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病秧子夫君和離后 第53節(jié)
書迷正在閱讀:飛劍問道、三寸人間、天道圖書館、天下第九、路人甲和豪門大佬聯(lián)姻后、我投喂了科舉文男主(美食)、六零小姑姑是嬌軟大美人、被陰鷙暴虐的埃及王子強制愛了、公主的小嬌奴(NPH,男生子)
裴行闕招來兩個內侍,囑咐兩句,吩咐他們出宮去請。 魏漣月全程在一側聽著,到最?后,忍不住深深凝視他一眼,眼里無?數(shù)戒備情緒。 而裴行闕只是回以?坦然的目光。 裴行琢的王府離得近些,在半個時辰后衣冠不整地趕到,他還沒?走到正殿就嚎啕一聲要哭出來,被魏漣月回頭瞪了?一眼止?。骸澳?給我消聲!太?醫(yī)在里面為你?父皇診治,你?要表孝心等你?父皇醒了?在拿喬作態(tài),此?刻敢大哭大鬧耽誤擾亂太?醫(yī),稍候我連你?的皮一起扒!” 魏漣月對皇帝一片真心,此?刻顯然是真的悲痛著急,裴行琢略一沉吟,也悄聲閉嘴,只滿臉沉痛模樣。 裴行闕站在一邊,垂著頭,默默數(shù)著時間。 時間久到裴行琢都發(fā)覺了?,忍不住低頭湊過來,問他:“兄長,沒?有叫四弟來嗎?” 裴行闕偏頭看了?他一眼,裴行琢隱隱意識到什么,臉色一變。 又半個時辰過去,外頭忽而一陣喧鬧聲,裴行琢回頭看去,連魏漣月也被驚動,站起身來厲聲詢問:“怎么回事,誰深夜在宮闈喧嘩吵鬧?” 裴行闕掩著唇,輕咳一聲。 宮城外,不知怎么的,鬧起好大的動靜,映得一角通明,派出去探看的內侍很快回來:“不…不好了?,娘娘,四殿下帶著五城兵馬司的人?,把內城給圍了?!” 滿殿一時慌亂起來,眾人?短暫地失去了?規(guī)矩,裴行琢臉色蒼白,唇微微動著,連魏漣月的神色都有一瞬間的空白,裴行闕適時伸手,扶住她手腕:“母后?!?/br> 他語調沉穩(wěn),冷清,夏日酷暑里,一道冰棱子一樣往人?骨rou里刺,迫得人?醒神。 魏漣月一拍桌子:“他大膽,叫各處禁軍都來,守著這處宮殿,萬不能把那大逆不道的東西給我放進來!” 第67章 猩血, 熱風,刀戈聲。 裴行闕在暗夜里合了合眼,他?手拄著長劍, 微微彎著腰,今夜天?不好, 仰頭能見烏云橫移, 要遮月。 裴行昳的身影在人群里?若隱若現(xiàn)?,伴著廝殺聲。他才上手五城兵馬司不久,各部并非全聽他?調遣, 且一個皇子深夜忽然調兵入宮城, 又不講清楚他?究竟要做什么?, 這代價風險太大, 真正響應來的人并不多, 只是人聲鼎沸、虛張聲勢而已?。 但禁兵往這一處趕來也要耗費時間, 兩方?人堪堪打成平手。 裴行闕和裴行琢在內殿里?默默聽半晌, 只望見燈花搖晃爆裂處, 有鮮血潑灑在窗子上, 明紙發(fā)韌涂油,濺上血沒被洇濕破爛, 那血順著窗紙的紋路慢慢地流淌下?去,在燈光里?映出一個張牙舞爪的影子。 裴行琢臉色都白了,喃喃念叨著:“四弟, 四弟瘋了么??” 里?頭的醫(yī)者進進出出的, 也都臉色慘白,一邊擦著頭上虛汗, 一邊步履匆匆地奔來,跪在魏漣月腳邊:“娘娘, 陛下?情況尚危重,此時須得有藥灌進去,然而……” 然而這宮室被圍得密不透風,哪里?去拿藥來? 裴行闕撣一撣衣裳,慢慢站起身:“母后,我出去看一看?” 