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錢,我有刀 第204節(jié)
登仙教?眾人:現(xiàn)在?也是血流成河??!我們的血就不是血了嗎? 蘇意蘊指著花一棠手指狂抖,“你你你你卑鄙無恥!一派胡言!道貌岸然!偏心眼?子!” 花一棠靠近一步,似笑非笑,放低聲音,“蘇十郎錯了,花某身為司法參軍,最是公平公正?!?/br> 蘇意蘊警惕后退半步,“花一棠,你要作甚?” 花一棠白了蘇意蘊一眼?,再次看向登仙教?一眾,“好在?今日無人傷亡,尚未鑄成大錯。” 登仙教?眾人:你哪只眼?睛看到無人受傷了?我們都被打成豬頭了! “鑒于此,本官今日就給你們一個改邪歸正的機會。”花一棠提聲道,“不知諸位可有異議?” 不良人壓著鐵尺逼近,齊聲喝問:“誰有異議?說?!” 登仙教?眾人滿頭黑線:事?到如今,他們還敢有異議嗎? 西?門陽咬牙:“花參軍到底想怎樣,不妨直說?了吧!” “甚好。”花一棠提聲,“花二木何在??!” “來了來了來了!”花二木擠進人群,一溜小跑到了花一棠面?前抱拳道,“益都花氏家主?花二木見過四爺爺?!?/br> 花一棠:“登仙教?一眾雖曾誤入歧途,但?我見他們尚有改過自新之意,你可愿幫他們一把?” 花二木摸著小胡子嘿嘿一樂,“我花氏造紙坊、蜀紙坊、茶肆、酒坊都缺干活的伙計,若是這些兄弟們不嫌棄,以后就來咱們花氏做工如何?” 此言一出,登仙教?一眾全怔住了。 益都花氏雖然只是外宗,遠不如揚都花氏富豪,但?入駐益都不過短短三年,就能躋身益都十大世?家之列,其中最重要的一點,便是賺錢能力驚人。 益都花氏的鋪子都是響當(dāng)當(dāng)?shù)娜者M斗金,能在?花氏做伙計,那可是多少人夢寐以求的金飯碗。聽說?僅僅一個茶肆的茶博士,一個月就能拿一貫錢,這可比在?登仙教?喊打喊殺賺的多多了。 原本他們都是江湖浮萍,無根無家,如今挨了一頓揍,竟然就能傍上花氏的大腿,這頓揍挨得值?。?/br> 看到登仙教?一眾的表情,林隨安就知道花一棠的計策成了。 益都江湖門派混戰(zhàn),背后又都有門閥世?家大族支持,如果只靠官府強勢鎮(zhèn)壓,寡不敵眾,定會處處受制,四面?樹敵,最有效的方法自然是“分而劃之,逐一攻破”。 且江湖門派人數(shù)眾多,若是都抓起來,估計益都府衙牢房也裝不下,萬一逼得太緊,搞出來嘩變可就不妙了。 花一棠賊就賊在?這兒了,雖然處處緊逼,但?在?最后關(guān)頭留了一條生路,而且這生路瞧著還挺賺錢,誘|惑太大了。 靳若嘖了一聲,“打個巴掌,給個甜棗,老掉牙的招?!?/br> 林隨安:“招不在?老,有用就行。” 花一棠笑吟吟看著西?門陽,“閣下以為如何?” 西?門陽攥著手腕,看了眼?林隨安,林隨安呲牙一笑,西?門陽心中絕望:他這手八成是廢了,入花氏求生或許是他唯一的路——何況,若不去花氏,就要被送去吃牢飯了。 這個花參軍模樣長得標(biāo)致,實則心腸狠辣,看似讓他們自己選擇,實際上,根本沒得選。 “諸位兄弟——”西?門陽閉了閉眼?,“今日登仙教?氣數(shù)已盡,就此散了吧!”又朝花二木一抱拳,“以后,就仰仗花家主?了?!?