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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日上上簽[校園] 第71節(jié)

    三個女生飛快往回跑,風(fēng)和恐懼從跑步時?張開的嘴,一塊灌進(jìn)胃里,心臟像是要?從嗓子眼里跳出來。

    費姍邊跑邊還在哭,聲音在空氣里打著顫:“它不?會追上來吧?”

    涂然跑在她?身后,說:“蛇追著人咬的可能性不?大,但以防萬一,我們跑遠(yuǎn)點。”

    恐懼讓她?們忘記了奔跑的時?間,直到累到吃不?消,撐著大腿喘粗氣。

    但總算,逃過一劫!

    乍一從危險緊張的情況脫離,胃里翻涌起后怕的惡心,費姍被趙從韻攙扶著,在路邊干嘔。

    涂然從外套口袋里拿出抽紙,遞給她?,問:“你還好吧?”

    “一點也不?好!”費姍什?么也沒能吐出來,接過紙巾,擦的是鼻涕和眼淚。

    趙從韻環(huán)顧四周一圈,完全陌生的環(huán)境讓她?察覺出一絲不?對勁,“這里是哪?”

    涂然以為她?和費姍一樣,被嚇迷糊了,回答說:“騰海山?!?/br>
    這個回答讓她?得到一個無語的白眼。

    “我當(dāng)然知道是騰海山,”趙從韻說出重點,“我是問我們跑到哪了?”

    涂然剛剛是跑的最后一個,理所當(dāng)然地?fù)u頭:“我不?知道呀,我跟著你跑的?!?/br>
    趙從韻指著費姍說:“我跟著她?跑的?!?/br>
    剛剛跑得最快跑在最前面的費姍,哭喪著臉說:“我不?知道,我閉著眼睛跑的。”

    涂然&趙從韻:“……”

    山林的寂靜在她?們頭頂劃過。

    “不?怕不?怕,”涂然笑哈哈打破這尷尬,“我們有手機,給老師打電話求助就好了?!?/br>
    她?邊說著邊從外套口袋里掏手機,卻什?么都沒摸到。她?臉色一變,又去摸另一側(cè)的口袋,還是沒有,外套上上下下摸了個遍,手機已然不?見蹤影。

    看她?臉色驟然變得不?妙,趙從韻問:“怎么了?”

    遇見蛇都保持著鎮(zhèn)定的女生,這會兒大腦完全空白,rou眼可見的無措:“我、我手機丟了……”

    費姍第一時?間看向趙從韻,眼里情緒復(fù)雜,一半是驚訝,一半是慶幸。

    她?們把?涂然叫出來談話,原本就是想找個機會把?她?手機偷過來,沒成想遇見蛇,更?想不?到,陰差陽錯讓她?把?手機真弄丟了。這可真是不?幸中的萬幸!

    “一定是剛剛抓著外套跑步的時?候,不?小心從兜里滑出來了,你們在這等我,我去找找?!?/br>
    涂然立刻要?回去,才邁開腳步就踉蹌了下,所幸趙從韻眼疾手快,伸手扶住了她?。

    趙從韻看了眼她?不?能完全撐在地面的右腳,問:“你腳怎么了?”

    “剛剛逃跑的時?候不?小心崴了下?!?/br>
    腳腕傳來難以忍受的刺痛,讓涂然咬緊了牙關(guān),但她?沒放棄找手機的念頭。

    她?把?手臂從趙從韻手里抽離,“我沒事,你們打電話喊人過來接你們,我去把?手機找回來?!?/br>
    趙從韻再次抓住她?的手臂,攔住她?,“你都疼成這樣了還沒事?”

    費姍也說:“萬一那條蛇還在那怎么辦,手機丟了就丟了,再買一部?新的不?就行了?!?/br>
    “不?行!”涂然焦急地說,“我手機里有很重要?的東西,不?能丟!”

    丟什?么東西都可以,唯獨這部?手機不?能丟。

    費姍聞言,心想這重要?的手機不?會是她?的錄音吧?

    她?狀似無意地問:“你沒備份的習(xí)慣?”

    涂然搖頭:“我從來沒想過會丟手機,而且那段聊天記錄,已經(jīng)沒辦法再備份?!?/br>
    聊天記錄?

    費姍覺得疑惑,還以為是什?么重要?東西,原來只?是聊天記錄,這東西不?是要?多少有多少?

    “聊天記錄而已,沒必要?讓你冒著危險拖著傷腿去找。”趙從韻也是這么認(rèn)為。

    涂然快著急哭了,想要?解釋:“可是……”

    費姍打斷她?的解釋,說:“現(xiàn)在肯定已經(jīng)過了集合時?間,別耽誤時?間了,我們得快點回去才行。”

    話音落下,趙從韻的手機就響了。

    她?拿出手機,看到來電人,又抬頭看了眼涂然,說:“陳徹給我打電話了。”

    **

    快到集合時?間時?,涂然還沒回來。陳徹給她?發(fā)?了條消息,沒得到回復(fù),在休息的場地轉(zhuǎn)了一圈,趙從韻和費姍也都不?在。

    還沒回來?

