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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有錢,我有刀 第275節(jié)

    花一棠撓了撓頭,眼神:萬一來個(gè)?難纏的,可就不?妙了。

    林隨安:放心,整個(gè)?唐國朝堂沒有比你更難纏的了。

    方?刻:呵呵。

    至始至終,書院掌書白聞都一言不?發(fā),只?顧烹制茶湯,他熬制的不?是風(fēng)靡唐國的百花茶,而是古早的熏茶,茶釜里咕嘟嘟冒著?綠色泡泡,空氣里飄蕩著?花椒、酸醋和蒜頭的氣味,方?刻很滿意,喝了三大盞,花一棠只?沾了沾唇,林隨安內(nèi)心叫苦不?迭,暗暗祈禱御書團(tuán)的隊(duì)伍能早些?到。

    好在只?等了不?到半個(gè)?時(shí)辰,官道上就傳來了馬蹄聲,眾人?大喜,紛紛起身出亭相迎,就見一隊(duì)車馬緩緩行來,為首是兩輛雙駕馬車,車身素雅,黑馬矯健,后面是四輛貨車,車上堆著?整齊的紅漆木箱,木箱蓋了三層,一層防水氈、一層棉布披、一層黃錦,車轍印很深,顯然裝了很重的物品。

    二十名護(hù)車兵士,黑衣袍,單肩銀甲,林隨安之?前見過,圣人?化名姜七娘微服出行的時(shí)候,身邊的四名將軍就是如此裝束,想?必這些?護(hù)衛(wèi)也是圣人?親自挑選的。

    花一棠和何思山率眾人?上前見禮,口呼:“恭迎御書使。”

    車隊(duì)穩(wěn)穩(wěn)停下,第一輛馬車車門開?啟,慢慢走下來一個(gè)?人?,披著?大氅,膚白如玉,黑發(fā)如墨,仿若一枝雪中的白梅。

    林隨安和花一棠同時(shí)瞪大了眼睛:“白汝儀?!”

    “啊呀,我料得不?錯(cuò),果然是四郎?!?/br>
    第二輛馬車上的人?踏雪翩翩而至,雪白的狐裘沒有一根雜毛,和花一棠是同款,發(fā)髻如云,眉眼彎彎,眸光流轉(zhuǎn)間,春意盎然。

    竟然是花一棠的二姐,花一楓。

    林隨安飛快瞅了眼花一棠:好家伙,瞧這架勢,搞不?好白汝儀真要做你二姐夫了。

    *

    小劇場

    花一棠:突然有些?不?爽!

    第239章

    “在下白汝儀, 這位是揚(yáng)都花氏二娘花一楓,我二人是負(fù)責(zé)此次贈(zèng)書儀典的御書使。”白汝儀躬身施禮,儀態(tài)依舊無可挑剔, “此次向三禾書院所贈(zèng)書籍三百四十?六卷,其中一百三十?卷由洛陽白氏提供, 一百一十?六卷來自揚(yáng)都花氏, 還請何?山長親自……查收……”

    白汝儀越說聲音越小,耳根越來越紅,不為別的,只?因?yàn)榛ㄒ惶暮土蛛S安直勾勾盯著他,四道火辣視線,快把白十三郎的薄臉皮燒出洞了。

    花一棠眼神:雖然之前兄長的信里提過,但親眼?看到——甚是不爽!

    林隨安眼神:想不到白汝儀長得白白嫩嫩, 說話像個(gè)社恐,追老婆倒是很有一套嘛,比凌大帥哥效率高多了。

    花一楓瞧著二人的表情,掩口輕笑, 看呆了何?思山和?齊慕。

    白汝儀的臉更紅了,花一棠的眼?神愈發(fā)?兇狠。

    書院掌書白聞看著白汝儀的目光比花一棠更炙烈,待白汝儀磕磕巴巴說完, 突然上前一步,撩袍就?跪, “隴西白氏外八宗弟子白聞,見過十?三叔!”

    白汝儀怔了一下,忙扶起?白聞, 二人持手相看,淚眼?婆娑。

    白汝儀:“聞小侄, 上次辯書閣一別已有十?年,想不到你已鬢發(fā)?白雪,當(dāng)?真是時(shí)間如梭,白駒過隙??!”

