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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給偏執(zhí)大佬/給偏執(zhí)大佬治病的日子(快穿) 第24節(jié)

    整個長平縣一眼看過去,就像是難民收容地。

    管家嘆氣回答:“回稟夫人,新來的流民都是家里糧食吃光了,實在沒辦法了,才來粥棚乞食。大災(zāi)之年,百姓們交完稅收后,大多入不敷出,這些新來的流民比之前那批流民家境要好些的,所以才多撐了十天左右.....咱們設(shè)立的粥棚,也只夠一部分流民的,多余的流民奴才是一點辦法也沒有?!?/br>
    田恬眉頭緊皺:“聽你這么講,以后每日幾乎都會新增加流民?難道就沒有百姓能撐到開春務(wù)農(nóng)?”

    管家搖頭嘆氣:“除了財主以外,幾乎都不行。”朝廷稅收本就不低,知縣大人還在原本的稅收上加了兩成,這讓百姓們更加艱難,所以才造成了而今的局面。

    田恬意識到了事態(tài)嚴(yán)重:“大人知道此事嗎?”

    管家點頭:“大人已經(jīng)知道了?!?/br>
    “他怎么說的?可有解決法子?”田恬急迫的問。

    管家搖頭:“目前大人還沒有給出法子?!?/br>
    “我這就去縣衙找大人?!碧锾裾f著便轉(zhuǎn)身上了馬車。

    管家行禮目送夫人離去,希望夫人能說動大人,找出應(yīng)對之法,他這些日子一直待在粥棚,那些流民著實太可憐了。

    *

    田恬去到縣衙,周南直接帶她進(jìn)入書房,田恬本就心中急迫,見徐慕正在書房內(nèi)悠閑喝茶,頓時十分郁結(jié)。

    徐慕笑看著她:“夫人,今兒怎么有雅興來縣衙了?你今日可有口福了,我剛用雪水泡了一壺好茶,你來品鑒品鑒?!?/br>
    田恬氣不打一處來,外面流民遍地,他還有心思品茶:“相公,你知道流民增多一事嗎?”

    徐慕點頭,雙手沒閑著,依舊忙著泡茶,他姿態(tài)優(yōu)雅,泡茶行云流水,說不出的好看:“知道?!?/br>
    田恬更氣了:“既然相公知道,怎么還有閑心在此品茶?難道相公已經(jīng)想出了解決之法?”

    被妻子生生質(zhì)問,徐慕目光中快速閃過一抹不悅,只是他掩飾的太好,田恬并沒有發(fā)現(xiàn),把茶壺重新放回小爐,視線看向她:“夫人今日過來就是為了質(zhì)問自己的丈夫?”

    “我是在為成千上萬的流民擔(dān)憂?!碧锾裰苯诱f了自己所見所聞:“希望相公能趕緊想出一個萬全法子,救百姓于水火?!?/br>
    徐慕淡定給自己斟了一杯茶,隨后又給田恬斟了一杯:“夫人喝茶。”

    田恬氣急:“我不喝。”

    徐慕完全不生氣,端起自己的茶杯喝了一口,雙眸微微合上,雙唇輕抿,好似在回味茶湯甘美。

    “此事無解,夫人還是回府插花吧?!?/br>
    田恬不能接受徐慕這般無所謂,他是一縣父母官,怎能視百姓苦難于無物。

    “相公,你身為一方知縣,怎能說出如此不負(fù)責(zé)任的話?”田恬眼底盡是失望。

    徐慕被田恬的失望刺痛了:“那依夫人之見,我當(dāng)如何?”

