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作人員比了個請的姿勢：“這邊來?！?/br>
    他們往角斗場的地下走去，幾分鐘后到了某處隱蔽的房間，似乎是類似于倉庫的地方，里面堆放著大大小小的金屬籠子，不過一眼望去全都是空的。

    羅爾：“貓呢？”

    工作人員也愣住了。

    他很確定鄭云的戰(zhàn)斗伙伴是被單獨放在了這個房間，而且為了防止出現(xiàn)不安分的暴動，還注射過大量的污染物活性抑制劑。

    他們走的那會兒，小家伙已經(jīng)完全陷入昏迷，對外界刺激沒有反應(yīng)，如果不是生理體征還在，看起來就跟尸體沒什么區(qū)別。

    但現(xiàn)在，本該好好待在籠子里的“尸體”卻不翼而飛，連半點貓毛都不曾留下。

    工作人員感到難以置信，仔仔細(xì)細(xì)逐個檢查，確認(rèn)不是光線問題導(dǎo)致自己看走眼。

    他又找來污染檢測儀，對著房間的每一處角落進(jìn)行掃描，都沒有任何異常顯示。

    那只污染物是真的不在了。

    他徹底變了臉色，立刻調(diào)出門口處的監(jiān)控攝像，播放過去一小時間的畫面記錄。

    從小貓被送進(jìn)籠子開始，一切都和他的記憶重疊，而在所有人離開以后，就再也沒有誰踏進(jìn)過這個房間。

    ……難道是小貓自己跑掉的？

    可不應(yīng)該啊，先不說金屬籠身上找不到任何被破壞的痕跡，那種劑量的抑制劑也足夠讓s級污染物昏迷幾個小時，只說這監(jiān)控，壓根沒有拍到任何活物進(jìn)出的跡象！

    就在工作人員驚疑不定的時候，羅爾突然開口道：“剛才那貓是不是突然就變扁了下去？”

    “……什么？”

    “你把視頻再往前調(diào)幾分鐘，放慢一點?！?/br>
    工作人員終于反應(yīng)過來，連忙按照羅爾的提議，盯著影像之中的籠子逐幀回看。

    果不其然，在極致放緩的鏡頭下，有些東西不一樣了。

    原本以為是小家伙昏迷期間無意識的翻身動作，現(xiàn)在看來，倒更像是直接在原地融化成了一灘液體。

    如果是液體的話，想要從籠內(nèi)逃出便輕而易舉，通過調(diào)節(jié)體表顏色，也可以瞞過監(jiān)控，大搖大擺從攝像頭底下經(jīng)過。

    奧斯汀眼底閃過驚異之色：“擬態(tài)?！?/br>
    工作人員：“擬態(tài)？”

    羅爾在一旁科普：“就是那些能夠模擬外物形態(tài)、具有視覺迷惑力的污染物……”

    “這個我知道?！惫ぷ魅藛T忍不住說，“可污染物的擬態(tài)不是都會存在明顯破綻么？那家伙從頭到腳都是一只貓的樣子??！”

    “是嗎？”羅爾嘖嘖稱奇，“那也太厲害了，我頭一次聽說可以偽裝得這么像的！”

    “……”工作人員的表情有些難以言喻，心想現(xiàn)在是該稱贊厲害的時候嗎？

    一只擅長擬態(tài)的未知污染物跑丟了啊，隨時可能潛伏在暗處搞襲擊啊，你怎么看起來半點緊張的感覺都沒有！？

    奧斯?。骸拔乙郧耙矎臎]見過這樣的，或許是某種新型污染物?！?/br>
    工作人員神色一凜，對他們而言，新型往往意味著更大的威脅，因為沒有過往的經(jīng)驗方法，如果稍有疏忽大意，就很可能要付出慘痛的代價。

    “我馬上通知其他人。”他沉聲道，“兩位請小心戒備四周?！?/br>
    不到五分鐘時間，負(fù)責(zé)安全維護(hù)的巡邏隊伍便已經(jīng)趕到。七八個人站在門口，為首者眼神凌厲，臉上的刀疤給他的氣勢增添了幾份殺氣騰騰：“什么情況？”

    工作人員：“那只貓?zhí)幼吡?！?/br>
    隊長知道他口中的貓指的是什么，實際上角斗場里的絕大部分人都知道，在不久前的那場對決以后，以弱小身子板干掉龐大蛇團(tuán)的某污染物已經(jīng)成了半個名貓。

    “從哪里逃走的？”他問。

    工作人員指著房間里的一個金屬牢籠，說道：“就是那里！”

    隊長順著他的指向望去，定定看了幾秒，逐漸皺起眉頭：“不是還在那里？”

    工作人員想都沒想便脫口而出：“不可能，我剛仔細(xì)檢查過每個角落……”

    “你自己看！”隊長神色不善地打斷。

    工作人員先是有些發(fā)懵，緊接著反應(yīng)過來，心里噌地冒起了火氣。

    他決定把籠子推出來，放在燈光下照得一清二楚，讓這些態(tài)度囂張又眼神不好的家伙無話可說。

    然而就在他轉(zhuǎn)身走向房間的瞬間，邁出的腳步卻停頓住了。

    他的眼睛直勾勾盯著那團(tuán)憑空出現(xiàn)的蒲公英毛球，四仰八叉躺在籠子邊緣，雙目緊閉，身體正隨著呼吸一起一伏。

    就仿佛從未消失過。

    “……”

    空氣寂靜無聲。

    工作人員呆住了，奧斯汀和羅爾比他更早一步發(fā)現(xiàn)，已經(jīng)從最初的驚愕中回過神來，感到有些困惑。

    打破沉默的是隊長，他顯然很不高興，半說教半訓(xùn)斥道：“下次搞清楚再喊人，我沒有閑工夫陪你玩這種狼來了的游戲！”

