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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都市小說 - 不得不做(娛樂圈高H)在線閱讀 - 四十八

四十八

    【四十八】

    溫阮是個很奇怪的姑娘,我說的是,她腦子里想的事情,古怪又特別。就拿和沉?xí)r相遇這件事來說,他們分明是在分級考試高級評定區(qū)見的第一面,就在那扇玻璃門的后面,在那棟金碧輝煌的建筑的走廊上。

    但你現(xiàn)在問她這個問題,問她,你和沉?xí)r是在哪里遇到的?她肯定會笑笑,然后低頭盯著腳邊的風(fēng)景,像講故事一樣回答你:

    “我們是在一座很長很長的樓梯上相遇的?!?/br>
    她的每一個字都說得很真實,不像編出來的,氣定神閑,說這話的時候好像正坐在庭院的秋千上,垂下手就能摸到不遠(yuǎn)處的兩株花,她應(yīng)該在等某個人上前推一把,可是從你這個視角朝她身后看去,那里空空如也。當(dāng)然,她并不在意這些,只慢悠悠地晃著腿,一字一句笑著把故事說完:

    “那樓梯飄在半空中,人站在上面的時候,向上往下都望不到盡頭。我不知道一路往上會是什么樣子,但除了向前別無選擇。我和他就是這么相遇的,他正要往下的時候我準(zhǔn)備向上,像兩條有夾角的線條,在某一點交匯了。”

    “我仰頭看他,他也看見了我。我不知道他在這條路上有沒有遇見過別人,但他是我見到的第一個活生生的人,很親切,沒什么理由,就是覺得他很親切。但第一面,我和他都不知道該說些什么,我便朝他點了點頭,以示問好,他看到后愣了幾秒,回饋給我同樣的反應(yīng)?!?/br>
    “這就是我們的開始?!彼f這些的時候,看起來很幸福。

    一。

    “不難過了,過兩天我送你個禮物好不好?!背?xí)r很認(rèn)真地在哄她,今天見她一個人偷偷抹淚好幾回了,雖然不清楚都是什么原因,但說好話肯定沒錯。

    聽見有禮物,她的動作稍微停了停。其實后面沒在哭了,就是趴在他懷里有點不舍,不想松手。少女揪住他的上衣,抬起頭看他,很自然地詢問,“什么禮物?”

    一般人送女朋友,大概會送一些名貴的鞋包,或者裙子首飾什么的。再說,最近也不是什么特殊的日子,不知道他怎么忽然有了這種想法。溫阮按照他的個性把能送的禮物都在心里篩了一遍,忍不住補充,“隨便買買糊弄我一下就行,你送什么我都喜歡?!?/br>
    沉?xí)r看了看她眼里期待的目光,又看見她忍不住打小算盤的樣子,估計下一句就要說東西很貴就拿去退這種話了,便率先開口,堵住她的胡思亂想,“不貴,也不糊弄你。之前就想送了,只是這兩天才有空準(zhǔn)備。”

    那就是蓄謀已久的。她心里的好奇一下子就起來了,想著就這么兩天的功夫,他肯定已經(jīng)買好了,說不定就在這間屋子里,于是著急地回過身去打量他的桌子,看見那堆滿是他用來打草稿的廢紙,哪有人會藏在那里,視線往下,桌板下面也沒個可以收納的抽屜,也不在這里。她再想,雙手扶住他的肩膀直起身跪直在床墊上,目光穿過他的身體往他身后的衣柜看去,剛才打開的柜門還沒關(guān)上,小隔板,大隔斷,她一個一個看過去,尋找每一個看起來可能存在端倪的地方。過了半分鐘,她忽然意識到要是自己事先猜到就沒有驚喜了,便收回視線,看著他小聲嘟囔,“那你藏好點,別給我提前發(fā)現(xiàn)了。”

    估計他準(zhǔn)備的東西實在不同尋常,算準(zhǔn)了就算她偶然間看到也猜不出來,所以大大方方地讓她在屋里尋寶,而后像欣賞什么寶物一樣地看她。見她終于摒棄了所有的負(fù)面情緒和雜七雜八的思緒,他自信地回答,“自然,肯定不讓你知道。”接著乘勝追擊,“阮阮,既然你都答應(yīng)收禮物了,就順便去約個會吧。”不能再往下拖欠了,該她的東西都要有。

    他今天一直在堅持這個,上午問過一遍她沒同意,這會兒得空了又問。她也不是真的不答應(yīng),只是覺得兩個人最近的狀態(tài)都不是太好,強撐著走那些形式上的東西沒必要,有這個時間也該多休息。但他這么在意,于是點頭回答,“你是說周末么?那我這兩天把工作上的事情處理一下,騰個半天,夠不夠?”

