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佑嬉事 第181節(jié)
一大早,盧仚就坐在了鄔州城最東北角的哨塔頂部,盤在哨塔的屋頂上,朝著東北面眺望著。 剛剛升起的太陽,照耀著寬敞、筆直的馳道。 馳道如龍,在陽光下反射出淡淡的金色光芒。 馳道上,馳道旁,都有速度進一步提升的豹突騎巡邏隊往來游走。 在馳道正中,一字兒排開了百來塊木牌子,上面密密麻麻的,是盧仚親筆書寫的大字。 盧仚的‘金碑體’大字,一筆一劃,威嚴厚重,看起來賞心悅目,堪稱頂級的書法瑰寶。 但是這木牌子上的文字嘛…… 相信東琦伯看到后,一定會熱情洋溢的問候盧仚,順便招呼大軍圍住鄔州城,不惜一切代價的攻破城池,將盧仚拖出去零割碎剮后拿去喂狗。 這木牌上的文字,是盧仚征集了四十萬大軍的意見,更從鄔州城內(nèi),找了上千號地痞、無賴、混混、流氓,連帶著數(shù)百個臭名遠揚的市井潑婦,集大家智慧之大成就,精心編寫的,問候東琦伯歷代先祖的‘輝煌篇章’。 這里面每一字,每一句,都無比的下流、齷齪、骯臟、污穢,一字一句,都直插人的心肺管兒。 除非是那種不要祖宗,能舍得下面皮親自去挖自家祖墳的下三濫破落戶,否則沒人能夠看到這些木牌子上的文章后還能保持冷靜的。 三柄銀光燦燦的飛劍懸浮在盧仚身邊。 盧仚深深吐息,精氣神不斷融入三柄飛劍,‘嗡嗡’劍鳴聲宛如無數(shù)蜜蜂在飛舞,讓人莫名的頭皮發(fā)麻,渾身發(fā)冷。 兩名心劍宗的老修士跑上門來‘誅殺國賊’,下重手讓盧仚折損了數(shù)百親衛(wèi),被氣急的盧仚打得粉身碎骨。 他們性命交修的飛劍,在兩個老修士被盧仚打得神形俱滅后,想要飛天遁走,卻哪里逃得掉?盧仚銀蛟劍一卷,長槍重擊兩下,就將兩柄飛劍留了下來。 兩柄六寸小劍,一劍‘耀光’,一劍‘炫影’,經(jīng)過青柚三女的專業(yè)鑒定,這絕對是飛劍中的上上品,甚至品質(zhì)比銀蛟劍還要高出一籌。 畢竟是當今天下唯一留存的劍修宗門,更是道門中的名門大派,他們的宗門底蘊,可不是尋常人能想象的。 盧仚連續(xù)幾天,都用秘法淬煉耀光、炫影,經(jīng)過他沒日沒夜的祭煉、洗煉,兩柄小劍中,兩名老修士的氣息已經(jīng)被沖得干干凈凈,兩柄飛劍已經(jīng)被盧仚留下了神魂烙印。 經(jīng)過這幾天的祭煉,盧仚正式發(fā)現(xiàn),他的神魂修為,遠超出他自己的想象。 心劍宗,是以神御劍的行家,心劍宗的修士,在神魂修煉上有獨門的傳承,他們的神魂強度,要比同等修為的其他宗門的修士強出一大截來。 兩個老修士,都是近乎烈火境大圓滿的心劍宗劍修。 但是他們心神化劍,闖入盧仚腦海,想要斬殺盧仚的神魂,結果被盧仚觀想三眼神人圖輕輕松松碾殺當場。 盧仚估計,自己的神魂修為,大概是兩個老修士的百倍以上! 這和無量歸墟體沒關系。 烈火境的無量歸墟體,走的還是正經(jīng)路子,依舊是在‘法力打磨’上下功夫,還沒涉及到神魂的修煉。 無量歸墟體,必須突破烈火境,開始‘烈火種金蓮’后,才正式開始在神魂上下苦功。 也就是說,盧仚觀想三眼神人圖短短五六年的修行,就比兩個老修士以心劍宗秘術,辛辛苦苦淬煉數(shù)十年修成的神魂之力強大百倍! “我突然發(fā)現(xiàn),我還是蠻了不起的?!