    工作人員下意識想要反駁，然而事實擺在這里，所有的解釋都顯得蒼白無力。他只能任由巡邏隊離開，轉(zhuǎn)頭對奧斯汀和羅爾說：“是我們產(chǎn)生了幻覺嗎？”

    羅爾驚奇道：“那可真厲害啊，我還從來沒試過和別人一起產(chǎn)生同樣的幻覺！”

    工作人員的表情一言難盡：“你……”

    羅爾：“我？”

    “……算了，沒什么?！彼D(zhuǎn)而望向奧斯汀，“您怎么認(rèn)為？”

    奧斯汀緩緩道：“有兩種可能。”

    另外兩人聞言，立刻豎起耳朵。

    “一是我們確實產(chǎn)生了幻覺，因為光線問題和初始印象影響，全都沒有發(fā)現(xiàn)那只貓的存在。這種情況的可能性，我認(rèn)為在0.1%以下?！?/br>
    “二是那只貓剛才確實沒在這里，是在我們通知巡邏隊以后，才悄無聲息返回的?！?/br>
    籠子中，小貓緊閉的眼皮顫了顫，明顯有種被說中了的心慌。

    幸好由于距離比較遠(yuǎn)，三人并沒有發(fā)現(xiàn)。

    奧斯汀若有所思：“針對第二鐘情況，我更贊同。如果是巧合，那確實很巧，但如果不是巧合……”

    她的聲音漸漸低不可聞，羅爾沒有聽清，忍不住問：“老師，您說什么？”

    奧斯汀看了一眼自己的學(xué)生，又看向邊上同樣困惑的工作人員，卻沒有繼續(xù)這個話題，而是催促道：“把籠子打開?！?/br>
    工作人員這才想起正事兒，既然污染物沒有逃走，那就是時候該讓奧斯汀檢查一下了，如果是新型污染物，這位從事生物醫(yī)學(xué)研究十余年的黑塔學(xué)者顯然更有判斷力和話語權(quán)。

    他立即給籠子解鎖，恭敬地退到一旁：“麻煩您了。”

    *****

    如果不是偶然碰上了巡邏隊，聽見他們在說什么，阿凍完全沒想到才過去短短一小時，那邊就已經(jīng)有人發(fā)現(xiàn)他的失蹤。

    真該留下一具分身的，他懊惱心想。

    不過后悔也無濟(jì)于事，他悄悄跟著巡邏隊回到那間倉庫，循著陰影用最快速度跑進(jìn)了籠里，偽裝成依然昏迷不醒的模樣。

    好在事情總算是瞞過去了……唔，應(yīng)該算是？

    阿凍其實不太確定，但此時此刻，他也不敢動彈，任由奧斯汀戴著冰涼膠套的雙手在自己的全身上下摸索，時而掰開他的嘴巴，時而揪著他的耳朵，時而又從他的身上采集了點毛發(fā)或者別的什么。

    奧斯汀低聲自語：“怎么肌rou這么僵硬？”

    阿凍心里咯噔一下。

    他連忙平復(fù)自己的緊張情緒，把注意力投向那些近乎石化的四肢軀干，努力放松再放松。

    呼——放松。

    下一刻，奧斯汀發(fā)現(xiàn)，小家伙的肌rou不僅變得松弛了很多，甚至隱隱呈現(xiàn)出某種流動液體般的蕩漾感。

    像是松過了頭。

    “……”

    她的表情有些古怪，難道這貓真的能理解人類的語言？

    阿凍并不知道自己某種程度上又暴露了，他聚精會神地堅持到奧斯汀檢查結(jié)束，所有人離開這個房間，才長長舒了口氣。

    真是有驚無險啊。

    下一次離開的時候，他留下了一具用部分身體組織捏成的小貓，放在籠子里當(dāng)障眼法。

    多虧那種冰冰涼涼的奇怪藥劑，他可以順理成章裝睡，省下不少精力。

    在這之后，阿凍便隱匿身形，替鄭云打探城主的下落，期間也會去探望他，陪他聊天解悶。

    比起從前，鄭云的話少了很多。

    不過阿凍覺得也是理所當(dāng)然的，畢竟百年時間足以發(fā)生很多事情，而且他隱約能感覺到，對方應(yīng)該過得比自己還要糟糕。

    角斗場一直沒有給鄭云安排另外的對決，根據(jù)鄭云的猜測，應(yīng)該是要讓他趁這個時間養(yǎng)傷休息，為城主的到來做好準(zhǔn)備。

    一說起城主，阿凍的好奇又開始冒頭。

    “你要找他算什么賬啊？”

    鄭云還是不回答，只是說：“到時你就會知道?！?/br>
    時間飛快流逝。

    第三天早晨，城主終于來了。

    *****

    正如鄭云所說，阿凍甚至不需要認(rèn)識城主，卻可以一眼認(rèn)出哪個是他。

    男人雖然身形瘦小，卻如同眾星捧月般被團(tuán)團(tuán)簇?fù)碇?，?dāng)中既有角斗場的老板和高層，也有男人自己的守衛(wèi)，想不發(fā)現(xiàn)都很難。

    阿凍看著他們往三樓的會客廳去了，便返回地下牢房，將困住鄭云的鎖全部解開。

    鄭云用最快速度離開房間，在走廊潛行，敲暈了第一個遇到的角斗場員工，并將他的衣服扒下，給自己穿上。

    阿凍跟在鄭云身旁，看著他如幽靈般悄無聲息去到三層，躲在樓梯間的暗處。

    “你、你打算硬闖進(jìn)去嗎？”阿凍緊張道。

    鄭云：“我有辦法?！?/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