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病秧子夫君和離后 第5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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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咱們圖謀大?事……” “她是我最大?的事?!?/br> 裴行闕回頭,寡淡地瞥他一眼,話講得漠然:“我做這一切都是為了她,我這輩子,也就這點?出息了。” 長隨愣住,想再勸幾句,被裴行闕抬手攔住,他在梁和滟的事情上從來?不卻步,長隨想不明白——明明是那人惹出的流言蜚語,害得他落入眼下的困境里,他怎么還?對她那么念念不忘?而且謀奪天下,難道還?比不得一個女人重要?明成?縣主往日里似乎對他也不是很好吧。 明成?縣主此?刻正在衛(wèi)家女家里喝茶,對面坐著一臉菜色的梁韶光。 梁韶光都已經(jīng)瀕臨放棄了,隔一段時?間來?一回,只不過是應(yīng)卯,日后好叫梁行謹看看,她是盡了心、費了力的,只是都被梁和滟毀了——冤有頭債有主,到時?候千萬被找來?她頭上就好。 此?刻,兩個人正談著關(guān)?于裴行闕的事情。 “我聽聞前日里,楚國議立太子之事,原本有人提及定北侯的,卻有人講,說?他…這事情也就作廢了,嘖,真是可惜呢。” 梁韶光掩唇輕輕一笑,湊近了問她:“滟滟,你最清楚,這是不是真的?” 她說?著,探身伸手,試探地要摸一摸梁和滟的肚子:“嘖,你確實也是一年都未有什么消息,不會定北侯確實不行罷?” 梁和滟眼往上一翻,似笑非笑的:“小姑姑說?什么,我怎么聽不太懂?” “哎呦,你這都成?親的人了,裝什么傻?” 梁韶光聽見?她這么說?,嘖嘖嘖了好幾聲,撐著下頜,露出她捉弄人時?候的笑:“我曉得了,你也沒經(jīng)過什么旁的男人,只怕也不好比較呢——哎,你和那個,那個打?馬球的小郎君如何了?我還?聽聞,講你與衛(wèi)少?卿…怎么,就這些還?不夠你比的呢?” 打?馬球的小郎君是李臻緋,這個梁和滟還?曉得來?龍去脈,只是聽到她提及衛(wèi)期,梁和滟一時?有點?不曉得說?什么。 這又是哪年哪月傳出來?的話,她怎么什么都不曉得,看著梁韶光那探究的眼神,她也終于曉得梁韶光這是要做什么。她因?為她父親的關(guān)?系,被皇帝忌憚得久了,也是因?為這個,才和衛(wèi)期漸行漸遠。原本兩個人就這么散開了,也無所謂,只是中間有了裴行闕這么個變數(shù),衛(wèi)期不曉得發(fā)什么瘋,猛地又要和她套關(guān)?系。 只是扔下的,又怎么再撿回來??人都已經(jīng)走遠了,你又不能再回頭。 梁和滟對這事情不抱期待,也對衛(wèi)期沒什么少?年悸動,當時?就已經(jīng)把話說?得夠清楚夠明白,沒料到因?為衛(wèi)窈窈的事情,兩個人又被迫每日一打?招呼,大?約也因?此?,外頭才又傳起?她和衛(wèi)期的事情。而梁韶光今日沒來?由地提起?裴行闕,大?約也是在這里等著她,就等著旁敲側(cè)擊問她這事情呢。 她偏頭,就看見?滿臉曖昧笑意的梁韶光。 這些事情/事涉清譽,她滿臉緋紅或者暴跳如雷,都是合理的反應(yīng),梁和滟皺著眉,心里卻沒有什么別的波動。