    “夠?!彼豢趹?yīng)下。

    二。

    溫阮特意挑了個午休的空當(dāng)去了趟頂樓辦公室,那天那些人同她說的話,一開始雖然沒讓她完全相信,但隨著很多不得不認(rèn)可的事實被驗證變得越來越可信。她當(dāng)然要知道真相是什么,所以得去找會對她說真話的人。舒明遠(yuǎn)是最好的選擇,那個既不熟悉也不陌生的人。

    不同于上回的心驚膽戰(zhàn),這次她都沒讓經(jīng)紀(jì)人事先預(yù)約,只在門口問了問他的特助,得知辦公室里只有他一個人后,便簡單敲了敲門,也不等里面人同意,摁下門把手走了進(jìn)去。

    正值午休,但他沒在休息,可能在看什么項目文件,聽見聲音抬頭往她這邊看過來,并不意外,好像早就做好了她會找來的準(zhǔn)備,合上手中的材料,之后又指了指右側(cè)的沙發(fā),示意她可以坐下來洽談,“溫姑娘,這一個月你變了很多?!焙芸陀^的評價,不是貶義但也不叫表揚,畢竟他這樣揠苗助長的行為不算光彩。

    這是事實,她自己也認(rèn),在經(jīng)歷過那種事情之后,還想和什么都不懂的小白一樣幾乎是天方夜譚,她一定會變,甚至?xí)兂赡軌蜻m應(yīng)這個圈子里的玩法的模樣。但她對這些已經(jīng)不在乎了。

    “舒總,我今天來不是同你敘舊的?!彼α诵Γ€是和上次一樣搬了個凳子放在他面前,但她沒把自己的地位放得更低,爽快地出言詢問,“聽說他們出價五千萬您沒同意,理由是太便宜了。現(xiàn)在我給您個機會,如果您能把我想知道的事情全部告訴我,我可以把這個數(shù)加到現(xiàn)在的五至十倍,包您穩(wěn)賺不賠?!?/br>
    這個場景很怪異,就像是某天你擺在貨架上的商品突然跑到面前,告訴你她要把自己賣了,問你答不答應(yīng)。他沒見過這樣的事,也沒見過這樣的人,整件事所有的發(fā)展在其他人的環(huán)節(jié)都是正常的,唯獨落到她這里變得千奇百怪,“你想知道什么?”

    聰明人自然不打啞謎,溫阮也不藏著掖著,干脆利落地丟出自己的需求,“我要知道在他身上發(fā)生的所有事情,我得知道他們憑借什么拿沉?xí)r來要挾我。”

    三。

    臨行之前自然要和熟悉的朋友做個道別,這是每個選擇離開的人都會做出的決定。

    聽說念之jiejie近來身體欠佳,向公司請了長假,于是少女挑了個日落的時候邀她一同吃個晚飯。她們約定的時間是晚上六點半,就在公司附近商廈的飯店包廂里。沉念之向來守時,可這回卻足足遲了半小時才到,也許她來的時候匆忙,神態(tài)看起來很疲憊,落座的時候不斷同少女致歉,“我最近實在是太累了,下午窩在沙發(fā)里想玩會兒手機,結(jié)果剛點開兩個視頻就睡著了,還沒來得及打鬧鈴。等睡醒睜眼一看,都過了約定時間。怪我,好不容易才見一面,給我弄砸了?!?/br>
    她們不常見,仔細(xì)算算好幾回都是公司里匆匆一瞥,但偶爾通通電話,聊聊感情和工作上的事宜,也足夠維持這段友情。人到齊了,溫阮便招呼服務(wù)員開始上菜,然后笑著回答,“我知道,本來你上周出事我就準(zhǔn)備找你了,只是生活上突然有了蠻大的變數(shù),騰不出空,又猜那幾天肯定會有很多人找你,所以想著等我們的事情都處理好了再坐下來見一面會更合適?!?/br>
    “醫(yī)院去看過了么?我總覺得這么頻繁的暈厥不算正常,jiejie得上點心?!?/br>
    女人在工作上的執(zhí)著遠(yuǎn)超常人,將她稱為工作狂也不為過。想來這段時間被迫禁足在家,心里或多或少都不舒服。

    沉念之苦笑,拿起桌上的茶水給自己倒了一杯,而后大口飲盡,試圖借此緩解剛才一路奔跑過后的口干舌燥,繼而回答,“真是‘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

    “沒什么大事,過后跟組的醫(yī)務(wù)人員就已經(jīng)檢查過了,就是普通的低血糖,也許是那幾天吃的太少或者吃的東西都不太好消化吧,左右都是小毛病,不用太放在心上。真有什么事,我也沒心情理會。今天剛得到的消息,說是公司已經(jīng)在和劇組談賠償?shù)氖虑榱??!彼f到最后時,勉強維持的假象終于露出了馬腳,事實上她的情緒一直都很低落。被公司強制休假的這大半周,她一個人悶在家里,對什么事情都提不起興趣,胃口差,睡眠差,心情差,原本是想去做體能訓(xùn)練,又怕自己無緣顧地再次暈倒,招人笑話。

    于是她的生活就停滯在這里,不知道該往哪里去。人都是這樣的,就算看起來再無所不能,也會遇到一時間解決不了的事情,也會有煩惱和想要傾訴的東西。

    “也許是身體太累了,想要你多休息。你今天多吃點喜歡的,什么都別想,回去后再認(rèn)真睡幾天。等到下周,一切就都能迎刃而解了?!鄙倥匆姺?wù)生把她特意為對方點的各種辣口的葷菜端上來后,撥弄轉(zhuǎn)盤使之往女人那邊去。