    白聞:“十?年未見,十?三叔如今風(fēng)儀玉立,又在御書司供職,侄兒甚是欣喜??!”

    林隨安:“……”

    她算看出來了,這些世家大族的輩分是一個(gè)比一個(gè)亂套。

    “白書使,還是先?請御書上山吧。”花一楓提醒道。

    “對對對,先?上山,咱們山上好好聊,十?三叔坐我的車,暖和??!卑茁劗吂М吘捶鲋兹陜x走向書院的馬車,何?思山看向花一楓,有些猶豫,“花書使——”

    “花某與?二姐好些日子沒?見了,正?好同乘一車,聊聊家常?!被ㄒ惶某吨ㄒ粭骶?往花氏的馬車走,“二姐,四郎可想你了!”

    花一楓回頭頷首,對何?思山表示歉意,跟著花一棠進(jìn)?了馬車。

    花氏的馬車寬敞舒適,但坐四個(gè)人還是略顯局促。

    方刻還是老位置,坐在角落里,林隨安擠在了方刻旁邊,被瞪了好幾眼?也死皮賴臉不肯挪屁|股,給花氏姐弟留了大片的發(fā)?揮空間,生怕這倆打起?來殃及池魚。

    花一棠和?花一楓,一個(gè)坐在左邊,一個(gè)坐在右邊,一個(gè)如臨大敵,一個(gè)云淡風(fēng)輕。

    花一棠:“二姐何?時(shí)做了御書使?”

    花一楓:“一個(gè)月前?!?/br>
    “為何?我不知道?”

    “三娘說,你和?隨州蘇氏在打群架,忙得很,這等小事不必告訴你?!?/br>
    “這是小事?!”

    “區(qū)區(qū)一個(gè)閑職而?已?!?/br>
    “我不是說御書使,我是說白十?三郎!”

    花一楓眨了眨眼?,“白十?三郎學(xué)識(shí)淵博,為人謙和?,家世好,長得也不錯(cuò),有何?不妥?”

    花一棠張了張嘴,鼓起?腮幫子,不說話了。

    方刻詫異,壓低聲音,“就?那個(gè)長得跟白斬雞似的白汝儀和?……花二娘?”

    林隨安點(diǎn)了點(diǎn)頭。

    方刻“嘖嘖”兩聲。

    “我看那個(gè)白斬雞不順眼?!”花一棠皺眉道。

    林隨安飛快瞄了方刻一眼?,方刻默默用袖子遮住了嘴。

    花一楓歪頭,“白十?三郎得罪過你?”

    花一棠:“他得罪過林隨安!”

    花一楓愕然,林隨安更愕然,指了指自己的鼻子,“得罪我?啥時(shí)候?”

    花一棠臉黑得像燒了三年沒?洗的鍋底,“你忘了?他、他……跟你提過兩次親……”

    馬車內(nèi)一片死寂,車輪壓著山道,咕嚕?!緡!?/br>
    方刻“噗”一聲又憋住,林隨安扶額。

    這都哪輩子的老黃歷了,花一棠這貨也太記仇了吧!

    花一楓瞪圓了眼?睛,看著花一棠噠噠噠拍著暖手爐,憤憤控訴著白汝儀的罪行:“白汝儀這廝,在東都兩次向林隨安提親,都是為了逃避隴西白氏的逼婚,他對林隨安根本就?不是真心!此等將婚姻當(dāng)?做兒戲之人,豈能托付終身?!”

    花一楓眨了一下眼?皮,“萬一……白十?三郎當(dāng)?時(shí)對小安其實(shí)是真心呢?”

    花一棠火冒三丈,“那他便是見異思遷,更不是個(gè)東西!”

    花一楓失笑,“所以?,你到底希望白十?三郎對小安是真心?還是不是真心?”

    “無論哪一種,他對二姐都不是真心!”

    花一楓怔住了。

    眼?前的花一棠神色凝肅,眼?神凌厲,雖然容貌還有幾分稚嫩,但周身的氣勢竟已有了兄長的七分影子。

    “我不知隴西白氏是出于何?種考慮才想與?揚(yáng)都花氏聯(lián)姻,但我知道,兄長與?我的想法肯定一樣。揚(yáng)都花氏,特立獨(dú)行,絕不會(huì)靠著聯(lián)姻的方式來鞏固地位,也絕不會(huì)將任何?一個(gè)子女的終身幸福壓在一樁不幸福的婚姻上,否則,便是大大辜負(fù)了兄長這么多年的嘔心瀝血的苦心經(jīng)營!”