北R仚笑著,輕輕點了點懸浮在面前的耀光劍。 三柄小劍輕輕搖晃,和盧仚的氣息遙相呼應。 銀蛟劍的劍意凌厲兇猛,殺氣騰騰。 耀光、炫影的劍意輕捷空靈,變化多端。 盧仚精氣神和三柄飛劍相互交融,他的氣息中,也就逐漸沾染了三柄飛劍的特質(zhì)。 東北方向,馳道上,一道極細的火光沖天而起。 ‘嘭~嘩啦啦’! 大片煙花在離地百丈的高空爆開,紅色的光團炸開十幾丈大小,沉悶的爆炸聲隨著風遠遠的傳了過來。 盧仚站起身來,這是巡邏的豹突騎遭遇敵人了。 一道道細細的火光不斷升起,從遠處快速的朝著鄔州城方向延伸過來。 一團團紅色火光接二連三的爆開! 按照盧仚軍中約定的信號,一團火光,大概是千人規(guī)模的敵人。 兩團火光,就是五千人上下。 三團火光,敵人大概有萬人。 而這不斷升起的預警煙火,代表著,起碼是數(shù)十萬規(guī)模的敵人正在逼近,而且煙火升起的頻率這么快,代表敵人的前進速度也極其的驚人。 盧仚一聲唿哨,身邊狂風乍起,托著他騰空而起,在城頭無數(shù)士卒的歡呼聲中直上數(shù)百丈高空,居高臨下,朝著東北方向眺望了過去。 就看到淡金色的馳道上,大概七八十里外,黑壓壓一大片軍隊宛如潮水,呼嘯著順著馳道奔馳而來。 這大胤的馳道,也不知道太古之人是如何制成的。 無論刮風下雨,無論歲月沖刷,這馳道也不需要人打掃,始終干凈如新,甚至連一?;覊m、一片落葉都難得見到。 無邊無際,一眼望不到盡頭的龐大軍團策騎狂奔,他們居然沒有帶起任何的煙塵。 天氣極好,視野開闊,又沒有煙塵遮掩,盧仚的視力也極好,他清晰的看到,那支龐大的軍團前方,一桿桿大纛迎風招展,一面面藍底賊鷗旗連綿一氣,宛如一片片藍云飛馳而來。 在那一支大軍的上方,數(shù)千頭翼展十丈開外的信天翁張開翅膀,在離地數(shù)百丈的低空滑翔而過,巨大的翅膀,在地面上投下了巨大的陰影。 在那些羽毛潔白如雪的信天翁背上,一名名渾身雪白的昊劍宮劍士傲然屹立,乍一看去,總?cè)藬?shù)起碼也在三萬以上。 在這支規(guī)模龐大的軍團前方,幾支負責巡邏的豹突騎正全速奔逃。 他們距離敵人的大部隊,能有三五里地的樣子,在他們身后一里多的地方,有敵人突前的斥候騎隊死死咬著不放。 盧仚看到,會有落在后面的豹突騎突然轉(zhuǎn)身,將上好弦的強弩朝著后方的追兵不斷發(fā)射。 箭矢呼嘯著向后飛去,敵人追擊的斥候騎隊不時有倒霉蛋一頭撞在弩矢上,慘號著從坐騎背上摔下來。 更有坐騎被弩矢命中,連人帶坐騎一起栽倒在地,在馳道上一路翻滾,摔得骨斷筋裂。 “這群混賬東西?!?/br> 盧仚看著奔逃的豹突騎,不由得笑罵出聲。 對方的斥候騎,速度并不快,大概就和血脈沒有蛻變之前的豹突騎差不多。 而如今的豹突騎,速度比起出征前快了數(shù)倍,如果他們想要甩開敵人,是極其輕松的事情。 但是他們故意放慢了速度,不緊不慢的遛著對方,吸引對方緊追不舍。 仗著裝備上的優(yōu)勢,他們在坐騎背上好整以暇的拉開弩弦,搭上弩矢,優(yōu)哉游哉的反身攢射。 不斷有追兵中箭落馬…… 嗯,敵人越來越近,盧仚看清楚了,對方的坐騎,不是常見的馬匹,而是一頭頭渾身黝黑,頭頂上大角枝枝丫丫的大馬鹿。 