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界第一因 第245節(jié)
“羅鐘,你可知,長留一百零八把交椅中,我為何獨獨信任你,將行蹤告于你知嗎?” 冀龍山緩聲說著。 “是,是因為屬下,最聽話……” 羅鐘的臉色發(fā)白,說到最后,頓時閉上了嘴,不敢再問什么。 “去吧?!?/br> 冀龍山打發(fā)了他離去,拆開信件掃了一眼,內(nèi)息一吐,將其震碎。 “烏合之眾嗎……” 取出一塊手帕輕擦著拆開信件的手掌,冀龍山喃喃自語著消失在大街上。 …… …… 另外一條街上,一眾臉色難看的六扇門捕頭,正抬著傷重的幾位銀章捕頭,向著六扇門駐地而去。 “唐大人……” 看著門板上不住咳血的唐百列,鐵峰面帶憂愁。 作為六扇門銅章之下最為精銳的捕頭之一,這次圍殺冀龍山的任務(wù),他自然也從頭看到了尾。 四位銀章捕頭,以于玄、步靈虛受傷最淺,橫練外功最強的唐百列與趙青川,幾乎被打廢了身子。 尤其是唐百列,吞服了大把傷藥,咳血也幾乎止不住,若非是十二次換血提供的強大生命力,此時只怕已然死了。 “還死不了。” 唐百列翻身咳出一口黑血,掃過一眾士氣低沉,明顯有著怨氣與擔(dān)憂的捕頭們,輕嘆了口氣:“此戰(zhàn)與他人無關(guān),是我等力不如人??赡羌烬埳郊幢闵裢ㄓ谐桑山K歸底蘊淺薄,待到總捕大人歸來。 必可破其神通,擒殺于他!” “總捕大人……” 一眾人沉默一瞬,精神稍好一些,可仍有擔(dān)憂忐忑。 總捕大人的武功神秘莫測,可終歸沒有幾人見過,之前那一戰(zhàn),他們可是親眼目睹了。 此時心中,戒懼已極。 這已然不是他們能夠應(yīng)付的存在了。 “罷了。” 唐百列不再多說,閉上眼。 很快,一眾人已回轉(zhuǎn)六扇門,在唐百列的指點下,將他抬到了一處假山如林的校園中,各自散去。 “你可是在怪我?” 短暫的沉默之后,有聲音回蕩在院落中。 “咳咳……” 唐百列咳血,掙扎著坐起,勉力調(diào)息后,方才回答:“屬下不敢?!?/br> “不敢?看來,你的確在怨我?!?/br> 平靜的聲音回蕩在小院中:“你親眼見識了神通,但對于道果,大抵還是沒有概念。只知道為禍深遠(yuǎn),卻不知,禍患何其之大?!?/br> 唐百列沒有回答,默默調(diào)息著。 暴氣之后,雖僥幸未死,可終歸受傷太重,莫說這么一會,即便三五年,也未必就能好轉(zhuǎn)什么。 “你可知,五十年前的流積山之戰(zhàn)?” 一面色木訥的青年自假山后走出。 這青年,身高平常,五官平常,無論從任何角度去看,都平平無奇,屬于丟在人堆里怎么也找不到的那種。 唯一不同于常人的,是他的面目,木訥的好似根本不會有任何表情。 此人,卻是青州總捕,方其道。 他輕拍在唐百列的肩頭,內(nèi)息吞吐,為其療傷。 “呼!” 雄渾內(nèi)息渡入體內(nèi),唐百列只覺刺痛減緩,面色也有了一絲血色:“難道?” “八千里流積山,初戰(zhàn),便是大明、大離、天狼三國,超過三百萬的精銳軍隊,后續(xù),更有不計其數(shù)的增援…… 那一戰(zhàn)后,大明幾乎被哀聲籠罩,三國大傷的元氣,直至如今才算緩了過來,而這一切的源頭……” 方其道喟嘆一聲:“就源自天狼王庭之主,玄太極,他得到的那一枚道果‘七殺’……” “竟然……” 哪怕有著猜測,之前也有著類似的傳言,可真?zhèn)€得到確信,唐百列還是心頭一震,有些驚駭。 誰能想到,那一場死傷百千萬人的曠世大戰(zhàn),居然會是一場儀式? 這才知道,為何徐文紀(jì)會如此的鄭重其事。 明知不可挽回,還是苦口婆心的想要勸解冀龍山…… “不對!” 