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老太太活著的時候就和馮秋月不對付,今天連栽兩跟頭氣得要命,先是她不好,再是沈持讓被咬。 馮秋月拿著小盆蹲兒子跟前清洗傷口時,顧著過年這幾天沒大罵出口,黑著臉說:“這什么奶奶,凈整事兒?!?/br> 一家人迷信且無知,以為用肥皂水抹抹就好了。周季昂看到沈持讓的臉都疼得發(fā)白,果斷地半彎下腰,一手扶著背,一手兜起沈持讓的膝窩給抱了起來。 還是去醫(yī)院檢查一下比較放心,就算蛇沒毒,也指不定摔哪兒了,剛那么大動靜。 “小周?”乳白色的水不停的從馮秋月指縫流走,重新滴回小盆里。她疑惑抬頭,看著周季昂:“去哪兒???” 周季昂心情很差,但面對沈持讓的家人卻始終維持著禮貌,說話周全:“我?guī)メt(yī)院檢查,你們也放心?!?/br> 天色已晚,冬天夜長晝短,六點過,天就黑沉沉的壓了下來。馮秋月一聽這話,當即搖頭說:“不行,這么晚出去不安全?!?/br> 夫妻倆自然心疼兒子,能看見沈持讓蒼白的臉色和額前被虛汗打濕的頭發(fā),但他們都覺得被蛇咬了真沒什么。 畢竟沒有毒,過兩天都結痂了,和貓抓了沒有區(qū)別。 沈持讓是他們的孩子,當父母的不可能不在乎。但比起孩子,他們更怕大過年的去醫(yī)院沾了晦氣,影響來年的氣運。 沈志勇面相很嚴肅,沉下臉來更是不威自怒。一家人晚飯還沒吃,晚風把大門外,對聯(lián)下燃燒的紙灰揚起,香燭插在切成兩半的白蘿卜上,火光搖曳閃動。 他擰了擰眉,對周季昂這個外人插手他們家的事覺得不快,但又不好說他。轉而看著沈持讓說:“別一點小事兒就要死要活,大過年到醫(yī)院轉一圈,還過不過年了?” 家里氛圍沉悶,小的一口大氣都不敢喘,沈云錚和沈觀棋站在一旁不敢吭聲。 周季昂始終抱著沈持讓沒放手,他直視沈志勇,覺得可氣又可笑。周季昂徹底冷臉,開口道:“你——” “周季昂!” 抱著的人突然叫他名字,沈持讓搭在周季昂手臂上的手輕輕捏了捏,抬眼看他,語氣放緩和了一些:“我沒事兒,放我下來吧,不用去醫(yī)院?!?/br> 他一年也回來不了幾次,沈持讓不想鬧得不愉快,況且還在春節(jié)期間,吵得臉紅脖子粗像什么樣子。 周季昂一向聽沈持讓的話,然而這次對方卻沒把他放下來。 語氣冷冰冰的,周季昂垂眸看他:“你知道你現(xiàn)在是什么臉色嗎?” “用不用我找個鏡子給你自己拿著看看?” 他從來沒在沈持讓面前冷過臉,沈持讓一時怔住,忘記出聲兒。 不管沈持讓的父母怎么說,周季昂抱著人直徑跨出門。他騰不出手,朝沈云錚掃了眼,說:“幫哥把手機拿到車里來?!?/br> “哎好?!鄙蛟棋P和他哥親,麻溜兒去房間拿了手機去追人。 踏出屋子,馮秋月吼道:“不準去!” “你哥不聽話,你也不聽了是不是?”馮秋月瞪他,“是不是翅膀硬了,覺得爸爸mama的話還不如一個屁了?我們會害你們不成?” 老兩口一個喜歡釣魚,一個閑來無事愛找人算命。馮秋月年前找人給沈云錚算了一卦,算命先生說拿著她給的八字寫寫畫畫一會兒,說她兒子今年運勢不好,容易招霉運,是多事之秋。 馮秋月和沈志勇都很迷信,求來的天機,整日小心避著,一心想讓兒子化險為夷,但孩子不領情,怎么能不生氣呢? 沈云錚小時候很聽他媽的話,讓往東不敢往西?,F(xiàn)在不一樣了,他雖然還是聽父母的話,但他更愛哥哥。 哥哥對他很好,小時候替他挨打,為他背鍋,對方因為比他早出生五年,為他擔了不少事兒。 沈云錚沒說話,拿著手機追了出去。 車停在屋后的那條路邊,挨著竹林。沈持讓坐著疼,周季昂把他放在后座側躺著。 “阿季,我其……” “阿季是誰?”周季昂拿了毯子搭他身上,面無表情地說,“我不是周季昂嗎?” 一般人聽慣了朋友不帶姓的叫名兒,突然叫全名會覺得怪異,仿佛生疏了,有距離。沈持讓從來沒叫過周季昂全名,從他們認識那天起,他就已經(jīng)是小季。 守了四五年,小季、阿季的喊,現(xiàn)在倒好,一下成了個好似隔了十萬八千里,如同沒什么關系的周季昂。 對此周季昂心里有氣,冷冷淡淡的不說話了。 關上車門,他繞到駕駛座。周季昂沒進去,站著等從下面沿著階梯跑上來的沈云錚。 “我哥還好嗎?”沈云錚愁容滿面,想跟著一起去醫(yī)院,“我一起吧?!?/br> 周季昂接過手機,想到兄弟倆那對父母,冷淡道:“你別去了,有事會給你發(fā)信息?!?/br> 沈云錚想了想,“也行。” “哦對了,”沈云錚不知道他尾巴骨摔了,以為就是去看咬傷,說,“要不要把我奶帶著?讓醫(yī)生看看沒有沒毒?!?/br> 那蛇早跑沒影兒了,這黑燈瞎火的上哪兒找去? 周季昂也知道那蛇沒毒,他急著送沈持讓上縣醫(yī)院。打開車門,周季昂無語地說:“放過奶奶?!?/br> “回吧,我們走了?!?/br> 作者有話說: 給怕沈持讓他倆“奶奶”的老板道個歉,我也怕,但得寫,后面不會有了。他奶也挺驚恐的,估計不會想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