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千變 第105節(jié)
明卉還在看熱鬧,措不及防被拍了一下,接著,她的手便被人牽了起來,還沒等她反應過來,已經(jīng)被霍譽牽著往前走了。 走出人群,明卉還能聽到那位叫紅云的姑娘大聲喊著“譽哥哥”。 就連明達也看出蹊蹺了,只是他有點怕霍譽,強忍著沒敢開口。 汪安找人打聽,有人往前面指了指,汪安跑過來說道:“今天演參軍戲的出攤了,就在前面,走吧?!?/br> 明達頓時來了精神,他雖然在京城住了一陣子,可也只來過一次天橋,恰好那天演參軍戲的沒有出來,他沒能看到,一直都很遺憾,今天來天橋,他就是沖著參軍戲來的。 剛好一場演完,有人走,又有人進來,汪安帶著朵朵擠到前面占上位置,明達把明軒放在肩頭,汪安遠遠地看到他們,用力招手,讓他們快點過去。 霍譽也拉著明卉擠了進去,直到在第一排坐下,霍譽這才松開了明卉的手。 明卉也直到這時,才想起來,剛剛她和霍譽居然手牽手? 霍譽是男的,她是女扮男裝,兩個男人手牽手,別人會怎么想? 可想而知,那位紅云姑娘一定以為她是兔爺! 哎喲喂,她的一世英名啊,就這么被玷污了! 她張張嘴,不可思議的瞪著霍譽:“你不覺得要解釋一下嗎?” 她不要面子的嗎? 霍譽把頭往她這邊偏了偏,明卉嫌棄地避向一邊,霍譽索性湊到了她的耳邊,壓低聲音說道:“她是我在邊關(guān)臥底時,與我合作的一個人的女兒?!?/br> 明卉一怔,這倒是出乎她的意料,她還以為,這位即使不是霍譽的青梅竹馬,也會是表妹師妹之類的,那聲“譽哥哥”叫得多親啊。 “那你還要假裝不認識人家?!泵骰苷f道。 “這是紀律。” 明卉有點替那位紅云姑娘惋惜,那一聲又一聲的“譽哥哥”,還是抵不過紀律二字。 “她不是漢人吧?!泵骰苓€是有些好奇,這種類型的長相,在西北的一些地方特有的。 “她父親是漢人,母親不是。”霍譽說道。 明卉明白了,所以紅云姑娘有個漢人的名字。 “那她為何來京城了?”明卉又問。 霍譽其實不想再談論這個話題,可是他又不想 讓明卉誤會,只好耐心解釋:“朝廷給了她父親官職,可能是因為公事進京的吧?!?/br> 這些日子,他連驍旗營都沒去,注意力都在血蠱上面,并沒有留意京城里的其他事。 明卉哦了一聲:“就這?你躲著人家,也不用拉上我,那位紅云姑娘,一定以為我是小倌堂子里的,真沒面子?!?/br> 霍譽…… 誰能告訴他,他家小姑娘的腦子里面裝了些什么? 演參軍戲的是兄弟兩人,哥哥叫喇叭花,弟弟叫花知了,哥哥是參軍,弟弟是蒼鶻,兩人一唱一和,說的都是市井段子,雖然低俗粗鄙,卻滑稽搞笑,霍譽也是第一次看,他聽很多人都說參軍戲好看,便以為是真的好看,沒想到卻是這樣的。他有些后悔,不該帶明卉過來。 霍譽偷眼去看明卉,卻見明卉滿眼放光,笑得前仰后合。 霍譽松了口氣,還好還好,自家小姑娘沒有介意。 一場演完,明卉還有些意猶未盡,明軒體弱,已經(jīng)有些累了,明卉決定,下次再來京城,她一定還來看參軍戲,真沒想到,京城里還有這么好玩的。 一行人回到老書院街,明軒去睡覺,明達悄悄把明卉拉到一旁:“小姑姑,今天那個姑娘,一看就和小姑父是舊相識,你可要提防著點兒?!?/br> “提防?提防啥?”明卉不解。 明達覺得明卉就是揣著明白裝湖涂,女人啊,真是可憐。 呸,別人家的女人怎么可憐他不管,他們明家的姑娘卻不行! 撬墻角撬到小姑姑頭上,真是活得不耐煩了。 “那姑娘一看就不是省心的,她十有八、九是看上小姑父了,你不提防,難道還想剛成親就給小姑父納妾嗎?”明達說道。 明卉眨巴著大眼睛,她這個大侄子是想多了吧,那位紅云姑娘,橫看豎看,也不是會給人做妾的啊。 “沒事沒事,紅云姑娘如果想要橫刀奪愛,如果價錢合適,我就成人之美,把霍譽賣給她,君子不奪人所好嘛?!?/br> 明卉展開無限暢想,紅云姑娘把整整一箱金元寶擺在她面前:“譽哥哥是我的,你拿上錢有多遠就滾多遠。” 嗯,明卉決定,看在那一箱金元寶的份上,她一定會圓潤地滾開。 她高興地笑了起來,卻見明達正沖她眨眼睛。 “大侄子,你眼睛怎么了?”明卉關(guān)心地問道。 明達伸出一根手指,顫巍巍地指了指。 明卉不解,轉(zhuǎn)身去看,啊了一聲,又飛快地把脖子扭了回來。 第192章 渣男是拿來賣的 霍譽也不知道在她身后站了多久,正似笑非笑地看著她。 明達縮縮脖子:“哎呀,我忘了給明軒蓋被子,小姑姑,你們聊,我去蓋被子?!?/br> 說完,他沖明卉做了個自求多福的眼神,轉(zhuǎn)身便熘了。 霍譽緩步走到明卉身邊,居高臨下看著她:“你想把我賣多少銀子?” 