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刀入春閨 第58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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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熙決定不再想仇野,她望向門外的雨,心里嘀咕道: 雨什么時候才會停呢?慕姑姑現(xiàn)在該醒過來了吧,她要是發(fā)現(xiàn)我不在,肯定氣死了。該怎么跟慕姑姑道歉?雨還是慢些停才好,想跟仇野多在這里坐一會兒。 寧熙心里想著亂七八糟的事,這時卻忽然聽仇野說,“寧熙,你對我的了解,有多少?” 什么? 寧熙被這問題問住了,她實在不明白,仇野為什么會忽然用這么認真的語氣,問這么正經(jīng)的問題。 寧熙思索半晌,用手比劃道:“如果你有這么多的話,我對你的了解只有這么多,大概一半……額一半的一半……” 直到她看見仇野黑如深空的眼眸,她才終于泄氣道:“好吧,是一半的一半的一半?!?/br> 她每說一個“一半”就往下掰一根手指。 聞言,仇野忽的低低笑了,“看來你對我的了解并不多?!?/br> “是不多,不過,你到底想說什么?。 睂幬鯋赖?。 “你對我了解這么少,怎么還敢跟著我一起去邊城那么遠的地方?” 寧熙撓撓頭,“為什么不敢?我吃水塔糕之前,也不知道它好不好吃啊?!?/br> 聽到這般真誠的回答,仇野不再低低地笑,而是大笑出聲,整個山寺都回蕩著少年爽朗的笑聲,他笑出了淚水,笑得面頰泛紅。 寧熙覺得一點都不好笑。 她氣惱道:“你笑什么?這個比喻很好笑?我明明說得既生動,又形象!還有,你在佛像前笑這么大聲,真的好么?” 見她惱,仇野果真不再笑了,但紅潤的唇角仍舊微微上揚。 “寧熙,我有沒有跟你說過,有關(guān)我以前的事。”或許是因為剛笑完,少年的聲音有些沙啞。 “嗯……好像沒有?!?/br> “那你想不想聽?” 寧熙眨眨眼,她望向仇野,不知是不是因為剛笑過的原因,少年眼尾微微泛紅,而他膚色又白,因而顯得異常詭麗。 少年眉眼彎彎,可眼眸依舊如深空般漆黑,看不透,也望不穿。 他像是一個惡鬼,如今問你,想不想吃蜜糖。 寧熙忽然有些不敢看仇野的眼睛,她挪開視線,盯住仇野往香爐里插的三炷香。 佛像前的三炷香已經(jīng)燃盡,死寂的香灰斷在香爐里,最后一縷青煙劃過佛眼,消散在空中,佛眼前瞬間變得清晰明亮。 他今日上香做什么呢?寧熙心里打著鼓,“你要跟我袒露心跡?” 但仇野沒有正面回答,還是重復(fù)問道:“你想聽么?” 寧熙心中涌現(xiàn)出一種奇異的感覺,如果她說不想,仇野肯定不會說,那么他們就還是現(xiàn)在這種關(guān)系,只不過不能再往前了。 會是什么呢? 余光瞥到仇野,少年一直盯著她看。 寧熙心跳得越來越快,終于挪回視線,望向那雙深不見底的眼睛,“好,你說,我聽?!?/br> 第50章 往事 小仇野醒來的時候, 周圍是一片荒野。數(shù)九寒冬,冷風(fēng)如刀,萬里飛雪。 這個時候仇野還不叫仇野, 他還沒遇到那個給他起名字的人。 他想不起自己是誰, 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會渾身疼痛地躺在雪地里。 他嘗試著動了動身體,最后終于掙扎著站起。一塊玉佩從腰間掉落,他撿起來細細觀察一番,腦子里仍舊沒有任何記憶, 只好將玉佩收回懷中。 雖然穿著緞子做的夾襖, 可夾襖上被劃開幾道口子, 刺骨的寒風(fēng)從破口處鉆入,蝕骨般地疼。 小仇野只好動起來,好讓自己的身體不至于被凍得太僵硬。 這是哪里呢?一片荒原。 小仇野不知道, 但他覺得不能待在原地不動。興許只要一直往北走, 就能走出去。 六歲的孩子, 小小的一團,丟在雪地里從遠處看根本沒人會發(fā)現(xiàn)。 他走得很慢,但絕不停頓。他沒有回頭, 沒有東張西望,更沒有哭鬧, 只是一步一步,堅定地往北走。似乎固執(zhí)地認為,只要往前,就一定能走出去。 他的手原本被凍得像花一樣紅,現(xiàn)在卻白得像煮熟的魚rou。