    陳徹皺了皺眉,隱約感覺不?太妙。

    姚朗頌扯著嗓子喊集合,清人數(shù)繼續(xù)爬山。楊高戈也托班長把?人清點一遍,看看有沒有半路溜走的,如?果不?是班主任,他也想半路溜走。

    眼看著班長在清點人,陳徹給涂然打了個電話,卻沒人接。

    他想了想,換了個聯(lián)系人,打給趙從韻。

    趙從韻在電話里跟陳徹簡單說了遇見蛇和迷路的情況,掛斷電話后,對涂然說:“陳徹現(xiàn)在去跟老師說明情況,會帶人過來找我們?!?/br>
    她?頓了頓,又補充了句:“他讓我們別亂走?!?/br>
    涂然現(xiàn)在被費姍抓著手臂攔著,想走也走不?了,她?們說什?么也不?讓她?回去找手機。

    雖然理解她?們是為了她?的安全著想,雖然理解……

    涂然低著頭,心情像吸了水的海綿,沉重而難過。她?啞著嗓子回應(yīng):“好?!?/br>
    趙從韻看了她?一眼,猶豫了下,抿抿嘴唇,還是沒說什?么。

    手機定位幫了不?小的忙,陳徹來得很快,帶著簡陽光和1班的班長。

    費姍第一個看見他們,立刻興奮地朝他們揮手:“你們可算來了!”

    涂然跟著抬起頭,看到徑直朝這邊走過來的少年,心里卻雀躍不?起來。

    他們是帶她?們離開這里的,沒人會在意她?遺落的手機。

    她?手機里的那些東西,和曲幼怡的那些回憶,要?被丟棄在這片山林里了嗎?

    陳徹已經(jīng)從電話里知道涂然把?腳崴了的情況,走過來第一句就是關(guān)心她?的傷勢,“嚴(yán)不?嚴(yán)重?”

    明明關(guān)心的是她?的腳踝,涂然卻莫名地眼睛發(fā)?酸,她?垂著腦袋,輕輕搖頭。

    “我看看?!?/br>
    陳徹在她?面前蹲下,視線掃過她?虛撐在地面的右腳,伸手過去,輕輕撩起她?的長褲,纖細(xì)的腳踝,此?刻已經(jīng)腫起來。

    他皺起眉,“簡陽光,過來扶著她?。”

    簡陽光連忙走過去,示意費姍讓出位置,換他來扶著涂然。

    陳徹一來就只?顧著關(guān)心涂然,明明遇見蛇迷路的是她?們?nèi)齻€。費姍不?滿地小聲嘟囔:“什?么啊,把?我們當(dāng)空氣嗎?”

    聲音雖小,但足以讓這里的其他人聽見。

    陳徹動作?一頓,抬起頭,掀起眼皮看向她?,“我讓涂然跟你走,你就是這么把?她?還給我的?”

    這話說得毫不?客氣,一點也不?留同學(xué)情面,直接把?造成現(xiàn)在這狀況的責(zé)任,歸咎于她?。也確實是因?為她?。

    費姍被他狠狠一噎,在他冷漠的目光下,一句反駁的話也說不?出。

    這一瞬間,她?想起那條盤踞在路上的蛇,但蛇懶洋洋在那曬太陽,不?會主動攻擊人。而眼前的少年,眼神里帶著冰冷的敵意。

    他在生氣。

    生氣的陳徹,比那條蛇還要?可怕。

    費姍閉了嘴,再不?敢出聲,往自家班長那邊躲。

    陳徹沒再理會她?,脫下登山包,拿出消腫止痛的氣霧劑,往涂然腳踝上噴了一圈。

    冰涼的液體觸及腫燙發(fā)?熱的皮膚,刺激起一陣痛意,涂然下意識將腳往后縮回,卻被他輕輕摁住小腿。

    “會有點痛,稍微忍忍?!?/br>
    與她?說話時?,他的聲音柔和許多,像小時?候哄她?打疫苗的兒科醫(yī)生,溫柔地說著很快就過去。在溫柔的誘哄聲中,疼痛好像真的不?復(fù)存在。

    涂然低頭看著他,陽光落在他頭頂,照著他的發(fā)?旋漆黑發(fā)?亮。

    她?第一次學(xué)自行車摔跤,他也是這么輕柔地給她?處理傷口。

    每一次,他的出現(xiàn),都能讓她?感到安心,好像無論什?么時?候,他都能兜底,都能去依靠。

    她?已經(jīng)很久很久,沒有可以依靠的人了。

    濃烈的中藥味侵占了嗅覺細(xì)胞,這刺激仿佛從鼻腔直達(dá)淚腺,她?的視野變得模糊。

    陳徹收起東西,站起身,正要?囑咐她?暫時?別用這條腿走路,一直低著頭不?吭聲的女生,忽然伸手抓住他的衣袖。

    抬起頭時?,眼淚從她?眼里墜落,并非因?為疼痛。

    涂然緊緊抓住他的袖子,就像抓住洪流中唯一的浮木。

    太陽在陽光下哭泣。

    “我的手機丟了,里面有很多我和曲幼怡以前的聊天記錄,她?、她?現(xiàn)在把?我刪了,手機沒了,我們以前的東西就再也沒有了。我、我還沒有找到她?……”

    崩潰是一瞬間的事。

    無論什?么時?候都笑著面對,在野外遇見蛇都從容應(yīng)對的女生,此?刻眼淚不?停地從眼中涌出,像斷了線的珠子,一顆顆往下砸。

    像是要?把?情緒壓回去,她?刻意壓抑著哭腔,卻仍然哽咽得說話都斷斷續(xù)續(xù),甚至連表述都無法做到清晰。

    沒頭沒尾的,亂七八糟的求助。

    除了陳徹,沒人能聽懂她?在說什?么,卻都因?為她?的眼淚,從驚愕到沉默。

    涂然是真的慌了,極力想要?控制情緒,卻還是哭得不?能自已。身前的少年,朝她?走近一步,另一只?手搭上她?肩膀。

    陳徹微微俯下身,與她?之間的距離拉近。

    就像被擁抱一樣,他在傳達(dá)愿意讓她?依靠的信號。

    失去控制的指揮臺收到信號,涂然止住哭泣,噙著淚水望著他,隔著一層水霧,少年的臉是朦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