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碗清酒 第4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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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他似無大礙,江知酌稍微放心了些,問他到底是如何受傷到的,江凌遠(yuǎn)雖年少,但從十三歲跟著各個將軍四方征戰(zhàn)平亂,尋常流寇不會傷到他。 江凌遠(yuǎn)收起方才的嬉笑也正色道:“去年雁門也常有流寇暴亂,我有幾次平剿,都力感不足,或是常有還未出兵,這些流寇就平白失蹤或是提前逃跑?!?/br> “皇兄懷疑有內(nèi)jian?”楚國百年基業(yè),近年來卻流寇不斷,流寇的大批量出現(xiàn)通常在朝廷,官員,富商等暴政欺民的情況之下才會絡(luò)繹不絕。百姓若不能安居,不如跟隨土匪,還能免于遭禍。 “我剛來到此地,在一山頭剿匪時遭遇前后伏擊,人手不足,交手中挨了一刀”江凌遠(yuǎn)說著,解開身上的繃帶。 劍傷并不深,但傷口周圍略顯烏黑,傷口延周泛青,明顯是中毒。 “此毒無解?”江知酌俯身查看江凌遠(yuǎn)的傷口,長時間未能愈合的刀口異常猙獰。若是旁人,哪還能像江凌遠(yuǎn)這般云淡風(fēng)輕。 “蒼赤蠱毒,太醫(yī)院和本地大夫并無良方。此毒并不會即刻要人性命,我興許還能活一年半載?!苯柽h(yuǎn)黯然又輕嘲的一笑。 蠱毒乃蒼赤皇室秘毒,蒼赤境內(nèi)非皇室人員對此也知之甚少,楚國大夫更對此無法。 “定能找到有解藥,皇兄勿消沉。我們可以去邊境試一試,再派人潛入蒼赤內(nèi)部?!苯脛裎康?,“同時,可以找一些民間的大夫?;市?,總會有辦法的?!?/br> “誰若是能治好我,我就以身相許,你說怎么樣,當(dāng)四皇妃,也許能吸引來一大批能人異士。我聽說啊,有一些靈芝化成的仙女,不僅長的瓊花玉貌,還有解百毒的能力,能枯骨生rou?!苯柽h(yuǎn)一邊說一邊仰頭遐想那靈芝仙子的容貌。 此時,一直未出聲的劉青峰恍然道:“乙塵大師!對,乙塵大師懸壺濟(jì)世,也許有良方?!?/br> 頓了一下又躊躇道“只是乙塵大師前些年游歷四方,行蹤不定,現(xiàn)隱居西南落燭寺,又閉關(guān)修禪,輕易不露面,而且……” 江知酌見他面色猶豫,似是不知道如何講下去,淡聲開口:“劉大人但說無妨?!?/br> 劉青峰又躬身微微行禮,“下官不敬。乙塵大師醫(yī)病救人,每次只收薄銀幾兩,遇到困苦人家,便分文不收。但大師甚少給權(quán)貴看診,與許多權(quán)貴人家只說沒有佛緣,無法看出病癥。所以坊間猜測大師似不喜權(quán)貴?!?/br> “四皇子身份貴重,想必大師會有所顧慮?!?/br> 江知酌略一俯身,伸手將掌心貼在江凌遠(yuǎn)左肩上“明日我便趕往落燭寺,知酌必會盡力。”說罷又交代劉青峰,派人喬裝成商販,混入蒼赤,一邊尋找蒼赤蠱毒解法,一邊探查邊境內(nèi)情。 