/br> 花二木正色回?禮。 這一番saocao作,圍觀百姓都看傻了。 如日中天的登仙教?這就沒了?也太干凈利落了吧?難道就不搶救一下嗎? 不過后面?的事?兒,顯然就不是普通百姓該cao心的了,不良人解除對?登仙教?的圍堵,驅(qū)散百姓紛紛離開。 蘇意蘊沒走,他咬牙切齒瞪著西?門陽,嗤笑出聲,“真?是太好笑了!去了花氏又如何?還不是仰人鼻息,日日求那嗟來之食?!你們不過是換了個地方當(dāng)狗,與現(xiàn)在?有何不同??!” “蘇十郎此言差矣,”花一棠晃悠到蘇意蘊面?前,高高挑起眉梢,今日他穿了官服,舉止言語務(wù)必莊重威嚴,所以扇子一直收在?袖子里,可把他憋壞了,此時百姓散去,總算等?到機會掏出扇子,啪一聲展開,“花氏是商人,一諾千金,絕不會做出拖欠他人賞金月俸這等?無恥之事?,和某些金玉其外敗絮其中的腌臜世?家是大大不同??。 ?/br> 說?著,朝著蘇意蘊的臉好一頓扇風(fēng),蘇意蘊恨得眼?眶通紅,牙關(guān)咬出血來,朝地上啐了一口,走了。 花一棠悠哉悠哉瞄著蘇意蘊的背影,瞇了瞇眼?。 此人,似乎變了,變得更有野心了。 甘紅英感覺自己好像在?做夢,早上凈門在?益都的處境還岌岌可危,才過了幾個時辰,竟是咸魚翻身徹底逆轉(zhuǎn),不僅守住了錦里堂口,還順手滅了登仙教?。 看其他四位長老的表情,也是有些恍惚。 “甘壇主?有禮了。”花二木遞過來一根卷軸,“這是四爺爺讓我交給益都凈門的。” 卷軸里是一份益都凈門與益都花氏合作經(jīng)營百花茶的契約書,對?百花茶貨品來源和進貨方式(花氏負責(zé))、前期投資(花氏負責(zé))、分銷渠道(凈門負責(zé))、利潤分配(五五分成)、風(fēng)險承擔(dān)(花氏七凈門三)等?各條款皆有詳細規(guī)定和說?明,怎么看,都是凈門占了大便宜。 甘紅英和四位長老對?視一眼?,皆是有些不可置信。 他們之前也有擔(dān)心,僅憑千凈之主?的關(guān)系拿到百花茶的銷售權(quán),若是哪日林娘子和花四郎分道揚鑣,花氏撤回?銷售權(quán),凈門就徹底完了。 不曾想,花四郎竟是打算與他們簽訂正式的合作契約,完全打消了這一層顧慮。 “四爺爺說?了,花氏與凈門乃是平等?合作,互惠互利,不存在?任何從屬關(guān)系,請甘壇主?放心?!被ǘ拘Φ?,“四爺爺還說?了,他一個紈绔,沒什么大本事?,唯獨看人特?別準(zhǔn),甘壇主?眸正神聚,是個做大事?的人,益都花氏還要多仰仗甘壇主?照拂,比如登仙教?的教?徒們,以后還要請凈門與花氏協(xié)同?管理看顧,”花二木又壓低幾分聲音,“畢竟只有江湖人最了解江湖人?!?/br> 甘紅英心中甚是感嘆:想不到這花家四郎的思慮竟然如此周全,面?面?俱到,成熟地完全不像一個十七歲的少年。 可是—— 甘紅英目光轉(zhuǎn)向林隨安身邊的花一棠,又覺得,他的確只是一個十七歲的少年。 花一棠臭著臉,搖著扇子,兩個腮幫子像河豚一樣氣鼓鼓的。 “打群架怎么不叫我?” 林隨安無奈:“我也不想啊,完全是形勢所迫……” “我混號都想好了呢!”花一棠甩開扇子,擺了個英武豪杰的造型,“吾乃揚都狂人花四郎,見過三山五岳游過五湖四海,勘破六道輪回?