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9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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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承嗣不再顧及鎮(zhèn)國公主還在側(cè),直接呈上那首《長安古意》:“陛下請看此詩?!?/br> “臣素聞大司徒亦是李唐太宗、高宗兩朝臣子,頗得重用。如今有盧氏子做此‘反詩’,臣還未及審訊,大司徒竟直接將人帶走!” “包庇至此,實不知其心為何!” 只怕也如此詩中一般,是懷念李唐的長安呢。 武承嗣繼續(xù)道:“況且,這也不是大司徒第一回 行此事了?!?/br> 其實憋到現(xiàn)在才來告姜握的狀,武承嗣還覺得自己很‘謀定后動’很懂得‘小不忍則亂大謀’。 畢竟自己剛得到金吾衛(wèi)官職,還沒有‘立大功’的時候,對大司徒的‘不法舉動’就忍住了沒有當場告狀。 “盧氏是吏部尚書狄仁杰的堂姨,她口出如此大不敬之言,狄尚書也難逃罪責!” 當日他想牽扯狄仁杰的時候,就是大司徒保的狄仁杰。 哦,還不只大司徒…… 武承嗣眼睛還忍不住溜了一下旁邊的鎮(zhèn)國公主:她在朝上也出言附和保狄仁杰來著! 武承嗣雖然沒有明說,但暗示之意已經(jīng)很明顯了:大司徒、鎮(zhèn)國公主這么保一個吏部尚書,豈非結(jié)黨營私謀權(quán)奪利? 陛下明鑒??! 曜初把他那點心思看得太明白。 因此要忍著不去看手邊任何能砸下去的東西。 同時又忍不住撫了撫肚子:難為這孩子,還未出世就要看惡心之物。今晚回去,要把姨母送來的各種雅致風景人物圖多看幾遍才好。 再從太平那里宣幾個好的樂人來,以雅樂清一清耳朵。 * 依舊是那句話,如果說武承嗣哪里比武三思強,那就是看皇帝的臉色。 在圣神皇帝放下那首《長安古意》,抬起眼來的瞬間,武承嗣當即就膽戰(zhàn)心驚兩股戰(zhàn)戰(zhàn)起來—— 陛下這絕對不是要嘉獎他的神色! 于是武承嗣‘噗通’就跪伏在地。 “陛下,臣只是一片忠心,凡有可疑之人之事都不敢欺瞞……” 圣神皇帝的聲音在殿中響起。 “你是什么東西?” 武承嗣的叩首和辯解聲,不由停住。 什么? 他在來狀告大司徒之前也是想過,皇帝或許會更信任自己的心腹重臣,或許會斥責于他。 于是他都設(shè)想過皇帝一旦大怒,怎么為自己辯解求饒。 但他沒想到過,皇帝會問這么一句話。 而且是沒有絲毫怒意,甚至沒有絲毫感情,似乎真的在疑惑,他是什么東西。 以至于武承嗣都懵了:什么東西?東西?難道我不是個人嗎? 他瞠目結(jié)舌不能回答。 武承嗣忍不住抬眼偷覷了一下皇帝,然后連忙叩首道:“臣,臣愚鈍不知?!?/br> 圣神皇帝手中的朱筆指著武承嗣:“記住,你是疥癬,是蜱蟲?!盵1] “你要明白自己是什么鄙賤之物?!?/br> 說了兩句話后,圣神皇帝甚為厭倦,顯然覺得多看他一眼都是浪費,于是收回朱筆,只淡漠道:“滾。” 于皇帝而言,若非女兒l還在旁坐著,若非知她已有安排。 最后這個字,便不是‘滾’了。 而在武承嗣眼中,只見,隨著皇帝的動作,其朱筆上一滴血紅的朱砂,‘啪嗒’滴落在桌子上,殷紅如血。 像是武承嗣曾經(jīng)在刑場上看到過的人頭落地—— 直到這一刻,武承嗣整個人才從嚇傻了的狀態(tài)掙脫出來,像是溺水的人,終于把頭伸出了水面,感覺到切膚的無窮無盡的畏懼。 姑母,不,皇帝。 真的會殺了他! 甚至不是對一個人的殺意,而是,而是如皇帝方才所說,對一只蜱蟲,一塊疥癬,要蹙眉抹除掉的厭惡之意。 他幾乎就要趴在地上哀哭求饒。 支撐他沒這么做的就是,他還記得打聽到的消息:圣神皇帝喜潔,是厭惡人哭的鼻涕眼淚的求她。 “是,陛下,臣這就滾……” “站下?!边@卻是鎮(zhèn)國公主的聲音。 武承嗣再也忍不住,當場委頓在地。 只見鎮(zhèn)國公主隨手指了個宦官:“給他拖到偏殿去,把這副嘴臉收拾體面了再出門。