唯一想的,是不想自己的名字和他們之間的聯(lián)系在一起?,以?這樣的關(guān)?系。 “我日日在這里陪小姑姑,旁的倒不是很上心。” 梁和滟挑眉:“小姑姑怎么這么關(guān)?心?那小姑姑覺得崔諶如何,比起?小姑姑從前、現(xiàn)在的那些,怎么樣?” 提及這個送到她身邊的面首,梁韶光就惱火。好好的一個郎君,長得俊俏,才學(xué)也好,雖然性子是矯情了一點?,她因?此?膩歪了幾個月,隨手送到梁和滟身邊去,想著惡心惡心她。結(jié)果在她身邊磨墨斟茶的人,梁和滟居然叫送去搬磚!搬磚! 她前兩日一時?興起?,拐到梁和滟食肆那邊去看,她從前那個文弱可憐的崔郎君,已經(jīng)膀粗腰圓,手臂上肌rou鼓起?的時?候,快趕上她腰粗了。 只是他說?話的時?候還?是原本的神態(tài),帶著點?嗔怪的笑,要跟她撒嬌。 梁韶光當時?就起?了半身雞皮疙瘩,轉(zhuǎn)身就走,從此?好幾日,對她府上那些個健碩高大?的都提不起?興趣來?,此?刻聽到梁和滟似笑非笑地講,又起?了半身雞皮疙瘩:“崔諶么?他自然是好的,不然,我也不會給了你。” “小姑姑若覺得他比起?來?很好,那我把他還?給小姑姑好不好?” 梁和滟微笑著:“我思來?想去的,覺得奪人所愛,實在不是什么好事情——小姑姑放心,我倒還?沒碰過崔郎君,他干干凈凈來?,也是會干干凈凈回去的——我看他心里也還?掛念著小姑姑,日日念叨著呢?!?/br> 她的食肆已經(jīng)修繕好,重新開業(yè)了,那些做工的都結(jié)了工錢,唯獨一個崔諶,不好了解,一日日吃她的喝她的,所費還?不少?。 梁和滟如此?想著,很是想把這個包袱甩給梁韶光。 梁韶光沒想到想打?聽的事情沒探聽到,反而被她把話題轉(zhuǎn)到這里來?了,眼瞪得大?大?的,卻又不好在衛(wèi)家翻臉,且又當著一堆貴女呢,她們適才講的話說?出去,她也不是很占理,世家里外這幫子人,那張嘴最是會磋磨瑣碎人的,梁韶光雖然不是很在乎,但聽見?他們講自己,還?是心煩意亂。 一來?一回的,她也就只好吃下這個啞巴虧。 她們所談及的裴行闕依舊忙于公務(wù)。 這天裴行闕忙完已經(jīng)很晚,攬著幾本卷宗出門的時?候,抬頭就看見?裴行昳,他四弟。 楚帝有七個兒子,六子、七子尚還?年幼,第五子即裴行琛,早逝,三子早夭,只有裴行闕、裴行琢,和眼前這人長到弱冠,因?而隨著楚帝這兩年來?身子漸弱,朝臣們談?wù)摿⑻右皇碌臅r?候,常言及的也就只他們?nèi)齻€人。 裴行闕抬一抬眼,瞥過他。 裴行昳人如其名,生得很秾麗一張面孔,時?人說?他貌若好女,所贊不假。此?刻那臉在燈籠光里笑成?一團暖融融的色彩,很親切地喚他:“兄長?!?/br> 夜風(fēng)吹過,掠過裴行闕肩上的傷口,那被猛虎爪牙劃出的傷痕尚還?隱隱作痛,他換一只手攬卷宗:“四弟還?沒回去?!?/br> 裴行昳的生母早逝,比起?裴行琢來?,他也算不得得寵,只是要比裴行闕好得多,如今朝中,他人在吏部,任著要職,很看得出皇帝對他的器重。 “兄長的傷還?沒有好全?” 裴行昳說?著,伸手接過裴行闕懷里的卷軸,兩個人一起?往外走,不期然地,遇見?裴行琢。 他看見?裴行闕就轉(zhuǎn)頭就走,招呼也不打?,只留下一個匆忙又倉皇的背影。 裴行闕瞇了瞇眼,注視著那身影。他消瘦了許多,整個人也不如從前意氣風(fēng)發(fā)了,魏漣月禁足了他母親,他這段時?