    沉念之正是那種依靠胡吃海喝宣泄情緒的人,所以在看見喜歡的菜品時,臉上的表情也明朗了許多。這幾天因為情緒上頭不覺得餓,吃得又少又素,現(xiàn)在吐了吐苦水,胸口的郁悶消散不少,再往餐桌上看一眼,食欲便立刻恢復(fù)了大半。時間差不多,她們也沒必要做沒意義的寒暄,女人拿起筷子準(zhǔn)備先吃點墊肚子,開口同溫阮說,“你別光看著我,我們邊吃邊聊?!?/br>
    “好?!鄙倥畞碚宜?,自然也是有別的事情要她幫忙,低頭往碗里添菜的時候,正思索一會兒尋個什么由頭開口。

    誰知道桌子那邊又有了新狀況,沉念之夾的rou片還沒放進(jìn)嘴里,就率先被空氣中愈發(fā)濃烈的油煙味兒熏到了,連忙捂著嘴將臉側(cè)到另一邊開始干嘔。這反胃并不是簡單三兩下,像刻意與她作對似的,一直干嘔到臉色發(fā)白,她才能把胃里翻騰的那股勁兒壓回去。

    這樣的事情這幾天也發(fā)生過幾次了,她原以為白天少吃點就不會反胃?,F(xiàn)在的情況實在叫人難堪,屢屢在別人面前丟面子,讓她的情緒再次低迷下去,她也不好抬頭看溫阮,只好低著頭將視線藏在桌子下面,然后用紙巾擦了擦嘴角后,再次苦笑著解釋,“今天真是的,好好的晚餐要被我惡心得吃不下了?!?/br>
    女孩不知道自己的思緒是如何轉(zhuǎn)到那件事上的,因為它本該遙遠(yuǎn),觸不可及。但或許是突然想起之前無意間撞破的情事,讓她心生出截然不同的想法。溫阮看著她狼狽的模樣,冷靜思考了三秒,而后放下手中的筷子,開口為她提供一個新的思路,“jiejie,有沒有可能是你懷孕了?”

    很少會有人在二十出頭就和這個詞產(chǎn)生聯(lián)系,律法也好,社會大環(huán)境也罷,總之沒人會把它同沉念之這樣還需要依靠身體吃飯的人掛上鉤。

    但女人卻被這句話驟然敲醒,閃躲的視線像是找到了焦點那樣,盯著一處不轉(zhuǎn)了,神情暫時陷入迷茫。她大概是在努力回憶這段時間經(jīng)歷的所有不同尋常的事情,而后又開始推算想要達(dá)成這事兒在時間上的限制和可能。沒錯,可能性很大,他們每個月都有來往,而且她根本不做避孕。

    “應(yīng)該不會吧?!迸瞬恢雷约涸谡f什么,因為從疑似的癥狀,到經(jīng)期周期,每一樣都能對上號,只差一紙證明,“哪有那么容易。”她越想心里越亂,以至于神色開始慌張,右手死死地抓著杯壁不死心似的把所有能當(dāng)佐證的事實再梳理一遍,等到它們能把自己說服的時候,才開始思考自己要怎么同少女解釋這件事。解釋不了,荒唐的賣身契約,糜爛的性愛游戲,完全開不了口。所以她的嘴唇張了張,沒說出一個字,又無言地閉上了。

    要是以前的溫阮,肯定會像個不懂事的呆子打破砂鍋問到底,不給人留面子,可今時不同往日,少女趁她需要獨自冷靜的這段時間先幫她把那些葷腥油膩的菜品撤掉,然后像個小大人一樣替她做好計劃,“今天時間太晚了,吃完飯后我陪你回家,你先好好休息。明天早上我們趕在醫(yī)院開門的時候去做檢查,應(yīng)該上午就能拿到結(jié)果。當(dāng)然,如果jiejie更需要樓上的老板,也可以今晚給他打個電話,我想,他一定不會拒絕?!?/br>
    這段話所包含的信息遠(yuǎn)超沉念之的想象,她還停留在要怎么同少女介紹這號人物的問題上,女孩就直接把對方的名姓報出來了。

    溫阮并不為自己知道的事情做過多的解釋,只是簡單地笑了笑,而后起身換到她的同一排坐下,一只手撐著桌案,半側(cè)過身看著她,眼神里流露出無法抑制的羨慕,補充道,“jiejie不用太擔(dān)心,他是個很好的人,肯定會照顧好你們的?!?/br>
    “你為什么會這么說?他哪里好了?!迸擞X得少女怎么也要記恨他的。

    “這世上哪里有那么多想做就能做的事情,他那個身份更是如此,要做很多不得不做的事情。”起初她是不懂的,不知道什么時候開始,忽然就能理解很多東西了,也能體諒每個人內(nèi)心里的無可奈何了,“要是按照一點都不受傷的程度提要求,他做的那些肯定都是坑害我,但在受一點兒傷害和受很多傷害的單選題中做抉擇,他就是在幫我。”她想想又去拉沉念之的手,繼續(xù)說,“你別因為我的事情生他的氣,我也不是什么很重要的人?!?/br>
    女人聽到這里才終于覺得她今天說話的口吻很奇怪,心臟突然著急地跳起來,引發(fā)一陣慌亂,連忙開口,“阮阮,你最近發(fā)生了什么事情么?”