    “寫奏折上報朝廷,請求當(dāng)今圣上批款賑災(zāi)。”

    徐慕直言不諱:“去年大災(zāi)之始便已經(jīng)上奏朝廷,當(dāng)今圣上也確實下令減免賦稅,甚至還批款賑災(zāi)了,但為了孝敬上峰官員,去年賦稅依舊和往常無異,甚至還加重了,那些稅收全部換成白花花銀子,還有賑災(zāi)的數(shù)幾十萬兩白銀悉數(shù)進(jìn)了各級官員口袋,你覺得我此時再寫奏折上報朝廷,我寫那封奏折能到萬歲跟前嗎?可能奏折沒到,我的烏紗帽先不保?!?/br>
    他一旦寫了奏折上報,就等于把各級官員貪贓枉法的證據(jù)呈現(xiàn)出來,把所有官員得罪了個徹底,他別說升遷了,就連身家性命都難保。

    田恬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么好,官場腐敗黑暗,苦的都是百姓。徐慕一個知縣都奢侈至極,不難想象比他更高的官員有多奢侈,可能是徐慕的十倍百倍。

    徐慕安慰田恬:“夫人不必過多憂思,大災(zāi)之年死些人是稀松平常之事,別說長平了,其他地方也是如此,甚至比長平嚴(yán)重的地方多的是,沒什么大不了的,看開了便好,你若不想看見,那就好好在府內(nèi)待著,左右府里什么都有,就算沒有,你派人告訴我,我想方設(shè)法也會給你弄來?!?/br>
    徐慕本是一片好意,可聽在田恬耳里,卻顯得尤為刺耳。

    “相公,那些流民都是你的子民啊,你真能做到無動于衷,真能做到眼睜睜看著他們?nèi)ニ??你怎么能那么狠心??/br>
    徐慕也火了:“那我能怎樣?我能做的都已經(jīng)做了,已經(jīng)仁至義盡了,至少我還拿出一部分積蓄,施粥于百姓,很多地方官員別說施粥了,就這時候還不停搜刮民脂民膏,我無愧于心?!蹦椭宰拥溃骸胺蛉耍介_春之后,野草長起來,他們有吃的,慢慢就好了,你沒必要在這里因為這事與我爭執(zhí)不休?!?/br>
    徐慕這話說的現(xiàn)實,吃野草雖然很痛苦,但野草長起來,也能勉強(qiáng)養(yǎng)活一批人。

    且兩人關(guān)系極好,他不想因為別的事情影響他們夫妻感情,他很珍視她。

    田恬被徐慕一番話氣笑了:“待到開春之后就會好了?怎么會好,百姓們現(xiàn)在連吃的都沒有,怎么可能熬到開春?!?/br>
    徐慕受不了夫人的冷嘲熱諷,說話也難聽起來:“那是他們的事情,吃觀音土,啃樹皮,甚至賣兒賣女,都是他們自己的事情,大災(zāi)之年誰不是這樣過去的,這是天意,天意如此,沒人能違背。”

    田恬真的被他這一番話刺傷了,淚水模糊了雙眼,失望至極,絕望至極,近乎吼出聲:“之前我還以為你有了些改變,甚至為此暗自欣喜,現(xiàn)在我才明白,從始至終你還是那個貪財無道,自私自利小人?!彼詾樗兴淖?,但自始至終他都是那個大貪官,無利不起早的大貪官。

    她現(xiàn)在對于改變他,不抱任何一絲希望。

    徐慕也被田恬刺激的怒火中燒:“王氏,你別忘了我是你的丈夫,是你的天,你敢這樣跟我說話,我能直接休了你?!?/br>
    “那你就休啊,像你這樣的大貪官,我多和你待在一起一刻鐘,我都難受異常?!?/br>
    徐慕氣的面紅耳赤,額間青筋暴起:“王氏,你好大的膽子,你真以為我不敢休了你!”

    田恬完全無所謂。

    徐慕最終還是舍不得休了她,說出的話都是氣話,一時間屋子里寂靜異常。

    田恬直言道:“你當(dāng)真不救?”只要他拿出個人私產(chǎn),還是能維持流民生計一段時間。

    徐慕瞬間意會田恬口中的話,毫不猶豫回答:“不救,也救不了。諾大長平,數(shù)萬百姓,我饒是萬貫家財也遠(yuǎn)遠(yuǎn)不夠,那就是個無底洞,且我的銀子也不是大風(fēng)刮來的。

    王氏,之前為了討你歡心,我已經(jīng)破例拿了一部分銀子救濟(jì)流民,我希望你好自為之,不要起那些不切實際的心思。

    不要以為我寵愛你,珍視你,你就可以肆無忌憚的頂撞我,我是你的丈夫,是你的天,是你一輩子的依靠,你自己回去好好反思反思?!?/br>
    他存了那么久的銀子,就是為了打通上方官員,為自己搏一個美好前程,他決計不會用在虛無縹緲的事情上。