一驚之后,唐百列反應(yīng)過來:“若是如此,豈非更該早些鎮(zhèn)殺那冀龍山嗎?” “道果包羅萬象,儀式更是變幻莫測。哪個知道,冀龍山以身犯險,就不是儀式的一部分呢?” 方其道緩緩收起手掌,神色平靜:“殺身成道,歷史上并非沒有過?!?/br> “可……” 唐百列想說什么,但又覺得無話可說。 無論如何,他對于道果的認(rèn)知,只流于表面,根本沒有辯駁的依據(jù)。 “再者說了。一位曾官至太子太師,兵部尚書的兩朝元老,莫非就真的毫無手段?他不出手,難道是真的無能為力?” 方其道眸光閃爍:“儒生,最是jian猾,老儒生之話,從來不能信!” …… …… 殘陽如血,城頭烽火點燃,狼煙滾滾,一眾兵士在城墻涌動,整理兵甲,嚴(yán)陣以待。 徐文紀(jì)緩步而來時,一眾州衙的衙役正在忙活,搬運箭矢、熬制金汁,氣味頗為刺鼻。 “偌大青州,居然無人可用。” 望著城外流民匯聚地的sao動,丘斬魚不由的嘆息。 青州也罷,龍淵道也好,朝廷的勢力毫無疑問是獨占鰲頭,沒有任何勢力可以抗衡,然而,朝廷勢力本身就極為復(fù)雜。 以青州為例。 青州兵、州衙、六扇門、錦衣衛(wèi),各不統(tǒng)屬,內(nèi)里也還有諸多派系。 州主聶文洞調(diào)動不了州衙之外的任何勢力,青州大將軍魏正先,也管不到六扇門、錦衣衛(wèi),反之亦然。 徐文紀(jì)手持空白文書,可也沒有總理青州軍政的權(quán)利。 青州兵、六扇門、錦衣衛(wèi),原則上,是大可不理會他的命令的,這本是限制封疆大吏的手段。 在此時,也成為掣肘。 能在戰(zhàn)時統(tǒng)領(lǐng)軍政的,只有龍淵王,其下任何人,都是不行的。 徐文紀(jì)能調(diào)動錦衣衛(wèi),還是因為指揮使是他的晚輩,能調(diào)動六扇門,還是因為他們與冀龍山勢如水火。 但錦衣衛(wèi)多被他拍去了德陽府,六扇門總捕隱身不見,州主聶文洞遠(yuǎn)去長留,此時,著實有些無以為繼了。 “烏合之眾,終歸是烏合之眾。長留可慮者,不過冀龍山一人而已。” 徐文紀(jì)很平靜的看著。 遠(yuǎn)處,流民聚集地,已有些亂象了。 不過,也僅此而已了,流民聚集地本就在神臂弩的射程之內(nèi),上千架神臂弩已然蓄勢待發(fā),沒有任何人敢在此時冒頭。 “若是當(dāng)初將這些流民接入城中,此時神臂弩痛快齊發(fā),這些山賊來多少,都要死多少。” 丘斬魚看著弓弦拉動的神臂弩,不無可惜。 神臂弩,是國之利器。 任何家族,只要敢藏那么一架,就是抄家滅族的大罪過。 青州若非地處邊關(guān),這神臂弩又不便運輸,當(dāng)年流積山一戰(zhàn)后,朝廷也不會允許留下如此之多。 一千兩百架神臂弩前,哪怕是武圣,都要避開鋒芒,否則,都要被射成篩子。 “沒有用的。神臂弩所在,裹挾流民百姓攻城,幾乎是必然,冀龍山到底是讀過書的,不會不懂這個道理?!?/br> 徐文紀(jì)微微搖頭。 神臂弩,直至如今仍是戰(zhàn)場之上的大殺器。 這一點,哪怕是在天工院鼓搗了大半輩子黑火藥的工匠們,都不得不捏著鼻子認(rèn)下。 沒人想正面嘗試一下萬箭齊發(fā)的滋味。 “確實?!?/br> 丘斬魚點點頭。 兩人誰也沒有將城外潛伏的長留山賊寇當(dāng)成心腹大患,青州城高箭利,哪有人敢正面攻城? 唯一破城之法,只能是里應(yīng)外合。 換而言之,拿下冀龍山,這群賊寇不說樹倒猢猻散,也沒哪個敢頂著一千兩百架神臂弩來攻城的。 可…… “老大人,即便這些匪類不足為懼,可冀龍山,又該如何應(yīng)付?” 丘斬魚輕捏五指:“我已遣人傳書指揮使大人,可只怕鞭長莫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