    “沒有,我都挺好的,只是要準(zhǔn)備離開了,怕你好不容易找個男人還要因為我在心里留個結(jié)。再說,我心里不舒服會直接去他辦公室撒氣,不會拐彎抹角倒騰到你這里來?!边@些話說的半真半假半開玩笑,總算是緩解了此間的氛圍。

    年長一些的聽見她說要走,立馬與沉?xí)r做的事情聯(lián)想在一處,心想實驗已經(jīng)做成了,他們私下里肯定通了氣,便連忙吩咐道,“你可別想著我們,走了就別再回來了,權(quán)當(dāng)在這里經(jīng)歷的事情是一場噩夢,夢醒了一切就都好了。”

    女孩沒展露出一絲不合適的情緒,認(rèn)真地點點頭,回答道,“會的?!?/br>
    “只是走之前還有一件事要麻煩jiejie?!鄙倥畯碾S身的背包里拿出一張銀行卡,推到女人的面前,繼續(xù)道,“這張卡能幫我暫時保管么?密碼是0314,就是普通的儲蓄卡,持卡人寫的也不是我的名字?!?/br>
    “暫時保管?是需要我轉(zhuǎn)交給什么人么?”沉念之自然不會拒絕,離開的時候,這里的資產(chǎn)是不能帶走的。被驅(qū)逐的那些人的財物自動上繳國家,像她這種私逃的,提前處理是最合適的選擇。

    溫阮想想,簡單回答,“現(xiàn)在我也不確定能不能用上,也許等到合適的時候,jiejie就知道應(yīng)該要把它交給誰了。”

    四。

    比起其他季節(jié),少女最喜歡這里的秋天,它不干燥,不炎熱,空氣里總是充盈著浸潤呼吸的水汽。好巧不巧,他們準(zhǔn)備約會的周六要下一整日的大雨。

    雖然與天氣預(yù)報說的八九不離十,但沉?xí)r還是希望雨勢能稍微小點兒,至少能保證從樓道到汽車的這段距離里她想穿的長裙能是干的;可溫阮看了眼他微微皺起的眉毛,靠在他身邊將左臂放在陽臺的窗臺上,而后踮起腳尖伸出右手去觸摸那里的雨水,一臉期待,笑著夸獎他,“你準(zhǔn)備約會的時候,連天氣也要計算在內(nèi)么,我最喜歡雨天了?!?/br>
    這話自然一半出自真心,一半用于安慰。男人不是傻子,轉(zhuǎn)過頭看了看她眼睛里的童趣,她正嘗試將雙手合在一起接一捧雨水,但估計是長時間高舉手臂太累,好容易積攢的水花,只一個手抖便都從指縫里掉出去了。他從來不做這種不知道為什么要做的事情,但他被少女的喜悅感染了,忍不住動了動嘴角,然后半伸出左手去迎接空氣中飽含塵土的泥水。

    “我只計算做什么能讓你開心?!彼⒉谎Γ笥抑灰那楹?,其他的無關(guān)緊要。

    想來這世上有很大一部分的情侶都會把約會當(dāng)做給對方的一次考核試煉,考察對方對自己的了解程度,期待那些浮夸且不切實際的虛榮,而后給對方定下幾乎不可能實現(xiàn)的及格線。但她不是這樣的人,她這幾天只期盼和男人一起度過的這段時光,所以就算是現(xiàn)在兩個人光腳到樓下去踩水,也能叫人滿足。

    沉?xí)r高舉了十幾分鐘才裝夠滿手心的雨水,彼時少女早就累地端了個凳子坐在他身邊看著,像個指揮家那樣要他一會兒往左一會兒往右,等他準(zhǔn)備將那些轉(zhuǎn)移到她手里時,溫阮才匆忙地站起身,一腳踢開凳子,然后雙手合攏伸到他面前。

    “嘩啦啦~”她幾乎能聽見那些水珠低落在她掌心的聲音,它們撞在她皮膚上叫她覺得癢。少女小心翼翼地掬著那一捧水,盯著水面上久不消散的漣漪同他閑聊,“不知道是不是念之jiejie有了寶寶的原因,我這兩天總想起小時候的事情,特別特別小,大概是我三四歲,也許兩三歲的事情?!?/br>
    他們在一起的時候,很少會提及各自的過去,沉?xí)r是主觀的回避,溫阮則是單純的記不起來。她腦子里的東西很怪,它們并不是以分門別類的方式完整地儲存著,而是以色彩各異、光怪陸離的圖片拼貼而成的,圖片內(nèi)容也不是嚴(yán)格意義上的完整事件,更確切地說,都是些與她同場景存在的那些人永遠(yuǎn)不會注意到的事情,所以不看到類似的場景,她想不起來。

