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4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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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當(dāng)看一場皇室的熱鬧?!?/br> “這怎么成呢?” 想得也未免太美了吧。 曜初的手拂過案上屬于她的‘鎮(zhèn)國公主’的官印:“我從前聽姨母講過,也曾親眼見過——” “我的祖父太宗皇帝,父親高宗皇帝,以及如今我的母親圣神皇帝,是如何打壓門閥世家的?!?/br> 從貞觀朝《氏族志》到先帝朝的《姓氏錄》。 從吏部改資考授官到糊名貢舉,殿試選才。 一代一代,一脈傳承。 曜初的聲音不大,但十分堅定:“姨母,我會順著先輩的路,繼續(xù)往下走去,走的更遠?!?/br> 她抬頭望著對面之人—— 將她帶大教她讀書識字的親人,更是,老師。 “還有姨母之志?!?/br> 曜初還記得姨母的話,此刻輕聲重復(fù)一遍:“哪怕愚公移山,必亦有后人移山矣。” “我便是姨母的后人?!?/br> “而且,我向姨母保證,‘后人’不會自我而終?!?/br> ** 這一夜,曜初還把自己接下來的計劃細節(jié)拿給姜握看。 “我已經(jīng)安排順順去做了。”私下無人,尤其是對著姨母時,曜初還是習(xí)慣叫李慎修的小名。 “萬事俱備,只是在等武家人出門。” 曜初案上也有一份武家人的詳細名單,姜握一看字跡還挺眼熟,顯然是當(dāng)日婉兒總結(jié)完畢后,也給鎮(zhèn)國公主府送了一份。 而上面早圈好了一個名字。 武承嗣。 武三思跟武承嗣兩人,性情上的貪婪是一樣的,但入神都后,選擇的做法還是不同的。 武三思更主打一個不要臉,并不看自己配不配,而是直接就想尋摸一個位高權(quán)重的人扒上去。所以他瞄上了無子無女,唯有一個女弟子的宰相。 但武承嗣的重點則更在于討好皇帝:他覺得不需要討好什么朝臣,只要他能替皇帝姑母辦事,能討帝王的歡心就夠了。 故而這些日子,武三思在宅院中做夢聯(lián)姻,武承嗣則在晝夜苦思冥想,他該做點什么,能讓姑母看到他是個很有用的侄子呢? 曜初取過朱筆,如血一般殷紅的朱砂色,將武承嗣的名字又圈了一遍。 “既然他這么想為母親做事想立功露臉,我就替他找點事做。” 之后又順手在武三思的名字上畫了個叉,這個廢掉了。 只是…… 曜初抬眼笑道:“姨母,只是這件事里,還牽扯著一位姨母頗為看重的朝臣?!?/br> “我順便敲打敲打他,姨母不會怪我吧。”! 第343章 最失敗的水鬼 曜初說出‘敲打’之詞后,就一直在留神姨母的神色。 見姨母一時未語,曜初又很快笑道:“說是敲打也重了,不過此事牽扯到他,總要問個清楚罷了?!?/br> “否則此事一發(fā),不但我,只怕母親心上也要扎根刺,于他前程也不利?!?/br> 曜初離座走到姜握身邊,顯然還有話要說。 姜握便挪了挪讓她在自己身側(cè)坐下來。 因怕曜初撞到桌角或是椅子的扶手上,姜握就將手虛虛擋在她的腹部。 曜初見此,還拉著姜握試一下:“現(xiàn)在孩子已經(jīng)會動了?!?/br> 姜握把手輕輕擱上去等了一會兒l,卻沒覺得動。 曜初就戳了一下她上次感受到胎動的地方:“動一動呀。這個點兒l就睡著了嗎?將來可不能這樣憊懶?!?/br> 姜握按住她的手:這,雞娃也雞的太早了吧。 見姨母攔著,曜初暫時放棄了雞娃,轉(zhuǎn)頭說起了正事:“只是……到底也是朝上六部尚書級別的重臣?!币簿褪沁@件事直接關(guān)聯(lián)到他,有足夠的理由請人來‘問一問’。 若非如此,尚書級別的官員,曜初這個鎮(zhèn)國公主的分量還是輕了一點。 不過話說回來,等她做了名正言順的皇儲,只怕與重臣來往,要比今時今日更謹慎。 “我也怕失了分寸。”曜初問道:“到時候鎮(zhèn)國公主府的議事廳,請姨母在屏風(fēng)后一聽如何?” “若我做的不對,姨母也好指點我?!标壮踝诮丈韨?cè),執(zhí)起案上的筆:“就像我從前寫字,也未見一次就寫好的?!?/br> 而且…… 讓姨母來旁聽,也不光是指點她,而是姨母親眼所見,就相當(dāng)于蓬萊宮中的皇帝見到了。 以消免她與重臣私下往來以謀私之嫌。 