第5章 落燭寺 翌日清晨,江知酌輕裝上陣,只帶幾名近衛(wèi),一席便衣,只是也掩蓋不住翩翩公子的俊逸矜貴。 天黑前一行幾人來到落燭寺,寺門將閉,江知酌下馬上前,一名小僧合手行禮:“本寺已到閉寺時間,施主若要上香祈福,請明日再來。山路難行,阿彌陀佛,您請回吧。” 江知酌上前一步道:“我此行前來是尋乙塵大師,家兄急癥難解。請小師傅通融一下,讓我見一見乙塵大師?!?/br> “施主請見諒,世人來此,皆是有心愿,小僧自然懂您為兄求醫(yī)。只是乙塵大師交代過,修行歸來,自覺醫(yī)術(shù)不佳,鬢絲禪榻,已無心力救治信眾?!?/br> “施主請回,阿彌陀佛”說罷小僧將寺門徐徐關(guān)閉 一名黑衣近衛(wèi)上前想要爭論什么,江知酌抬手?jǐn)r下,吩咐幾人山下找個落腳地,今日先行休息。 蘭秋七月,天亮的格外早,江知酌一早便動身前往落燭寺,到了山下,步行拾階而上,山路上古樹林立,綠意蔥蘢,上層的枝葉輕曳,頗具一番古韻。 只是此時江知酌并無心思暇看,昨日未曾見到乙塵大師,且聽那小和尚的意思,乙塵大師今后怕是不會再出寺看診。 江知酌一人進(jìn)寺,近衛(wèi)停留寺外。 落燭寺內(nèi) 乙塵闔目坐在石桌旁,桌上是一盤未完之棋。江知酌走進(jìn),不知如何開口,也不敢冒昧打擾。 “阿彌陀佛,施主玉葉金柯,貴不可言,老衲無才,無法受施主所托?!币覊m看向面前的棋譜,并未分給江知酌一眼。 江知酌躬身行了一個晚輩禮,口氣敬重謙卑:“求大師垂愛,家兄為人仁義,甘愿為國付軀,晚輩實(shí)在不忍家兄年少折損,也乃國之所憾” 四皇子身份尊貴,且多有戰(zhàn)功,護(hù)國護(hù)民,救一人可悅?cè)f民,只是乙塵仍不為所動。 江知酌再欲開口,乙塵淡然打斷他:“這世間能救萬民者并非良醫(yī),而是良策,施主應(yīng)當(dāng)明白此道理,老衲只身一人,螻蟻之力,恕不能如施主之愿,阿彌陀佛?!?/br> 江知酌自知此時無法說動乙塵大師,但他絕不會在此時輕言放棄,潛入邊境之難,獲取情報(bào)與蠱毒之法更難。乙塵是現(xiàn)下唯一僅有的一線希望。 江知酌把隨身所有銀兩放入香火案,隨后跪在寺內(nèi)正殿前。 從晨曦到驕陽肆虐,江知酌身形未動。他并非要挾或道德綁架,只是別無他法。 一小僧走來“施主請起吧,住持決定之事,輕易不能更改,住持并非仙人,百病能醫(yī),想必施主定是尋遍良藥才來此地主,住持也許當(dāng)真無法。阿彌陀佛,請施主珍重自身?!?/br> 江知酌謝過小和尚好意,只是仍未起身,直至閉寺才離去。 第二日,乙塵大師只說江知酌與江凌遠(yuǎn)并無佛緣,再未開口。 二人仍像默契一般,一個闔目對著棋譜,一個端跪在殿前。 江知酌微微垂眸暗自揣摩,若今日乙塵大師仍不松口,他該怎么辦。繼續(xù)跪著,跪到暈過去,跪到出家人于心不忍。 還是直接綁了乙塵大師,強(qiáng)行送往越州??墒沁@兩種方法也并不能確保能讓乙塵大師為江凌遠(yuǎn)醫(yī)治,他若看過以后,仍說無法,江知酌又該怎么辦。 正心煩意冗之際,江知酌余光瞥到一抹綠?s?