    “有一年秋天一直下雨,幾乎是每天都下。那時候我住在一棟非常老舊的小樓里,其實沒住多久,好像是危房,我離開之后不久就拆了。代養(yǎng)我的女人每天都很忙碌,便拎著張小板凳讓我坐在門前一米多寬的走廊扶手邊上,我整天就聽著身后各種大人走來走去的動靜,說著我聽不懂的話,看著眼前下不完的雨。我應(yīng)該算是很聽話的小孩子,所以能在那里坐一天,不起身挪動凳子,也不搭理找我說話的那些大人,無聊的時候就用雙手扒在水泥做的欄桿立桿上,從縫隙中間將腦袋探出去,或者把手腳都伸出去。不知道是什么時候有的念頭,大概是看雨的時間長了,腦子里突然跳出來很古怪的想法:要是能用手接到一捧雨水就好了。明明是一拍腦袋的想法,但就是莫名其妙的堅定,后來變成了非實現(xiàn)不可的愿望,所以每次下雨我都要伸手試試。雖然這沒什么邏輯,也沒什么用處?!?/br>
    “但是沉?xí)r,我知道如果我完成了,我真的會很開心?!闭f到最后一句話的時候,少女毫不留戀地將手里水珠全部拋灑出去,然后扭過腦袋去看他,展露出情難自已的笑容。

    同她一起經(jīng)歷的事情沒辦法用任何算法來預(yù)測,她是超出邏輯的存在。盡管男人很早就意識到了這點,但在親眼看到她會因為這種事情就高興地手舞足蹈,還是會覺得這一切是難以想象般的奇妙。

    她就是自己的全部幸福了。沉?xí)r對此深信不疑。

    聽完她這一大段沒什么前因后果的過往后,男人又往雨中看去,這回看見的不是陰沉灰暗的壓抑,好像能看見那個扎著兩個小辮子的小姑娘睜著圓溜溜的大眼睛,好奇地觀察著點成線、線成面的大雨,然后一只手死抓住立桿不放,另一只努力地往前探,但苦于人小胳膊短,將五指張到最開也摸不到一顆水珠。他忽然笑了笑,覺得說不出的可愛。

    真想?yún)⑴c她的過去,若不然,能看見她的未來也行,這不算貪心。但他知道自己看不到,所以一言不發(fā)耐心地聽她說,聽她向自己介紹內(nèi)心里奇詭的世界,聽她自由地說自己想說的事情。

    時間差不多,他從一旁的晾衣架上扯了條干毛巾過來,先是帶著她到幾步遠(yuǎn)的水池里簡單沖洗了下,而后一人牽著毛巾的一頭仔細(xì)地擦干,開口打破這層靜謐,“快到預(yù)訂的時間了,我們準(zhǔn)備出發(fā)吧。”

    “好?!睖厝钭呱锨氨Я怂幌拢钟媚橆a親昵地蹭了蹭他的胸口,緊接著到玄關(guān)處穿鞋去了。

    也不能說是盛裝打扮,畢竟只是簡單地出門吃一餐飯。但她這兩天蹲在衣柜前苦思冥想了好久,才發(fā)現(xiàn)自己的那些舊衣服都穿了好久,全是以前讀書時買的土里土氣的款式,實在不像話,于是昨天晚上下班后又去商場臨時買了一條新裙子。是一條不算性感的鏤空紗裙,深藍(lán)色的印花圖案被薄紗擋住不少光澤,是低調(diào)奢侈的朦朧和綺麗。破天荒挑了雙小高跟,又去修了修剛及肩頭的短發(fā)。

    男人都是詞窮的生物,關(guān)于好不好看這個問題通常只有三個答案:“好看”、“還行”和“不怎么樣,你再試試別的”。剛才在她躲在臥室里換衣服的時候,他就已經(jīng)給出了反應(yīng)。

    當(dāng)然,他不喜歡直白的夸贊女性,這過于輕浮且不算禮貌,于是胯間支起的不容忽視的小帳篷幫他做出了回答。

    她已經(jīng)不是小姑娘了,側(cè)身拉腰間的側(cè)拉鏈時瞥到了一眼,然后扭過頭輕輕地笑他。不可否認(rèn)這種沒辦法作假的事實叫她滿足,也不是情欲的暗示,也不是粗俗的表象,就是一個男人表達(dá)喜歡的最原始的方式。

    溫阮有所準(zhǔn)備,沉?xí)r自然不會隨便從衣柜里拎出一件T恤就往身上套。大概是為了能和她匹配得上,他今天穿了件很簡單的襯衫,唯一不同的是袖口的面料接縫處比尋常衣物多繡了一朵淺藍(lán)色的花。

    不好描述她看到這件衣服時的心情,因為這件衣服是她頭幾個月沒工資的那段時間拿著別人不要的斷碼庫存貨改的,用來答謝他的作品。很合身,上身效果也超出她的預(yù)期,只是那時候大碼改小的時候把右手袖口的布料剪壞了,才繡了朵花添補空白。所以她看到的時候覺得有些羞愧,又不好開口讓他脫下來,便突兀地問,“怎么想起來穿這件衣服?”