    田恬熄掉最后一絲念頭,絕望開口:“好,你不救我救,就算變賣了我所有嫁妝,我也要救。”任務(wù)完不成就算了,但是她不能眼睜睜看著流民們備受苦難,她心態(tài)沒有那么強(qiáng)大,那些都是活生生的人命。

    田恬扔下這句話,轉(zhuǎn)身大步離開。

    徐慕?jīng)]有出聲挽留,更沒有去送。

    兩人心里都有氣,算是徹底鬧掰了。

    香蘭一直候在書房門口,屋內(nèi)的爭吵她也多多少少聽到一些,見夫人哭著出來,連忙上前安慰:“夫人,您沒事吧?”

    田恬搖頭,說了句沒事。

    香蘭一臉復(fù)雜,但還是忍不住說了一句:“夫人,您不該跟大人爭吵的?!彼莻€普通小女子,不懂什么大是大非,她只知道在這個世道妻子公然頂撞丈夫,決計討不到好。

    田恬嗜笑一聲,沒有做多應(yīng)答。她現(xiàn)在對徐慕徹底失望了。

    回府的路上,田恬坐在馬車?yán)锟焖僬砗眯那?,有條不紊的吩咐香蘭:“等下回去你把我從渝州帶來的嫁妝全部變賣了,務(wù)必在最短時間內(nèi)變賣,哪怕虧一些也無妨,我要拿銀子去救濟(jì)百姓。”

    除了這個辦法,她已經(jīng)不知道還有什么更好的法子,雖然徐慕直言不諱告訴她各級官員貪污,但她沒有證據(jù),求告無門,且就算她告了,官官相護(hù),她又能占到好處?

    至于御狀就更不可能,記憶里徐慕當(dāng)上知府后才會死,如今發(fā)生這么大的災(zāi)難,肯定是被人生生壓下去了。且她的任務(wù)是讓徐慕改邪歸正,告狀這一條路會讓他死的更快,根本行不通。

    香蘭大驚失色:“夫人,萬萬不可啊。那些嫁妝可是您一輩子的依靠啊?!迸記]了嫁妝,以后想要做點什么事,買點什么東西都不容易,日子舉步維艱,不到萬不得已,沒有女子會典賣自己的嫁妝。

    田恬心意已決:“就按我說的去辦?!?/br>
    香蘭還想說啥什么,田恬直接打斷她:“在百姓生計面前,我那些東西都是無足輕重的,香蘭,我希望你能明白?!?/br>
    “是?!毕闾m見夫人都這樣說了,只能遵從她的意思。

    回到府里,田恬立刻吩咐一眾丫鬟清點她的嫁妝,她則是拿著賬本和物品一件件的對,確認(rèn)沒有差錯。

    原主雖然是個庶女,但王知府對她還算出手大方,再加上柳姨娘幾乎把她全部體己給了她,林林總總算下來至少有一萬多兩銀子。

    當(dāng)鋪老板親自來徐府典當(dāng),田恬是知縣夫人,他不敢宰的太厲害,幾乎沒怎么賺錢把田恬的嫁妝典當(dāng)了。

    “夫人,這是一萬二千兩銀票,您仔細(xì)收好?!碑?dāng)鋪老板恭敬奉上銀票。

    田恬鄭重接過放進(jìn)懷里,笑著道:“多謝老板,以后做生意還找你。”

    當(dāng)鋪老板笑道:“承蒙夫人抬愛,草民在此先行謝過?!?/br>
    當(dāng)鋪老板帶著東西一離開,田恬就把銀子全部給了香蘭:“這些銀子你拿去給管家,讓他用來安頓流民,一定要確保他們能活著?!?/br>
    香蘭沉重接過:“奴婢明白?!毙卸Y退下。

    田恬看著空空蕩蕩的房間,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么好,希望這一萬兩能稍解燃眉之急。

