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界第一因 第615節(jié)
猶如積壓了千百年的火山怒噴,陡然升起的血色幾乎染紅了天穹,那濃烈到幾乎滿溢的煞氣,如此真實的呈現(xiàn)在所有人之前。 “如此威勢?” 眼見的天幕皆赤,寒意凝結,城中的幾人眼皮狂跳。 如果說,大宗師者,足可一騎成軍,縱橫天下,那么武圣,就是某種程度上的人盡敵國! 在除卻當世之外,前推兩千六百年里的數(shù)十王朝中,武圣,可是被稱之為陸地神仙的存在! 一世,未必有一人! “十都仙……” 如此威勢,縱然楊獄心中都無法平靜,眼前這血道人的氣勢,幾乎不亞于流積山中的張玄霸了。 那可是,萬軍之中的張玄霸! 兵形勢大成的張玄霸,可是能以初成武圣之身,率領萬軍鏖戰(zhàn)兩尊武圣且勝之的蓋世猛人! “你的神通,是替死而生。能夠在必死之時,奪舍殺你之人,此次達成病態(tài)的長生,手握冥書,更讓你將這門神通發(fā)揮到了極致??上?,這世上沒有不破的神通……” 面對老對手的驚天怒吼,張邋遢卻顯得云淡風輕,從容淡定。 他留戀的看了一眼這個他生活了數(shù)百年的世界,堅守了千載歲月的幻境,輕輕拍了拍胸口,輕嘆口氣:“小陸,祖師對你不起了……” 胸膛中,陸青亭的聲音傳出來:“能與祖師并肩作戰(zhàn),弟子何其有幸?!” 第471章 一劍之威,伏魔者誰? 呼呼! 延山城中,風涌氣急,似有烏云壓頂,整座城中盡是一派壓抑,令人呼吸不暢。 “替死而生?” 楊獄咀嚼著老道的話,不禁皺眉。 神通奇詭百變,非武功可比,但這種神通未免有些過于詭異了。 身懷此類神通,若是刻意送死,豈非可以間接的長生不老了? “替死而生,難怪,難怪此人能跨過成仙四步,只怕這邪道,活了不知多少年了……” 鐵踏法掙扎著起身,齜牙咧嘴。 只覺周身無一不痛,那些風刃有切割金鐵之能,他強自抱殺風豪,等同被斬了百十刀,刀刀可見骨。 楚天衣默然而立,眉頭緊鎖,在催發(fā)神通。 “祖師……” 聽到陸青亭的聲音,顧輕衣面色微緊,忍不住上前幾步:“師弟他,他……” “你師弟?呵呵!你家這祖師要以這小子的命作為代價,破吾神通呢!” 滔天怒火瞬間歸于沉寂,安道人哂笑一聲,喜怒無常:“可惜,張邋遢,你以為沒了風豪的魂,我便無法催使‘替死而生’了嗎?” “這世上,沒有不破的神通?!?/br> 老道人只是搖頭:“更何況,你神通的品階遠不到隨意揮霍的地步,之所以能‘替死而生’,延壽兩百,不過是仰仗著從那老虔婆出得來的幾縷幽魂催使冥書罷了……” 安道人一步踏出,氣焰如火,層層攀升:“張邋遢,你知不知道,每每見到你這幅嘴臉,道爺就想將它撕扯個稀巴爛!” 轟! 濃郁血氣如帷幕般拉升而起,又自重重垂落,天穹一時盡赤,駭人級的血氣炙烤的城池都似乎要燃燒起來。 與那劇烈攀升的熱浪同時而至的,還有其人暴戾至極,也酷烈至極的長嘯:“老雜毛,死來!” 轟! 炙烈的血光之中,安道人猶如傳說中的巨妖魔神,散發(fā)著令人驚悚駭然的氣息。 然而他的武功,卻縹緲如仙,獵獵血衣,猶如振翅之大鵬,越淵之鯤鵬,說不出的灑脫與寂寥,霸道與兇戾。 魔與仙,兩種截然不同的氣息,似乎在他身上達成了最完美的交匯。 一臂起落,那屈伸的五指就似將天幕都一并拽了下來,裹挾的是濃稠如墨的深沉黑暗。 威勢之強烈,讓得城中眾人無不神情震動。 “十都。” 楊獄的心中劇烈的跳動了一剎,眼前的血魔所展現(xiàn)的,是迥異于正常武者的氣息。 但只是一瞬,包括他在內,所有人的目光,就盡數(shù)落在了‘老道人’的身上。 “卿本佳人,奈何,奈何……” 望著那如天幕蓋壓而下的血色,張邋遢喟嘆一聲,眼前,似乎又浮現(xiàn)出了當年的情景。 那個立志成仙,欲續(xù)接遠古斷路的青年道人,可惜了…… 輕輕的嘆息聲只有陸青亭一人聞聽,這一刻,他只覺自己的精神陡然拔高到了一個超乎想象的高度。 ‘祖師的境界!’陸青亭的心神皆顫,猶如池中的游魚得見汪洋之浩瀚,幾乎癡了。 呼! 似是一瞬,亦或者連一瞬都不到,老道人已然前踏一步,并指如劍:“來!” 錚— 似若言出法隨,張邋遢一指前點,就自有著龍吟也似的劍鳴在所有人的耳畔炸響。 “那是……” 耳畔傳來劍鳴的剎那,楊獄幾乎以為是七星龍淵劍跳出了暴食之鼎,他極目望去,方才見得劍音來處。 那本是一口樸實無華的劍,似乎從塵封多年的地下啟出,銹跡斑斑。 可只一霎而已,其劍身上的銹跡已然盡數(shù)脫落,迸發(fā)出令人側目的極盡鋒芒。 嗡— 猶如九天落雷劃過漆黑夜幕,其速快絕,張邋遢的話音未落,已落至其五指之間。 啪嗒! 清脆的握劍聲后,是張邋遢平靜卻無絲毫鋒芒的聲音:“你虛度了千載,除了怨天尤人全無半分長進,可老道我,并沒有啊……” 錚! 一劍上撩,陰陽便分! 一霎之間迸發(fā)的風雷之聲響徹天地四野,城內外,所有人的目光盡數(shù)被吸引了。 只見一道劍氣煌煌然自地而天,割裂氣流、赤色,乃至于一切一切。 一剎都不到,長達數(shù)十丈的劍氣,已然將眼前的所有,盡數(shù)切割為二,遙遙望去,似乎天穹都被斬開了! 七劫劍,陰陽分曉! 一劍光華,竟至如斯。 這一刻,無論是楊獄、鳳無雙,顧輕衣,還是城外遙遙觀戰(zhàn)的王牧之,都不由的神色動容。 七劫劍法,在場幾人都不陌生。 楊獄在懸空山的半年之中,都不止一次看到過有道人演練劍招,然而,哪怕是那位林二先生堪稱絕妙的劍招,也遠遠不足此間所見的十分之一。 這一劍,已看不到絲毫人為痕跡,以他超人一等的感知,也沒有窺見絲毫的破綻與疏漏。 這是熟極而流,是自然而然。 如山風、似云流、如日起日落,似生老病死…… 本該如此,就該如此! “技近于道,猶如神通!” 楊獄的心頭閃過這么一個念頭,繼而就是:這要我怎么打?! 轟??! 內斂到了極限的劍氣,在一霎之后徹底爆開,萬千流光肆虐長空,將所有血色霧氣連同氣流盡數(shù)攪碎。 沒有人會料到,這一場武圣級的戰(zhàn)斗,僅僅持續(xù)了如此短暫的時間。 但一切,就是這么發(fā)生了。 直至眾目睽睽之下老道人還劍歸鞘,血魔踉蹌跪地,所有人都還未從前一瞬的震驚中醒轉過來。 咔擦! 土石碎裂聲起,這是延山城的城樓連同城墻,被那凌厲劍氣一分為二的碎裂聲。 更遠處,地上仍有深深痕跡。 “結,結束了……” 鐵踏法如夢方醒,環(huán)顧四周,眼中盡數(shù)受驚過度的呆滯。 “七劫,七劫劍……” 楚天衣的五指發(fā)顫,全身上下盡被汗水浸濕,身為一個劍客,沒有人比他受到的驚嚇更為強烈。 只一劍而已,他竟升起一種,自己不配拿劍的羞慚與挫敗…… “張,張……” 血魔雙肘撐地,身下,是粘稠的血泊,他僵硬抬頭,一條血線,自眉心正中直至下頜。 經由喉管直至衣衫之下…… 敗了! 時隔一千兩百年后,他再一次敗在了宿敵手中。 這一幕,他不是沒有想過,然而,他如何都沒有想到,這一次,他會敗的如此之凄慘。 千載之前,為了鎮(zhèn)壓自己,這老道人走遍大江南北,用盡手段才以搏命之法,釘死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