    他正對著穿衣鏡一點點撫平衣服上的褶皺,動作仔細(xì)認(rèn)真的,想了幾秒才回答,“一直想穿,只是沒機會。”他沒進(jìn)入過社會,平日里還像十幾歲的少年人一樣穿休閑寬松的服裝。

    “我下次再給你買吧,肯定是腦子壞掉了才會做出這種事情?!迸⑴酥谱∧樕嫌萦业男唪觯呱锨疤嫠?,又到床上去幫他挑合適的領(lǐng)帶。不得不承認(rèn),溫阮有時候也會被自己的想法驚訝到,以至于回想起半年前自己看到合作的品牌公司提供男士襯衫打折內(nèi)賣會,想也不想就沖進(jìn)人堆里摸了一件最大碼的衣服回家,又用了一周的時間研究服裝工藝圖,拆版,重新打版,剪裁,再手工拼回去,又厚著臉皮送給他的全過程時,真是恨不得找個洞把自己埋起來。

    沉?xí)r看著她有些懊惱的神情忍不住笑笑,開導(dǎo)她,“別想那些。我很喜歡,還是第一次有人送禮物,高興了很久?!彪m然他不理解溫阮做這些事情的邏輯,比如用一件手工制作的衣服當(dāng)?shù)盅簛韺Φ确孔?,但是發(fā)自內(nèi)心地覺得這很特別,是讓人沒辦法忘掉的特別。

    老房子的樓道有些窄,兩個人沒辦法并排,他們一前一后出了門,少女在前,男人跟在后面。屋外面的雨還在下,并不是瓢潑大雨那種能激發(fā)出一層水霧的瀑布感,它們很干脆,將世界都洗刷了一遍,使其變得澄澈而透明,讓人忍不住邁開腿置身其中。

    一定是天氣原因,路上都沒幾輛車,好像每條路都是專門為他們鋪設(shè)的那樣,說不出來的自在。舊型的小車就沿著去往森林的小路上開,從柏油路到水泥路,再到完全不設(shè)路基的土路,一個多小時后終于在一家林間的小飯館面前停下。

    女孩不知道這地方他是在哪里找到的,在他倒車熄火之前,她就愣愣地盯著那幢大半都用水藍(lán)色玻璃蓋的房子,完全被它吸引住了。也許是見過太多裝飾的金碧輝煌的東西,也許是在喧鬧的城市里待得太久,以至于置身于大自然中的時刻,內(nèi)心充盈著說不出來的愉悅。雖然是大雨,雖然是泥地。

    沉?xí)r拿了傘率先下車,繞了一圈走到她這邊給她開門時,將傘柄塞進(jìn)她的手里,而后彎腰將她抱了出來。

    她的思緒忽然從遠(yuǎn)處飄了回來,飄回他身上,想起他執(zhí)意要帶自己來,估計是想給自己一個驚喜,便伸手撐開傘,將它舉高至能遮住兩人的大半身體,笑著說,“沉?xí)r,我好開心呀。”

    大概是因為店門口有人看著,他不想搞得太過分,所以沒接話,三步并兩步擁著她走進(jìn)店門口由一排傾斜的透明玻璃組成的屋檐里,然后將她放回地上。約會這種事情當(dāng)然沒有標(biāo)準(zhǔn)答案的,有人要高端的場合,有人喜歡兩只手都報不過來的鮮花,無論是什么樣子總得投其所好。他知道溫阮喜歡不一樣的東西,于是在她常看的那些東西里面做了數(shù)據(jù)分析,并不是很麻煩的事情,很快就鎖定了這間風(fēng)格怪異的餐廳,他對這些沒有多大的感覺,但是看到圖片的第一刻就覺得她會喜歡這里。

    又是因為大雨,店里只零星做了幾位客人,他們被帶到大廳的中心那桌,仰頭就能看到玻璃屋的最高點,少女沒理會點菜的事情,半撐著腦袋仰頭往上看,看著水滴砸在中空玻璃上而后形成水流往四周蔓延,從她的視角甚至可以看見水流的痕跡,他們一股一股簇?fù)碇啊S晁曇舯幌魅鹾芏?,傳進(jìn)她耳朵里就剩悶悶的擊響,但她也喜歡,由此產(chǎn)生的距離感能讓她更好的欣賞眼前的事物。

    “來得早不如來得巧,今天好多預(yù)訂都取消了,再加上下雨,這段時間外面玻璃都是干凈的,不比平時灰蒙蒙,兩位若是有興趣,可以隨便拍幾張照片做紀(jì)念?!狈?wù)生將他們點好的菜品端上來,出言建議。

