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0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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曜初依舊取過紫砂壺,給自己倒了一杯花茶。 只是今日不是荷花茶,而是香氣濃郁而桂花茶。 此番,也算是廢物的彼此消除吧—— 先用武承嗣去處置些只會在暗中架橋撥火的世家,再用洛陽城內(nèi)一些向來擾亂治安的惡少混混除掉武承嗣。 最后,再令金吾衛(wèi)將王慶之等混混垃圾掃掉就好。 曜初抿了一口茶。 畢竟,垃圾最大的作用,就是去抵消另外一份垃圾,不是嗎? * “公主?!?/br> 雖說公主所居的正屋門是敞開的,然而唐愿還是不敢直接就進去,他是在門口輕輕叩門,得到允準后才入內(nèi)。 唐愿遞上明日午膳的單子:明日大司徒和晉陽公主要來,備膳自是要緊事,他不敢擅自做主。 果然,公主添減了兩道點心和湯羹。 唐愿告退后,忍不住再去求神拜佛。 公主已經(jīng)到了孕晚期,上回晉陽公主以及奉御就都說過,按照脈象八成是女兒l。 只是有孕這件事,除非孩子真正落地,再沒有人敢說準。 唐愿認真捻香叩首:信男如此虔誠,想來滿天神佛一定不會讓他遇上那兩成意外的! 第347章 日暮與新生 次日。 鎮(zhèn)國公主府。 晉陽公主也提起了武承嗣—— 其實原本對此人,她跟姜握的態(tài)度是一致的。 從華原回來,聽說京中多了個跳梁小丑后,晉陽公主秉持著眼不見為凈的心態(tài),并不理會。 只是忙于帶著醫(yī)學院的師生,一起整理從華原帶回來的醫(yī)學典籍。 直到這兩日,‘新鮮事兒’都是武承嗣搞出來的,真是不聽也不行了。 * 先給曜初細致檢查過,確定她進入孕晚期身體狀態(tài)依舊很不錯后,三人才在側(cè)廳坐下來喝茶。 奉茶先奉客,曜初第一杯茶是給了晉陽姑姑。 晉陽公主接過,之后不由轉(zhuǎn)頭問姜握:“盧司馬無事吧?” 而姜握此時也接過曜初遞過來的茶盅:“無事?!?/br> 盧照鄰在城門口就被人逮走,也是很莫名其妙了。 不過他并沒沒有慌張:只要上頭沒換皇帝,他就沒什么可慌的,等大司徒的人來放他走就是。 唯一的擔心,就是他那些孤本古籍了! 生恐被人盜竊或是不甚損毀。 好在,他在金吾衛(wèi)的押房內(nèi),也就坐了半個時辰,就連人帶物一起被接走。 而聽晉陽公主問起盧照鄰,姜握忽頗有感慨—— 她想起了初見盧照鄰。 當時一眼望過去,她便想起論語里那句“質(zhì)勝文則野,文勝質(zhì)則史。文質(zhì)彬彬,然后君子?!? 然而一晃,是真真正正四十余載過去了。 人如天光,已入暮色。 * 而盧照鄰昨日一見姜握,其實也有怔愣。 牢房昏暗,宰相所著的紫袍金帶在昏暗中,倒是顯得光澤愈亮。 盧照鄰就見她進門后,還抬手揉了揉眼,大約是開關(guān)門時震下來的灰塵迷了眼。 等她放下手,盧照鄰便見一張,與數(shù)年前分別時,并無甚區(qū)別的面容。 朝中許多人都說,大司徒師承兩位仙師,從前還研究出過火藥,那么必擅長煉丹保養(yǎng)之術(shù)。 而且朝臣們還學會了多重舉證:還有證據(jù)就是,陛下也依舊不見暮態(tài)。 甚至還有人篤定,大司徒必是有什么不傳秘藥,亦或是道家延年益壽的修煉方術(shù)。 姜握自然也聽過這些流言蜚語,心中為陛下不平:我是開掛,陛下那是天賦異稟,怎么好混為一談。 人人都道大司徒頗擅岐黃方術(shù),故而經(jīng)年容采不變——然而在盧照鄰心里,并不認同這些話。 經(jīng)年未變?不,還是變了的。 他記得…… 她從前,尤其是詩會上初見之時,其實有幾分體弱之態(tài)。 以至于他最初請孫思邈孫神醫(yī)回長安的時候,還請孫神醫(yī)替姜太史丞診脈,開個保養(yǎng)的方子。 