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金枝 第14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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問問題的小班未曾讀過書,聽她這么說便來了興趣,又追問道:“王昭君是誰呀?” “告訴你等同對牛彈琴?!庇腥舜蛉に?,“問這么多,你是看上這燈了不成?” 那小班氣得跺腳:“問問還不行了!” 浮山對鏡戴上耳珰,慢慢解釋道:“她本是一個平民,因貌美被選入宮中,因不肯賄賂宮廷畫師毛延壽,便與元帝錯過。后來匈奴來到長安,元帝便將王昭君賜給他,自此背井離鄉(xiāng)遠走匈奴?!?/br> 那小班本以為是個美人游山玩水的故事,沒成想竟是這般,頓時便有些難受了。 旁人踩她一腳:“大喜的日子,就你話多,非要問這個問那個!” “無礙?!备∩绞帐昂昧俗诖斑?,將腳放在榻上,輕輕道,“我走之后,大概不會回來了……” “殿下傾慕你,好不容易將你帶走,哪里舍得再讓你回這樣的地方!” 浮山理了理自己的衣裳,淡笑道:“我走后,這屋里的東西你們可以隨意支用。里頭那間屋子上了鎖,沒什么值錢的物件兒,都是我跟殿下學書畫時的一些廢稿…… 本來想做紀念用,眼下他要帶我走,想來也沒什么用處了。 若你們有需要,或者碰到了什么事想要用那房間的,可以找鑰匙打開,將廢稿清理一下后自用?!?/br> 說是這么說,小班們還是有些不舍 “浮山,我們舍不得你?!眲倓倖枂栴}的小班癟著嘴巴,一副要哭不哭的模樣,“我們……我們以后能不能……” “什么能不能的!”有姑娘打斷了她的話,堆笑對浮山道,“從這兒出去了就是殿下的人,別想著再回來,也不要……不要聯(lián)系我們了……我們這樣的身份,會給你和殿下抹黑……萬一再碰死個什么人,那真是罪過了?!?/br> 聽她們這么說,浮山沒忍住,站起身來展臂同她們抱在一起。 “往后的事兒,誰都說不準?!备∩降?,“眼下我是離了垂花樓,但外頭詭譎多變,你們卻是頂頂好的人……我無論去了哪兒都不會忘記你們,你們也別忘了我啊…… 說不定哪一日殿下娶了主母便厭棄我,到時我攢一筆錢去南朝開個鋪子,將你們都接走,我養(yǎng)著你們,你們也不用干活兒,輪流給我洗衣服就成……到時咱們還在一處?!?/br> “懶死你得了!”姑娘們破涕為笑。 此時外間有人敲了兩下門:“浮山姑娘,殿下來接你了?!?/br> 剛撫慰好的情緒又陷入低谷中。 浮山強忍笑道:“我走了啊……” 幾位美人頓時不出聲,只眼眶里的淚在打轉。 有位年紀大點兒的小班咳了兩聲:“要爭氣??!沒準兒殿下以后只寵你一個,你這次一飛沖天了呢!快走吧!” 幾位姑娘也跟著附和,讓她快些走 浮山拿起絹絲芭蕉扇擋在面前,向她們行了一禮后,頭也不回地離開了垂花樓。 漢婚重禮節(jié),然而本朝宗室是自北地而來,崇尚簡約婚習,加上浮山是妾,所以并未有多少繁瑣流程。 尋常娘家還會cao起棍子在來迎親的人身上打幾下,而垂花樓的人不敢。 親王車駕停在樓下,待浮山一出來,端王拓跋澈便一路暢通無阻地將人領進自己車內。 二人手拉著手,雖然不是第一次這般親密,然而從前的端王說難聽了只能算是浮山的恩客,如今這般才是正大光明在一起。 拓跋澈湊近她嗅了嗅,蹙眉道:“又喝酒了?” 浮山羞紅了臉,隔著芭蕉扇不敢看他。 因著丘林儉一事的緣故,這一路也不敢吹吹打打,疾行數(shù)里后便到了位于治粟里的端王府。 治粟里在東掖門東南,右有兩座寺廟,北鄰導管署,距離太極宮十分近,是個風水極佳的地方。端王受寵,成年后被賜了宅子建了府。 這是浮山在人生旅途中漂泊了十八年后的第一個落腳點。 回首過去,滿是不堪。 第二百零一章 漂泊 如果有選擇的話,誰也不愿意一生下來便要四處漂泊。 浮山的家鄉(xiāng)很遠,遠在東方的一座小島。 這座島上皆是因一些或重或輕的罪名被流徙而來之人,浮山的先輩們便在其中。 后來大齊朝廷局勢動蕩,這些人蠢蠢欲動,趁著下一批流放之人來時控制了大船。 浮山的父母和那些人一起隨著船出了島,卻因不敢用犯人的身份行走世間,只能不斷四處遷移 再后來,父母被抓住就地絞殺,她年齡太小,按律應被送入建康城中為奴。 年幼的浮山自然不愿意同這些殺害她父母的人走。 她趁人不備,逃向碼頭,在水底泡了一夜后,拖著冰冷麻木的身軀拽著繩索一點點爬進了滿是蛛網(wǎng)和老鼠的船底艙。 