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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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她如此,嘉禾便在旁低聲道:“太史令方才特與娘娘說了此事,便是想請娘娘安心養(yǎng)著?!?/br> 媚娘深深呼吸兩下,摒去心中思緒:“好,去拿本書來給我?!贝藭r心煩意亂,只會讓親者痛仇者快。 然而媚娘才看了兩行。 就聽見外頭宦官尖刺的聲音:“奴婢奉皇后娘娘命,來探候武宸妃?!?/br> 嘉禾忙道:“我去攆走他?!?/br> 媚娘冷笑:“不必,讓他在外面自說自話就完了。” 自打她身孕進入了七月,皇帝便不讓她再出門了。 直接與皇后道免了宸妃的晨昏定省。 那之后,皇后處便隔三差五打發(fā)宦官過來‘關(guān)懷’,問長問短。問過后還要再陳述一遍皇后對宸妃的關(guān)照之心,啰嗦半日才肯走。 像樹上的蟬鳴一樣聒噪。 媚娘都不用猜,這種拿捏法子,一定出自皇后生母魏國夫人之手。 無非在警告她,皇后管束嬪妃是天公地道。 媚娘繼續(xù)看書:現(xiàn)在想想,也多虧了當年掖庭中王才人,天天對她言語輸出,以至于她能把這些不必理會的人之聲音,只當成刮風。 * 紫薇宮。 魏國夫人看著正在教皇長子畫畫的皇后,嘆了口氣。 忍不住念叨:“你也太糊涂了些,這樣要緊的事兒,你怎么也不跟家里說一聲。直到今日,淑妃提起了家里才知道。” 皇后隨口應兩聲。 魏國夫人便不說自己女兒了,轉(zhuǎn)頭對隸芙厲聲道:“皇后事多,一時忘了,你怎么也這么糊涂!” 隸芙忙跪下請罪。 皇后這才抬頭:“母親,你也不必罵隸芙——那段時日您正好不在京中,回來的時候都快過年了,事兒過去那么久,誰還記得。” 魏國夫人皺著眉頭:“娘娘就是心太大了!若早知此事,早有防范,說不定這宸妃還封不成?!?/br> 魏國夫人提起的,正是姜沃。 她對女兒管束的后宮里,忽然冒出一位宸妃來始終耿耿于懷。 對比起來,蕭淑妃真是都成了個好的。這不,今日她進宮,淑妃還特意趕來問好了。 話題自然繞不開武宸妃。 魏國夫人蹙眉道:“那太史令是怎么回事,竟然如此懼上,只敢順著陛下的話說??梢姷降资且赐ヅ俪錾恚闶菍W了些奇巧之術(shù)僥幸做個太史令,也沒學到做官的體統(tǒng),什么事兒都只能附和陛下,依舊是宮女模樣?!?/br> 淑妃這才在旁道:“只怕不只是為了附聲陛下——畢竟這位太史令在掖庭時,與武宸妃便有私交?!?/br> 魏國夫人愕然:“什么?” 淑妃更愕然:“皇后娘娘也知此事啊,怎么夫人不知呢?皇后娘娘親眼見過,我抄過掖庭宮正司一回,當時還是婕妤的武氏,就敢去把我后殿砸一遍。” 淑妃又委屈道:“只可惜陛下被武氏迷的暈頭轉(zhuǎn)向,良言一概不聽?!?/br> 魏國夫人就轉(zhuǎn)頭去看皇后:這樣的大事竟然沒跟家里說? 皇后只是回望:當時她看過熱鬧,事后還愉快把淑妃禁足了,覺得此事就完了。 于是淑妃走后,魏國夫人不免埋怨皇后,厲聲斥責隸芙。 隸芙低頭不敢言:她倒是想說,但之前皇帝跟前的程望山,曾經(jīng)找過她一回,直接明示她,皇帝極厭惡有人將內(nèi)廷消息外傳。 若是再拿住她將宮內(nèi)事傳給王家,不會顧忌皇后,會直接把她送走。 隸芙也能感覺到,這紫薇宮,除了她其實沒什么皇后的人。 尤其是武氏掌掖庭之后,紫薇宮越來越多生面孔,隸芙常有被人盯住之感。 隸芙不敢說,皇后很多事根本視而不見。這才導致魏國夫人覺得女兒這兩年怎么一問三不知,可見是失寵失權(quán),便常親自進宮點撥女兒。 隸芙有時候很恐懼:夫人知道自己所言所行,都會被陛下所知嗎? 或許知道,但夫人并不畏懼。 正如現(xiàn)在,魏國夫人對皇后道:“打發(fā)個宦官去太史局,叫那位太史令來,我看看到底是什么人?!?/br> 隸芙忙勸道:“夫人,太史令應當也只是奉圣命行事。