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大唐名相張九齡正妻后 第9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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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旭握著錢袋,眼眶請不自助泛紅。 上次到長安,與?張九齡結(jié)識時,他的官職不顯,兩人皆出?自普通官宦之家,身份相近。 此次再來,張九齡已身居高位,品級地位已經(jīng)不可同日而語。 尚書府的大?門,并非人人能?進(jìn)。 張九齡卻一如既往溫和,待人至誠。 這份高貴,真正的君子風(fēng)儀,張旭說不出?的佩服,叉手深深長揖到底。 張九齡欠身還禮,道:“季明莫要客氣,客氣就生份了。另,我在西邊歸義坊的宅邸,過些時日會空置出?來,若季明不嫌棄,無需擔(dān)心賃金,可以在此居住。有了固定的居所,同家人聯(lián)系,友人來往時,也方便些。” 有錢有衣有宅邸住,張旭此時的心,突然就無比安寧。旋即,胸口又有洶涌的情緒翻滾著,蹭地一躍而起,驚得張九齡往后仰身,不明所以看著他。 張旭哈哈大?笑道:“子壽兄的恩情,我永遠(yuǎn)銘記在心,此生莫難忘。我想寫字,給小郎補(bǔ)上見面禮!” 張九齡失笑,跟著起身,幫他準(zhǔn)備筆墨紙硯。 張旭蘸足墨汁,揮毫筆走游龍,紙上的字如有了靈,飛揚(yáng)恣意,動靜交錯,豪邁灑脫得仿似要即將飛升。 張九齡看得錯不開?眼,喃喃念道:“衡山采藥人,路迷糧亦絕......” 張旭將謝靈運(yùn)的《巖下見一老翁四五少年贊》寫完,久久之后,方放下筆,心情逐漸得以平緩。 張九齡啪地一下按住紙,揚(yáng)聲道:“這副字不算,歸我了!” 張旭愣了下,大?笑道:“承蒙子壽兄喜歡,拿去就是,我再給小郎寫一幅!” 張九齡截走小胖墩的見面禮,半點都?沒不好意思,待墨跡稍干之后,將字收進(jìn)了書房,道:“待我空了,自己慢慢裱。” 能?得張九齡真正的喜歡,張旭頗有遇知音的感覺,他亦高興不已,當(dāng)晚又吃得酩酊大?醉。 張九齡在睡前,忍不住拉著譚昭昭欣賞了張旭的字,道:“昭昭可知道鐘紹京?” 鐘紹京是皇城中?宮苑總管,在“唐隆政變”中?,曾經(jīng)被李隆基勸說策反,得了他的幫助,李隆基得以兵變成功,由此升任了中?書侍郎。 譚昭昭聽過一些,問道:“他怎地了?” 張九齡愛不釋手看著張旭的字,道:“鐘紹京是鐘繇的十七世孫,家道早已中?落,到了他的手上,只?余下了鐘繇一兩篇?dú)埲钡淖帧Ke辦筵席時,總會拿出?來讓賓客欣賞,我去了兩次,也看了兩次。呵呵,鐘繇的字是好,他能?拿出?來顯擺。以后若是張氏家道中?落,只?要留著張顛這副字,子孫后代?也有能?顯擺的了。” 鐘繇是楷書第一人,與?王羲之王獻(xiàn)之齊名,真跡千金難求。 張九齡難得傲嬌,與?人起了一較高下的心思,譚昭昭聽得忍俊不禁,噗呲笑出?了聲,揶揄道:“大?郎,又不是你的字。后世子孫要顯擺,該顯擺大?郎的字,畫??!” 張九齡眉頭皺了皺,難得不悅地幽幽長嘆:“我的字畫,只?能?稱作一般,比不過,真比不過!” 譚昭昭忙安慰他道:“大?郎,只?要大?庾嶺的路在,休說子孫后人,后世的百姓,朝廷,都?忘不了大?郎?!?/br> 張九齡復(fù)又露出?了微笑,側(cè)身親她:“還是昭昭懂我?!?/br> 譚昭昭道:“大?郎,快快收好,這幅字,以后定會價值連城。呵呵,張顛虧了!” 張旭先前吃得走路都?困難,張九齡擔(dān)心他,讓千山與?他的仆從,將他架了回屋,守著他伺候。 張九齡想起他醉酒的模樣?,沒好氣道:“夠了,明日再也不給他吃那?么多酒,免得他醉死?!?/br> 譚昭昭忍著笑,道:“好了好了,明朝賀知章與?孟浩然要前來,張顛的酒肯定少不了,待以后再不許他多吃就是。