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這一刻,本能勝過理智。 然而遇到的不止是白臻榆。 姚景比白臻榆先一步轉過身,他情緒鮮少外露,白臻榆是淡漠,他便是溫和,現(xiàn)在卻冷臉看向來人,滿眼厭煩清楚無比地表露出來,生怕對方感受不到: “你要干嘛?” 手里的冰激凌幾乎要化了,黏答答地流在手上,姚景擰眉看了眼,恨不得找個垃圾桶立刻丟掉。 虞洐后知后覺到尷尬,卻沒縮回腳步,帶著某種執(zhí)拗,他一步步走近,小聲地又喊道:“白臻榆?!?/br> 這下不得不轉過去了。 白臻榆闔閉上眼又很快睜開。 昨晚他看見了虞氏的公告。虞洐把事情弄成那樣,想看不見也難。 他在看到結論的那秒,想,這或許也是塵埃落定的一種方式,他和虞洐算了兩清了。 之后的恩怨,都與從前的愛恨無關。 “你有事么?” 白臻榆眉眼懨懨地下垂,并不看向他。而虞洐除了想喊人名字之外,似乎也沒什么可說的,他啞然地張合嘴,見白臻榆的神色逐漸不耐起來: “沒事,我們還是減少交流吧。相信昨天我說的話,虞總還記得,不用我再提醒一遍了,是吧?” 三言兩語把虞洐后路全封死,連帶著鋼筋水泥筑起高墻,絕不讓人再向前一步。白臻榆看上去頗為漫不經(jīng)心。 尹琦想想還是上前了幾步,畢竟二對二比較公平。 “臻榆。” 她同人打招呼,也是順帶提醒虞洐把要問的話問清楚,就算是在人來人往的大街,熙攘的人群隨時會投以視線,但凡事拖太久,總會有意外。 “尹小姐。” 白臻榆朝她微微頷首,但明顯沒寒暄的意思,他甚至伸手拍了拍姚景的肩,示意對方準備離開。 姚景自然是迫不及待。 “介意我問一個問題么?” 虞洐嗓音艱澀,他眼睫重重垂下,情緒悉數(shù)被掩住,看不清神情。 白臻榆已經(jīng)背過身,聞言腳步一頓,大概是覺得來來回回的牽扯很煩,他沒有拒絕:“問?!?/br> 言簡意賅到吝嗇多說一個字。 虞洐眨了眨眼,終于松開被攥緊到發(fā)紅的手指:“你......覺得后悔嗎?” 他還是說的籠統(tǒng)。 沒說是后悔這三年,還是后悔喜歡他,可籠統(tǒng)下去似乎能在層層云靄下留出一絲光亮,抑或者更貼切來說,他覺得白臻榆會懂。 虞洐目光專注地凝視白臻榆的背影,看見對方稍稍側過臉: “......我從不后悔。” ------------------------------------- 聽出來了,卻還是這樣答。 白臻榆猶豫了幾秒,等話語都被風吹散了,恍惚間覺得自己說的是“值得”。 虞洐值得。 起碼那個瞬間的虞洐值得。 所以旁人說他光陰虛擲時,他不后悔;替他惋惜覺得不值時,他仍舊不后悔。 沒辦法,他可以控制住自己言語,行為,用理智將自己“全副武裝”起來,但是,閉上眼睛,想到多年前少年時的驚鴻一瞥,他依然會心動。 時至今日,也無法磨滅的心動,即使他已經(jīng)死心。 沉浸在自己的思緒里,白臻榆并未注意到身后的人視線附著上溫熱,某種晶瑩透徹的液體集蓄在眼眶里,將沉甸甸的目光分散開。 虞洐費勁地半闔上眼睛,要將所有的眼淚憋回去。 白臻榆的回應太過斬釘截鐵,讓他的失態(tài)來得猝不及防。 以至于他忘記“得寸進尺”地表露心意,對人說明所有的糾結和惶恐。 他喜歡白臻榆。 “你問這句話又有什么意義呢?”,白臻榆的聲音很冷很淡,似乎沒有任何情緒,“虞洐,我后不后悔,和你有任何關系么?” 他貌似真的很疲憊,每次面對虞洐時都是如此。 就像睿智的長者面對頑劣的兒童,大概是天差地別,實在難以討好。 “......有......有的......” 虞洐嘶啞著嗓子,反復強調,卻又因白臻榆突然的回眸止住聲響。 白臻榆近乎譏諷地勾起唇,笑道:“看來你還是不夠清楚?!?/br> “恩怨兩清的意思,我以為你明白。所謂的補償對我而言沒有任何作用,并不會讓我想到眼前這個人到底有沒有那么一點好?!?/br> “我的確不后悔,但是我也不會回頭了?!?/br> 說完,他不再管虞洐的反應,大步向前走,而姚景緊跟在他身后,沒有其余的動靜。 ------------------------------------- 直到白臻榆背影消失在眼前,尹琦才扭頭去看虞洐。 對方的狀態(tài)稱不上失魂落魄,大抵是最后一絲理智搖搖欲墜地撐著,沒讓人當場失態(tài)。 虞洐僵硬地站在原地。 尹琦嘆氣,上前扯了下人:“別愣著,走了?!?/br> “嗯......” “臻榆話說得很清楚了,你怎么想的,別只顧著嗯?!币餍酝现俗?。 良久,她甚至以為虞洐不會再回答,卻聽到對方悶聲道: “我還沒對他說喜歡他?!?/br> 因為還沒對他說喜歡他,所以還要繼續(xù)喜歡下去么? 尹琦有些愣神地想,果然都是一樣傻的人,不然怎么能相互看上? 她清了清嗓子:“那就好,走吧!去選禮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