四界八荒,來如風(fēng),去如電,五行八卦無一不通無一不曉——” “嗯咳!”林隨安忙打斷,“你不是和方大夫去案發(fā)?現(xiàn)場了嗎,有何發(fā)?現(xiàn)?” 花一棠噎了噎,攏著扇子湊過來,壓低聲音,“方大夫發(fā)?現(xiàn)連小霜的繡品有問題?!?/br> * 小劇場 埋在?卷宗山里凌芝顏抬起頭,揉了揉眼?睛,看了看天色,納悶:都這個時辰了,四郎和林娘子怎么還沒來府衙? 第176章 夏長史辰時三刻來府衙點卯的時候, 池太守瞅著他的眼?神甚是?不爽,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 先找了一堆有的沒的訓(xùn)了他一個時辰,然后塞過?來一張請柬, 叮囑務(wù)必要親手交給花參軍后, 突然單方面宣布自己今日休沐,一溜煙回了后衙。 夏長史一頭霧水,忙尋了個衙吏打問,這才明白了來龍去脈。 原來昨夜池太守被花家四郎抓起來審案,半晚上都沒睡,這是?憋了一肚子的起床氣,全撒在他身上了。 再一瞧池太守塞給他的請柬, 夏長史一個頭兩個大,竟是?隨州蘇氏家主蘇永豐邀請花家四郎去蘇氏祖宅赴宴的帖子。 益都城連狗都知道,隨州蘇氏和揚都花氏不對付,尤其是?那位林娘子, 聽說曾與隨州蘇氏一個外宗子弟訂過?婚,后來也不知怎的退了婚,又不知怎的和花家四郎搞|在了一起——這其中的愛恨情仇十有八九是?說不清楚的——這殺千刀的帖子怎的就送到了池太守手上, 怎的他又變成了冤大頭,唉, 早知道,昨日就應(yīng)該宿在府衙,陪同?頂頭上司一起加班的。 夏長史邁著沉重的步伐, 走進了司法署。 益都府衙共有六曹,司功、司倉、司戶、司兵、司法、司士, 主要辦公地點皆設(shè)在益都府衙第三院,前臨府衙正堂,有回廊與第四院的內(nèi)堂、花廳、書房、案牘堂、斂尸堂、傳舍相連,方便同?僚交流、向上級匯報工作。 法曹的司法參軍掌律、令、格式、鞠獄定刑、督捕盜賊,糾逖jian非,常年和窮兇極惡的罪犯打交道,較為特殊,因此單獨辟了一處院子作為司法署。 以前吳正清兼任司法參軍之時,夏長史也常來,算是?熟門熟路,可今日一進這司法署,夏長史的第一反應(yīng)就是?走錯門了,確認門頭的確掛著司法署的牌匾后,這才放心走了進來。 才一天的功夫,司法署竟然翻天覆地,雖然基本布局沒有太大變化,但署內(nèi)的家具和擺設(shè)皆是?煥然一新,最?令夏長史驚奇的是?,原本的坐榻和憑幾全都不見了,換成了——胡凳? 不對,不是?胡凳,更像是?胡凳和憑幾的結(jié)合,比胡凳高,后面有類似憑幾的靠背,兩側(cè)還?有扶手,胡凳上面放著軟綿厚實的坐墊,靠背下方也有墊子,造型扁圓,像個枕頭。 夏長史太好奇了,四顧左右無人,提著袍子坐了上去,往后一靠,嘿,舒坦! 屁股下面又寬敞又軟和,靠背能支撐住整個脊背,像枕頭的墊子原來是?用來靠腰的,最?重要的是?,雙腿能伸長,雙腳能落地,夏長史美滋滋伸了個懶腰,感覺自己的老?寒腿都好了三成。 扶手的地方木質(zhì)光環(huán)潤澤,手感甚佳,居然是?名貴的花梨木,坐墊是?聞名天下的蜀錦,夏長史覺得有些燙屁股,依依不舍站了起來,又發(fā)現(xiàn)?