我們先去歇息,明日早起見客?!?/br> 兩人前去安歇,翌日早上起床,張旭還在呼呼大?睡,他們就先自己用了朝食。 飯畢,賀知章就先到了。 張九齡迎著他進(jìn)了前廳,笑道:“季真兄怎地這般早,季明還未起身呢?!?/br> 賀知章進(jìn)了暖和的屋子,解下了身上的外氅,道:“離得遠(yuǎn),我就想著早些出?門,別路上耽擱了,誰知今朝太冷,路上車馬稀,就來得實屬早了些,可有打擾到了子壽的正事?” 路上車馬稀少,賀知章在朝為官,他深知究竟,是因著去年的兵變,百姓權(quán)貴們皆變得草木皆兵,不敢輕易出?門的緣故。 張九齡亦未多談,道:“我亦無事,季真兄早些來,正好一起吃茶說話?!?/br> 兩人吃了兩盞茶,孟浩然也到了。 譚昭昭實在好奇,開?到后院通往前院的穿堂角落,悄然打量。 孟浩然身形中?等,五官生得一般,不過勝在年輕,加之他的才情,使得他看上去靈動飛揚(yáng),很是不俗。 譚昭昭看著幾?人一同寒暄,張旭也起了身,一并走了上前,眼睛莫名就濕潤了。 張九齡,張旭,賀知章,孟浩然。 后世赫赫有名的詩書大?家,此時都?鮮活出?現(xiàn)在她面前。 譚昭昭不禁期待起來,若是吳道子,裴旻,李白,杜甫,王維,白居易,王昌齡等人,齊聚一堂,該是何種情形! 第一百章 幾人?在前廳吃茶暢談, 到了午間,譚昭昭安排了好酒好菜送去,在后院, 她都能隱約聽到張旭的笑聲。 外面雪花飛揚(yáng),屋內(nèi)暖意融融,熱鬧盈天。 譚昭昭親手剪了幾枝梅花插在花瓶里,疏影橫斜, 紅花映著?雪白的高麗紙,雅致繾綣。 “眉豆, 你替前廳也送一束前去,順道看看他們可缺酒。” 譚昭昭將修剪好的梅花交給眉豆, 道:“再添些濃茶, 三足鼎里加些炭, 可別讓他們吃魚膾。” 眉豆應(yīng)下, 抱著?梅枝前去了。小胖墩午歇了起身, 猶帶著?睡意問道:“阿娘,阿耶他們還未吃完酒?” 譚昭昭答道:“還沒吃完,估計要?吃到深夜了, 你可要?前去玩耍?” 小胖墩搖頭, 人?小鬼大道:“太?吵了?!?/br> 譚昭昭嗔怪斜睨著?他:“你以前可是最喜歡湊熱鬧, 現(xiàn)?在居然嫌棄起了吵鬧。他們可都是詩書大家,隨便點撥一二, 就夠你受用一輩子?!?/br> 小胖墩哎喲叫喚,道:“學(xué)堂放了旬休,阿娘就莫要?再說讀書學(xué)習(xí)啦!” 譚昭昭揚(yáng)手作勢欲揍他:“嘿, 你這小子!” 小胖墩一溜煙跑了出去。 看來,無論前后世, 學(xué)生都不喜在假期時聽到學(xué)習(xí)。 小胖墩在官學(xué)讀書,成?績不好不壞,譚昭昭對他管束松弛有度,做人?做事為首,其他皆要?排在后面。 沒一陣,小胖墩從屋外探進(jìn)?腦袋。笑嘻嘻道:“阿娘,雪奴姨姨來了?!?/br> 譚昭昭趕緊道:“快進(jìn)?來啊,你擋在門口作甚。” 小胖墩抓住門不放,道:“阿娘,我去前院阿耶那里玩耍,聽說,阿耶那里可有趣了。” 譚昭昭不明白他為何又想去前院了,擺擺手道:“去吧去吧,別搗亂淘氣就是?!?/br> 小胖墩響亮應(yīng)是,轉(zhuǎn)過身與雪奴告別:“雪奴姨姨,我先去玩耍,你去同阿娘說話吧?!?/br> 雪奴笑應(yīng)了聲,關(guān)心地?道:“地?上滑,別跑太?快,當(dāng)心摔倒了?!?/br> 小胖墩已經(jīng)跑出了很遠(yuǎn),懶洋洋應(yīng)答的聲音遠(yuǎn)遠(yuǎn)傳了進(jìn)?來。 譚昭昭無語對進(jìn)?屋的雪奴道:“瞧他,真是不省心。快過來坐,什么時候回了城?” 這幾日雪奴都在西郊莊子里,她脫掉風(fēng)帽,遞給了與她一道進(jìn)?屋的眉豆,在胡塌上坐下,道:“我先前剛進(jìn)?城,直接來了你府里,聽到前院熱鬧得很,仿佛聽到了張顛的聲音,他來長安了?” 譚昭昭說是,問眉豆道:“前院發(fā)生了何事?” 眉豆忍笑道:“灶房準(zhǔn)備了三足鼎,切了魚膾,是讓他們做暖和?的鍋吃。奴與阿滿一起送菜時,就已經(jīng)交待過。誰知張郎君吃了好些魚膾,先前在寫字時,鬧起了肚痛,字尚未寫完,就疾奔去如廁。