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確實是一收到她的消息，就立刻朝這邊趕過來。

    “陳徹！”涂然欣喜喊他，沒想到他來得這么快。

    陳徹把她拉到自己身后，這才甩開陳融的手。他冷著臉看著陳融，“真是出?息了，現(xiàn)在還學(xué)會?打?女生？”

    陳融手腕疼得要死，也氣得磨牙，他其實也不是真要打?涂然，只是想嚇嚇?biāo)?，沒想到陳徹偏偏這時候來了。

    看到陳徹把涂然擋在身后，護(hù)犢子一樣護(hù)著她，看他的眼神卻像是看敵人?……明明他們才是親兄弟！

    陳融惱得不行，也干脆犟起嘴來，“是啊，我就是要打?她，怎么，你要為了她揍我一頓？”

    他上前一步，揚起下巴挑釁，“來啊，來打?我一拳?！?/br>
    陳徹死死盯著他，下顎緊繃，垂在身側(cè)的手攥成了拳頭。

    涂然余光瞥見，立刻去握住他的手，“陳徹，你別打?架。”

    聽到她說話，陳融更氣了，“關(guān)你屁事啊。”

    陳徹往前一步，另只手揪著陳融的衣領(lǐng)，“跟她道歉?！?/br>
    陳融會?聽才怪，“我不。”

    看陳徹這么維護(hù)涂然，他真是氣到爆炸，“我們才是親兄弟，她憑什么值得你去這么護(hù)著她？”

    “因為我喜歡她！”

    陳徹擲地有聲?的一句話，讓他身前的陳融，身后的涂然，兩個人?都傻了眼。

    陳融呆了。

    涂然也呆了。

    陳融的目光從?他身上，移到他身后的涂然身上。他張著嘴，呆呆地看著涂然。

    涂然也張著嘴，呆呆地看著他。

    “喜、喜歡？”陳融沒料到事情竟然是這種發(fā)展，感覺自己大腦的cpu快燒了，“哪、哪種喜歡？”

    “蠢貨！”

    陳徹只是罵了他一句，牽起涂然的手，頭也不回地往學(xué)校里走。

    涂然的大腦cpu也快燒了，踉踉蹌蹌地跟著他走，哪怕他走得并?不快，她的心臟卻像是進(jìn)行了百米沖刺般開始加速。

    她腿都要軟了。

    手被他緊緊牽著，并?沒弄疼她，卻也是不容她掙脫的力度。

    雖然沒有鏡子，但她知道她一定臉紅得不成樣子，因為一路上都有人?在看他們。

    涂然一路跟著他走到校史館附近，學(xué)校里最偏僻的梧桐道，這里終于沒再有什么人?。

    陳徹松開了手，但還是背對著她。

    他問：“為什么？”

    涂然已經(jīng)沒辦法再思考，剛剛被他牽著的手，不自覺地藏在身后，自己握起來。

    看著他消薄的脊背，她磕磕絆絆地問：“什、什么為什么？”

    陳徹轉(zhuǎn)過身，看向她。

    少年的耳根微微發(fā)紅，眼神卻是哀傷的。

    這樣的哀傷讓涂然心頭一跳，隱約生出?中不好的預(yù)感。

    下一秒，陳徹聲?音很輕地問：“你要回江都市讀書這件事，想瞞著我到什么時候？”

    涂然臉色一變，微微睜大了眼睛，“你……”

    “是簡陽光跟我說的?！标悘鼗卮鹆怂胍赖膯栴}。

    當(dāng)?簡陽光沖過來跟他說這件事的時候，他的大腦一片空白?。同時又收到涂然的求助短信，來不及思考，他就跑來找她。

    涂然不安地看著他，他此刻的表情是她從?來沒見過的復(fù)雜，不是想象中沉下臉的生氣，而是難以言喻的悲傷。

    “是不敢跟我說嗎？”陳徹的聲?音很輕，涂然卻聽出?了他語氣里的落寞。

    她猶豫著點頭，咬了咬唇，心虛又愧疚地跟他道歉：“對不起，我只是還沒想好該怎么跟你說，你別生氣……”

    陳徹往后退了一步，挫敗地塌下肩膀，漆黑的瞳仁，像失去了光亮，“該說對不起的是我?！?/br>
    涂然微微張著嘴，驚愕地望著他。

    她以為他會?生氣，他生氣是應(yīng)該，哪怕她說一萬句對不起，他不肯原諒她，也是應(yīng)該。

    可現(xiàn)在，他卻在說對不起。

    “一定是因為我平時給你留下的印象不好，讓你覺得我脾氣很差勁，怕我生氣，所?以才不敢跟我說?！?/br>
    陳徹低下頭，額前的碎發(fā)頹然地垂下，連聲?音都是低落的，“對不起，讓你沒辦法對我坦誠。”

    “不是的！”

