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千變 第301節(jié)
霍譽明白了,對啊,易容成誰也不認識,從未在這里出現(xiàn)過的陌生人,只需要創(chuàng)造出一張臉就行了,可若是熟人,卻要連那人的動作和語氣都要模彷得唯妙唯肖。 “你是說,這個人是易容高手?”霍譽問道。 “是,這位姨娘絕對是個高手?!泵骰苷f道?;糇u又問:“據(jù)你所知,普天之下,有如此之能的,除了你以外,還有誰?” 霍譽這樣問,是有所保留的,明卉也知道霍譽有所保留。 “義父義母,以及義父的母親。若是義父的母親還有徒弟,那也是有可能的?!?/br> 明卉的義父義母是萬蒼南和柳三娘,霍譽是知道他們的,可是萬蒼南的母親,他卻是第一次聽明卉說起。 明卉嘆了口氣:“我也只是聽義父和義母偶爾說起過一次,他們平時不說這個,因為義母和她婆婆關(guān)系不好?!?/br> 萬蒼南的易容術(shù)承自他的母親薛冰仙,薛冰仙不同意兒子娶柳家的女兒,在萬蒼南執(zhí)意娶了柳三娘之后,薛冰仙便走了,并且告訴萬蒼南,這輩子也不要找她,她就當(dāng)沒生過這個兒子。 前世,萬蒼南和柳三娘去世之后,明卉也曾經(jīng)托人打聽過薛冰仙的下落,可惜直到她死,也沒有打聽到薛冰仙的消息。 這一世,她差不多已經(jīng)快要忘記薛冰仙這個人了,可是這個突然出現(xiàn)的易容高手,卻讓她重新開啟塵封已久的記憶。 “為何不會是義父義母的徒弟?”霍譽問道。 明卉搖搖頭:“前世,義父義母去西北找孩子的路上遇到我,這一世的那個時候,距離現(xiàn)在也只有六年多不到七年。這么短的時間里,除非他們再遇到一個像我這樣的天才,否則……” 在易容這一塊,她的確是個天才。 這不是她自夸,而是萬蒼南和柳三娘全都這樣說。 “所以你懷疑這個人,更有可能是薛冰仙的真?zhèn)鳎俊被糇u問道。 “可惜我沒有看到她另外的臉,也只能是猜測?!泵骰苡行┻z憾,內(nèi)心還有幾分小小的罪惡,這個時候,她想的不是怎么抓到那個人,而是想看到那個人的另一張臉。 霍譽忽然想到另一件事,他有些遲疑,可還是鼓足勇氣問道:“雖然從你的描述當(dāng)中,薛冰仙是個亦正亦邪的人物,可是她的傳人,正邪暫且不論,總不會真的去委身……” 霍譽嘴笨,后面的話,他不知該如何說。 可是明卉聽懂了,那女子是宋侖的姨娘,而且進府也有一段日子了。 既然是姨娘,那肯定沒少和宋侖同床共枕,霍譽的意思就是,江湖兒女雖然性情大開大合,可是這種事也是說做就做的嗎? 明卉露出了這兩天來難得的笑容:“傻子,她能迷倒丫鬟,想要迷倒宋侖那還不容易?” 霍譽一頭霧水,疑惑地問道:“莫非宋老二每晚都在睡覺?不可能吧?” “有什么不可能的,有一種香,叫做春夢了無痕。我猜那兩個丫鬟里,至少有一個是她的人,每天晚上和宋侖行周公之禮的,其實是那個丫鬟,只是宋侖聞到春夢了無痕之后,迷迷湖湖之間,無論看誰,都是他清醒時看到的最后那張臉?!?/br> 明卉說得輕松,霍譽卻是聽出一身冷汗。 “那什么春夢了無痕,你也會制?”霍譽小心翼翼。 “我有這個方子,是前世我從一名胡商那里偶然得到的,不過我沒有試過,因為前世我是鬼娘子也用不到,嘻嘻,你不提醒,你早就給忘了,等我好好想想,恐怕那張方子已經(jīng)記不全了,哎喲,我有事要做了,我去試試看看能不能制出來?!?/br> 霍譽臉上如同四季飄過,他好死不死,問這個干嘛? 花千變 第554章 蠢 第二天,明卉難得沒睡懶覺,搶在早哥兒被送過來之前就鉆進了工坊。 