大郎與賀郎君,一并在搶那副字?!?/br> 譚昭昭既無語擔(dān)心,又說不出的興奮。 魚膾會?有寄生蟲,她向來都是煮熟了吃,大唐人?喜歡吃魚膾,廚子能片得如蟬翼一樣薄,還會?受到世人?的追捧。 不過寄生蟲應(yīng)當(dāng)沒這么快發(fā)病,估計張旭就是胡亂吃一通,吃壞了肚子而已。 興奮的是,張旭這副字,估計就是后世有名的《肚痛貼》! 雪奴聽罷,淺淺笑了兩聲,道:“張顛一點都未變,仍舊豪放不羈?!?/br> 譚昭昭見她神?色帶著?隱約不安,顧不上《肚痛貼》了,讓眉豆先下去,問道:“怎地?了,可是出了什么事?” 此事甚關(guān)重大,雪奴不敢隱瞞,和?盤托出道:“九娘,秦娘子親自前來同我說,太?平公主想要?到西郊莊子玩耍,九娘是莊子宅邸的族人?,問你可有空,到時候可與公主見上一面?!?/br> 太?平公主要?見她? 譚昭昭聽罷也愣住了,平時她與太?平公主并無往來,以前公主府的宴請,從未給她下過帖子。 如今太?平公主提出要?在昆明池邊的莊子里見她,估計是為了避人?耳目,她見的并非譚昭昭,而是背后的張九齡。 張九齡只?是工部尚書而已,比不過宰相補(bǔ)闕,吏部戶部等尚書有權(quán)勢。太?平公主連他都要?拉攏,與李隆基的斗爭,已經(jīng)到了你死我活的地?步。 雪奴歉疚地?道:“九娘,都怪我,將你牽連了進(jìn)?去。我雖不不懂朝局大事,但這個時候,九娘或者大郎,躲還來不及,如何能摻和?進(jìn)?這些斗爭中去?!?/br> 譚昭昭嘆了口氣,道:“雪奴,不關(guān)你的事情。太?平公主要?找我,拉攏大郎,就是沒有你,也會?找到我。反而是因?為你結(jié)識了我,入了貴人?的眼,戰(zhàn)戰(zhàn)兢兢做買賣,賺的錢財,你都奉了上去,比以前辛苦不說,還不如以前的收入好?!?/br> 譚昭昭并非是在安慰雪奴,以前她的酒廬、香料鋪子買賣不好不壞,既不打眼,惹得人?眼紅,又能賺些錢,讓她過上衣食無憂的富裕安穩(wěn)日子。 因?著?譚昭昭,雪奴認(rèn)識了張旭,給她的酒廬寫了匾額,名聲傳出去,被太?平公主看上了。 雪奴怔怔望著?窗欞外的雪,道:“上面的貴人?打架,我們底下的這些人?,實在是太?難了?!?/br> 譚昭昭亦苦笑,道:“我們身在其中,皆身不由己。主要?的是,如何將眼前應(yīng)付過去?!?/br> 雪奴點頭,突然,她眼里浮起一絲希冀,小聲道:“九娘,說不定,公主能最后得勝呢?!?/br> 譚昭昭輕輕搖頭,道:“不大可能。自從武皇退位之后,太?平公主沒被立為皇太?女?,就沒勝利的機(jī)會?了?!?/br> 太?平公主在朝堂上的勢力,比起當(dāng)年的武皇還要?大。 但武皇當(dāng)時的皇帝,李治李顯李丹,都太?過軟弱,不成?氣候。 太?平公主的對手,卻是年輕時的李隆基。 且朝堂的那群官員,看似支持太?平公主,在真正做出選擇時,他們會?毫不猶豫轉(zhuǎn)投向李隆基。 雪奴神?色忽然堅定起來,道:“九娘不能去,我這就去回秦娘子,說九娘身子不好,外面太?冷,到不了西郊?!?/br> 譚昭昭忙勸她:“哎哎哎,你快坐下來,別急。” 雪奴堅定地?道:“高三郎那邊與你的關(guān)系,太?子不可能不知曉。若是你去了,在太?子眼里,就是背主。我不過是個胡姬,商女?而已,身份低賤,在貴人?看來,就是門下跑腿做事的奴仆,與你的這份關(guān)系,對你沒甚影響。等那時,牽連不到九娘與大郎?!?/br> 譚昭昭認(rèn)真地?道:“雪奴,你分析得很有道理,但是,正因?為如此,我就是去了,太?子也不會?拿我如何。朝堂上與公主有關(guān)系的官員那般多,連宰相都好幾人?,太?子總不能全部鏟除。我不會?有事,你卻會?因?此有危險,所?以千萬不能輕舉妄動。等下我與大郎商議,定會?找出妥善的解決辦法?!?/br> 雪奴垂下眼瞼,不知在思?索什么,她只?輕輕嗯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