曜初的心思無有隱瞞,姜握自然也一目了然。 姜握心下感嘆:皇儲難做正是如此。 她多年在朝堂之上,皇儲是見過不止一個的。至今,那本因大公子李承乾所寫的《寶珠傳奇》,還擺在她書房的書架上。 曜初也是讀過的。 欲取寶珠,尤其是欲持寶珠多年,必受其累。 這大概就是皇室獨有的胎教吧:她記得,當(dāng)年陛下有曜初的時候,也是在殫精竭慮為朝事考慮,如今曜初亦然。 ** 端午后的田假休沐,是對應(yīng)麥子成熟時節(jié)所放的假期。 故而神都內(nèi)外都洋溢著豐收的喜悅。 今年又是風(fēng)調(diào)雨順的一年。 已然有不少農(nóng)戶去南北市的糧米鋪子打聽米價,準備將今年多收的糧米賣出去。 說來,雖是豐年,但農(nóng)戶也無需擔(dān)心因糧米多了‘供過于求’而米價過低—— 朝廷設(shè)有專門的平準署和常平倉,就是為了防止‘谷賤傷農(nóng)、谷貴傷民’。 似今歲這等豐年,為恐糧食賣不上價,讓農(nóng)戶辛苦一年到頭落個空,朝廷就會出面采購糧食囤積于常平倉,使得糧米雖價格較往年稍低,但不會讓農(nóng)戶沒有賺頭。 而常平倉中的糧食,到了欠收的災(zāi)年就有大用處了,那時為了防止米價翻了跟頭似的往上漲,傷百姓增流民,朝廷就會開常平倉將大量囤積的糧米流入市場。 故而田假的時候,各署衙歇一歇是很有必要的,尤其是戶部,等年假后,他們光忙著計算今歲常平倉和物價之事,公務(wù)就很不輕快。 * 現(xiàn)任吏部尚書狄仁杰坐在馬車上。 一路行來,聽著外頭的蟬鳴和比往日更熱鬧的百姓議論豐收之聲。 以往他聽到這些聲音都格外歡喜,甚至不顧夏日炎熱,每逢田假之時他都會換了百姓的衣裳,自己去南北市各個糧米鋪子問糧米價,再去‘微服’看下常平倉和官吏有沒有好好干活。 這還是先帝在時,有一年朝廷預(yù)備關(guān)中大旱時,他留下來的習(xí)慣。 狄仁杰至今還記得,那一年姜相因‘病’辭相位,出京做巡按使去了。 他們是在王神玉王相的帶領(lǐng)下,最終做完了備災(zāi)賑災(zāi)事(當(dāng)然,中間還見了許多回王相劉相吵架)。 那時候狄仁杰還是大理寺卿,負責(zé)的就是嚴刑查處囤積居奇,高價賣米的商戶。 往常,見到豐年之景,狄仁杰都會流連忘返??山袢?,他心中記掛著一件事,心事重重,只是讓馬車快些走。 馬車中的桌案上,放了一張請?zhí)?/br> 是鎮(zhèn)國公主府送來的帖子。 而且不是什么詩會、宴飲的請?zhí)?,就是一張簡單的,私人的請?zhí)?/br> 鎮(zhèn)國公主在帖子中未說明何事,但狄仁杰斷案多了,素來有一種直覺。 他下意識就想到了那件事,那件令他十分后悔的事兒l—— 說起來,這朝堂的官位,一級一級的呈金字塔形,越往上走,每一層官員的數(shù)量都驟減。 而只有到了一定的高度,融入到一個層級的圈子內(nèi),才能得知圈里的一些‘內(nèi)部笑話’。 比如,姜大司徒真正的詩文水平,就屬于現(xiàn)在宰相群體(甚至拜相頗晚的許圉師都不太清楚)的內(nèi)部梗。 而隨著姜握離開中書省任大司徒,且從此后由作詩人變?yōu)樵u詩人后,這個內(nèi)部的‘心照不宣小玩笑’,最終就會像水消失在水中。 了無痕跡。 日后的宰相不能再懂。 或許只有史書之上,在這幾人的《臣子傳》中,會浮光掠影一般提一筆“高宗末年,中書令姜沃以應(yīng)制詩‘調(diào)諧律雅,宏溢靈運(時為天后的圣神皇帝親口贊言)’數(shù)得佳作宮燈之賜,諸相為之欣然?!?/br> 然而,別說后世人,就算那一場場宮宴上的其余在場人,也不會懂這個‘欣然’的真正含義。 只會如雨水落下,雨水蒸發(fā),像是從來沒有存在過。 * 當(dāng)然,關(guān)于大司徒的‘文采過人’梗,狄仁杰是不懂的。相反,他跟朝上其余人一樣是相信的。 一來是大司徒這些年挑選擅詩文之人,真是一挑一個準,可見她自己雖珍重筆墨極少作詩,但絕對是雅好詩文的大家。 二來便是大司徒的弟子,如今在中書省的上官書令,當(dāng)真是倚馬千言揮筆而就,且藻麗詞清,概多典麗。 再有大司徒的公文,還是很符合圣神皇帝素日夸贊的‘詞簡英凈’‘文約則美’。狄仁杰作為一個卷王,每日要看那么多公文,自然是更欣賞簡約美的。 此時狄仁杰想起的是另一個“暗語”。 這是他做了吏部尚書后,才聽王相跟裴相說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