他到底現(xiàn)在身上還有官職?!?/br> * 被宦官奉命‘收拾嘴臉’后的武承嗣,被拖出了蓬萊宮。 武承嗣被拖出去的時候,正好與進蓬萊宮正門的大司徒擦身而過——也不能算擦身而過,能在皇帝身邊的宦官都有顏色,當即很不客氣的給武承嗣摁在最遠的墻邊上,讓出了路。 而武承嗣能感覺到,如果姑母拿他當一只蜱蟲看,那么這位大司徒,根本就看不見他。 而現(xiàn)在,他也在腹內(nèi)瘋狂祈禱,求求這位大司徒就把他一直當空氣吧。 千萬不要在皇帝跟前再告他一狀。 姜握自不會在御前提起武承嗣。 此事是曜初的事兒l,若非牽扯盧照鄰,她根本一點交道都不會跟武承嗣打。 而想到曜初,姜握走進蓬萊宮,剛走到院中小池塘處,就正好看到曜初從殿內(nèi)出來。 曜初旁邊是兩個貼身護衛(wèi)的女親衛(wèi),此時護著公主走下蓬萊殿外的九重階。 姜握這才神色有了些波動:武承嗣當真比武三思還要煩人,做蚯蚓也不配,倒像是南方的大蟑螂,會亂飛亂爬,還得人去處置。 今日竟然累的曜初帶著七個月的身孕,還得入宮一趟。 “姨母?!币娏怂谠褐?,曜初加快了一點步伐。 姜握伸出手迎著:“走路別急。”看了看曜初氣色精神都無礙,這才道:“回府去歇著吧。” 曜初凝神看了看姨母的面容,然后忽然抬手抹了抹她右側(cè)耳下的肌膚。 “姨母是不是還進到金吾衛(wèi)衙門里頭去了?這里,沾到了一點灰塵?!?/br> 姜握點頭:“大概是進門的時候,門框上落下的灰塵?!?/br> 金吾衛(wèi)暫壓嫌犯的地方,當然不會多潔凈。 而姜握也是到了以后,又知道了另一條武承嗣針對盧照鄰的理由—— 盧照鄰從長安回洛陽,還將他的各種古籍字畫都帶來了,這自然是一筆不菲的財富。 武承嗣倒是會打一箭雙雕的主意。 曜初聽聞姨母果然親自進了牢獄,便在心中給武承嗣再記一筆。 姜握不在意武承嗣,只輕輕拍了拍曜初的手:“快回去吧。為了這件事哪怕累著你一點兒l,也是不值當?shù)?。?/br> 曜初應(yīng)下卻沒挪步,只是反手拉著姜握的衣袖依依問道:“姨母,后日休沐,晉陽姑姑去給我做七月身孕的要緊孕檢,姨母會來嗎?” 姜握點頭:“自然?!边@種孕晚期的檢查,她當然要去的。 曜初這才放手,與姨母作別離開了蓬萊殿。 姜握是見她在親衛(wèi)的護持下,穩(wěn)穩(wěn)上了馬車后,這才進入蓬萊殿面圣。 ** 這一夜,對武承嗣來說是未眠之夜。 他實在是嚇得肝膽俱裂,根本睡不著。 若他在皇帝姑母心中只是一只蜱蟲,那為何又要給他金吾衛(wèi)的官職,讓他去查世家事? 武承嗣又不由想起,入宮后就因‘沖撞圣駕’而被關(guān)在殿中省,從此生死不知的武三思。 這日子過的……武承嗣忽然覺得,還不如在邊地流放吃土呢! 當時雖是流放,但當?shù)毓倮暨h離京城不知圣心,膽子又小,知道他們姓‘武’后,到底是不敢得罪苛待他們的,都得好吃好喝供著他們,以防萬一。 可回到京城來,真正的朝廷重臣,根本不拿他們當一回事。 武承嗣一夜嚇得沒睡著,次日直到天亮起,才朦朦朧朧有些睡意。 今日他也不準備如從前一般去金吾衛(wèi)‘立功抓人’了。 他害怕了,他想要躲在這宅中混吃等死算了。 然而…… 他不去金吾衛(wèi)報道,金吾衛(wèi)卻找上門來了。 “武承嗣性jian心妄,糾合市井惡徒,妄行作亂,即刻下獄等候陛下發(fā)落!” 他是被堵著嘴扔到牢房里后,才知道外面發(fā)生了什么—— 今日,有洛陽人王慶之,率洛陽市井之徒、輕薄惡少數(shù)百人至皇城外,各部官員上朝的必經(jīng)之路上上表,請圣神皇帝封武承嗣為王,甚至是為儲。同時還在散揚流言:“神不享非類,民不祀非族。今誰有天下,不以武氏,反以李氏為嗣乎?”[2] 此等于皇城前惑眾謠言者,令皇帝頗為動怒,令金吾衛(wèi)當即杖百。 有受杖未死者,再行流放三千里。 武承嗣在牢內(nèi)抓住欄桿拼命喊冤:他根本就不認識什么王慶之! * 鎮(zhèn)國公主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