明卉……抬頭看了看天空:“今天的天氣真好,晴空萬里,萬里無云?!?/br> 霍譽扯了扯嘴角,他以前怎么沒發(fā)現(xiàn),這小丫頭胡說八道的本事也不小。 “你最好給我估個價,免得賣少了,你吃虧。” 霍譽說完,邁開大長腿就走了,直到他的背影完全消失在視野中,明卉這才朝著自己的嘴巴打了一下:“這臭嘴,該打!” 兩次了,上一次她就是沒忍住,頂著一張假臉,在大街上哈哈大笑,被霍譽歹個正著,連帶著還把會易容的秘密也被發(fā)現(xiàn),抖落一堆馬甲。 這一次,她又是沒忍住,想到那黃澄澄的金元寶,她就心花怒放,仰天長笑,結(jié)果,再一次被抓到現(xiàn)形。 明卉垂頭喪氣,又有些委屈。 她是真的沒把那啥紅云姑娘放在心上,真的沒有,再說,若是霍譽對紅云心心念念,那她成人之美,把這不守男德的渣男賣了換錢,何錯之有? 沒錯,無論他們的親事是否出于自愿,在沒有退親之前,任何一方喜歡上別的人,都是渣渣。 她賣個渣渣,難道還錯了? 渣渣不賣,難道還留著喂豬嗎? 明卉瞬間理直氣壯,挺起了胸膛,邁著六親不認的步伐,回屋睡覺去了。 霍譽卻是心塞得不成,他已經(jīng)解釋過了,那小丫頭顯然還是不相信。 表面上什么也不說,可是一轉(zhuǎn)身,就和她侄子說出那樣的話。 看來她還是不相信。 可霍譽卻不知道該如何解釋。 換做幾年前,他不屑于解釋這些事,在他看來,清者自清,濁者自濁,他沒有必要對不信任他的人假以辭色,他只求做到問心無愧便行了。 可是經(jīng)歷過那一番生死,他早就不是以前的他了。 霍譽回到自己家里,仰面朝天躺在床上,看著屋頂?shù)某袎m默默發(fā)呆,也不知過了多久,他霍的坐起身來,他要和那個小丫頭說個清楚,他明明什么都沒有做錯,她憑什么要把他賣了換錢? 門子見霍譽要出去,連忙打開大門,霍譽嗯了一聲,抬腿跨出門檻。 可是下一刻,他的眉頭便蹙了起來。 “你怎么在這里?”霍譽冷冷地看著站在門外的紅衣少女。 紅云卻是又驚又喜:“譽哥哥,你真的住在這里啊,我以為那人指錯了,這里明明寫的是馮府啊?!?/br> 霍譽心頭涌起一股厭煩,他住在馮府,這在勛貴圈子里不是秘密,畢竟霍家嫡長子長年住在馮家的宅子里,早就成了勛貴們茶余飯后的談資了。 這件事雖然不是秘密,可也沒到在街上隨便一問,就會有人指路的地步,就連這附近的街坊,讓紅云來這里找他的那個人,絕非是尋常路人。 霍譽沒有說話,大步向前走去,門子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事,也不敢多問,咣當一聲關(guān)上了大門。 霍譽原本是想去找明卉的,可是現(xiàn)在身后跟著紅云,他不但不能去找明卉,更不能讓明家的人看到,否則那小丫頭還不知會怎么樣。 霍譽腳下生風走得飛快,紅云只能小跑著在后面跟上,霍譽走出巷子,便看到幾個勁裝打扮的男女,這些人顯然都是紅云的隨從。 眼看霍譽越走越快,紅云只好大聲喊道:“你們快攔住他 ,快啊!” 幾名隨從上前一步,將巷子堵住,攔住了霍譽的去路。 紅云小跑著追上來,咬著嘴唇,委屈地看著霍譽。 “大膽,快讓開!”霍譽低吼。 “譽哥哥,當年你不告而別,我哭了好久,我求了阿爸兩年,阿爸才答應讓我來京城找你,現(xiàn)在我找到你了,可你卻不理我,你明明認識我的,是你救了我啊?!?/br> 紅云說著,忽然向霍譽撲了過來,霍譽一怔,迅速閃開,紅云腳下的步子沒有收住,一個踉蹌,險些摔倒,她的丫鬟梅桑眼明手快,一把抱住了她。 這時,有行人經(jīng)過,駐足向這邊看過來,紅云那身大紅衣裳太過搶眼,想不引人注目都不行。 霍譽不想被人圍觀,他沉聲說道:“你若是繼續(xù)糾纏,別怪我不客氣?!?/br> 紅云沒想到霍譽會說出這樣的話,心里難過,可她從小到大嬌縱慣了,她既然找到了霍譽,就不會輕易放手。 “我不走,除非你殺了我?!?/br> 霍譽冷笑:“我若是殺了你,你覺得你阿爸會為你報仇嗎?” 紅云一怔,阿爸……阿爸可能真的不會為她報仇。 她有些沮喪,對攔在前面的人揮揮手:“我們走!” 那些人聞言向兩側(cè)閃開,給霍譽讓出道路。 霍譽目不斜視向前走去,紅云跺跺腳,想追上去,可是想起方才霍譽說過的那些話,她又猶豫了。 梅桑連忙勸道:“小姐,咱們還是先回客棧吧,奴婢看那位高公子,像是很不高興的樣子,或許咱們今天來得不是時候,高公子剛好有急事呢?!?/br> 高公子,就是霍譽,當年他臥底時,用的化名是高寶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