然而等孫神醫(yī)見到姜沃后,跟他傳達的意思就是:她身體很好。 還是管好你自己的體弱多病吧! 當時就給盧照鄰整迷惑了。之后他留意姜握的身體狀況,則更多驚惑。 姜握并不知盧照鄰所想,若知必要感慨,他的感覺實在敏銳,也完全沒錯。 畢竟兩人初見的詩會上,正是系統(tǒng)在停擺更新中。她那時,連六脈調(diào)和的健康狀態(tài)都沒有。 后來,盧照鄰每次見她,都不免琢磨。 然而在這日金吾衛(wèi)昏暗的牢獄中,盧照鄰見她依舊雙目熠熠如星,經(jīng)年無改,忽然就釋然,不再去想那些自少年時就讓他困惑的,關(guān)于她的種種謎團了。 時至今日,自然是故友康健安好便夠了。 何問緣由。 * 盧照鄰離開金吾衛(wèi)衙署的時候,依舊問起他的幾車古籍孤本。 姜握寬慰其憂心道:“無人動過?!?/br> 然后又問起盧照鄰此番歸神都住在哪里,是收拾盧家舊宅常住還是暫住官舍,也好直接把他這些心愛珍貴的書籍護送過去。 然而卻見盧照鄰搖頭:“書還在就好,但不必送到我的住處,大司徒直接帶走吧。” 他特意回了一趟長安,把盧氏中屬于他的,他能夠帶走的書籍故典都帶走了—— 范陽盧氏,族中世代為官。 盧照鄰道:“這些歷代先人手記,就送與大司徒的歷史學院和朝廷的史館?!?/br> 雖非正史,但當時在朝為官之人所記載的朝野佚聞,雜史筆記,自然也是一份無比珍貴的原始史料,可作為史官參照。 “至于那些珍本古籍,就也交給朝廷的集賢殿書院,以豐經(jīng)籍傳于后世。” 姜握聽完并代朝廷向他致謝后,才以友人的身份問道:“那你,要去哪里呢?” 把諸多身外之物安排過后,要如何? 盧照鄰先沒有回答這個問題,而是笑了笑道:“我此番回長安,還去長安城外的少陵原,盧氏族墓祭拜灑掃了一番?!?/br> 他想起此番自己是為什么被武承嗣抓起來的,因為出身世家。 然而世家…… 他望著眼前,這數(shù)十年來,與世家的衰落可以說是‘息息相關(guān)’的宰相。 “大司徒想來也知道,如今崔盧鄭王在朝為官者日少?!?/br> 統(tǒng)計學才是最直觀的。 自一十七八年前吏部資考授官開始,這些年,姜握一直有在做統(tǒng)計表。 當然,后來教會了婉兒后,姜握就可以愉快把原始數(shù)據(jù)給婉兒,由弟子去做各種統(tǒng)計學報表。 不但崔盧鄭王,包括關(guān)隴士族,如京兆韋氏、弘農(nóng)楊氏,甚至出了‘一門朱紫’的河東裴氏,其世家內(nèi)出任五品以上官的人數(shù)都呈下降趨勢。[1] “不但如此,許多支房,家中人口逝故在兩京后,都不再歸于本鄉(xiāng),而是就在長安或是洛陽外安葬,形成了新的家族墓地。” 盧照鄰深有感觸:曾經(jīng)還替他去向李仙師提過親事的伯父,雖大半生在京中為官,但病逝后,還是歸葬于范陽盧氏的墓地。 然而到了下一輩,比如他的同輩,甚至于有些英年早逝的同族晚輩,就都葬在了兩京附近,甚至形成了家族墓地。 因他們中很多人父祖輩在兩京做官,故而他們出生地就在兩京,十來年甚至數(shù)十年不回一趟范陽祖籍也是有的。 而之所以久留京城,自然是有緣故的:因為要貢舉,尤其是貢舉后還要待在京中守選。 多年來潛移默化,世家便被‘中央化’了。 何為門閥士族,本就是當?shù)氐拿T望族,比如他們盧氏,前面還有前綴:范陽盧氏。 然而現(xiàn)在,世家子弟卻有許多是生于兩京,最后葬于兩京。 與故土的聯(lián)系日漸稀薄。 那又是什么世家呢?與尋常朝臣漸無分別。 這些年,作為游離于朝堂之外的世家人,盧照鄰反而看得更清楚—— 世家,已經(jīng)走到了無可挽回的余暉。 而當今圣神皇帝,又是開辟天地般,前所未有的女帝。 那些守舊世家,還沉浸在輝煌舊夢中,實在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