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裙擺

    溫柔繾綣的聲音低低纏在耳邊，好似海浪席卷刮起的陣風，輕輕柔柔沁入心間。

    顏清整個人僵住，所有思緒被那句話炸得七零八落。

    半晌，掌心拍了拍他的后背，緩緩從他懷里出來，哭得泛紅的眼睛迷迷糊糊地望著他：“你……你真的要給我買嗎？”

    “我什么時候騙過你。”

    謝之硯語氣透著些漫不經(jīng)心。

    但事實確實如此，他答應顏清的事情從未食言過。

    顏清垂眼，內(nèi)心有些糾結，慢吞吞解釋著。

    “其實我沒有很想要自行車。”

    “既然競賽沒有拿到名次，那說明我和自行車的緣分未到，所以順其自然吧，你不用給我買。”

    謝之硯認真傾聽，他挺能理解顏清話里的意思。

    起初，他以為顏清不開心是因為自行車的事情，后來看到她一個人在教室里偷偷地哭，才后知后覺她是因為競賽失敗給自己帶來了巨大的落差感。

    以顏清性格根本不會因為不能買到新自行車而傷心落淚，她只會因為在自己擅長的領域失利了，沒有充分發(fā)揮自己的優(yōu)勢，感受到了很強烈的落差，才會這么難過。

    自行車無非是她發(fā)泄情緒的借口罷了。

    謝之硯心里明白得很，順著她的話往下接：“真不要了？”

    “嗯！”

    顏清這聲應得很有精神氣兒，原先的小憂傷已經(jīng)消失得干干凈凈。

    謝之硯唇角扯笑，十分自然地揉了揉她的頭發(fā)，“別再不開心了，我衣服都被你哭濕了?！?/br>
    說著，低頭掃了眼自己的左胸膛，白色襯衫被眼淚浸濕一大塊，潮濕又黏糊地貼在自己身上。

    顏清有些不好意思，手指戳了戳那塊潮濕的區(qū)域：“對不起啦，下次等你哭的時候，我拿我自己衣服給你擦擦。”

    “哭？我會哭？”

    謝之硯見她情緒狀態(tài)恢復后，語氣也不自覺地傲嬌起來。

    顏清不搭理他的話，從他掌心拿過那幾顆糖果，連拆兩顆，一起放進嘴里。

    她的快樂宗旨：沒有什么是糖果解決不了的事情！

    謝之硯這會兒是徹底放心了，主動拿起顏清的書包背在身上，懶洋洋道：“走吧，該回家了?！?/br>
    “好！”

    顏清小步跟在謝之硯身后，看著寬闊的后背站在自己身前，左肩背著他的書包，右肩背著自己的書包，嘴里含著的那顆青檸味的糖果竟感覺不到一絲酸味，整個口腔都是滿滿的清甜味。

    不自覺彎起嘴角，聲音清透明亮：“謝之硯，你走慢點，等等我啦?！?/br>
    “是你走得太慢，快跟上。”

    話雖這么說，可謝之硯的腳步還是緩緩慢了下來，配合著顏清的速度。

    顏清瞧著他這副心口不一的樣子輕笑出聲，小跑著向他奔去，與他并肩站在一起，將剩下兩顆糖果的糖紙撕開，兩顆一起塞進了他的嘴里。

    謝之硯甚至沒反應過來，兩顆糖已經(jīng)進入口中，青檸味瞬間四處彌漫。

    “是不是很甜？”

    顏清不停地在他身邊蹦蹦跳跳著，聲音盈盈悅耳。

    謝之硯低低垂眼，眼神莫名透著一種生無可戀的感覺：“酸死了?！?/br>
    酸是真的酸，比之前那款青檸味的糖果酸多了，還有淡淡的澀。

    但回味起來，謝之硯卻覺得格外的甜。

    回家后，顏清見爸爸mama坐在客廳休息，索性直接和他們講了這件事。

    她性子直接，沒什么好推脫的，早說早面對，何況也不是什么難以啟齒的事情。

    “爸爸mama，前段時間我不是和你們約定好拿下物理競賽前三名可以換新自行車嘛?！?/br>
    顏清邊說邊坐在沙發(fā)上，隨手拿了一塊切好的哈密瓜吃。

    “成績出來了？”

    顏悅將那盤哈密瓜全部端到顏清身邊，上面連戳了好幾個小叉子。

    “嗯，今天出來了?！?/br>
    “很遺憾，我要與我的自行車說拜拜了，我沒有考到前三?！?/br>
    許是之前在教室哭過，謝之硯安慰過自己，顏清這會兒特別輕松，沒有任何心理負擔，坦然地接受了自己落榜這件事，大大方方地講了出來。

    顏爸和顏媽聽到這句話不禁微怔了一下，多多少少有些意外顏清會掉出前三名，但并沒有任何責怪她的意思，也沒有要繼續(xù)談論成績這方面的想法，笑瞇瞇回應：“誰說要和自行車說拜拜了啊，你自己去車庫看看?！?/br>
    顏清滿臉透著疑惑，好像不太明白話里的意思。