    花一楓眼?眶微酸:那個(gè)只?會(huì)闖禍撿尸體的小四郎真的長大了。

    “那四郎以?為,二姐該尋一個(gè)什么樣郎君?”花一楓輕聲問。

    花一棠正?色道:“二姐真心喜歡的人,也真心對二姐的人。”

    “家世呢?”

    “不重要。”

    “人品呢?”花一楓繼續(xù)問,“才學(xué)呢?年齡呢?相貌呢?”

    花一棠燦然一笑,“我相信二姐的眼?光,能令二姐心儀之人,定是人中龍鳳!”

    花一楓笑了,推開車窗,靜靜望著窗外流淌的山巒雪景,風(fēng)吹起?一縷鬢發(fā)?,柔柔掛在腮邊。

    花一楓如此表現(xiàn)?,倒讓花一棠有些忐忑,“所以?……二姐你和?白十?三郎到底是……”

    花一楓合上車窗,攏了攏斗篷,抬手輕輕彈了一下花一棠的額頭,“我家四郎啊,從小就?聰明?!?/br>
    花一棠捂著腦門,“???”

    “你看白汝儀不順眼?是當(dāng)?然的!”花一楓突然轉(zhuǎn)身,戳了一下林隨安的腮幫子,笑得兩眼?彎彎,“是吧,小安?”

    林隨安:“啥?”

    花一楓笑而?不語,開始閉目養(yǎng)神。

    林隨安和?花一棠面面相覷:啥意思?

    方刻大大打了個(gè)哈欠:好困。

    *

    三禾山有三峰,名字通俗好記,一禾峰、雙禾峰,三禾峰,從空中俯瞰,像三只?從高到低的麥穗并排而?立,故而?得名。

    一禾峰最陡,仿若一柄利刃直插云霄,怪石嶙峋,難覓人跡。雙禾峰與?三禾峰比鄰而?立,雙禾峰樹木繁茂,盛產(chǎn)野猴子,三禾峰地勢最緩,景色最美,也是三禾書院的所在地。

    車隊(duì)從山腳出發(fā)?,走了足足一個(gè)時(shí)辰,方刻睡了兩覺,終于到了三禾書院大門——是一座高過兩丈的石基牌樓,牌樓上書“三人禾山”四字,林隨安推測,大約是希望讓后人記住書院的三位創(chuàng)始人:何?思山,齊慕和?白聞。

    牌樓后面,是一片灰、白、黑相間的建筑群,白色的是墻,灰色的是柱,黑色的是飛檐,雅致樸素,與?青松白雪相生相融。

    一隊(duì)身著素袍的學(xué)子抱拳持禮,恭迎在牌樓之下,為首的是一名十?八九歲的青年,濃眉大眼?,長得很精神,看到了花一楓的時(shí)候,眼?睛亮了,看到花一棠的時(shí)候,嘴巴張大了,看到白汝儀的時(shí)候,嘴巴和?眼?睛都繃圓了。

    何?思山重重咳了一聲,介紹道,“這位是我們書院的齋長,元化?,祖籍揚(yáng)都?!?/br>
    元化?深吸一口氣,端正?表情,“三禾書院齋長元化?,率三禾學(xué)子三十?六人,恭迎御書使!”

    一眾學(xué)子:“恭迎御書使!”

    不得不說,三禾書院的學(xué)子選的不錯(cuò),個(gè)個(gè)儀表堂堂,身姿挺拔,都是青春洋溢的小帥哥,齊刷刷站一排,很是養(yǎng)眼?。

    林隨安覺得自己來著了。

    白汝儀:“不、不不不不必——”

    花一楓:“諸位學(xué)子,不必多禮?!?/br>
    林隨安:白汝儀果然是個(gè)社恐,不善言辭,這種小場面竟然還需要花一楓打圓場。

    花一棠看白汝儀的眼?神愈發(fā)?嫌棄了。

    接下來便是贈(zèng)書典禮的例行流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