霍譽晨練之后,早哥兒委屈地沖他伸出小手要抱抱,霍譽把他拋起來又接住,早哥兒高興地咯咯直笑,招乳娘嚇得臉色蒼白,好在霍譽沒有再繼續(xù),把早哥兒交給招乳娘,便去衙門了。 招乳娘便把早哥兒放到臨窗的大炕上,把玩具扔在炕上,讓他自己爬著玩兒。 早哥兒爬了一會兒,看到悠閑走來的荔枝,便驚喜地和荔枝打招呼,他是個喜歡說話的孩子,荔枝是三只貓里話最多的,早哥兒說話,荔枝必有回應(yīng),于是一人一貓,在上午的陽光里,說著別人聽不懂的話,那叫一個熱鬧。 霍譽還沒有走進衙門,便看到等在外面的白菜。 “世子,安國公府的兩個丫鬟這會兒已經(jīng)醒過來了?!?/br> 昨天晚上,明卉說了那兩個丫鬟當(dāng)中至少有一個是琴姨娘的同伙之后,霍譽便讓白菜連夜去拿人了。 這種迷藥很厲害,兩個丫鬟睡到半夜才醒來,醒來時便已經(jīng)在鎮(zhèn)撫衙門的小牢房里了。 霍譽點點頭,對白菜說道:“讓他們把人看管好,不要自盡?!?/br> 兩個丫鬟五花大綁,就連嘴巴也勒了布條,防止她們咬舌,咬斷舌頭不一定全都會死,但卻會在很長一段時間里不能做證。 不過,到了晚上,兩個丫鬟就招了。 安國公府規(guī)矩大,姨娘只能帶一個丫鬟進府,這兩個丫鬟里面,一個是琴姨娘帶來的,另一個是府里的家生子。 府里的這個家生子,是賈氏給挑的,容貌平平,老實本份,老子娘和哥哥們都在府里。 穩(wěn)婆給兩個丫鬟驗了身子,兩人都非完璧,一問之下,除了剛開始的幾次是帶來的丫鬟以外,后面都是這個老實的家生子。 不是被逼,是心甘情愿,現(xiàn)在她講出來,也是心甘情愿,并且滿懷希望地以為,只要說出一切,回到府里,二爺就會把她收房,哪怕當(dāng)不了姨娘,也能當(dāng)個通房丫鬟。 琴姨娘帶來的那個,是從花樓里買來的,長相一般,一直在坐冷板凳,有人花錢把她買下,并且許諾,替姨娘把二爺侍候好了,以后也能當(dāng)姨娘。 和那個家生子相比,花樓里買的這個丫鬟知道得多一些。 據(jù)她說,賈氏還在府里時,琴姨娘是不敢出去的,自從賈氏賭氣從府里跑出去,琴姨娘先后出去過三次,這次是第四次。 前三次琴姨娘也是化妝成她出去的,每次都是出去一兩個時辰就回來。 這一次,琴姨娘說這一走不知道何時回來,三天以后,如果她還沒回來,以后二爺就由她們兩個照顧了,只要她們把陪侍的事告訴二爺,二爺會憐惜她們。 當(dāng)然,琴姨娘是空著手走的,這幾個月來,二爺賞給她的那些頭面首飾全都沒有帶走。 兩個丫鬟盤算著,若是三天后琴姨娘不回來,她們就把這些東西藏起來,對二爺就說是琴姨娘卷了東西私奔了。 霍譽看完她們的口供,都不知道該說什么。 這兩個是蠢呢,還是蠢呢。 不過,其中一個丫鬟,從幾幅畫像中認出了把她從花樓買出來的人。 是吳青的那個表姐。據(jù)她所說,琴姨娘離開,應(yīng)是臨時決定的,因為在此之前,琴姨娘還在安排她們接近世子院子里的丫鬟。 安國公府世子宋廉,前不久調(diào)任金吾衛(wèi),任金吾衛(wèi)副使,最近這一個月,皇帝每次出宮,宋廉都會跟在皇帝身側(cè)。 霍譽和宋廉,是大晉勛貴子弟中這一輩里官職最高的兩個人。 他們同時也被視為異類,因為他們和大多數(shù)勛貴子弟不一樣,吃喝嫖賭一樣也不沾,也沒有愛好,玩馬玩狗玩鳥養(yǎng)勐獸勐禽,打獵釣魚蹴鞠聽?wèi)?,琴棋書畫吟詩作賦,但凡是別人會喜歡的,他們兩人統(tǒng)統(tǒng)沒有興趣。 霍譽好歹還有一個頗具話題性的駙馬爹,和一個開香鋪的媳婦,這些都是能讓人議論的,而宋廉身上卻是一丁點話題也不給別人。 