了新奇玩意兒,原本的桌案和書案也都換成了高腳的,正好和這種新胡凳的高度相匹配。 夏長史實在受不住誘惑,又坐到書案后試了試,太合適了,總算不用鞠著腰蜷著腿子寫字了,還?有這案上的文房四寶,每一件都價格不菲:花氏紙坊的上品蜀紙、風(fēng)物江山坊的上品紫金玉石硯、花氏洗髓坊的上品春霧墨條、上品狼毫筆、上品紅木筆架、上品青瓷筆山、上品黑梓木鎮(zhèn)紙——夏長史抖著手指摸了個遍,羨慕得幾乎落下淚來。 “你在作甚?!”頭頂突然冒出個冷冰冰的聲音,夏長史一個激靈抬頭,就見方刻托著一個白瓷小?瓶,臉色和瓷瓶一樣白,一雙眼?珠子黑若深淵,紅衣潑了血一般,堪比兇鬼夜行。 夏長史嚇得一口?氣差點沒上來,扶著胸口?半晌沒緩過?神。 方刻頗為嫌棄“嘖”了一聲。 “嗯咳,那個——夏某是?來找花參軍的?!毕拈L史起身道。 方刻扭頭就走。 夏長史愕然,忙追過?去,“花參軍不在嗎?” “出去了?!狈娇袒斡浦?瓷瓶,轉(zhuǎn)身進了司法署的偏室,這間?偏室原本是?放雜物的倉庫,現(xiàn)?在也被收拾了出來,也擺了和外面一樣的高胡凳和桌案,桌案上放著一個黑油油的大木箱,木箱里面有好幾層隔斷,擺著各種奇怪的工具。 書案后是?一面墻的藥柜,左側(cè)是?三排類似書格的高木架,一排木架上擺滿了奇怪刀具、錘子、鋸子、錘子、錐子等等,二排是?五顏六色的瓷壇、瓷瓶、瓷罐,最?后的木架上全是?白色的瓷瓶瓷壇,映著偏窗的日光,白森森的。 不知為何,夏長史想到了冷森的白骨,剛要邁進去的腳收了回來,“敢問花參軍去了何處?” 方刻:“和林隨安一起去打群架了?!?/br> “誒?!” 夏長史愕然,看著方刻坐在書案后,將白瓷瓶里的液體?長長倒在一張白紙上,桌案前方有七八個打開?的小?瓷罐,方刻取了小?刷子,沾了瓷罐里的粉末,一截一截涂滿紙上的液體?,萬分神奇的,那道無色液體?變了顏色,先是?紅,然后是?綠,最?后成了墨藍。 方刻的臉色也沉成了墨藍色,又“嘖”了一聲。 夏長史看得心驚膽戰(zhàn),實在是?待不下去了,將袖中的燙手山芋請柬取出,“煩請方大夫?qū)⑦@張?zhí)愚D(zhuǎn)交花參軍——” 方刻驟然抬眼?,冒出一句,“你繡花嗎?” 夏長史:“誒誒誒???” 也不知道方刻是?不是?聽岔了,竟是?邀請夏長史同?他一起去了偏室的隔間?,陽光被窗欞分割成一個個小?格子落在地上,窗下是?一個繡架,上面掛著繡了一半的海棠花,繡架旁邊是?兩個黑色的大木箱,木箱里也是?海棠花的繡品。 夏長史瞧著那大木箱眼?熟,驟然想起來,昨天裝連小?霜尸體?的就是?這種箱子。 “這是?連小?霜家里的繡品,這些都是?她的遺物,尤其是?這張半成品,”方刻指了指繡架上海棠花,“應(yīng)該是?死前繡的。” 夏長史:“夏某對繡工一竅不通——” 方刻“嘖”了一聲,這是?第三次。 “夏某慚愧!”夏長史抹汗,“夏某在這兒實在是?礙事,就請方仵作將這張貼子轉(zhuǎn)交——” 方刻:“是?死人的帖子嗎?” 夏長史:“……不是??!?/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