她這樣的人,從小便能吃苦,為了果腹絲毫不在意那些吃的東西是生是熟,上面的牙印是人咬的還是動物咬的。 經過不知道多少個日夜的海上顛簸,浮山靠著艙底麻袋里的幾個蕪菁活了下來。 一個清冷的早上,大船抵達了青州港。 浮山一下船便被人販子盯上。輾轉被賣了不知道幾手 她年紀實在是太小了,肩不能提手不能抗,什么都做不了,又不是男兒可以幫無后的家庭延續(xù)香火。 只是相貌生的好,能看出是個美人胚子,便被人買去做童媳。 有人買時她能吃點東西,被拋棄后便只有餓著。浮山常常饑一頓飽一頓,到了一個地方后光是飯量就大得嚇人 沒有餓過的人不知道這種感覺,浮山即便是吃飽了,也會繼續(xù)吃,直到將所有的東西都吃進胃里,才有些微的安全感。 安全感便是吃很多東西后能讓自己多撐一段時間,好繼續(xù)活下去。 不過也因如此,她并不受買家歡迎,一次又一次被轉手賣給下家。 浮山不在意,因為她只想活著。 人販子也發(fā)愁,這女娃快砸在手里賣不出去了,這可如何是好? 干脆賣給花樓。 于是浮山又輾轉來了垂花樓 幸而垂花樓生意不錯,老板眼光毒辣,一眼就看出浮山將來必是個美人,便將人留了下來。 倘若不碰到端王,這大概也算是一個落腳點了 元京的天依然是霧蒙蒙的,很容易讓人分不清現(xiàn)在是清晨還是傍晚。 浮山睜開眼,觸目便是床榻后的屏風,上面繪著無邊的黑海,中間有天海神伐樓那在翻攪海浪。 “醒了?” 拓跋澈躺在她身側,懶洋洋地伸了個腰。 浮山沒說話,將頭埋進他懷中。 拓跋澈揉著她的腦袋,驚異地發(fā)現(xiàn)她的肩膀一顫一顫地在動。 “別哭,這不是將你接來了?”他輕撫著她的背道,“都過去了,沒什么好害怕的了?!?/br> 過了好半晌,等浮山穩(wěn)定下自己的情緒后,吸了吸鼻子,帶著濃重的鼻音道:“元承,謝謝你?!?/br> 拓跋澈笑得開懷:“謝什么……早就想接你進府了,求了外祖多少次他都不答應。還好國舅同他處置了一個御女,即便丘林儉罵我也是帶著他們一起。 趁如今二哥還沒回來我才好動作,等他回來了,便是外祖和太后都答應,我也沒辦法將你接進來。” 說完他又道:“浮山,你可得好好謝我,等二哥回來不知道要怎么處置我?!?/br> 浮山仰頭看他額間微微蜷起的碎發(fā),將手指探入他衣襟內。 “元承要我怎么謝?” 拓跋澈喉結一動,吞咽了兩聲后便急不可耐地行動起來。 如果有選擇的話,沒有人愿意漂泊,同一個人安安穩(wěn)穩(wěn)地在一處才是她的歸宿。 宣光殿…… 秋氏執(zhí)了燈走進寢殿,見李嫵靠在榻上,面色雪白。 “怎么了?”她上前道,“發(fā)生了什么事兒?氣色怎么這樣差?” 李嫵望著她,氣息有些不穩(wěn),蹙眉道:“自打流了胎以后……我這夜里睡覺總是做噩夢,天亮才能將將睡下??蓪こ逵挠形疫@般白日睡覺夜間點燈的?我這胸口也是,老覺得堵得慌……” 秋氏不會把脈,卻也知道這個時候不能請御醫(yī),否則不僅李嫵,就連她和李嫻也要玩完。 “你不要慌,我去托人弄些保養(yǎng)的藥來?!鼻锱肺站o了她的手,又安撫道,“你也放寬心,不過一個孩子,還能怎么你了?我倒瞧著你這是心病?!?/br> “但愿是吧?!崩顙车?。 秋女史站起身來,正準備向外走,又聽背后李嫵在喚她。 “我同阿嫻一道向太妃請安時,阿嫻說自己最近腹痛。我擔心那藥會損她身子,勞煩你也找些藥,看能不能醫(yī)好她?!?/br> 秋女史這下便有些為難。 “是藥三分毒,也不能亂用藥。”秋女史道,“她年輕,又未孕育過子女,頂多痛上一陣,月事也亂上幾日,沒什么大礙的。后宅婦女手段多,便是你娘……唉,總之你信我便是。” 李嫵眼神黯了一下。 她知道秋女史是什么意思。 她和李嫻的母親畢竟是江南歌伎,嫁給父親李伯言時有幾房妾室。 不過她們的母親畢竟在風月之地長大,手段極多,看著李伯言寵了哪房,第二日便直接命人灌藥以絕后患。 是以秋女史見過的陰私的確不少,所以才敢這樣斷定李嫻沒有事。 只是風水輪流轉,不知道這位主母當年灌別人湯藥時可曾想過,有朝一日自己的女兒也會如此? “陛下已經在回來的路上了?!崩顙秤值?,“您動作快些,不能叫人瞧出端倪?!?/br> “那是自然?!鼻锱氛f罷,執(zhí)起燈又走了出去。 白日陰沉,夜晚更是無月無星。 掖庭中風聲嗚嗚,卷帶著血腥氣不知去了何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