盧仚想起了鎬京送來的情報。 東琦伯的領地上,多丘陵平原,有大量的異血馬鹿群,東琦伯一族子啊這些馬鹿群上下了大功夫,投入了巨量的錢糧資源,組建了一支極有特色的‘鹿騎’。 這些鹿騎,在平地上奔跑的速度,比起曾經(jīng)的豹突騎還要慢了一些。 但是在山地丘陵、叢林草原等特殊地帶,這些鹿騎可就比普通的戰(zhàn)馬靈巧了許多。 就是靠著這些鹿騎,東琦伯在和鄰近幾家諸侯的領地沖突中,在山林戰(zhàn)、山地戰(zhàn)上占了極大的便宜,好些次用鹿騎奇襲,打得鄰居頭破血流。 盧仚更想到了情報中提起的,這些鹿騎的力量不大,但是耐力極強,尤其有著極其特殊的爆發(fā)力。 它們能夠在極短的,大概一刻鐘左右的時間內(nèi),將速度提升到平時的三倍以上,在短距離的沖擊時,它們憑借頭頂比精鋼還要堅硬的大角,沖擊力、殺傷力堪比重裝騎兵。 盧仚剛想到這里,就看到那些追殺的斥候騎紛紛在大馬鹿的腦袋上拍了一巴掌。 這些大馬鹿的身上,突然滲出了一條條血色紋路。 它們的速度驟然飆升,‘噠噠噠’,幾個呼吸間就沖到了距離豹突騎不到五十丈的地方。 第204章 東琦伯 鹿騎不加速還好。 一加速,前方的豹突騎一聲唿哨,座下坐騎一聲長嘶,四蹄驟然帶起了大片殘影,逐漸rou眼都看不清它們蹄子的動作。 ‘唰’! 豹突騎速度驟然飆升四倍左右,鹿騎剛剛逼近到數(shù)十丈的距離,頃刻間就被豹突騎又甩下了一百多丈,然后眼看著雙方的距離拉得越來越大,越來越大。 鹿騎將校齊齊嘶聲驚呼,下意識的舉起了右手,緊緊握拳。 鹿騎斥候緩緩放慢了追擊的速度,然后撥轉(zhuǎn)一個巨大的弧線,朝著后方的主力軍團返回。 豹突騎,有古怪。 這速度,怎么都不可能是豹突騎應有的。 大胤五軍府下轄的各大軍團,它們的底細,在這些年來,早就被四方諸侯摸得清清楚楚。 豹突騎,不可能有這樣的速度——尤其是,豹突騎上的那些士兵,還換上了鐵甲、重戟、重弩等重型軍械。以豹突騎的體質(zhì)、力量,不可能承受這樣的重量,還能如此快速的奔跑。 有古怪,有很大的古怪。 鹿騎斥候紛紛返回,消息就一層層的送去了東琦伯面前。 龐大的軍團中,中軍位置,東琦伯正和一名青衫老人說笑,他們聊的事情,就是前些日子,興致起來了,帶著幾個昊劍宮劍士,自行外出游歷的兩名心劍宗外門執(zhí)事。 兩名近乎烈火境圓滿的心劍宗老人,放在當今之世,是各大宗門能外派的最強存在。 烈火境…… 不要說烈火境,就算是熔爐境巔峰的修為,在如今的大胤世俗界,也是絕頂?shù)母呤帧?/br> “前輩不用擔心,那兩位前輩,定然是平安無事的?;蛟S,只是雅興來了,正在某處鄉(xiāng)村酒鋪清飲小酌,也不一定呢?!?/br> 東琦伯齊驪笑得頗為燦爛。 他的心情,很好。 雖然死了個兒子。 但是齊胂這兒子嘛,如果不是他的死訊傳來,他幾乎都忘記了自己有這么個兒子。 他甚至都忘記了,齊胂這個被他丟去鎬京做質(zhì)子的兒子,他母親究竟是自己的哪個小妾,或者是哪個侍女來著? 原本,齊胂死了,死了就死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