    不過一萬兩肯定是不夠的,還得想辦法籌錢,不然過不了幾天肯定又撐不住了。

    田恬思來想去想了半天,最后把主意打在了長平富戶夫人身上,她們掌管著家中中饋,多多少少能拿出一些銀錢,若是有她們捐贈,流民們的日子也能好過不少。

    說做就做,田恬立刻讓管家?guī)兔M了一份長平富戶夫人明細(xì),然后派下人請各位夫人過府一聚。

    田恬是知縣夫人,富戶夫人們雖然沒有和田恬接觸過,但知縣夫人相邀,沒人敢不來。

    飯桌上,田恬拿出知縣夫人氣勢,一眾富戶夫人不敢小覷她,田恬點明流民生計問題,她已經(jīng)捐了一萬兩,但遠(yuǎn)遠(yuǎn)不夠,希望她們能慷慨解囊。

    富戶夫人們心疼銀子,但知縣夫人說白了就是長平皇后,她們誰也不敢忤逆她,還怕捐的不夠,知縣夫人在知縣大人跟前吹枕頭風(fēng),她們家里爺們也會被連帶。

    來了十幾個富戶夫人,每人起步就是一千兩銀子,她們不敢捐少,知縣夫人都捐了一萬多兩銀子,她們怎么也必須上千。

    田恬一下子籌來了將近一萬五千兩銀子,興奮不已,連忙讓香蘭拿去安頓流民。

    之后的日子,田恬又在長平縣,鄉(xiāng)鎮(zhèn)籌款,這次她沒有強(qiáng)制,畢竟整個長平都在受災(zāi),有錢人不多,能捐出來是一片好意,若不捐出來,那也無話可說。

    至于去外面籌款,田恬也曾想過,但諾大渝州都在受災(zāi),且災(zāi)害程度比長平更加嚴(yán)重,她想想也只能放棄這個想法。

    徐慕一直在關(guān)注著自己小妻子,雖然兩人吵架了,但她那么大的動作,想不引人注目都難。

    徐慕不得不驚嘆于小妻子的才干,若不是知道她的身世,只是一個知府庶女,就她籌款這些做事手法,說她是京中貴女,他也相信。

    整個渝州都在稱贊王家三朵金花不俗,大小姐端莊知書達(dá)理,二小姐嬌俏活潑火辣,三小姐純美絕色,世人只知她相貌不俗,可在他看來,她的知書識禮絕對遠(yuǎn)遠(yuǎn)勝過大小姐。

    雖然心中還在氣小妻子那日頂撞他,但不得不說他娶到了一個稀世珍寶。

    轉(zhuǎn)眼過了半個月,田恬籌來的銀子已經(jīng)捉襟見肘,田恬又開始急了。

    其實那兩萬多兩銀子能撐過半個月,已經(jīng)非常好了,畢竟諾大長平,數(shù)萬百姓,說起來還是管家的功勞,街道上的流民被他一一登記安置,確保是真的沒吃食,這才給予發(fā)放米糧,若是查明家中還有吃食,依舊混吃混喝,立即游街示眾,嚴(yán)懲不貸,并再也不會發(fā)放吃食,等于讓人活生生餓死。

    剛開始還有投機(jī)取巧之人,后來管家嚴(yán)令措施出臺后,再也沒人敢如此。

    長平流民雖多,但一切井然有序。

    “香蘭,你去叫當(dāng)鋪老板過來?!碧锾駪n心忡忡。

    香蘭大驚:“夫人,您的嫁妝已經(jīng)典當(dāng)了,如今已沒有物品可以典當(dāng),您......”香蘭都不知道該說什么了。

    田恬看了看梳妝臺和衣柜:“我還有不少首飾和衣服綢緞可以典當(dāng)?!蹦切┙疸y首飾和綢布布匹大多都是徐慕送給她的,之前她還舍不得典當(dāng),可現(xiàn)在已經(jīng)沒辦法了。

    在流民性命面前,那些東西都是身外之物。

    香蘭忍不住哭了,夫人從小金尊玉貴,何曾受過這樣的苦楚:“夫人,萬萬不可啊,您把這些典當(dāng)了,您以后穿什么啊?”

    田恬笑了笑,無所謂道:“沒事,粗衣布裙一樣可以穿?!?/br>
    香蘭放聲大哭。

    田恬哭笑不得:“香蘭,你這是作甚,快別哭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