色身影,緩緩走到石桌前。 少女手持一把白色遮陽短傘,長發(fā)未挽披落在薄裙之上。腰間紗帶輕系隨風(fēng)微動,腰肢盈盈一握若無骨,傘下肌膚白皙,看不出神色。 即是如此模糊,江知酌再沒挪不開半分目光。直到少女落座石桌旁,江知酌眸光一沉,眉心微蹙,竟在此地見到此人。 小碗似是有感有道目光落在自己身上,轉(zhuǎn)頭望去,只一望,神色微頓,清澄的眼睛升起一抹悸動卻不明顯,只是桌下的手,猛的抓住了石桌邊緣。 那副俊逸的面容,有幾分像江慕安,只這幾分相似,也掀起了小碗心中巨大的漣漪。 少焉間小碗恍然回神,江慕安并不似眼前少年的清雋,小碗記憶中的江慕安,眼神溫潤,常彎著一雙桃花眼,笑意分明的看向她。 “是五皇子”,小碗心中納罕,他來此地做什么。 小碗抬頭用眼神詢問乙塵大師,乙塵淡淡道:“為家兄求醫(yī)?!?/br> 小碗剛落下半分安定的心又猝然緊張起來,是江慕安出事了?。?/br> 乙塵見一向淡然的小碗半刻間神情來回變換幾次,竟覺得此少女原來并不是之前認(rèn)識那般看破紅塵的表相, 乙塵問道:“是相識故人?” “皇城貴人,不敢稱為相識”小碗心想就算五皇子江知酌認(rèn)出自己,估計(jì)也同皇宮內(nèi)其他人一樣,對自己只有厭惡。 落座在石桌對面,小碗抬眼看向乙塵,開口道:“大師不打算出手援助對嗎?” “你以前從不過問旁人之事,今日真是讓老衲有些意外?!币覊m淡然一笑,又緩緩的說:“這棋局自前日你走后我一直在推敲,直到現(xiàn)在也無半分頭緒。若老衲今日僥幸參透一二,或許能有閑時助他一臂之力” 小碗抿了抿唇角,站起身伸手撫亂了一片棋子,啞聲道:“勞煩您?!?/br> ”我認(rèn)輸。” 自小碗看到江知酌,聯(lián)想到江慕安情況時,她就已經(jīng)輸了。 “呵~,老衲此招勝之不武,待我回寺之時,定破你此棋局?!?/br> 乙塵大師行走江湖多年,棋藝甚佳,行至各地都鮮有敗績。直到他遇到了小碗,兩年有余之間竟飽受挫敗之感,僅有二三次的勝績也沒能窺出小碗在棋局上的一點(diǎn)弱勢。 小碗撐起傘轉(zhuǎn)身走出落燭寺外,山路上群樹殘影斑駁。 江知酌目光自小碗進(jìn)寺就沒挪開半分,他眼見小碗自進(jìn)寺后只望過自己一眼,低聲跟乙塵大師說了幾句,便轉(zhuǎn)身走出寺門。 袖口下的一雙手握拳微微輕顫,折亂了兩片衣角。 他想起身,還未有動作時,一小僧來到他的面前,開口道:“施主,乙塵住持說愿同您前往越州,為令兄盡綿薄之力??杉纯蓡⒊??!?/br> 江知酌猛然抬頭,欣喜之余不免有震驚,他詢問小僧:“是因?yàn)閯偛拍俏还媚??乙塵大師才改變主意的嗎?” 小僧點(diǎn)頭未語,江知酌起身道過謝,跟小僧說自己去去就回,稍后來接乙塵大師。便轉(zhuǎn)身向寺外追去。 小碗并未走遠(yuǎn),她心緒不寧,緩步走到一條小溪邊,溪水從山頂涓涓細(xì)流而下。 小碗蹲下身低頭從溪水映射的倒影中觀察自己。 “嘴巴薄薄的,鼻子也不高,耳朵也不大,平平無奇的眉毛。一雙眼睛就更差勁了,眼角狹長,眼尾上揚(yáng),掛在這副并不喜慶神色上,顯得有些兇”。小碗在心中給自己定義:丑陋不堪,脾性不佳,盡是一副不討人喜歡的樣子。 