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一十六商海會(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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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師不把外袍脫掉,如何入寢?” 小滿穿著一身單薄的里衣,披散著發(fā)坐在床邊,話說出口滿是拘謹。 此時已是夜深,眼前的男人衣冠規(guī)整,仍坐在桌前,還為自己斟上了一杯茶。 只聞那聲“老師”一詞,男人執(zhí)著茶杯的手頓了片刻。也僅僅片刻,他便將那杯茶如同灌酒入喉般一飲而盡。 小滿事事親力親為不習慣他人侍奉,故而未允分派的侍人前來伺候。 見師央分毫未有入寢的準備,小滿似乎意識到了,身為一國國輔,他的生活起居應(yīng)是有人在旁的: “可要喚侍人前來?” “不必?!?/br> 他淡然而應(yīng),平靜的面色毫無波瀾。 若不是因為無人伺候,那定是因為不好意思了。 小滿這樣猜想著。 本來替名潛入商海會只有師央一人之備,小滿計劃之外的突然隨行,只能以夫妻之名共用同一塊通行牌。 舉止上扮作夫妻就罷了,夜里還要同床共枕一個被窩。 他好不好意思小滿無暇顧及,現(xiàn)在,她自己有些不好意思了。 換作是隨便一個旁人,比如那付向安,小滿一定毫不忌諱的躺在床上呼呼大睡。 但這是師央啊。 如此想著,小滿吞了口唾沫。 “那,我先歇息了。天色不早了,老師也早點安歇?!?/br> 言罷,小滿滾入床榻內(nèi)側(cè),一把將被褥蓋在身上,背著身面對著墻。 寧靜無聲讓聽覺都聚集在每一個細微的響動上,胸膛中跳動的感受明晰的得可怕,仿若不一會兒就要掙脫出來。 小滿克制著自己的緊張情緒,試圖讓自己僵直的身體松懈下來。 她明明已經(jīng)坦然于讓他見到過她與他人相關(guān)的最私隱的一面,她也曾不帶著一分情愫的去逗弄他牽動他別樣的情緒。 一切都因?qū)⑺胖迷谂哉叩奈恢谩?/br> 一切都基于了她對他早已放下的私念。 當他不再置于旁者的身份,而是再次站在她的面前時。 她會不可控的會勾起曾前過往時的悸動。 或許被迫于的“放下”并未是真正的放下。而是被一層一層掩埋在某個角落的最深處。 燭火被剪滅。 一時的黑夜讓小滿手心一蜷。 穩(wěn)落的腳步輕不見聲。她卻豎著耳朵感受著落足時與地面的震動越來越近。 他似乎并未脫衣解發(fā),而是直接坐在了床沿,讓床架輕輕一動。 身后的體溫染的她發(fā)燙,在他躺在她身旁時,她的腦子里不由自主的亂七八糟的胡想著。 想著,他脫解開衣衫裸露出緊實的肌rou。 想著,他冰冷平靜的雙眸氤氳著情欲會是什么模樣。 想著,他的盤滿青筋的下腹,昂揚起的性器……若將她攏在懷中會用那最好聽的聲音如何熏著情潮去念她的名字。 想著,他射精時會不會含著她的耳垂低聲喘吼。 瘋了。 她的腦子到底在想什么。 如謫仙一般的男人,她的老師,如親如長一般陪在她身邊的人。 她怎么會用這么齷蹉的想法去玷污他。 他從來都是衣冠無暇,規(guī)整端正。連衣領(lǐng)最上端的系扣都從未松懈過。 即便是少時傾慕他時,都不曾這樣幻想過?,F(xiàn)在自己怎么那么……無恥! 小滿放空著腦袋,緊緊閉著眼,催促自己趕緊睡覺。 似乎過了許久,身旁的男人呼吸平緩起來。 他方才睡下來并未掀起被褥,即便穿著厚衣,到夜里也會愈加寒涼。他的病才剛剛好,不能受涼。 小滿心中惦想著,慢緩著動作轉(zhuǎn)動著身體,面向了他。 她牽起一側(cè)被褥,輕柔的覆在他的身上,生怕將他驚醒。 逐漸適應(yīng)了黑暗的眼睛隱約能捕捉到萬物的輪廓。 