    溫阮覺得眼前的一切就是只會在夢里出現(xiàn)的場景,她看不過來,眼神四處亂瞟,不論看到什么都能在一處停留許久,激動地說不出話。平心而論,它們并不出人意料,使用的所有元素都是耳熟能詳?shù)?,可放在一起營造出來的感覺是那么新奇,她想不出曾經(jīng)見過的哪一處能有類似的風(fēng)光。很陌生的熟悉感,就好像很久很久以前見過一樣。她又想,是不是來自于圖書的插圖,來自自己的那些詭異的難以捕捉的夢境。她真不知道沉?xí)r是怎么把它們搬到眼前來的,連想要夸獎的話都不知道怎么開口。

    男人并沒打斷她的心理活動,只將眼前的菜品都往她那邊推,然后輕聲地提醒她,“嘗嘗看。”

    菜品小而精致,多是三兩口就能吃完的東西,但貴在色彩豐富,裝飾別致,她盯著用來裝盤的碗碟都能欣賞良久。

    “來之前我還在想,萬一你挑的地方我沒那么喜歡,要不要稍微裝一裝,畢竟不管怎樣你都費了心思?!彼闷鹗诌叺窨處缀尉€條的小勺子往奶油濃湯里舀了舀,然后兜起一勺咽下去,繼續(xù)道,“不知道該怎么說,每一處我都喜歡,很喜歡。就像做了一場特別美的夢?!?/br>
    美夢,這是她對如今現(xiàn)實的準(zhǔn)確定義,并非此前他們使用過的名詞——壞夢。所以她的答案已經(jīng)很明確了,她不愿醒。

    可有人要她醒。

    “阮阮,下周就走吧?!彼窨粗鴮氊愐粯涌粗鋈婚_口,將話題引回鋪墊許久的正題上,說得很輕,大概除了他們這桌,其他人都聽不見,用的也不是說正事的語氣,像在哄她。也許是因為等這一刻等了太久,所以給她一種一切都結(jié)束了的輕松感,以至于邊說著他還能面不改色地繼續(xù)品味桌上的晚餐。

    他知道這事兒太出挑,如果隨便尋個理由和她說,她未必會答應(yīng),之前大家的情緒都不穩(wěn)定,很多都是氣頭上的話。現(xiàn)下正好,兩個人都是冷靜平靜的,可以坐下來好好商談這事兒了。不夸張的說,認(rèn)識溫阮之后,他的生活就只剩下一件事:把她送出去。為了達(dá)成它,沉?xí)r暗地里做了太多臟事兒,罄竹難書,但他并不在乎,笑著看她,繼續(xù)說,“把銘牌拆了之后你就從邊境的關(guān)口出去,不要停留,有多遠(yuǎn)就走多遠(yuǎn)。”

    這一天終于來了。她低頭盯著因為逐漸變涼起了薄薄一層奶皮的湯面,反問他,“那你呢?你和我一起走么?!?/br>
    沉?xí)r預(yù)料到她會這么問,于是從容地將早早準(zhǔn)備好的說辭拿出來應(yīng)對,“我需要多留一段時間,把所有與你有關(guān)的數(shù)據(jù)從系統(tǒng)里刪除掉就走,要不然他們還能找到你。”在這里,數(shù)據(jù)就是一個人存在的證明,那串帶有等級信息的數(shù)字編號就是他們存在的唯一憑證。

    不比之前,他現(xiàn)在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已經(jīng)是將所有的流程都設(shè)計好了。什么時候在什么地點離開,在這之前需要干擾多少的監(jiān)視信號,能騰出多久的時間空當(dāng)來完成拆卸工作,通過什么方式拿到驅(qū)逐文書,之后又要按照什么順序來抹除數(shù)據(jù),它們具體有多少,需要多久才能完成,完成之后自己的去向。如果遇上可能的流程失敗,他又該修改整體計劃中的哪些部分來達(dá)成最終目標(biāo)。為了保證萬無一失,他做了數(shù)十個不同的流程計劃,也做好了承擔(dān)一切后果的準(zhǔn)備。

    萬事俱備,只欠東風(fēng)。

    溫阮看著湯面上越來越厚的湯皮,動了動手里的勺子,將它們扯得四分五裂,表情沒有變得更凝重或者更輕松,依舊維持著原狀,不知道在想什么,神色溫和,充滿期待的,順著他的話往下追問,“那邊的世界那么大,如果我們不一起走的話,沒有身份證明,我要怎么找到你?”

    沉?xí)r永遠(yuǎn)只會同她說那些淺顯易懂的,好cao作的事情,這個計劃也是,只說她負(fù)責(zé)的很小的那部分:配合他們,從那個門走出去,然后再一次漫無目的地奔跑。她不用管留下的這些爛攤子,不用想,不用思考,就當(dāng)是誤闖進(jìn)秘密森林里的古堡,只要退回到入口,就可以當(dāng)做什么都沒發(fā)生過,重新開始。只是因為她和這里格格不入,所以大家一致地選擇幫助她。

    男人自然也準(zhǔn)備了合適的答案,他從褲口袋里拿出一個藍(lán)絲絨包裝的小方盒,緩慢地放置于桌面,然后推到她的面前。不用多猜,這個尺寸能裝下的只有首飾,也許是戒指,也許是其他配飾,但她不明白,眼前的小玩意兒同她關(guān)心的事情有什么關(guān)聯(lián),便放下手中的餐具,好奇地打開了它。

    是一個很不起眼的耳釘,是她在首飾店里看過八百遍也不會選中的款式,藍(lán)黑色,金屬做的,冷酷又無情,而且只有一只。它孤零零地站在卡槽里,多棱角的切面偶爾會反射頭頂上的光亮,讓她不由得心生幾分喜愛,伸出右手碰了碰,小心翼翼的,怕三兩下就給摸臟了,而后視線很快地從它身上挪開,再次落回男人那頭。少女開口詢問,“另一只在你那里么?”