魏漣月神色惶惶,下?意識要說好,又想到什么?,一時間愣住,裴行闕曉得她這一下?子的猶豫不是因為擔憂自己,是猛地想起她還牽系著魏家的榮華富貴,而他?是他?們手里?唯一的棋子,不容有傷。 只是略一頓,魏漣月還是猛地一擺手:“快去快回!” 裴行闕出去的時候,外頭激戰(zhàn)正酣,因為他?的出現(xiàn)?而有片刻停頓,他?站在一個盾牌后面,往外看,火把搖晃出,裴行昳那張艷麗的面容上濺滿鮮血,顯出妖媚的樣子:“兄長?” 他?溫和地喚,手里?拎著刀,很利落地反手劃破一個人的咽喉:“兄長出來,是要做什么??” “父皇病勢洶洶,亟待用藥,你?讓開?來,叫我去取藥。” 裴行闕講著,伸手,從身前一個侍衛(wèi)腰間拔出長劍來,撐在地上,有點疲倦地開?口:“別犯傻,現(xiàn)?在收手還來得及?!?/br> 裴行昳冷笑一聲:“來得及?來得及赴兄長的登基大典么??” 裴行闕掂了掂手里?的長劍,見裴行昳一招手,大喊著要沖上來,有血潑得遠,濺在他?手背上,燈火搖搖,月光隱隱,廝殺聲里?,裴行闕拎過弓箭,抬手在夜色里?凝視著那身影。像那日猛虎來的時候,饜了半飽的猛獸眈眈,與他?對視,喘息聲粗重危險,而他?步步后卻,圖謀一個機會。 直到有搭弓的機會。 他?對這把弓并不習慣,略調整了一番才找到感覺,手指搭上弓弦,虛虛拉開?,裴行闕瞄準裴行昳。耳畔刀戈廝殺聲不斷,仿佛是那虎的嘶吼聲,下?一刻,弓弦彈撥聲錚然。 羽箭穿透肩胛,巨大的慣性把裴行昳帶得往后一仰,他?還沒來得及從地上爬起來的時候,長劍已?經抵上他?的咽喉,不遠處,火光連成一線,甲片撞擊聲、腳步聲紛紛然而來,裴行昳抑制不住地向后望去,看清楚走在最前面的人臉——魏沉。 他?在這一刻恍然明白過來,一口熱燙的血嗆出來,他?回頭瞪向裴行闕:“好啊,好啊,原來我是被兄長和你?的好舅舅算計了?!” 火光映在臉上,裴行闕的衣袂被風吹得上下?翻飛,他?執(zhí)著劍,立在那里?,受傷的手因為適才用力,傷口隱隱又有了崩開?的趨勢,他?原本就很疲憊,此刻又添傷痛,眉頭蹙得更緊,只低低吩咐:“去,把太醫(yī)開?的藥取來。” “我算計你?嗎?” 他?講完,半蹲下?身子,抬手,握住那羽箭,很隨意地一用力,往更深處刺了一寸,惹得裴行昳痛呼出聲,而裴行闕氣定神閑地嘆一口氣:“那老虎的事情,我因禍得福,就不質問?你?了。只是,當初在周地的時候,派人刺殺我的,是你?對不對?!?/br> “還有我回程路上那一回,也是你??” 裴行昳臉上有點慌亂,而裴行闕只自顧自捏著那支刺在他?皮rou里?的羽箭,慢條斯理地轉著,那箭身上有木刺,刮蹭這他?皮rou,叫更多的鮮血緩緩流出,裴行昳臉上無半點血色,不知是疼得還是嚇的,裴行闕盯著他?看了片刻:“好沒意思?!?/br> 他?松開?手,手里?的劍收起,跟魏沉打了個照面:“舅舅來得好快?!?/br> 魏沉到底是多年老臣,臉上盡是擔憂神色,是很盡職的忠臣形象:“我已?派人去請中書令等幾位朝臣了,陛下?如何了?娘娘還好嗎,殿下?有傷沒有?” 裴行闕搖搖頭:“請舅舅先把四弟拘押起來吧,剩下?的事情,稍候進來再議?!?/br> 一夜忙亂,皇城里?沉睡的人暫且還不知曉發(fā)生了什么?,而魏漣月守了一夜,在太醫(yī)灰敗著臉色走出來的時候,緊繃著的精神終于崩潰:“陛下?