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界第一因 第363節(jié)
準確的說,是其拿著的金豆子。 那代表著徐文紀的意志,丘斬魚或許是為了護著他而去,可未必就沒有,阻攔自己出手的意思在內(nèi)。 否則,這金豆子,就不會給丘斬魚,而是直接給他了。 “老夫懂你心中所想,卻不可讓你這般去做,你可知為什么?” 徐文紀卻是一嘆:“你可以無視法度規(guī)矩,而我也可以默許,可這層遮羞布被扯下來,聶文洞背后之人,可也就再無顧忌了……” 楊獄沉默。 到底是學(xué)過法,他很清楚,再如何不堪的秩序,也比徹底的混亂要來的好,正因如此,他向來遵紀守法。 可他也漸漸感受到了束縛,在這樣的羅網(wǎng)之中,要壓過在其中深耕多年,盤根錯節(jié)的聶文洞,那難度就太大了。 見他仍是不語,徐文紀也感受到了他強烈的意志,只得轉(zhuǎn)了話鋒:“你可知,聶文洞學(xué)文習(xí)武多年,卻為何突然一反常態(tài),虔誠向道,嚴守諸般清規(guī)戒律?” 深吸一口氣,壓下心中雜念,楊獄回答:“道術(shù)。” 道術(shù)與武功是不同的。 近距離看到聶文洞的第一眼,他就察覺到了其身上與妙法老道極為相似的氣息,知曉其人乃是道術(shù)高手。 “咦?” 徐文紀有些驚訝,旋即點點頭:“不錯,聶文洞之所以如此,是因為他不知從哪里學(xué)了道術(shù),因此武功才漸漸生疏……” “老大人可知他所學(xué)之道術(shù),是什么?” 楊獄問道。 “道術(shù)不比武功,輕易不會示人,不過,你應(yīng)該很快就會知道他所學(xué)道術(shù)是什么了……” 徐文紀說著,話語一頓,意味深長的看了一眼楊獄:“老夫這位同窗,出身好,天賦也好,多少年里順風(fēng)順水,這樣的人,一旦遇到波折,就會生出極大的戾氣。 依著老夫猜測,少則三五日,多則半月,他必會對你出手!” “是嗎?” 聞聽此言,楊獄反而有了笑意:“那卻是再好不過了!” 第274章 佛心 啪! 做工精美的花瓶砸了個粉碎。 屋內(nèi)外伺候的家丁、丫鬟皆是一激靈,弓著身,縮著肩,大氣都不敢出。 “安敢欺我?!” 重重拍桌,聶文洞的面沉如水,在他身前跪伏的護衛(wèi)抖如篩糠,滿頭滿身都是冷汗,驚懼到了極點。 “阿彌陀佛?!?/br> 圓覺老僧低誦一聲佛號,打破了沉凝的氣氛,他擺擺手,讓幾個丫鬟小廝退去,方才道:“本是預(yù)料之中,聶州主又何必動怒?” 他的目光,落在桌面上。 紫木桌案上,是一張不知從什么地方撕下來的半張紙,其上有著兩個字。 “不準!” 這是聶文洞以楊獄擅闖府宅,打傷護衛(wèi)之事問責(zé)徐文紀所得到的答復(fù)。 他并不奇怪。 如楊獄那樣的少年英才,無論在任何勢力之中,都必然是要維護的,除非上官與其有仇。 聶文洞的問責(zé)書,就好比在街上遞給路人一把刀,讓其自斷臂膀,除非有壓倒性的力量與理由,否則,只會得到怒斥,甚至毆打。 而聶文洞比之徐文紀,并無什么優(yōu)勢。 除卻背后的勢力之外,名聲也好,地位也罷,都不及。 “我以文書叩門,他便如此回復(fù)?不成體統(tǒng),太不成體統(tǒng)!” 看著那不規(guī)則的紙張,聶文洞只覺雙眼都被刺痛了,反手一掌連同紫木桌案都拍成了齏粉:“四大家我棄如敝履,于忘海,我說斬就斬,自他來后,更無什么針對于他,他怎么就非要與我為難?!” “善哉,善哉。” 圓覺老僧合十雙手,有些無言以對。 