但這蒼茫的雪原并不能令他屈服。 不知走了多久, 他開始覺得餓了,饑腸轆轆的身體讓他走得更慢, 可他依舊沒有停下腳步。 讓他停下腳步的,是一只從樹梢掉落的麻雀。這只麻雀看上去像是被凍僵了。 小仇野往手上呼出口熱氣,使勁搓著,然后撿起那只凍僵的麻雀放入懷中。 興許還能活呢。 他又往前走了很長一段距離,懷里凍得像冰塊一樣的麻雀漸漸化凍,月升日落,溫度更冷,他開始止不住上下牙齒打顫。 感覺到懷里的麻雀完全化凍,他將麻雀取出來,輕輕戳了戳,可是毫無反應(yīng)。 死了么? 醒一醒。 真的死了。 小仇野盯著這只被凍死的麻雀看了許久,嘴唇小聲地囁嚅道:“對不起。” 然后他慢慢地拔掉麻雀的毛,將這雪原里唯一的食物吞入腹中。 他不知道自己在這雪中荒漠里走了多少天,昏倒了又站起,餓的時候就挖埋在雪下土壤里的草根吃。 現(xiàn)在,離春天還很遠很遠。 等他終于看到城鎮(zhèn)邊的時候,已經(jīng)完全沒了人形。 -- 六歲的孩子能做什么呢?不能幫工,不能出力氣,長身體的年紀,吃得還多。 小仇野只能蹲在墻角要飯。 但他僅僅只是蹲在墻角,用黑亮的眼睛看過往的路人,不會說老爺行行好,也不會說夫人可憐可憐我。 蹲在他旁邊的那個孩子比他年紀大,好心地教他,“你是啞巴么?哪有你這樣要飯的?你得磕頭,給路過的老爺夫人問安,要會說吉祥話才行。” “磕頭?” “啊,原來你不是啞巴!”比他大的孩子驚訝道,“你怎么連磕頭都不會?我教你?!?/br> 那孩子撲通一聲跪在地上,額頭往泥地里一撞,就是一個頂好的響頭。 一枚銅板從天上掉下來,正好砸在那孩子的頭上,他拿著銅板沖小仇野得意地笑道:“你看,這就是學(xué)會磕頭的好處?!?/br> 小仇野抿著唇,輕聲道:“謝謝?!?/br> 那孩子似乎對小仇野的反應(yīng)很疑惑,“你以前,真的也是像我這樣的乞丐么?” 小仇野搖搖頭,“我不記得了。” 那孩子簡直覺得自己碰到個怪胎,嘟囔幾句便走開了。 小仇野還是沒能學(xué)會磕頭,他寧愿去跟瘋狗搶吃食。 日子一天天過去,某天,他窩在墻角睡覺的時候,迷迷糊糊聽到有兩個女人的聲音。 “這孩子要是洗干凈,應(yīng)該會很漂亮?!?/br> “要帶回去么?” “帶回去吧,那些位高權(quán)重的老爺們,癖好都怪得很?!?/br> 然后,小仇野就被這兩個女人帶走了。 他來到一個花花綠綠的地方,那個幫他梳洗給他東西吃的女人說,“你可以喊我蓮姨?!?/br> 小仇野天真地點點頭,“謝謝蓮姨?!?/br> 臟兮兮的小破孩洗干凈后倒像是觀音菩薩的座下童子,他走一路,也被人盯著看了一路 。 “蓮姨,我們要去哪兒?” “乖,別說話,蓮姨帶你去個好地方?!?/br> 這個叫蓮姨的女人干巴巴地笑著,像是戴了張?zhí)摷俚拿婢摺?/br> 一個醉醺醺的男人晃晃悠悠地迎面走來,他朝蓮姨噴著惡臭的酒氣,“去哪兒???” 發(fā)黃的牙齒張口咬著女人的耳朵,蓮姨皺著眉,但也賠著笑,“大爺稍等,我馬上就來陪您?!?/br> 小仇野將一切看在眼里。 他捏了捏拳,似是下定決心般,沖上去像瘋狗一樣咬住那個男人的手。 男人吃痛,嚎叫著想將他甩開,可無論費多大的力氣都甩不掉,最后還是蓮姨幫忙,捏住孩子瘦削的小臉才將牙齒掰開。 “你這是做什么?”蓮姨氣憤地質(zhì)問道。 “他欺負你?!毙〕鹨罢f。 “他哪有在欺負我?管好你自己!”蓮姨突然大吼,可眼眶卻濕潤了。 仇野不解道:“你明明在皺眉,你討厭他。” 小小的孩子已經(jīng)學(xué)會察言觀色,哪怕是最細微的表情,也不會逃過他的眼睛。 他的聲音還很稚氣,話語還很天真,眼睛卻比星辰還要明亮。 這是一雙干凈的,赤忱的,黑白分明的,未被世俗污染的眼睛。 蓮姨大口大口地呼吸著,眼眶發(fā)紅,連嘴唇都在顫抖。她像是在生氣,又不像在生氣。小仇野只是靜靜地看著蓮姨,他實在猜不透這個好心女人的心思。 被咬的男人氣不過,沖上去就要打人,蓮姨抄起一根長條凳反擊回去。那男人本就喝得醉生夢死,輕輕一推就能被推倒,若想再站起來,恐怕得費好大的力氣。 “看吧,我就說你討厭他?!毙〕鹨皯崙嵉溃爸笏羰沁€敢欺負你,我也會幫忙的!” 蓮姨只是冷笑,“為什么?就因為我給你東西吃,又給你衣裳穿?”