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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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和段從認識太久了,曾經(jīng)有那么多年,他們是彼此最熟悉的人。 段從不會不知道他想問什么。 就像他明白段從不想好好說話時,是什么樣子。 段從也不打算再聽言驚蟄開口。 老媽正好在院子里喊他,段從向言驚蟄略一點頭,剛要走,突然想起老媽為了過年發(fā)紅包,之前催他去銀行換了些現(xiàn)金,還揣在他大衣的內(nèi)兜里。 于是他抽了幾張出來,卷在指尖,塞進言樹苗的棉服口袋。 言樹苗晃著腦袋直往后退,抬頭喊言驚蟄:“爸爸!” 段從笑了,云層里憋了一下午的雪花終于落下來,飄在言樹苗的鼻頭上,他順手幫小孩兒抹掉。 “你現(xiàn)在還是一個人嗎?”言驚蟄輕聲問。 段從點上煙轉(zhuǎn)身離開,腳步都沒頓一下:“不?!?/br> 第 3 章 “跟誰說話呢?”老媽來到門前,往外張望著問。 段從往她肩上一搭,攬著老媽回去:“沒誰,抽了根煙。” 院門“吱扭”掩上,言樹苗掏出段從塞給他的壓歲錢,伸直胳膊遞向言驚蟄:“爸爸。” 言驚蟄還在愣神,眼皮微微往下一顫,言樹苗撲扇著眼睛,認真朝他解釋:“我沒要,叔叔非要給我的?!?/br> 言驚蟄動動喉結(jié),嗓子緊得發(fā)不出聲,沉默著撈起言樹苗的小手,領(lǐng)他回家。 家門口的雪人不知道被哪個路人踢了一腳,肚子印上一塊黑鞋印。 言樹苗遠遠看見就撲過去,伸著手去抹,言驚蟄幫他重新堆好,插上那兩支小胳膊。見他棉鞋的鞋邊有點兒濕了,就掇著小孩兒的胳膊帶他進屋。 言瘸子正在堂屋看電視,披著棉襖,不修邊幅地歪靠在老藤椅里,瘸腿搭在茶幾上,挨著盛瓜子的果盤。 聽見門響,他扭頭瞥了一眼,目光在昏暗的光線下陰沉沉的。 “爺爺?!毖詷涿缗滤?,小聲打個招呼就往臥室鉆。 言驚蟄給言樹苗換好鞋,出來看看滿地的瓜子皮,撈起墻角的掃帚去掃。 他已經(jīng)盡量放小動作,腰也彎得很低,繞開了電視機前面的區(qū)域,但是沒掃兩下,小腿上就挨了挺重的一腳。 “不早不晚的劃拉什么?擋電視了看不見嗎?”言瘸子罵他。 言瘸子不是天生的瘸子,年輕時出事故斷了左腿,從此對所有雙腿健全的人都充滿敵意。 但他不敢跟外人耍橫,只沖著家里人。所以言驚蟄從小到大挨他的打,幾乎都是挨在腿上。 言驚蟄沒說話,加快動作將地掃干凈,拎著簸箕轉(zhuǎn)身出去倒,言瘸子朝地上“嘩啦”又撒一把。 手機在兜里響起來,看眼來電人,言驚蟄忙接起來朝院角走,低聲喊:“姐夫?!?/br> “喂?啊,小言啊!” 電話那頭吵吵鬧鬧,聽動靜應(yīng)該是在打麻將,男人的嗓門兒揚得很高。 “還什么姐不姐夫的,離婚了都,以后喊哥就行了?!?/br> 言驚蟄干巴巴地笑了下,忽略掉這話里的刻薄。他想說幾句拜年的吉祥話,但實在不擅長,這會兒也沒那些心思,干脆直奔主題地問:“姐夫,上次說工作的事……” “啊我知道。”姐夫摸了張牌,不耐煩地打斷他,“給你安排了!三天兩頭催著問?,F(xiàn)在掙錢容易???大過年的,要不是看在小姨子和樹苗的份上……” 姐夫絮絮叨叨抱怨了一堆,后面那些話言驚蟄全沒往耳朵里聽。 這位姐夫不是言驚蟄的姐夫,是他前妻趙榕的姐夫。 言驚蟄當年辦完婚禮就和趙榕去了外省,趙榕的娘家?guī)缀跞谕馐?,唯獨jiejie家離言驚蟄這邊近些,安家在鄰市。 五年前跟著趙榕離開時,言驚蟄是抱著再不回來的心思的。 直到今年春天離婚,趙榕帶著兩人的存款走了,只留給父子倆一句“對不起”,和租約到年底的破舊租房。 房租到期,言驚蟄的錢實在沒法繼續(xù)撐下去,才帶著言樹苗回來暫住。 托姐夫幫忙找工作和住所,若是以言驚蟄過去的性格,完全是他做不出來的舉動。 可人總得活下去,就算他能將就,言樹苗也不行。 再過兩年言樹苗就該上學了,他得存錢,得在好學校旁扎下一塊落腳的地方。那塊地方可以是大城市里的任意一個角落,獨獨不能在老家。 這兒的街道上塞滿太多回憶了,多到他重新回到這里后,望著段家的院門每呼吸一口氣,都能嚼出刺骨的冰。 現(xiàn)在工作的事有了結(jié)果,言驚蟄焦慌了快半個月的心終于踏實下來,被多數(shù)落幾句也只是抿嘴笑笑,一疊聲的說了好幾遍“謝謝姐夫”。 “爸爸?!?/br> 言樹苗站在旁邊捏雪團子,等言驚蟄打完電話才磨蹭過來,癟著嘴抱住他的腿。 “嗯?”言驚蟄這會兒高興,蹲下來搓搓他的小臉,拂掉他頭頂?shù)难?/br> “爺爺為什么不喜歡你???”言驚蟄摟著小手捂在嘴邊,用悄悄話問他。 “還踢你。我不喜歡爺爺,爺爺也不喜歡我?!?/br> 成年人在教育孩子時,總喜歡在嘴邊掛一句“他一個小孩懂什么”。 其實小孩子遠比成年人更容易感受到喜惡善惡。這點沒人比言驚蟄更清楚。 也正因為他清楚,所以他從來不想讓言樹苗過早的明白這些。像小時候的他那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