間見?不著賢妃,整個人無頭蒼蠅一樣,很無措。 裴行昳自然也看見?了那身影,他笑一笑:“二哥這段時?間很怕人呢。” 他微微側(cè)臉:“兄長這傷,拖這么久還?沒好,二哥倒是什么事情沒有,好好兒的在那里,哎……” 這話里的挑撥意思不能再淺薄了,裴行闕曉得當初查這事情的時?候都隱秘,因?此?他知道的怕也不多,略一斟酌,微微笑了:“賢妃娘娘在,父皇到底是心疼二弟的?!?/br> 意味深長。 第66章 接下來的日子平淡如水, 只是裴行闕再進宮給魏漣月請安的時候,她的臉色很不好看。 她身邊的女官遞來冊子,叫裴行闕看魏漣月為她挑選的貴女:“娘娘勞累了?幾天, 選出幾家年齡、家世都與殿下相配的,殿下看一看, 有無?心儀的?” “母后臉色不太好看, 是太?勞累了?嗎?” 魏漣月瞥他一眼,揉著太?陽xue,語氣有點不耐煩:“沒什么, 最?近事情有點多, 沒?睡太?好罷了??!?/br> 裴行闕站起身:“既然如此?, 那我把這冊子拿回去看, 母后休息吧, 我不打擾您了??!?/br> 皇后原本就不是很想見他, 聽見這話, 點點頭, 很痛快地把他打發(fā)出去, 臨出門的時候,裴行闕聽見她不曾壓低聲音的話:“當初還跟我講不要成親, 如今不還是要乖乖地聽他父皇的,在這里挑選正妃?” 裴行闕垂下眼,看著手下壓根沒?翻開的冊子, 唇微微抿起。 他不會娶旁人?, 象征性的挑選都不必,這對滟滟與這些人?都不夠公平。父皇逼他娶妻, 這不要緊。倘若父親重病,那么純孝的兒子自然該先侍奉床前?, 而把挑選妻子的事情放在一邊。 身邊的長隨已經(jīng)?打探完消息回來,這事情不難打聽:“這幾日賢妃被解了?禁足,放了?出來,此?之外,陛下又添一新寵,雖然出身不好,位分不高,但得盛寵,比當年娘娘的…也不遑多讓?!?/br> 裴行闕點頭:“陛下年紀不輕了?,母后大約也不免擔(dān)憂他身體,怪不得適才臉色那樣差?!?/br> 長隨欲言又止:“聽聞那新寵前?幾日因為飲食不振,還召了?太?醫(yī),只疑心是有孕信了?,萬幸不是呢,闔宮都松了?口氣。” “她不會有孕。” 裴行闕慢吞吞地開口,語氣平靜,講出的話卻篤定。 雖然不是明面上的事情,但是裴行闕曉得,那是四皇子的人?——出身上不太?好查,仿佛是干干凈凈的商戶女,那就只后往后推,裴行昳不得意已經(jīng)?許久,近來卻很受陛下重視,仿佛交了?什么好運,不僅攬著吏部的擔(dān)子,五城兵馬司里也有他一份職務(wù),職權(quán)甚大,一時之間追捧者無?數(shù)。 只是他既然送了?個在宮里與他做內(nèi)應(yīng)的人?,就不會叫這個內(nèi)應(yīng)有孩子,一個人?一旦有了?孩子,就不可?能全心全意再為他了?。 父母對待自己的兩個孩子尚且不能完全不偏歪,更何況其?中一個還是毫無?關(guān)系的人?? 誰不只為自己? 裴行闕歪一歪頭,問長隨:“叫你?找的廚子,怎么樣了??” “已經(jīng)?安插進膳房了?,陛下很喜歡他做飯的口味,幾乎每日都在尋常膳食外,加一兩道他的菜,他擅長的菜排面大多都大,味厚湯濃,很能壓席面?!?/br> 長隨忙不迭答話,又問:“殿下是要在陛下飲食里……” 話不好講出來,怕隔墻有耳,他伸手,在自己脖子上抹了?一道示意。 “我瘋了?么?” 裴行闕微笑:“那可?是我父親。” 我只叫他不能講話不能動就好了?,怎么會直接殺了?