…陛下?如何了?” 太醫(yī)沒講話,先跪下?:“臣等驗查過陛下?飲食,并無毒藥一類。陛下?是…是房/事后,血氣上涌,又急飲冷食,兩相沖突,惹了心疾,擾亂神智,如今雖然保住了性命,但只怕在言語行走上,要……” 他?欲言欲止,但在場眾人一時間都明白過來,魏漣月眼往上一翻,軟軟地癱在椅子上,太醫(yī)、侍女一擁而上,裴行闕站在一邊,垂著眼,配合地露出悲戚的神色。 裴行琢嚎哭出聲:“父皇!” 這宮城里?最尊貴的幾個人,心思各異,神態(tài)也各異,這些人此刻都不好開?口講話,幾位肱股之臣們面面相覷,低聲談論著,又扯過幾個太醫(yī),細細問?了兩句。 魏沉自述是他?是裴行闕舅舅,不好參與,只立在一邊,靜靜聽著。 然而他?披甲帶劍,身上還染著血,誰又能真的忽視他?? 少頃,眾人紛紛撩開?袍袖,快步走到裴行闕面前,恭謹下?拜:“國不可一日無君,如今陛下?有恙,殿下?為嫡長,請您暫掌大局,莫叫國事冗雜堆積?!?/br> 裴行琢臉色灰敗,連退幾步:“你?,你?們,我父皇還沒……” 裴行闕一手撐在魏漣月身邊,看太醫(yī)不斷施針,伸手遞過一杯冷茶,好叫宮人可以掰開?她唇喂進去。 聽聞這話的時候,他?回頭,看了眼下?頭跪著的人,臉上的神色恭順而悲傷,不見一分?自得自矜之意:“諸位大人賞識厚意,但父皇仍在,我不敢擅攬大權,請諸位先探看過父皇,向他?請示?!?/br> 他?此刻若點頭,就是臣子們捧上去的太子、帝王,雖然這位子到底是他?的,但到底名?不正言不順受制于人,因而皇帝點頭這一道,一定要有。 哪怕帝王此刻已?經口不能言,也要按著他?把頭點下?。 裴行闕垂著眼,臉上依舊是純孝的神態(tài)。 沒人會想到是他?日日為原本就體?虛的皇帝日日進大補又多油鹽的膳食,里?面稍微加一些無毒的藥材,調配在一起,補得他?精神大好,卻心血衰竭,血脂堆陳,直到某個酷暑天?,他?勞累完后,被貌美的妃子順理成章地喂下?冷冰的果飲。 他?四兩撥千斤地要裴行昳送來美貌的妃妾,又在傳話的時候刻意叫人提及皇后如何震怒,如何拷問?責打孫婕妤,陛下?的病情如何危重,如何急召諸人前往。 至于魏沉,他?這些時日雖然晚歸,但再晚也沒超出過子時,因而早已?與長隨約定好,若他?丑時還未歸,就急去稟告魏家人。 一環(huán)環(huán)扣下?來,他?耗費幾乎一整個夏天?,就為了等這一天?。 他?想著,遙望向周地的方?向。 楚國的冬天?冷得很,來日他?府里?,要多堆些炭火,不然等到冬日里?,滟滟會不習慣。 第68章 梁和滟去衛(wèi)家?, 往往都在申時左右走,不然時間晚了,天會黑。 這?一日難得, 她有點頭疼,跟衛(wèi)窈窈講過, 提前要走, 窈窈原本被幾個小姑娘在牽著袖子談話?,聽見她說?,忙不迭來送她, 一直送到院門外, 被梁和滟推回去招待客人。她走了兩三步, 又回頭看過來, 很深的?一眼, 隨即彎起?眼, 朝梁和滟招一招手:“滟滟jiejie, 一路小心??!?/br> “以后有機會再來呀?!?/br> 梁和滟那時候頭疼得難受, 雖然覺得這?話?不對勁, 卻有點想不明白是哪里有問題,什么叫有機會再來呢?她明明是日日都來叨擾, 天天在?這?