她的視線落在平躺著的男人的側(cè)臉上。 拋開其他不提,他是她在這個世間所見過的最俊美無暇的面容。 他的聲音,他的氣韻,他的長相,不管重來多少次,她都會在最開始時見色起意的愛上他。 與魏執(zhí)在月燈節(jié)初遇時的一見鐘情不太一樣。 她被那雙眼睛擊中了心蕊,陷入了執(zhí)迷。 而師央是可觀不可及的淪陷。 當年她“放下”的契機是深知了這一切都毫無可能,她現(xiàn)在也無心挑起所謂的“可能”。即便她有心,他也會毫不猶豫的斬斷她一切的念想。 不過是腦子混亂,胡思亂想了一頓。 小滿平躺著身,縱容著困意彌漫上來。 陷入沉睡并未耗費太多的時間。 安然入睡已經(jīng)到了后半夜。 她無意識的挪動著身體想找到一個最舒適的姿勢。 感受到身旁的體溫,或許潛意識里將其當作了任何一個與她肌膚之親的男人。她側(cè)躺過身抬手摟在了男人的胸膛上。 在她的手搭落那一刻,他緩緩睜開了眼。 過于清醒的光盈動在他的眸間,這意示著他似乎從未陷入過沉眠。 她并不老實的拱動著身體,將頭貼近了他的肩,柔軟的胸脯擠在他堅實的手臂上。連大腿都覆上來將他的腿夾在她的腿間。 她的呼吸綿長,并未醒來的模樣。 他卻也沒有將她推離,一動不動的承受著突如其來的緊密。 那只小手還是不安生。 她環(huán)住他的腰,束緊了手臂。 他的呼吸燒的有些溫熱,好在控制得并不惹耳,緩慢而平穩(wěn)。 她有些不依不饒。 小手開始亂撫過他的腰腹,接而向他下腹探去。 guntang的大掌握住了她的腕,阻止了她接下去的動作。 他凝著的一口氣深深呼出,額間的筋脈不住的跳動著。 在他輕輕放下她的手后,他掀開被褥,起身下床。 他背對著佇立在那兒好一會兒,還是回身為她掖好被褥,而后便朝大門的方向大步走去。 門外的侍人被打破了瞌睡,見從客寢中有人走出,執(zhí)著提燈碎步趕往了過去。 他朝師央鞠了鞠身: “貴人有何吩咐?” 男人壓抑著有些微顫的呼吸。淡淡道: “備水,沐浴。” 小滿醒來時,身旁空空。 一罅淡黃的光從微開的窗口映落了一片在了地面上。 都說海上的日出極美,小滿從未見到過。 她清醒著眼睛,走下了床。 窗扇被推開,海風鋪面,可這個位置看不到初陽。 小滿披上了中衣,連頭發(fā)都來不及束起,奔忙沖出了大門。 “在哪里可以看見日出?” 她一邊系緊了衣帶,一邊問道門外的侍人。 侍人慢緩緩的行了個禮,似是守在這里通宵未睡困迷了眼睛。他朝著一個方向抬著指: “貴人,走到盡頭的甲板上就能看見日出?!?/br> 不等他言罷,小滿提著衣裙跑去。 此時的海天界線已經(jīng)被暈染成了橙紅色,艷色逐漸漫上空中越漸越淺。圓日如火芯一般瑩動著,剛才露出半截。 日光布在每一道迭起的浪痕上,將整個海面被金絲繡成了緞面。 少女晶瑩的瞳眸里映著日光的溫度,任由著海風過發(fā),沉浸其中。 身后的遠處響起了嘈雜的聲音。 小滿下意識的回首望去。 一個熟悉的身影出現(xiàn)在她的眼前。 昨日在牢門處見到的那孩子,竟然慌慌張張的獨自跑了出來! 此時小滿才看清,渾身臟污掩蓋不去看似昂貴的衣衫,他被打得遍體鱗傷,漂亮的小臉臟兮兮的,讓人心中一揪。 急忙逃竄的孩子也看見了小滿,改過前行的方向往小滿身前跑去。 “救、救救我!” 嘈雜聲越來越近,看來追至的人即將趕來了。 來不及思考為何偷渡者會有這樣的境遇,小滿一把懷抱過那孩子,往甲板旁的小路跑去。 追來的人比想象中的還要多,無數(shù)的腳步震得地面發(fā)顫。小滿抱著那孩子躲在了一個木箱后,二人屏著吸,緊繃著神經(jīng),等待著。 來的人腳步凌亂的在甲板上搜索了好一會兒,無果后漸漸撤離。 懸著的心終于落了下來。 不知何時,一個巨大的身影映在二人身前。 只聽一個渾厚的男聲高喊著: “找到了!在這里!還是兩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