是陛下要封宸妃……” 魏國夫人看她一眼,隸芙原想閉嘴,但看了看皇后,還是忍不住道:“夫人,皇后娘娘也不能宣前朝臣,若是陛下知道,會生娘娘氣的?!?/br> 原本隸芙也是什么都聽魏國夫人的安排。 可……皇后或許不在意也看不清,但陪在一旁的隸芙看到了,皇帝這兩年對皇后的冷,是那種完全陌路人的冷。 如今甚至更帶上了厭煩,無非必要,再不肯見皇后面。 是從什么時候起呢?對,就是從皇長子,如今的太子殿下到了娘娘身邊起。 隸芙害怕了。 哪怕娘娘有了太子殿下,可陛下還這樣年輕呢,娘娘總不能在陛下的冷淡甚至厭惡里過一世啊。 隸芙心里清楚,要是今日讓魏國夫人在紫薇宮召太史令來‘敲打’一番,陛下必然又要大怒。 然而隸芙勸不住。 魏國夫人只蹙眉道:“皇后不好見前朝臣子,難道還不好見掖庭女官——方才淑妃不是說了,這太史令身上,還有個宮正司典正的女官位,就以此叫她過來! * 紫薇宮的宦官到太史局時,姜沃正在袁師父屋中伏案補覺。 她手邊還堆了許多未看完的公文。 夜里熬的晚,她白日就伏案歇一會。 生怕去榻上睡,會一覺睡過了頭。 短暫的伏案補眠,卻讓姜沃夢見了師父們—— 就在這間門屋里,兩位師父在論一個卦象,而她邊聽邊守著茶爐,見里面翠綠的茶葉翻滾。 等兩人論的告一段落,她轉(zhuǎn)頭笑問李淳風:“師父,今日去丹室吃吧。”想吃師父親自下廚炒的菜。 袁天罡立刻點頭應和:“正是,我掐指一算,今日公廚的飯菜不佳。合該吃小灶?!?/br> 李淳風無奈而笑:“袁師都算出來了,那能如何?總不能讓袁師砸了仙師的招牌。” 他起身:“走吧。” 姜沃笑著熄了爐火,起身去扶起袁天罡,三人一起向外走去。 夢里的門打開,陽光燦然到有些晃眼。 于是姜沃自案上醒了過來。 手被自己壓得有些麻了,心底帶著一種溫軟的悵然。 原來是一場夢啊。 她拿起下一份公文。 師父,我有點累了。 * 門就是這時候被敲響的。 太史局內(nèi)傳話的小吏在外叩門,道紫薇宮中有宦官到了。 姜沃對著銅鏡整了整衣裳,來到太史局大堂。 原以為皇后宮中有什么要測算吉期之事,一聽是皇后宣召,姜沃就覺得奇怪。 再一問果然魏國夫人也在,她當即拒絕。 “皇后娘娘若有事,只管命人將公文送來太史局。” “恕前朝臣不便奉后宮召見?!?/br> 那宦官便道:“太史令果不肯奉召也罷了,那宮正司女官可得奉皇后娘娘召見了?!?/br> 姜沃活學活用:“宮正司典正之職,我已解官?!?/br> 紫薇宮宦官瞠目結(jié)舌:“敢問這是何時之事?” 姜沃淡然道:“剛剛?!?/br> 不過,姜沃是要攢籌子的人,自不會真的解官。 她也只是把‘解官’二字拿來用用——這宮正司的典正,原是文德皇后給她的,先帝曾說過,既是文德皇后之意,這個官職便一直留給她。 姜沃說完后回身就走,她還有許多公文沒有審完呢。 那宦官見她竟然就走了,連忙道:“太史令,這……魏國夫人不過是想見一見太史令,說幾句話,還請?zhí)妨顡苋咭蝗??!敝饕钦俨蝗ト?,宦官怕自己挨打?/br> 姜沃道:“回告魏國夫人,她,我是不會見的。夫人若有什么‘良言’,可請柳相于朝上轉(zhuǎn)達?!?/br> * 還未等到中書令柳奭有什么動作,姜沃先接到了媚娘生產(chǎn)的消息。 算來,孩子才將將八個月。 五月末的夜晚,風都是熱的,吹過來像是膠一樣纏在人身上。 皇帝在偏殿走來走去,額上也都是汗珠。 姜沃原在安仁院里守著,還是皇帝單獨把她叫過去,有些不安道:“民間門……民間門有七活八不活的說法,是假的吧?” 民間門有這樣的俗話,都是早產(chǎn),七個月孩子能活, 八個月的反而易夭折。 這孩子,正好是八個月。 “假的。”姜沃很肯定的點頭,語氣堅定到讓皇帝也覺得安心許多:“陛下,孫神醫(yī)曾說過,未足月前,孩子在母親腹內(nèi)待的越久越好。在里面養(yǎng)一天,相當于外頭養(yǎng)十日呢。” “哪有八個月的孩子,反而不如七個月的道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