他還道這位州主是因被駁斥了問罪書而生怒,萬沒想到,他竟然會糾結(jié)于徐文紀回書的格式與規(guī)程…… “徐文紀,楊獄……” 發(fā)泄之后,聶文洞平復(fù)了心情,重新坐下,胸膛起伏數(shù)次后,望向圓覺老僧:“萬事萬物皆有價格,大師以為呢?” 圓覺微微一怔后點頭:“貧僧深以為然。” “好!” 聶文洞亦是點頭:“聶某這些年來不近女色,不重金銀,不貪口腹之欲,無甚花銷。是以,這些年,也攢下一些銀子……” “一些?” “不算珠寶玉石,古董奇珍,房屋田畝地契,莊園馬場商鋪的話,大概有三十萬兩……吧。” 聶文洞微微思忖,見老僧眸光亮起,將‘黃金’二字吞下。 “難怪都說十年清知府,十萬雪花銀!據(jù)貧僧所知,這些年里,聶州主一心向道,真?zhèn)€不曾理會雜事,卻還有這般豐厚的家資……” 圓覺不由的搖頭:“貧僧都有些艷羨了……” 三十萬兩白銀,絕非一個小數(shù)目。 他大衍院建于道城繁華之處,平日里香火也算旺盛,一年除卻花銷與各處打點之外,也不過只有萬八千兩進賬而已。 三十萬兩,足夠?qū)⑺略盒掭菀恍?,且可重塑佛像了吧?/br> 只是…… “不過,貧僧有言在先,不得與那位徐老大人有關(guān),那位楊千戶的話……” “大師誤會聶某的意思了,買兇殺人,又何必讓大師破戒?” 聶文洞開口打斷了圓覺的話,淡淡道。 “嗯?” 圓覺皺眉:“聶州主的意思是?” 聶文洞輕扣椅背,恢復(fù)了往日的平靜:“三十萬兩,買一個不剃度出家,而可持戒之法,大師意下如何?” “絕無可能!” 圓覺斷然拒絕:“非剃度出家者不傳持戒冥想之法,此乃我禪宗萬年不易之規(guī)矩,萬不可破。大人休要再說!” 圓覺的拒絕,聶文洞卻似不在意,微微一笑,吐露兩字:“黃金?!?/br> “三十萬兩黃金?!” 圓覺心頭一顫,合十的雙手都幾乎有了空隙,但幾瞬之后,他還是搖了搖頭,澀聲開口:“絕無可能!” “嗯?” 聶文洞眉頭頓時擰起,這一次拒絕,卻是出乎他的所料。 大衍院,不是個出世的門派,而是入世的寺廟,千年來扎根龍淵道城,在江湖武林,禪宗之中都一向被稱之為‘香火寺’。 怎么會…… “我大衍院素來深入紅塵,以所學(xué)之佛法換取香火,破戒為生,佛也不追究,可這不代表什么都可交易……” 圓覺老僧神情平復(fù)下來,低誦一聲佛號后,雙眼變得清澈:“這一身皮囊可賣,佛心不可易。” “……” 聶文洞沉默了一瞬,方才舒展眉頭:“就一戒?!?/br> “大人不必多言,一戒也不成?!?/br> 圓覺搖頭,見聶文洞面色不悅,頓了頓,才道:“仍是那句話,大人靜功有成,可卻徒有其表,剃度出家非是貧僧刁難,而是你必有一舍,方才有得!” 二十年靜功可入道嗎? 看人。 聶文洞,并不成。 他來青州雖然不過幾日,可卻也看到這位的做派,其不近女色,可服侍伺候無不清秀可人。 他不食葷腥酒水,可酒不離身,時時需聞。 他不殺生,可心中對于除卻自身之外的任何生命,都毫無憐憫之心。 他連王法都不看在眼中,真能持守清規(guī)戒律? 這樣的靜功,這樣的修持,他怎可傳? 又怎么敢? “我若全要呢?” 聶文洞的眼神變得很冷,有著不甘在涌動。 “那非道非佛,只會成魔。” 圓覺伸手入懷,掏出一張素黃帛布,遞到其面前:“貧僧這里,有經(jīng)文一卷,大人若想全要,不妨試試是否可參悟。” “不必了?!?/br> 聶文洞擺手拒掉,類似的經(jīng)文他書房多得是,哪里需要這個? 他心有不悅,但見圓覺態(tài)度堅持,也只能退而求其次,問道:“佛門八戒,那一戒,最適合我?” “嗯……” 圓覺沉吟片刻,又看了一眼門外伺候的數(shù)個清秀女子,道:“色?!?/br> “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