小碗被突如其來的自卑感整的心煩氣躁,左手在腳下抓起一把雜草混著泥土扔進(jìn)水里,激起的一小片水紋又馬上被溪水帶走。 倒影里又浮現(xiàn)出自己厭煩的樣子,小碗直接伸手拍打水面,有些自暴自棄的攪亂了溪水。 水流打濕了小碗的衣袖,她動作減緩,水紋慢慢平復(fù)間,映出了江知酌修長的身形。 小碗并未起身,她想,這里也不是皇宮,我不一定非要給他行禮吧。 小碗沒心思組織語言問候五皇子,兩人一時無言。 江知酌率先打破了沉默,開口道:“乙塵大師答應(yīng)同行前往越州為四皇兄醫(yī)治, 江某此前無計(jì)可施 ,多虧何姑娘出言相勸,在此謝過?!?/br> “乙塵大師醫(yī)術(shù)高明,四殿下本就是有福之人,想來會無恙的?!毙⊥胛⒉豢刹斓赝低祰@口氣。 不是江慕安,她想。 這抹神色卻被江知酌敏銳的捕捉到。面前此人在信中說盡絕情之言,卻在聽聞與江慕安可能有關(guān)的消息時,還是漏出一絲悸動。 江知酌思索該詢問她在此地可一切安好?怎么可能會好,貧瘠之地,戴罪之身。 小碗站起身眸光落在溪水中:”五殿下去接乙塵大師吧,預(yù)祝五殿下此行萬事亨通?;氐骄┲腥粢姷角锾担瑒谡埜f一聲,驚葉很好,已經(jīng)適應(yīng)這邊環(huán)境。我雖有傳信于他,但殿下親自告知,想必太傅會寬心一些。” 小碗微微低頭行禮,將要離去了。 江知酌低聲開口:“三皇兄他……,此行知我來南疆,囑咐我來看你是否安好,可有話帶予皇兄?!?/br> 小碗坦然淡笑一下,笑意卻不達(dá)眼底,“你看到了,我很好,不勞三殿下惦念。三殿下身份貴重,自然也無需我過問。” 微微停頓后小碗又說道:“五殿下想必明白,三殿下遠(yuǎn)離我才是眾望所歸的良道。三殿下被寄予厚望,也請您多勸慰他別再付諸一毫感情和時間在我身上。” “那勞五殿下轉(zhuǎn)達(dá),我此前恨他,怨他。我現(xiàn)在已經(jīng)對他沒有任何情感,讓他也別來打擾我的清凈。我來此地也不是為了他?!?/br> “好了,就這樣,五殿下該啟程了,我也該回家了?!?/br> 江知酌再未開口,低頭從懷里拿出一個方形匣子,遞給小碗。 小碗打開匣子,里面是一層銀杏暗紋的織布包裹著得一個木制肥胖小鴨子。 小碗詢問江知酌這是什么,江知酌說這是江慕安托他帶來的,因她喜歡糟鵝,所以做了一只木鴨給她。 小碗將木鴨托在手心查看,的確可愛至極,肚子圓潤的像個木球,整體又打磨的光滑,毫無倒刺棱角。極短的脖子上銜接一顆同樣圓潤的腦袋,只有鴨嘴扁扁的。整體憨態(tài)可掬,小碗看得甚是喜愛。 但這是江慕安帶來的,她沒辦法收下,低身將木鴨放進(jìn)小溪流里隨波飄遠(yuǎn)了,然后轉(zhuǎn)身頭也不回的走了。 放她自由吧,她說。 江知酌低頭看著孤零零的小匣子和沒人要獨(dú)自漂泊的木鴨,不知它像誰。 第6章 入蒼赤 乙塵大師同江知酌即刻啟程趕往越州劉青峰府上,到達(dá)時已是丑時,劉青峰安排房間讓乙塵大師先行休息,明日再為江凌遠(yuǎn)看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