里坐著閑飲茶。 她擺一擺手,跟她約定再見,人?按著頭搖搖晃晃地走出去, 想著今天大約見不到衛(wèi)期——往常都是申時走才見他?, 那時候他?大約剛好下職。卻沒想到,一抬頭, 花叢里瞥見個熟悉的?身影,正坐在?廊下, 微微垂著頭,端詳一枝開得秾艷的?花。 梁和滟盯著那背影,愣了愣,意識到他?在?這?里等了不曉得多久,但她實在?頭痛,匆匆要掠過,被衛(wèi)期喊住。這?么多天來,他?還是第一次主動跟梁和滟打招呼。 “滟滟?!?/br> 極熟稔的?稱呼,以生疏的?語調叫出來,叫人?覺得有點陌生,衛(wèi)期站起?身,很規(guī)整的?模樣?,衣衫革履都不出錯,定定看著他?,目光專注認真:“要走了?” 梁和滟逐漸開始覺得這?對兄妹今天實在?不尋常,她頭疼之外又添心?慌,皺起?眉頭慢慢問:“是——衛(wèi)少卿每天都是在?這?里等著?” 衛(wèi)期微笑,不講話?,也不否認。 半晌,他?抬頭看了看她:“路上注意安全?!?/br> 略一頓,他?繼續(xù)道:“有件事情?,你?大約還沒聽聞,楚國皇帝患了薄厥1之癥,不能理政,定北侯如今是太子了?!?/br> 梁和滟腦海里嗡的?一聲,仿佛被什么敲打了一下,按理說?和離后一方過得比她要好,這?可不是什么好事情?,但她和裴行?闕之間雖然算不得好聚好散,她也還是期待,他?能過得好一些。 “挺好的?。” 梁和滟笑笑,跟衛(wèi)期告別,往前走了兩步,忽然反應過來什么,驟然回頭:“如今裴行?闕攝政?那楚國有沒有…犯邊的?意思??那窈窈呢,她……” 衛(wèi)期沉默著,只是站起?身,跟著她一起?緩緩往外走:“阿娘被傳召進宮,和太后、皇后說?話?去了,因此沒辦法親自來見你?,于是托我來送你?。對了,她準備再去趟山外寺里,帶著窈窈去為父親祈福,明日后,就先不要來衛(wèi)家?了,滟滟?!?/br> 略一頓,他?的?語氣低下去,輕聲囑咐:“這?種時候,離我們家?遠一些,離這?樣?的?風口浪尖遠一些,對你?好?!?/br> “像衛(wèi)少卿當初一樣?嗎?” 梁和滟脫口而出。 衛(wèi)期偏頭看她,半晌,露出個苦笑來:“滟滟,你?現(xiàn)在?在?我當初的?位置上了。” “是,衛(wèi)少卿比當年的?我要體貼得多,那時候我不會主動告訴你?,讓你?離我遠一些,省得被我沾惹,惹禍上身?!?/br> 梁和滟也笑出來,她笑得比他?暢快得多,眼眉很艷麗地上揚,整個人?挑著眉頭,鋒芒畢露地看著他?。隔著四年,從?無話?不說?到如陌生人?般的?冷淡疏離,許多年少時候還會忍不住要講要問的?話?終于在?此刻一股腦說?出來,卻不覺得暢快,一口砂礫在?嗓子眼里卡了太久,此刻終于吐出來,卻因為陳年銹跡,劃傷喉嚨,連帶著血絲一起?吐出來,再講的?話?聲音都沙啞。 “我沒有這?個意思?,滟滟,你?知道我沒有這?個意思?。” “我也沒有什么別的?意思?,我只是要問你?,窈窈要怎么辦?你?們真的?準備就這?么讓她嫁梁行?謹?” 衛(wèi)期看著她,露出個苦笑。 “滟滟,我只有這?么一個meimei,我不會讓她跳去火坑,我跟你?保證?!?/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