    看著他卑微道歉的模樣，涂然整顆心都像是被人?狠狠揪住，她著急解釋：“不是怕你生氣，是因為舍不得你才不跟你說?！?/br>
    不經(jīng)腦子的真心話脫口而出?，說完連她自己都愣住。

    陳徹也抬頭，朝她看過來，驚愕地睜大眼睛。

    視線對上，涂然的心跳瞬間漏了一拍。

    像在下棋，一步錯，步步錯，心跳的節(jié)奏潰不成軍。

    涂然想要解釋，卻語無倫次，“我我我……”

    她都用上兩只手來比劃，卻連自己都不知道在比劃什么東西。

    怎么辦，怎么辦，她到底在說什么，她的腦子已經(jīng)無法思考了！

    陳徹將她慌亂的模樣收入眼底，忽然之間，懂了什么。

    一種無法言喻的心情，像海浪一樣，在內(nèi)心深處翻涌。

    陳徹上前一步，朝她俯身，想抬手抓住她肩膀，卻又怕嚇到她，在觸碰到她之前，立刻收手。

    僅存的一點理智是不能再嚇到她，但這并?不代表他不著急。

    他的呼吸都變得急促，語速也無意識地快了許多，“是因為舍不得我？哪種舍不得？是對周楚以祝佳唯他們那樣的舍不得，還是……”

    他沒再繼續(xù)問下去，因為女生通紅的臉頰，已經(jīng)告訴他一切。

    陳徹忽然笑了。

    是豁然開朗，也是釋然。

    他一會?兒叉著腰抬頭望天，一會?兒撇過臉，掌心在額頭上拍了好幾下，卻無論如何?，也壓不住從?內(nèi)心深處涌出?來的喜悅。

    春風(fēng)溫柔地吹過林蔭道，斑駁的光影在他們身上浮浮沉沉，少年喜不自勝的笑容，比今天的陽光還要燦爛。

    涂然望著這樣的他，他明朗的笑容，他明亮的眼睛，無法挪開視線。

    心跳聲?如擂鼓。

    垂在身側(cè)的手，悄悄地攥緊。

    她在緊張，忐忑，和……期待。

    “我有話要對你說。”

    “我有話要問你?！?/br>
    他們幾乎同時開口。

    陳徹點點頭，抿著唇角忍住笑，卻藏不住滿眼的笑意，“你先?問?！?/br>
    涂然不好意思直視他的眼睛，低下頭，眼睛盯著地面，盡管找不到一點焦距。

    她小?聲?地問：“除夕夜那晚……你說，你從?沒把我當(dāng)?成meimei，是……什么意思？”

    陳徹唇邊的笑再也壓不住，“意思是，我對你好，不是因為我把你當(dāng)?成meimei，我也不想把你當(dāng)?成meimei對待?！?/br>
    啊，硬幣的正面。

    是硬幣的正面。

    涂然鼻子一酸，忽然想落淚。

    并?非難過的眼淚。

    是一切誤會?解開，一切不安散去，終于要苦盡甘來的眼淚。

    “涂然，”陳徹輕聲?喚她，“抬起頭，看著我?！?/br>
    他再一次朝她俯身，這一次，他的雙手搭上她的肩膀，“接下來的話，我想要看著你的眼睛說?！?/br>
    就像他們第一次坦誠布公解開誤會?，真正成為朋友的那一晚，涂然讓他轉(zhuǎn)過身和她說話。

    此刻，身份對調(diào)，換了一個人?提出?這個請求。

    涂然緩緩地抬起頭，望進(jìn)他清澈明亮的眼睛，好像天上的星星落進(jìn)了海里，連水波都在閃閃發(fā)光。

    那一次，他的眼睛沒有在笑。

    這一次，他的眼里滿是笑意。

    金色的光斑落在少年臉上，溫柔的春風(fēng)掠過他發(fā)梢，而他渾然不覺，只管目光灼灼地望著她。

    “爬山那天，你問我許了什么愿，為什么這么快就實現(xiàn)。這個問題，我現(xiàn)在可以回答了?！?/br>
    砰砰，砰砰，涂然聽見耳畔風(fēng)聲?，聽見樹葉簌簌，也聽見自己的心跳聲?。

    某種能量正在注入心臟，瘋狂的，炙熱的，燃燒的。

    她看著他的眼睛，看著他眼眸中唯一倒映的自己。

    陳徹一字一句，真摯鄭重：“我的愿望是，你的未來里有我，我想要，一直和你在一起?！?/br>
    他的聲?音在風(fēng)聲?里也格外清晰，像跳動?的音符，鉆進(jìn)她耳朵里，有小?人?在她心尖跳起了舞。

    四月的風(fēng)啊，將少年的心意吹到她心里。

    “我喜歡你，很喜歡很喜歡，以后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會?越來越喜歡。你，要不要也喜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