他呢? 頓一頓,他慢慢道:“快到夏日了?,天氣一熱,油水太?重的東西,就不怎么好入口了?,你?告誡他,雖然有這一拿手絕活,但還是要有幾樣消暑的小食傍身,時時呈上才好?!?/br> 他合一合眼,想皇帝的臉色和講話時候的氣息,抿唇笑了?笑。 月余過去,不必長隨再刻意打聽,陛下那新寵的一些事情也已傳到裴行闕耳邊來。 據(jù)說?她已是日日專寵的地步,位分也扶搖直上,無?子無?女,居然做到了?婕妤的位子,離九嬪就差一步。原本眾人?都要勸陛下節(jié)制身體,但帝王近日里精神卻顯得好了?許多,胃口也更大了?,整日里容光煥發(fā)的,仿佛年輕了?許多,因此?如今傳得,都是那位新晉婕妤有妖術(shù)。 裴行闕聽了?,不過一笑置之。 最?近皇帝安排他進中書,雖然不是什么機要的職位,但到底離那些宰輔們頗近,能學(xué)到的東西也多。 裴行闕因此?日日都忙到深夜,看公文翻卷軸,等眾人?都走了?,才騎著馬,慢吞吞回府里去。 他拼了?命地在追趕他和旁人?的進度,仿佛靠這樣沒?日沒?夜,就能填平那十一年的溝壑。這一日,星子滿天,他照舊熬到深夜。時氣已經(jīng)?在夏,蟬聲聒噪,裴行闕叫人?去牽馬,下頭的小吏畢恭畢敬:“天色很晚了?,殿下要歇在這里嗎?” 裴行闕正要搖頭,忽然聽見門外傳來一陣急切的腳步聲。 一個內(nèi)侍急匆匆推開門:“不好了?,陛下突發(fā)昏厥,暈過去了?!” 蟬聲聒噪,裴行闕聽見自己心口擂跳如鼓,幾乎壓下那鼎沸蟬聲,他盡量讓語氣平靜,聽起來似乎還微微有些顫抖:“太?醫(yī)們呢,都來了?嗎?” 那內(nèi)侍一邊請他往內(nèi)宮走,一邊井井有條答著話:“太?醫(yī)早已到了?,正為陛下施針。陛下今夜歇在孫婕妤那里,事發(fā)突然,婕妤和她的宮人?已經(jīng)?被皇后娘娘扣下,今日膳房供上來的飲食也都去調(diào)來準備查驗了?。其?余幾位在宮外的殿下還未叫人?去請,娘娘講天黑路遠,殿下既然還在中書,挨著宮城,就先叫殿下來?!?/br> 萬一有什么好歹,也好近水樓臺先得月…… 裴行闕頷首。 孫婕妤的內(nèi)宮里彌漫著甜膩的芳香,魏漣月裹著氅衣立在大殿,難得地以?衣冠不整的形象出現(xiàn),她神色惶然著急,時不時起身指著跪在地上的身影罵上兩句:“陛下若有什么事情,我,我剝了?你?的皮!” 裴行闕抬眼,瞥過桌上喝了?一半的茶水,和幾道殘羹冷炙。 他壓下唇彎若隱若現(xiàn)的笑,走過去,低聲寬慰魏漣月幾句:“父皇如何了??” 魏漣月眉頭緊皺著,語氣里有壓不住的慌張與悲切:“太?醫(yī)還沒?出來,適才看著,白沫都吐出來了?,叫也不答應(yīng),太?醫(yī)講,說?脈博沉細,也不曉得這…這……” 她指著孫婕妤,許多難聽的話到底沒?講出來,只咬牙切齒地拍上桌子:“你?就期盼著陛下好好兒的吧!不然,你?等著瞧!” 孫婕妤不講話,只捂著臉,在地上切切哭著。 裴行闕緩聲道:“母后還是該請二弟與四弟來。” 魏漣月瞪他一眼,裴行闕輕輕道:“父皇若醒了?,只見到我與母后,見不到二弟與四弟,怕會多思,于休養(yǎng)無?益?!?/br> 多思,思什么?思他們母子早盼著他死,所以?誰也沒?通知,因此?必須得把裴行琢與裴行昳傳來,只是這傳的話么,就要有講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