    “嗯?!彼麤]有猶豫,微微側(cè)過了右臉,將擋在耳前的頭發(fā)撥開,露出了已經(jīng)佩戴在他右耳上的耳釘。她剛才都沒看見,也不知道是頭發(fā)長了,還是它真的很不起眼。沉?xí)r抬眼看她,用食指點了點耳垂上冷硬的物件,繼續(xù)道,“我出來之后會用它聯(lián)系你。傳輸信號是掛靠在衛(wèi)星上的,你在哪里都可以接收到。”怕她不相信,他說了句女孩聽不懂的設(shè)計原理。

    他連這些都想到了么。溫阮抿了抿唇,再次伸出手去觸摸它,它比銘牌的尺寸還要小,應(yīng)該是他最近做那些精密零件時用那些多余的時間做的。不論派不派得上用場,它都是世上獨一份的,也不是做出來取悅自己的。擔(dān)心她一個人不敢走,所以送這個么。她將這東西取出來,拆掉后面耳堵,然后微微偏過頭將之換到自己的右耳上。

    “它的全部功能只在佩戴激活后才能選擇使用,激活方式是在耳釘正面緊貼輸入你的指紋,保持三秒后用手指摁壓金屬針尾部的伸縮扣。不是這種方式開解,它就是一個普通的耳釘,所以別擔(dān)心會被發(fā)現(xiàn),除了你,沒人可以用?!?/br>
    又是這種只屬于他們的小秘密,叫人又驚又喜。她連忙按照男人的說法進(jìn)行解鎖,果然在識別指紋后,金屬針的結(jié)構(gòu)就發(fā)生了變化,置于耳后的拇指很輕松地便能使其縮短,從而激活內(nèi)部程序。沒等幾秒鐘,耳釘正面就發(fā)生了變形,從一個rou眼不可見的小窗口里射出虛擬投影,將它的功能控制界面顯現(xiàn)于眼前。不知道是光線還是什么原因,其他的位置都看不到投影,只能在她這個角度。就像不可思議的魔法。

    “給你的禮物就在第三個功能欄里,可以點開看看?!彼娚倥诌叺娘嬃峡樟?,便主動再給她續(xù)了一杯。

    她的眼睛按照順序一個一個往下看,看到那個名為“睡前故事”的選項,不敢相信地伸手觸了觸。就在她手指碰到按鍵的下一秒,屏幕忽然就消失了,而后從耳邊傳來清晰可聞的男聲,是他的聲音,“你錄了多少?”溫阮想不出來,他是怎么能在這么短的時間里做到這么多事情的,把這東西做出來就已經(jīng)夠復(fù)雜了。

    “不多,大概幾百個小時吧,夠你聽一陣子了?!背?xí)r記得她曾經(jīng)說過,睡不著的時候最喜歡聽童話故事,上次也是,一念就睡著了,所以準(zhǔn)備錄音的時候,他把網(wǎng)絡(luò)上能檢索出來的童話故事都找來了,再用程序?qū)⑽谋厩袚Q為提前錄好的單字語音,語音條組合,語音語調(diào)自動修正,“我自己念的只有前十個。抱歉,準(zhǔn)備時間不是很充裕,本來可以念更多的?!?/br>
    她望著他眨了眨眼睛,或許是眼眶已經(jīng)濕潤了,瞳仁看起來格外明亮,原本想說的那些話一句都沒說出口,埋頭又吃了好幾口菜才能穩(wěn)住胸口愈發(fā)酸脹的情緒,開口答應(yīng)他,“好,就下周?!?/br>
    也許是只說這一句還不足以讓對方放心,于是她想想,又補了句,“你記得來。”

    五。

    她看著迎面而來的陽光,毫不猶豫地回過頭,拽住了要與她擦身而過的人,詢問他,“我應(yīng)該往哪個方向走?”

    來人愣了愣,不明白她為什么還要多此一舉,答案顯而易見,于是回身指了指樓梯上方,要她往那里去。她順著他的指引又看了眼那刺激的叫人無法睜眼的光線,只覺得天旋地轉(zhuǎn),頭暈?zāi)垦?,實在難受,忍不住后退了兩步,退到和他一級臺階的地方,又問,“那你要往哪里去?”

    來人垂頭看往昏暗混沌的下方,不言而喻。

    就在他準(zhǔn)備邁出第一步的時候,女孩突然出聲,再次喊住他,“沉?xí)r,為什么我們不能走同一個方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