，肺部自動擴張，暢快地呼吸著比晝山稀薄許多的空氣——這片滋養(yǎng)她多年的土地，時隔多年，依舊在包容著她。

    她忍不住看了眼沈郁，問道：“這就是你當初的目的地？”

    沈郁“嗯”了聲，又補充了句：“算是吧?！?/br>
    什么叫算是？

    林循沒來得及問，便又聽到他說。

    “當年來到祁南縣的前三天，我只是在縣里打轉(zhuǎn)?！?/br>
    沈郁牽著她，跟著她的腳步往學校門口走去，一邊說道，“跟著酒店老板出去鎮(zhèn)上喝當?shù)氐乃崮?、羊雜湯，一邊適應(yīng)著高原反應(yīng)。我當時高反還挺嚴重的，躺了好幾天才逐漸適應(yīng)。直到第四天，老板幫我雇了輛車，來到這里?！?/br>
    “雖然不能親眼看到你生活過的地方，但我呼吸到了這片空氣?！?/br>
    沈郁說著，攤了攤手，苦笑道，“只是沒想到，這里的氧氣濃度比縣里還要低，我不得不在學校住了幾天……好在校長愿意收留我?！?/br>
    林循挑了挑眉，難怪他今早問張叔要了幾顆抗高反的藥。

    對外地人來說，青原的環(huán)境的確不是很宜居。

    三個人沿著蜿蜒的小路往上走，路兩旁是積了雪的冬青稞。

    這些年青原政府開始扶持農(nóng)業(yè)發(fā)展，山區(qū)里比起她離開的時候，生活條件儼然好了許多。

    家家戶戶都有農(nóng)田。

    只不過，都還是人工種植，機器沒有普及。

    待走進學校大門，林循忍不住四處觀望了下。

    她之前只在網(wǎng)上見過這學校的樣子，還沒有實地來過。

    現(xiàn)在是二月初，要不了幾天便是過年。

    學校里正在放寒假，空蕩蕩的校園里，一個學生都沒有，周遭一片寂靜。

    學校攏共只有一棟教學樓，是村里罕見的水泥鋼筋結(jié)構(gòu)，上下三層，很安全。

    教學樓外則建了個橢圓形cao場cao場，令林循驚訝的是，這cao場竟然有塑膠跑道。

    這條件比她當年在網(wǎng)上看到的初建時候那會兒，不知道好了多少。

    在門口等了沒多久，校長便帶著在這兒支教的幾個年輕老師過來接他們。

    之前《森林寓言》就是在這個小學錄制的，期間節(jié)目組給學校捐贈了很多公益款——這塑膠跑道就是期間新建的。

    所以這里的老師們都認識沈郁……方忖又提前和他們打好了招呼。

    校長是個體態(tài)清瘦的老年人，穿著件素凈的舊棉襖，戴著眼鏡。兩鬢斑白，模樣很和藹。

    他的視線在林循身上掃過，卻完全沒有認出她，只是一個勁同沈郁敘舊。

    “小沈，你這次來，又準備教孩子們學普通話了？”

    “可惜大家都回家過年去了，可沒人給你教咯?！?/br>
    沈郁熟稔地與他寒暄著。

    一行人跟著往里走。

    林循的視線卻情不自禁地落在校長略有些熟悉的面容上。

    直到半分鐘后，她才最終確定，真的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