    顏爸在一旁大笑出聲，摸了摸她的頭，同時將車庫鑰匙交至她的手心。

    “沒有前三也沒有關系，我家女兒各方面都很優(yōu)秀值得擁有一個新車！”

    “自行車在車庫里放著呢，你去看看喜不喜歡?！?/br>
    顏爸顏媽起初不愿意買新車是覺得顏清騎自行車的機會不多，買來有點不值當。

    可是后來聽到顏清說，要用物理競賽名次作為買新自行車的條件，他們當時就意識到顏清大概是真的很想換一個新的自行車，所以立馬買了新車放在家里，準備給她一個驚喜。

    所以，他們并不在意最終成績怎么樣。

    不管好與差，這輛自行車都是送給顏清的。

    顏清激動得瞬間尖叫起來，拿著鑰匙飛奔向自家車庫，第一眼就看到放在最里面的自行車。

    車身顏色是她喜歡的清新薄荷綠，前面帶有小小的籃筐，后面有一個單獨的載人座位，完全是按照顏清的喜好購入的這輛車。

    顏清按捺不住內(nèi)心的雀躍，立馬坐上去試了試，和她原先那輛破舊小破車簡直天差地別。

    興致勃勃地拿出手機對著她的新車拍了張照片，給謝之硯連發(fā)好幾條信息過去。

    顏清：【啊啊啊啊啊謝之硯！我太激動啦！】

    顏清：【我有新自行車啦哈哈哈?！?/br>
    謝之硯剛回到臥室，手機還沒拿起來，它貼著桌面震動了兩下，發(fā)出“嗡嗡嗡”的震動聲。

    隨后，拿起手機打開聊天頁面，回復顏清。

    謝之硯：【顏姨答應給你買了？】

    謝之硯：【不是，是他們早早就給我買好了，等著給我驚喜呢！】

    謝之硯：【真的太開心啦！】

    同時將剛剛拍的那張照片一并發(fā)了過去。

    顏清：【我們明天騎車去上學好嗎，我想試試我的新車！】

    隔著屏幕，謝之硯都能感覺到顏清溢出來的喜悅，嘴角扯出抹笑，單手敲著鍵盤，在對話框里輸入信息發(fā)了過去。

    謝之硯：【好?！?/br>
    ·

    次日早晨，顏清騎著她的小綠車準時來到謝之硯家門口，臉上的欣喜藏都藏不住。

    謝之硯配合著她騎車出門，手里拿著兩人的早飯，一眼便看到穿著小白裙的少女和她身后的薄荷綠自行車。

    “謝之硯你快看我新車！”

    顏清朝左邊跨出一步，留出足夠的位置向他全方位展示自己的新車。

    謝之硯匆匆掃過一旁的自行車，目光最終落在顏清身上，多停留了幾秒。

    她今天很漂亮，能看出來身上每一處都是精心打扮的。

    簡約小白裙，腰后系著的蝴蝶結勾勒出纖細的腰身，中筒襪配上黑色板鞋，長發(fā)側邊麻花靜靜垂在左肩，上面卡著一個小雛菊發(fā)夾，劉海隨微風輕輕飄動，渾身透著恬靜的溫柔與乖巧，與以往甜美元氣完全不一樣。

    謝之硯笑著，認真夸贊：“好看，很適合你?！?/br>
    接著又主動開口問道：“穿裙子會不會不方便騎車？”

    裙子長度及膝，不算很短，但是今天外面有風，騎行的時候或多或少有些不方便。

    顏清從他手里拿過早飯，邊吃邊回應：“沒關系，我會注意的?！?/br>
    她自然不擔心，里面穿了安全打底褲，何況這條裙子是她特意挑選出來搭配小綠車的，她才不舍得換掉。

    兩人在門口很快吃完早飯，騎著各自行車前往學校。

    陽光明媚，微風習習。

    顏清和謝之硯并排騎行，勻速前進，夏風吹過少女白色裙擺，吹動額前劉海，散過一陣青春明媚的氣息。

    十分鐘，兩人騎車到了學校，

    和平時走路相比，差不多快了六、七分鐘。

    他們學校門口的左右兩側有專門的自行車停車篷，不過停車位有限，并不是每一輛自行車都會有位置。

    像顏清和謝之硯他們來得遲，本就不多的車位如今變得更加“珍貴”，在左邊找了許久的空車位，最終在里側的偏僻角落里找到了一個緊湊的位置。

    謝之硯毫不猶豫地把車位讓給了顏清：“記得鎖好，這種新車很容易被盯上的。”

    “放心啦，我買的鎖可是市面上最好?！鳖伹甯裢庾孕?。

    “我去另一邊再找找空位，你在這邊等我?！?/br>
    謝之硯叮囑完便離開了這邊，轉向另一邊繼續(xù)尋找合適的位置。

    顏清很愛惜地將自行車停在車位稍微中間一點的位置，生怕被左右兩側的車誤碰到，然而還沒來得及拿出車鎖，身后傳來了一道桀驁不馴的男聲。

    “同學，你知不知道這邊位置是我的專屬車位？”

    顏清愣住，轉頭看了眼站在自己身后的男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