宋廉的妻子胡氏中規(guī)中矩,不茍言笑,他們的兒子小小年紀就和父親一樣,頂著一張冰塊臉,從來沒有小朋友敢主動上前和他打招呼。 據(jù)兩個丫鬟交代,琴姨娘進府之后,沒過多久,便讓她們?nèi)ゴ蚵犑雷渝磉厧讉€丫鬟的喜好,就在離府的前一天,琴姨娘還讓她們?nèi)ソo其中一個丫鬟送東西。 送的是琴姨娘親手做的絹花,琴姨娘很會做絹花,府里不少人都得過她的絹花。 霍譽合上卷宗,讓人去請宋侖過來。 霍譽沒有兜圈子,把兩個丫鬟的事,原原本本說了一遍。 宋侖面紅耳赤,霍譽和宋彥走得很近,因此,宋侖也不把霍譽當(dāng)成外人。 “小霍,哪里有洞啊,讓我鉆進去,哥哥我沒臉見人了,我決定了,把孩子找回來以后,我們爺倆就去莊子里住上兩年,等京城里沒有人記得這事,我再回來?!?/br> “你還不能走,那個琴姨娘不是沖著你來的?!被糇u冷冷地說道。 “不是沖著我,那她沖著誰?天吶,該不會是我爹吧……我爹也不好這口啊,太瘦了,我爹喜歡胖的。” 霍譽…… “不是國公爺,是世子?!?/br> “我大哥?不要臉啊,她想毀了我大哥嗎?這是瘋了!我和老三以后都要靠著我大哥的,我大哥不能出事!” 如果勛貴子弟個個都是人中龍鳳,那么皇帝就該坐不住了。 皇帝喜歡看到的,就是每家有一個能頂門立戶的,其他的全都是紈绔。 所以勛貴之家,一般只會培養(yǎng)長子,當(dāng)然,能上戰(zhàn)場的武將之家除外,但是像安國公府長平侯府這樣的,的確如此。 宋廉,便是安國公府精心培養(yǎng)出來的,而宋侖和宋彥,只要別捅大簍子就行了。 宋侖坐不住了,從飛魚衛(wèi)出來,便急火火去見他父親安國公了。 宋廉最近都在宮里,已經(jīng)幾天沒有回家了,宋侖也見不到他。 安國公聽宋侖說完,也坐不住了。 花千變 第555章 數(shù)綠豆 起先以為就是孫子丟了,安國公還暗自慶幸,丟的是二房的孩子,不是長房,他的嫡長孫。 可現(xiàn)在一看,人家哪里是為了偷二房的孫子,人家的矛頭對準(zhǔn)的是長房,他那個精英長子。 安國公哪里還能坐得住,立刻開始篩查府里的人,其實前陣子已經(jīng)篩過一遍了,只是那時沒有懷疑過琴姨娘,現(xiàn)在要查的,是和琴姨娘以及那兩個丫鬟有過來往的。 安國公萬萬沒有想到,這一查,把他的庶子牽連出來,他那個庶子,竟然和琴姨娘暗中有來往,兩人還在府外見過面。 最讓安國公生氣的是,這個庶子從小到大就喜歡跟在宋廉身邊,比小廝還要勤快,前年宋廉安排他進了旗手衛(wèi),已是小旗,現(xiàn)在負責(zé)守城門,宋廉前不久還和安國公商量,鑾儀隊如今有個小旗的位子空了出來,他想安排庶弟過去。 安國公冷汗淋漓,皇帝的鑾儀隊啊,那是皇帝的儀仗,就是皇帝出行時,負責(zé)舉牌子抬大鼓吹號角的那支隊伍。 安國公覺得,他此刻還沒有中風(fēng),一定是宋家列祖列宗在保佑他。 安國公想了想,還是仰面朝天倒在床上。 安國公病了! 除了在宮里的宋廉,其他的兒子們聞訊全都趕了回來。 那名庶子一進門便被制住,安國公親自把人送去了詔獄。 據(jù)庶子交代,吳青等人的幾次出城,都是他暗中放水,就連琴姨娘出城,也是他安排的。 宋侖的孩子是被吳表姐帶走的,最讓人氣憤的是,那個孩子當(dāng)時是清醒的,孩子認識他,伸著小手讓他抱。 他雖然不知道這些人出城后去了哪里,但是吳表姐出城用的車子,是他給找的。 車把式不是別人,就是他的親娘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